第50章 告白 要不,跟我試試?
告白祁棠離開後, 去了前兩次居住的那個民宿,與之前不同的是, 這次他在半道上遇見了一個人。
當時因為這裏剛下過大雨,他打的那輛車被陷在了泥濘裏,好不容易把車胎弄了出來,但前面的路更加難走。
祁棠想了想,多付了一些錢,跟司機說了抱歉, 讓他拿去洗車,然後獨自拖着行李箱走了。
不過走了一段之後,一輛山地拖車從前面過來。
遠遠地祁棠看見一個熟悉的人,身形很熟悉, 那人戴了一個棒球帽, 遮住了一半臉。
很快一個愉悅的嗓音響起:“祁棠?怎麽是你。”
對方笑着說,朝他揮了揮手,然後摘掉了帽子。
竟然是秦湫。
祁棠也笑:“你怎麽在這兒。”
他一直覺得, 秦湫像是大家庭裏養出來的公子哥,對這種偏僻又貧窮的地方根本不屑一顧,所以有些好奇。
秦湫掃了一眼他的行李箱:“你不會就是要入住我莊園的那位租客吧?”
祁棠看着他, 挑了下眉:“特別的緣分。”
看來他這幾天不會過得太無聊。
秦湫笑意更盛了,兩個酒窩躍動得歡快:“行, 上車,我帶你過去。”
作為莊園的主人, 秦湫只是偶爾才會過來,前陣子他忙得焦頭爛額, 好不容易空閑下來了, 這才想來莊園修個小短假, 放松一下。
心理醫生這一行,最不能有個人情緒,也最忌諱主觀臆斷,一旦腦子開始疲憊,思緒開始紊亂,就意味着該休息了,否則負面情緒吸入太多,容易被擊潰心理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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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秦湫做這個只是愛好,他也不靠這個賺錢。
兩人上了車,車子一路碾過泥濘朝莊園過去,他們就随便聊點打發時間。
秦湫說:“我聽管理員提起,隔段時間就有位畫家來這裏寫生,原來是你。”
他把着方向盤,車開得很熟練。
快入秋了,旁邊的山峰上開着一大片的菊花,黃燦燦的一片,像是嵌在山腰一般,漂亮得惹眼,祁棠拿出手機拍照,一邊回答他:“嗯。找找靈感。”
最主要的還是躲着林安,他最近已經不太有什麽靈感了,基本是看見什麽就畫什麽。
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大腦一陷入思考,就很疲憊,所以他就簡簡單單地生活着,對很多事都不思考不去想。
人是需要這樣一個放空階段的,特別是藝術家。
秦湫把着車子轉了個彎兒,前面已經隐約能看見莊園的輪廓了,背後那一片山有很多楓樹,紅彤彤的,風一吹動跟活起來了似的,意境特別美。
“那這次你打算待幾天?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秦湫說。
祁棠抿了下唇,以往他都是待三天,這次他卻不确定了。
上次回去看見林安那個樣子,他有種說不出的情緒,或許這次回去會更糟糕,然後他會借機提出讓林安不要再糾纏,讓那人徹底死心。
他是這樣打算的。
“大概五天,或許更久。”
祁棠是很殘忍的,但同時也帶着一點溫柔,時間長點,讓林安也做好心理準備。
至少,他不想回去時,面對一個瘋子。
他想等林安冷靜些,再談,再提要求。
很快,車子停下了,秦湫先跳下車,然後紳士地朝祁棠伸出手:“小心點。”
祁棠只是看了那只手一眼,沒有搭上去。
“謝謝。”他禮貌地點頭。
說實話,他挺喜歡祁棠的,他選擇伴侶,只用兩個詞去挑——合适和激情。
只有激情卻不合适的,不會走得太長遠,但合适又讓他感覺不到激情的,這種戀愛不談也罷。
祁棠是這麽久以來,讓秦湫頭一次覺得兼顧了這兩者的人,即既讓他有激情,又覺得很合适。
這很難得的不是嗎,畢竟選擇人生伴侶,又不像去商場挑鞋一樣簡單。
秦湫勾起笑,快步上前同祁棠并排走在一起。
只是到了晚上,意外卻發生了,這地方下起了大暴雨,莊園停電了。
幸好管理員備了蠟燭,屋裏點了很多根,光線仍不太明朗,但卻有些昏沉的浪漫。
秦湫在祁棠的房間裏擺了一個小餐桌,然後兩人聽着外面慘烈的雨聲,一起吃晚餐。
“喝點嗎?”他開了一瓶紅酒,“這個度數很低,你的酒量該練練了。”
祁棠看了他一眼:“酒量也能練?”
知識盲區了。
秦湫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笑着說:“能,我以前酒量比你還差,你看我現在也練出來。”
祁棠思考了兩秒,對他的話将信将疑,最後還是選擇喝了半杯。
秦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兩頰的酒窩若隐若現。
屋內靜默半晌,他忽然冒出一句無厘頭的話:“要不,跟我試試?”
秦湫向來也直白,這段時間的相處,也夠祁棠判斷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而且,喝了酒人的大腦神經更容易處于一種興奮狀态,這時候做決定會比較沖動。
秦湫并不覺得這種趁火打劫的方式很可恥,相反,他認為這是機會。
心理學上是有日久生情的理論依據的,既然都會得到,先把對方用一個身份綁在自己身邊,也沒什麽不好。
祁棠垂眸盯着桌角的蠟燭,搖曳的火光映照着那張英氣的臉,他明白秦湫這話什麽意思。
當初林安也說過同樣的話。
也是趁着他跟秦硯鬧掰,失戀的時候。
這兩人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祁棠擡頭看了秦湫一眼:“不了,下次別說這話了,朋友間會尴尬。”
他話很決絕,但語氣卻十分紳士禮貌,還透着一股子溫柔。
秦湫笑了起來,他這是第一次求偶被拒,但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不舒服,仿佛這是一件自然而然、早已預料到的事。
“行,但作為一個醫生,我能負責任的告訴你,用一段新的戀情去治療上一段感情裏受過的傷,這種方式是行得通的。”
雖然祁棠沒跟他提起過什麽,但秦湫能根據他的狀态去判斷。
祁棠又喝了一口酒,他覺得這次似乎沒有之前容易醉了。
“這種方式對現任來說不公平。”
所以祁棠很反感,特別是作為感情的受害者,他知道這樣做對伴侶的危害有多大。
這種痛苦,大概只有談過戀愛的人才能夠體會。
每次他深夜想起跟林安的感情,就會被逼得喉嚨發澀,眼眶發熱,只有大口大口呼吸才能喘過氣。
秦湫對這樣的回答,笑了下,也沒再說什麽,只是舉起酒杯:“不談了。”
祁棠也端起杯子,正要跟他碰一下,外面卻忽然嘩啦一聲巨響,聲音有些可怖,震得人耳膜發疼。
兩人怔在原地,面面相觑了一番,豎起耳朵聽着動靜。
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管理員在外面着急吼到:“先生!泥石流爆發了!”
秦湫眼睛猛然瞪大,神色驚懼。
是了,這地方今年天氣異常,連續下了很多天的暴雨了,又背靠大山。
不僅是泥石流,可能再下幾天雨,山洪都會爆發。
秦湫站起身,一把抓住祁棠的胳膊就往外奔:“跑!”
祁棠的反應比他更快,已經把門推開了。
三人跌跌撞撞地往樓下跑,整個房子都在微微晃動,但幅度不大,等到了門口,他們卻呆住了。
巨大又迅猛的水流夾雜着石頭和淤泥,混合成難以言狀的液體,從山上沖了下來,恰好從門前不遠處經過,把路全部都堵死了。
秦湫有些急躁,他從來沒碰到過這樣的事:“怎麽辦?”
管理員搖搖頭:“只能等泥石流過去,但這樣的大暴雨不停,泥石流就不會停,我們能做的,就是在房子裏待着。”
“但時間長了,房子可能會被沖垮,而且屋裏已經斷電了,還沒有信號,我們只能被動地等待人來救援。”
還有就是,這地方本來就偏,莊園更是選在人少的地方建的,搜救隊就算要找到,可能花費的時間也會很長。
秦湫閉了閉眼,有些頭疼,看他這樣子,祁棠安慰一般拍了拍他的肩:“會沒事的。”
然後他讓管理員搬了幾床棉被,他們都要睡在樓下,這是為了保持警惕,預防突發狀況。
布置好後,祁棠說:“輪流值班吧,如果有異動,立刻叫醒其他人。”
管理員自告奮勇值守了第一班。
這一夜所有人都沒睡好,總能聽到外面可怖的聲音,暴雨也下個不停,似乎有什麽大事即将發生。
由于他們住的這個房子,跟廚房和倉庫都是分開的,現在又被困在這裏出不去,第二天食物和水便不夠了。
祁棠搜刮了一遍屋子,把所有能吃的能喝的都找了出來,放在一起,他看着這些東西,眉頭微蹙。
就這麽一點,他們三個男人,都不夠吃兩天。
眼看外面雨越來越大,泥石流也更加可怖,這種情況下,搜救員也不會冒險來救人的,這意味着還要多等幾天。
祁棠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把食物分成三份,放在一個包裏,安慰其餘兩人:
“別擔心,我們有五天的食物,夠了。但要省着吃,我會把預計被救援的時間算成八天,這樣來分食物,做最壞的打算。”
這是一種安撫政策,遇到這樣的事,如果人一旦産生恐懼心理,結果會更加糟糕。
祁棠這麽說,是不想讓他們看出食物只有兩天的份。
總之先撐過兩天再說,祁棠想賭一把幸運。
聽到這話,秦湫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而管理員則是瞬間松了口氣,有點慶幸:“那就好,那就好。”
三人沉默地待了一天一夜,什麽都沒等到,泥石流也在繼續。
幸運的是,暴雨停了,這意味着搜救隊可能會開始工作了。
祁棠站起身,看着秦湫:“房子還要嗎?”
秦湫擡頭望了他一眼:“怎麽了?”
祁棠說:“我需要把房頂開一個洞,燃燒東西弄出一股煙。”
這樣遠遠地就能被人發現,求生的機會會大一些。
秦湫表示沒意見,也起身幫着他一起弄。
入了秋,華國的雨也不那麽暴戾了,每一滴都柔和了許多。
墓地裏,黑色的大傘下站着一個高挑修長的人,眼尾上挑,鼻梁高挺,嘴唇纖薄,是一張很漂亮的臉,就是眼神十分冷,像是深冬的新雪。
林安摘下手套,從助理手裏拿過一枝花,恭敬地放在了墓碑前。
他神情很淡,卻難掩一抹悲傷。
身後的一群人,都是一身黑衣,表情莊嚴肅穆,略顯悲痛。
林安祭拜完,淡漠地轉身要走,仿佛方才的悲傷都是假裝一般。
這時一個人卻攔住了他,是個女人,已到中年,但臉上的皺紋卻很少,看得出來保養得很好,一身華貴的氣質更是嚣張得毫不掩飾。
“你去哪兒,你爸剛死,現在該談談遺産的分配問題了。”女人聲音很冷。
林安微擡着下巴看了她一眼,林父是個精神病人,已經瘋了好多年了,很早林家就把他選做了繼承人,既然是繼承人,那所有他父親的遺産都該歸于他的名下。
如此,又哪兒來的遺産分配問題?
林安理都不理會她,直接越過面前的人要走。
林夫人不依不饒:“不行,你今天必須給個說法!我和林晟要分家,你必須拿出一部分財産給我們!”
這女人也很精明,只要他們母子仍待在林家,那就會一直受到林安的控制,所以才想出這麽個辦法。
林安睨了她一眼,氣勢十足:“林家,只能進,不能出。”
意思很明顯,既然成了林家的人,就絕對不可能分家,以前也沒這個先例。
而且,一旦開了這個先例,那人人都要分家,林家最終還會剩下什麽?
林夫人雙手抱臂,一臉不屑地看着他:
“你說了不算,你別忘了,上次那個畫家的事,你跟我交換條件,已經給了我一些産業,我也是有話語權的。”
林安指尖摩挲着西裝袖扣:“那又怎樣,你要能調得動公司的人,再來跟我說這話。”
他直接一把推開林夫人,不顧身後的謾罵大步朝前走出,彌漫的煙雨朦胧了那抹身影。
等完全出了墓地,林安才問田助理:“去查一下追蹤器,祁棠在哪兒。”
田助理低着頭,很認真地舉着傘:“先生,查過了,就在法國A市郊外的一個莊園。”
他頓了下,接着說:“還有件事,今早我才看見的新聞,那個地方似乎爆發了泥石流,可能還有山洪,祁小先生住的那個莊園,在受災範圍內。”
林安僵硬了下,臉色頓時陰沉得可怕,他一把拉開車門進去:“聯系當地的救援隊,立刻。”
田助理坐在了駕駛座上,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
“先生別急,已經聯系過了,也把具體的方位發過去了。只是現在那邊在下大雨,救援隊可能要等雨停了才能行動。”
他其實一早就想告訴林安這件事的,但葬禮上的氣氛過于隆重,田助理也不該擾亂林家的葬禮,便先自己安排妥當了,等一切結束後再說。
林安拿着手機,瘋狂地查找關于A市泥石流的新聞,一邊啞着嗓子吩咐:“訂最快的機票。”
他心頭一股恐懼感和急躁逐漸彌漫了上來,那是比害怕祁棠走了再也不回來還要深刻的恐懼,死死地勒着他的心髒,讓他大腦發昏,喘不過氣。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應該在十一點左右QVQ啵啵寶子們
關于泥石流爆發的自救方式,作者純屬靠着一顆可可愛愛的腦袋在瞎扯,不要信,随便看看就是哈
感謝在2021-12-09 22:56:08~2021-12-13 19:13: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3377272 9瓶;42321359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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