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日一過,豔玲又投入到工作中。聯系客戶,處理團隊,豔玲幹勁十足,不知不覺又到下班時候,豔玲伸個懶腰,收拾東西準備走,正好遇上陳姐出來,兩人說笑着一起下樓。陳姐看看豔玲,問她:“又談戀愛了吧?”豔玲這時正對着玻璃,看看自己的頭發,妝容有沒有淩亂的地方。
聽到陳姐的問話。轉頭問:“怎麽,有意見?”陳姐沒答話,只是拍拍她:“走出來就好,我還一直擔心你受打擊太過,以後孤單終生。”豔玲白她一眼:“我像那麽脆弱的人嗎?”
陳姐點頭:“很像。”兩人這時已經來到樓下,打了聲招呼,豔玲往公車站走了。下了公車,豔玲邊走邊想,今天去弄點什麽吃的呢?突然出來一雙男人的腳擋住了她的視線,豔玲擡頭,賀威站在她面前。
他看起來與以往也沒什麽變化,抱着手,明亮的眸子一閃一閃,專注地看着她。豔玲偏了偏腦袋,暗想,這低頭走路的确不好,老是遇見些不想遇見的人。豔玲随即笑了:“這不在家陪要生孩子的老婆,來這裏做什麽。”
賀威走上前來,雙手放在她肩上:“豔玲,能給我點時間聊聊嗎?”豔玲不着痕跡地擺脫開他的手,眼睛看向另一邊:“有什麽好聊的,該說的不是都說了嗎?”賀威氣結,轉到豔玲看的到的那面:“那麽,一起去吃個飯好嗎?”
豔玲咬住下唇,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挑眉看他,見他一臉真誠,又垂下眼睛,想了想,微點了點頭。見她點頭,賀威把車開了過來,豔玲上車。
還是上次那家飯店,還是同樣的座席,同樣的菜,只是心事已經全然不同的兩人,坐在那裏,豔玲今天只打算帶着耳朵來,所以菜一上來,就開始吃,不管賀威的絮叨。
賀威基本沒動筷子,叫了瓶酒,打算喝,豔玲看他一眼,說:“不要喝了,待會還要開車。”賀威激動地覆住她的手:“豔玲,我就知道你還是會關心我的。”豔玲把手拿開,往盤裏夾了口菜,笑道:“等會我可是還要坐你開的車回去,我可不想你酒後駕車,命最重要。”賀威放下手,洩氣地說:“豔玲,你變了。”豔玲又夾一筷自己最愛的蝦,笑道:“你才好笑,好像是你先結婚的吧?”
聽豔玲這樣說,賀威好像又燃起了希望,他喝了口茶,仿佛是說給自己聽:“豔玲,你還在怪我。”豔玲這下是真的怒了,她放下筷子:“你今天很奇怪,怎麽老問些奇怪的問題?”
賀威沒說話,兩人在尴尬中繼續吃飯,吃完飯,也沒坐坐,賀威送豔玲回去,車上,還是沉默,仿佛是為了沖淡他們之間的尴尬,賀威順手扭開車上的收音機,一陣前奏過後,熟悉的音樂響起,是首老歌,昨日重現。
豔玲聽着這首歌,又想起了當年,她和賀威兩人坐在操場上,賀威抱着吉他,給她一遍遍彈奏這只曲子,知道她喜歡,賀威特意去學的。豔玲鼻子一酸,差點又流下淚來,她收緊胳膊,縮成一團,好像這樣才可以抵禦住寒氣。
賀威踩了腳剎車,車廂裏只有音樂聲在流淌,賀威轉向豔玲,深深地嘆了口氣,看她整個人縮在椅子上,伸出手去,打算把她抱在懷裏。他的手剛觸到豔玲的手臂,豔玲已經擡起了頭,她雙眼微微紅腫,卻不見淚水,她直直地盯着賀威。賀威被她盯的心裏發毛,小聲地問:“豔玲,你沒事吧。”
豔玲甩一甩頭,重新坐好:“沒事,開車。”賀威也沒繼續開車,他握住方向盤,像是在積攢勇氣,半天他轉過頭對豔玲說:“豔玲,其實,我還是愛你的。”豔玲一笑:“你開什麽玩笑,你現在有資格對我說愛嗎?”
賀威頭整個地埋到方向盤上,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也是,我現在沒資格了。”接着猛一擡頭,幾乎吓了豔玲一跳,他又開口了:“可是,你怎麽這麽快,又找了新男朋友?”
豔玲皺眉:“賀威,你怎麽變得我都不認識了,先變心的是你,甚至在結婚前,都不肯和我說分手的也是你,為什麽現在,先指責的還是你?賀威,不說什麽別的,你對得起我嗎?”
賀威被豔玲的一番話堵的說不出來話,也對,算來算去,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他低讷出語,像是說給自己:“如果,我不聽我媽媽的話,不和朵朵結婚,那麽,我們是不是就會幸福快樂?”豔玲輕笑出聲:“賀威,你是好人,但是,你媽媽不喜歡我也是事實,這樣的結局不也很好,你和朵朵生活的很開心,我就算難過,走出來後,也自有我的天地,退一步說,就算當初,我和你結了婚,婆媳不合的婚姻,是不是充滿了争吵?”
賀威擡頭看她:“豔玲,為什麽你不相信我?”豔玲專注地看着賀威,眼神清澈,久久,她緩緩張口:“賀威,我了解你,你軟弱善良,沒有決斷,我和你在一起五年,以前,是因為有愛,所以,很多事情都遮住了。但是現在”說到這裏,豔玲停住不說。
賀威也沒接話,兩人之間頓時變得十分傷感。“好的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悠揚的樂聲響起,原來是豔玲的電話響了。豔玲接起電話,原來是曉楠打來的,他今天上午又出差去了。忙了一天,現在剛剛忙完,就急忙給豔玲打電話。
在電話裏,曉楠問豔玲吃飯沒有,兩人一問一答,不過就是些情侶之間常說的廢話,賀威看着豔玲臉上露出的笑容,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有苦有澀有酸,卻沒辦法恨起來,先變心的是自己,經受不住壓力,選擇朵朵的也是自己,懦弱,不敢和豔玲攤牌的還是自己。這一切錯誤的源頭都是自己,自己現在又有什麽資格,來阻擾豔玲的幸福?
在曉楠的叮囑裏,豔玲收了線,回頭見賀威悵然若失的樣子,豔玲喊了他一聲,賀威回頭笑笑,發動車子,繼續回去的路。
兩人這一路上沒有再說話,看着當年的愛巢越離越近,賀威心裏想起一句話,我們,回不去了,諷刺的是,他連說這句話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先放手的,是他。他看了豔玲一眼,頭發,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他熟悉的,只是從此,她眼裏的溫情,再不會給他,嘴裏的蜜語,再不會有關于他的言語。
賀威眼前有些模糊,想起豔玲常說的一句話,錯了就錯了,不會後悔,難道,用豔玲的話來說,自己連後悔都沒有資格了?
就在這重重思量下,路到了盡頭,賀威緩緩把車停下,豔玲拿了包,模糊地說了聲再見,就開門準備下車。賀威伸手拉住豔玲,豔玲擡頭看他,賀威眼裏還是一片茫然,兩人彼此相看,過往漸漸浮了上來,賀威眼裏漸漸多了些悔意。
豔玲別過臉去,後悔,又如何,一切都已塵埃落定,自己無法說服自己的,只是那顆不肯服輸的心。她慢慢的把賀威的手從自己衣服上拉下來,故意不去看賀威眼裏的不舍,輕輕地,收攏賀威的手,只是一句:“好自為之。”豔玲就進了樓道大門。
賀威癱坐在駕駛室裏,心裏只回繞着一句,再見,就是再不相見,他和豔玲,日後,就是再不相見。
豔玲剛走到家門口,電話又響了,一看又是曉楠,豔玲接起電話,笑着問:“幹嘛?剛才不是才打過,你嫌漫游費不要錢啊。”語氣裏不自覺的已經帶上了一些嬌嗔。曉楠在電話那頭輕笑起來,豔玲不由的想,曉楠一定是躺在酒店的床上,一只手拿着電話,;另一只手還在玩弄着額前的劉海,想到這,豔玲不由在心裏嘀咕,一個男人,還留點劉海做什麽?裝純潔嗎?
曉楠在電話那頭,輕聲地說:“因為,我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豔玲邊把還是在沙發上睡覺的小耳提溜起來,邊問:“什麽事這麽重要,還要你不遠千裏打電話過來?”曉楠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豔玲,我忘了告訴你,我想你,還有,你也要記得想我。”
仿佛這句話是個魔咒,豔玲喉嚨有點輕哽,她過了很久都沒說話,曉楠喂了兩聲,見沒反應,笑道:“就這樣,不早了,你也休息吧。”說完,電話就挂了。豔玲拿着電話,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情意綿綿,互訴衷腸,這樣的日子,她和賀威也未嘗沒有過,她随意走到窗前,看見賀威的車還停在那裏,她一把按掉了燈,這算什麽,傷害了人後又表示痛苦嗎?她甩甩頭,朱豔玲,你有什麽好怕的,嫁就嫁吧,楊曉楠好歹是從小認識的,太在乎以前的事,一點都不好。
想到這,豔玲拿過電話,開始撥曉楠的電話,把所有的數字都按完以後,卻怎麽也按不下去那個撥出鍵。算了,睡覺,明天就是新的一天,念叨着飄的名言,豔玲徑自進了卧室,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