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二更
又過了兩個季節, 春天迎春花開的時候祁棠沒回來,夏天野玫瑰開的時候祁棠還是沒回來。
秋天白色的木槿一大片的開着, 野玫瑰和洋桔梗的花期也還沒過,紅色綠色白色交錯在一起,有一種別樣的好看。
在這麽長的時間裏,林安逐漸變得平靜,那幅畫再一次給他定了定心。
他不再只盼着祁棠什麽時候回來,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和生活上。
林家的事情他已經解決了, 公司完成了從家族企業到股控企業的變革,脫離了林家的掌控,再也不用擔心受到林家的影響。
這時候,林安卻放棄了公司, 他把公司的股份賣了一些出去, 又請了專人來管理公司。
自己則是退居幕後,每天只是做點喜歡的事情,然後等着祁棠回來。
林家母子也被他掃地出門了, 林安收回了他們所有權利,只留下一間小店鋪讓他們用來生活。
沒了林家的傍身,林夫人和林晟想做點什麽都不成。
在玫瑰花期快要過了的時候, 林安終于沒忍住,某一個深夜給祁棠發了一條信息。
林安:四季花都開過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
祁棠沒回, 林安等了很久都沒回。
他有些失落,卻也只能守着院子裏的花, 把它們都照料好, 想着祁棠回來時看見會高興。
秋天來了, 過了一年了。
祁棠走了一年,每個夜晚,林安都想他想到心髒發疼,胸口的野玫瑰像是燒起來一般,讓他貪戀祁棠。
大概,也就這樣了吧,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但他依舊在等着。
祁棠這一年過得很緊巴巴,他白天學習,晚上學習,想加緊修完研究生的課程,但還是不行。
他是很有天賦,但他畢竟只是個人,不是天才,即便盡力,卻還是差一些。
秦骞沒少給他開私課補習,看他那麽努力,經常說,藝術這東西逼是逼不出來的,他希望祁棠能放輕松,順其自然。
但祁棠不聽他的,秦骞也沒辦法。
期間他推薦祁棠又參加了一些比賽,大大小小的獎杯也拿了不少,只是祁棠不再願意接受采訪,似乎是不想消息傳回國內。
美術界就多了一位神秘卻又極其有才華的畫家。
秦曉也征得了家裏人的同意,在畫畫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祁棠帶着他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最适合的道路。
已經是深秋了,祁棠想回國了,他心裏有牽挂。
秦曉也想回國,祁棠走了他一個人待在畫室也挺無聊的。
本來兩人商量着一起回去,但約定的那天祁棠卻悄悄一個人趕了另一個早幾個小時的航班走了。
把秦曉氣得不輕,反正就是趕着回去見那個人呗,別以為他不知道。
祁棠下飛機後,先去了張丞家放行李箱,張丞想找他說說話,兩人敘敘舊被祁棠拒絕了。
張丞知道他着急,也不留人了。
街道旁的楓葉依舊紅得跟火似的,同他離開時一樣。
祁棠走在大街上,人潮擁擠,可能因為是周末的緣故吧。
他并沒趕着去見林安,而是把以前他跟林安經常去的地方都逛了一遍,現在還能回憶起當時的心情。
走着走着,到了一個街口。
祁棠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整個人顯得很挺拔,就那樣立在人群裏,很顯眼。
他的步子很快,目光有些漫不經心,卻在某一瞬間突然凝滞。
前面不遠處,站着一個他熟悉的人,他日思夜想的人。
林安今天也穿了一身大衣,是棕色的,把他的臉襯得更加俊美,只是眼底有些疲倦。
祁棠看到他的一瞬間,他知道林安也看到了自己。
那一刻,祁棠明白了‘一眼萬年’這個詞所飽含的感情。
兩人都立在原地沒有動,這樣伫立了好半晌。
祁棠看見林安的眼睛慢慢變紅,神情委屈又可憐,然後忽然轉身就要走。
祁棠回過神,大步上前一把拉住他,什麽也沒說,将人摟在了懷裏。
林安的身子微微顫動,他似乎在哽咽。
感受着懷裏人的悲傷,祁棠的眼眶也紅了。
他手一下一下,很輕地撫摸這林安的軟發,帶着一抹安慰。
“為什麽轉身就走,不想我嗎。”
祁棠嗓音嘶啞,用嘴唇磨着林安的耳廓,輕輕撕咬,以此來傳達他心底深埋的思念。
林安沒說話,只是顫抖得更厲害了。
祁棠知道這一年他一個人過得很難很難,一定是受了很多苦才撐過來的。
他是心疼的,但他也歡喜——他喜歡的人沒有懦弱,憑着自己重新站了起來。
“可是我很想你。”祁棠說。
林安心髒酥麻了一下,他軟在祁棠懷裏,還是沒說話,只是輕輕摟住了面前的人。
祁棠抓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兩人相擁了很久,久到忘記了時間。
好半晌,祁棠才溫柔地說:“我餓了,為了回來見你,努力把事情做完,一天一夜沒睡了,也沒吃東西。”
林安怔了下,小朋友是在撒嬌嗎?
他從祁棠的懷裏退出來,眼睛紅通通的,所以不太擡眼,只是牽着祁棠的手往前走。
“回家吧,我給你做。”
這一年他學會了很多菜式,尤其是祁棠喜歡吃的,那些又辣口味又重的菜。
林安還專門研究過,怎麽把菜做得又辣又養生養胃。
為了等到祁棠回來這一天,他做了很多努力,也做過很多幻想。
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但此時無聲勝過有聲。
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思念還在被壓抑着,他們像是都在等一個爆發的時機,等對方邁出第一步。
還是那個熟悉的別墅,祁棠剛進去,就看見了在風裏搖得狠歡快的野玫瑰和洋桔梗。
這個季節本不該是這兩種花開的時節,但林安讓人用技術改良了一下土壤以及培育方式,硬生生把野玫瑰和洋桔梗的花期延長到了深秋。
為的就是希望祁棠回來時,還能看一次花開。
路過花圃,祁棠彎腰摘了一朵野玫瑰,再摘了一朵洋桔梗,然後牽起林安的手十指交扣進了屋。
他回家了。
林安泡了兩杯咖啡,等再回來,祁棠已經脫了外套,黑色的襯衫袖口微微挽起。
林安放下杯子,坐到祁棠對面,兩人都看着對方。
祁棠笑了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過來。”
林安依言坐了過去。
他忽然瞥見祁棠的小臂上有什麽東西,下意識就抓住祁棠的胳膊。
然後林安愣住了。
他記得,那個地方以前是一個很深的牙印,雖然祁棠沒告訴過他牙印怎麽來的,但是在他們分手那段時間出現的,林安能推斷出,多半是祁棠太過疼痛,自己咬的。
但是此刻,那裏的牙印沒有了,被紋上了一朵漂亮的洋桔梗,白色中透着一點綠。
林安眼神愛憐,指尖一下一下撫摸着那朵花,然後情不自禁地送到嘴邊,細細密密地親吻着。
像是要撫平那些過去的傷痛。
祁棠微微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看了半晌,他忽然雙手掐住林安的腰,把人撈起來跨坐在他腿上,抱在懷裏。
兩人面對面地坐着,祁棠用鼻尖在林安臉上厮磨,一下一下十分緩慢,暧昧卻又帶着心疼。
“我不在的時候,你乖嗎。”
林安閉上眼,渾身酥麻,他享受着祁棠的愛意。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祁棠輕笑了一聲,咬了下他鼻尖:“為什麽。”
他能感覺到,那個高傲的林安回來了,會對他撒嬌,會耍小性子,随心所欲又有些自我。
林安摟着他脖子,想起很多事。
那些無數個思念得發狂夜晚,那些一個人撐過來的艱難日子,還有被抛下的無助和恐慌。
眼眶忽然就紅了,從來沒覺得這麽委屈過。
祁棠又說:“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就算走,也要拖家帶口帶着你一起走。”
他聲音很輕,帶着一絲輕哄。
這兩年祁棠已經從青年長成了一個合格的男人,嗓音還透着優雅的低沉,渾身都是要人命的荷爾蒙在發散。
林安抵擋不住,蘇得四肢發軟,雖然現在他委屈又難受,但喜悅也是真的。
這一刻他甚至想告訴全世界:你們看,我等到了,他愛我。
林安吸了吸鼻子,手攥着祁棠的衣領:“那,我原諒你了。”
說完,又想起祁棠方才說自己餓了,他正要下去做飯,卻被抱得更緊。
祁棠臉埋在他脖頸,呼吸滾燙,胸膛起伏:“家裏有那個嗎。”
林安怔了下,哪個?
祁棠說:“沒有的話,晚上想履行夫夫義務怎麽辦,你能忍嗎。”
林安心跳得飛快,眼神閃爍:“我能忍。”
他嗓子發幹,還倔強着。
祁棠笑了聲,那笑聲直戳進人心裏,林安身子都酥了半邊:“我不能忍,體諒一下我好嗎。”
林安喉嚨動了動,臉有些燙,他發現這一年過去,祁棠是不是變壞了,撩起人來讓人擋不住。
小朋友成熟了,真帶勁兒。
“有……應該沒過保質期。”林安啞着嗓子說。
祁棠掐住他下巴,逼迫他同自己對視,那雙深邃的眼眸變得更加深邃勾人,看一眼就讓人要陷進去一般。
“沒事,不能用我也有別的辦法。”
林安聽見自己心髒砰砰砰,每一下都想要從胸膛沖出來,他垂眸推開祁棠。
“我先做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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