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與“明塔”的第二天
一直以來, 都有一個問題在困惑着厄洛斯——
“小學雞”到底是什麽雞?
還有九年義務教育和素質教育究竟是什麽?希臘的大地上有這玩意兒?
盡管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仍不妨礙愛神殿下露出禮貌的微笑、擡手狠狠掐住水澤精靈的臉蛋。
手感真的很好。
蘇奈“嗷”了一聲:“明塔, 你幹嘛?”
厄洛斯笑了笑:“沒什麽。”
“可你在掐我臉诶?”
“嗯。”
還在掐!
蘇奈龇牙, 一副“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咬你了哦”的兇惡表情。
厄洛斯沒來由地忽然想起:每次自己捏水澤精靈的臉,水澤精靈都不反抗。
但他卻會反抗其他人。
綠發寧芙的眼角眉梢倏然肉眼可見的柔和起來。
……怎麽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呢?
蘇奈不明白,但這幅陰晴不定的樣子, 令他想起某個神。
Advertisement
明塔和厄洛斯——一定很有共同語言吧?
眼看對方愉悅得連眼睛都眯了起來,蘇奈正想威脅一下, 左臉被捏住的部位驟然松弛,泛起的疼痛被抹平。
蘇奈搓了搓臉, 臉上逐漸泛起人造的紅暈。
“睡覺了。”他咕哝了一聲。
“嗯, 回去吧。”厄洛斯起身。
蘇奈跟着站了起來。
拍拍身上點心的碎屑,蘇奈跟在明塔身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因此,他并沒有注意到:似曾相識的一幕在他身後上演——
地毯平整的狀态被打破,鼓起凹凸不平的布包。
一個、兩個……足足三個布包
走在前方的綠發寧芙突然間停下了腳步。
蘇奈止住腳, 見她朝他回過頭,本能地問:“怎麽啦?”
“沒什麽。”綠發寧芙聲音平淡地回答,“你走前面吧。”
盡管覺得有些奇怪,但已經開始困頓的腦袋沒有給主人過多思考的時間,蘇奈随口應了聲“哦”, 便沒再多想地往前走。
兩人一前一後、平安無事地回到睡覺的宮殿, 蘇奈洗臉刷牙後往被子裏一裹, 揉着升起滿足感的肚皮、咂了咂嘴後沉沉睡去。
……
半夜,水澤精靈的床邊, 冒出一個黑影。
鼓泡似的眼睛、遍布全身的疙瘩, 赫然是蘇奈的老朋友——地精!
蘇奈并沒有意識到危機卷土重來, 翻了個身,腳還伸出被子、探了一截到床簾外。
面對白嫩嫩的腳掌、纖細的腳腕、線條優美勻稱的腿肉,地精眼中湧起貪婪的色彩。
一種對食物的貪婪。
并非所有地精都是色批型,實際上,大部分被關押在塔爾塔羅斯深淵中的地精,最喜歡的食物就是精靈。
比如床上這只。
“嘀嗒……”
口水滴在地毯上,瞬間燒出一個洞——地精的□□除了劇毒外,口液部分還具有強烈的腐蝕性。
地精張開大嘴,對送到眼前的肉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噗嗤!”
一支箭,精準貫穿了它的嘴,将它釘到旁邊的柱子上。
地精抽搐着四肢,試圖拔.出嘴裏的箭,一支箭又是淩空飛來,準确無誤地貫穿了它的肚子。
“咻——”地精的肚子頓時跟皮球似的洩了下去。
第一只。
厄洛斯收回弓,走到水澤精靈的床邊,嫌棄地刻意繞開被地精口水滴到的地方,瞥了眼帳中的精靈。
或許是覺得腳冷,水澤精靈又把腳縮了回去。
他的半個肩頭暴露在寒涼的空氣中。
厄洛斯伸出手,捏住被子的一角——
狠狠往下扯了扯。
蓋被子是不可能蓋被子的,幫掖被角這種事情死都不可能。
誰讓這家夥睡得這麽死。
如果不是他正好在,估計已經真死了。
“嘶……”蘇奈發出顫音,顯然是被子忽然離開上半身,被凍得牙齒打顫。
但他連眼睛都沒睜,直接一提被檐、整個人往下一縮,被子覆蓋住了整顆腦袋。
厄洛斯注視着被子外面散落的藍色發絲,堅持又将被子拉了下來。
這次只有臉暴露在空氣中。
厄洛斯戳了戳,走了。
翌日。
蘇奈神清氣爽地醒來。
他既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熱,先是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之後才起身。
原本釘在柱子上的地精屍體此刻已經消失不見,地毯也換了新的。
“納西索斯!”厄科終于回來了,手裏端着早餐:“你醒啦!過來吃飯吧?”
蘇奈坐到石桌前,捏起一根肉腸問:“厄科,你昨天去哪兒了?”
“我去幫忙修剪花圃啦!”厄科說着,壓低了聲音:“因為上次宙斯大人的事……花園被搞得亂七八糟,好多花都被糟蹋了。”
蘇奈想起一個人:“典伊呢?”他聽到哈迪斯這麽稱呼對方。
“冰雪女神?所有女神在宴會結束後就自行離去了,你認識她?”
原來典伊是冰雪女神……
蘇奈:“也不算認識……啊沒事,只要沒事就好。”
厄科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
吃完飯,厄科邊收拾邊說:“我今天還要去幫忙,你自己一個人待着沒問題吧?不會很無聊吧?”
蘇奈幫着她一起收拾:“唔,不會。”
“真的?”厄科這可奇了:你不是最怕一個人待着了嗎?
“我不是一個人,有明塔陪我。”
“明……塔??”厄科張大嘴巴,手裏的盤子差點沒拿穩:“你和她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之前你不是還懷疑……”
“懷疑什麽?”
明塔忽然出現在厄科身後。
厄科急急忙忙閉上嘴,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看樣子是咬到了舌頭。
“明塔!”蘇奈轉移話題道,“你吃了嗎?”
被對方狐疑的目光攆過一輪,蘇奈感覺有些不自在。
“我、我去洗碗了!”
厄科有點怕明塔——說來也怪,明明之前的明塔氣焰跋扈态度嚣張,她卻更怵現在這個氣質神情都更平和的明塔。
厄科走後,蘇奈也不知該幹點什麽好,哈迪斯不在,也不用演戲了,明塔又對他愛搭不理的。思來想去,蘇奈決定也去幫忙修剪花園。
他來到被宙斯糟蹋的後花園,原本一地的殘花落葉已經被寧芙們清掃幹淨,破壞實在嚴重的花草就拔了重栽。
蘇奈去的時候,一名面容溫柔沉靜的褐發寧芙,正拿着一把小鏟子在給花苗填土。
“歐律狄刻!”
蘇奈朝她打招呼。
歐律狄刻握着鏟子起身,驚訝道:“納西索斯,你怎麽來了?”
視線觸及他身後的人,歐律狄刻有些害怕,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我帶明塔來一起幫忙鏟土!”蘇奈扯過綠發寧芙的胳膊。
厄洛斯:?
“不、不用了吧……”歐律狄刻顯然被明塔針對過,不敢讓明塔幫忙。
“明塔?你要一起來嗎?”水澤精靈問。
“松開。”
“啊?”
“手!”
蘇奈悻悻地松開爪子,蹲下去,幫助歐律狄刻一起固定花苗。
這一片的花圃,被宙斯踩踏得七零八落,全部都要拔了種上新的花苗。
厄洛斯不耐煩地待在一旁。
地上到處都是移栽時散落的土,說實話厄洛斯根本不想守在這兒,如果不是為了……
他給自己找了塊相對幹淨的地方,跟尊活佛似的入定不動了。
“像這樣,再拍一拍,就可以了。”歐律狄刻用雙手拍了拍泥土,将花苗根部的土壤壓得更緊實。
蘇奈從齒輪狀的葉片中,認出這是一株玫瑰花苗,他好奇道:“種在終年沒有陽光的冥土裏,真的可以生長嗎?”
歐律狄刻溫柔地笑了:“這片花圃的冥土,是受到大地女神蓋亞祝福的聖土,可以的。”
蘇奈點點頭,不再多問。
他和歐律狄刻埋頭種花,沒注意到身後的土壤裏,正逐漸拱起一雙陰暗的眼睛……
“咣當!”
拱起的眼睛被一鏟子拍了回去。
蘇奈回過頭:“明塔?”見她主動拿起了鏟子,蘇奈高興道:“一個人待在旁邊很無聊吧?你終于決定跟我們一起栽花了嗎?”
厄洛斯把鏟子往土裏一豎,他的眼睛睜得比平常圓一些,單手叉腰道:“你還真是遲鈍的可以。”
水澤精靈自然聽不懂他在打什麽謎語,扭回頭繼續栽種那些無聊至極的花苗。
地精最喜歡鮮活的美食,亡靈顯然不符合它們的胃口,因此才盯上了這只不是亡靈的家夥……
作為曾受提坦舊神們驅使、對抗過宙斯的精怪,在宙斯奪得神王神位後,這一大地女神一拍腦袋捏出來的邪惡精怪便被通通趕進了深淵地獄。
它們——到底是怎麽從塔爾塔羅斯裏逃脫的?
厄洛斯皺眉思考時,第三只地精出現了。
當一只醜陋賽過蟾蜍的生物從土裏鑽出來時,衆多寧芙們吓了一跳,包括歐律狄刻與厄科。
厄科在另一個方向上,她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這種外形的生物,臉色煞白。
蘇奈将手裏的鏟子惡狠狠砸了過去。
沒中,地精又鑽回了土裏,鏟子斜斜插在土壤上方。
尖叫聲四起。
所有見識過地精的生物,都覺得腳下的土地不再安全。
厄洛斯盯着腳下的地面:這是由蓋亞祝福過的聖土,地精如果長時間待在聖土裏,就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他剛剛一鏟子拍死了一只,還有一只。
“這裏怎麽、怎麽會有這種怪物?”厄科渾身發抖地問。
歐律狄刻抱住她的肩,她看起來比較鎮定:“興許是有人打開了塔爾塔羅斯深淵的大門,放出了這些地精。”
“塔爾塔羅斯?”
“嗯,自從提坦之戰後,大部分地精都被打入了深淵神的領地,只有極少數漏網之魚還活躍在大地上,冥土更是罕見。”
“歐律狄刻你懂得好多呀……”厄科欽佩道。
歐律狄刻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傷感:“這些……都是我丈夫告訴我的。”
“你丈夫?”
“嗯……”
“那你知道是誰把它們放出來的嗎?誰會做這種事?”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天哪!那只地精又出現了!”有人驚呼——
“不、不對。”
“那只地精,變得更大了!”
蘇奈舉起鏟子:“大家別慌!玩過打地鼠嗎?”
衆人迷茫:“打地鼠是什麽?”
“就是等它一冒頭、就用力把它打下去的一種游戲,用來對付這只地精剛好!”
厄科第一個支持:“好!就按照你說的辦!”
于是——
“地精出沒了快來打呀!”
花園裏響起此起彼落的聲音:
“在你身後!”
“小心腿邊!”
“右邊!在你右邊!”
“打它!!”
……
盤斯特不明白:它怎麽一冒頭,就有無數鐵鏟、鐵楸、石頭朝它頭頂落下來呢?甚至有人直接抓起一條蟲就往它臉上扔。
頂着一條蠕動的毛毛蟲,漢斯特縮回了土裏。
作為一只地精,它和喬巴、還有科迪一起有幸逃出深淵——現在回想起來,盤斯特仍舊感覺如同做夢一般。
它再也不想回到深淵了。
當那名綠頭發的寧芙将一條昏死的狗扔進來時,它、喬巴、科迪同時展開行動,貼着寧芙的腳邊游了過去。
它們就這樣越過了深淵的邊界。
剛出來時,它們還很謹慎,在這座宮殿裏潛伏了好一段時間。
直到前天晚上,鼻子最靈的喬巴聞着氣味,找到了一只活蹦亂跳的精靈。
活的!精靈!
半夜喬巴立即行動了。
那是盤斯特最後一次見到喬巴。
喬巴被殺死了,精靈身邊存在保護者。
礙于喬巴的前車之鑒,它和科迪暫時不打算對精靈動手,盡管它們都餓得開始啃石頭。
科迪提出:前往大地女神蓋亞祝福過的土壤,在那裏休養生息。
盤斯特欣然同意。
沒想到:那名香噴噴的精靈也來了聖土,科迪無法忍受誘惑,已經寄了。
盤斯特不像它那麽沉不住氣,只是蓋亞的力量太過霸道,隔一會兒他就必須鑽到土壤上方透透氣,不然就會被凄慘的同化成花肥。
它在一次透氣中被發現了。
随後就是無數的鏟子、鐵楸、石頭和蟲子。有人還朝它丢了一只鞋子。
盤斯特默默感受身體的變化:大地女神的力量令它受到侵襲,但同時也在改變它,使它變得更加強大。
快了……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它就可以從人人喊打的地鼠,變成獵人!
它一定要把那個橘色裙子的仙女吃了!鐵楸打得它頭好痛!!
盤斯特堅持着、忍耐着、終于!它攢夠了力量!破土而出!!!
“天哪!這是什麽怪物?”
脫胎換骨的盤斯特,身體呈幾何倍放大,現在的它和小山一樣高壯,毒液的毒性也更強。
現在任誰也打不着它的頭啦!
在它鑽出來的位置,只有一名發絲顏色與身旁花葉近似的弱小寧芙,跟吓呆了一樣,沒有逃跑、抱着手臂愣愣地站在原地,挑起一邊眉毛看它。
這個寧芙,不就是……
雖然要吃掉放它出深淵的恩人很不好意思,但——誰讓它是地精呢?
天生邪惡的盤斯特,張開散發腥臭的血盆大口,向弱小的寧芙猛撲了過去!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