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卿衣快步如飛, 捧着一盤小酥餅,爬上附近的一個小山坡。她的師尊大人就住在那山坡之巅的樓閣裏, 距離很近,以至于白卿衣到達樓閣門外時, 小酥餅都還是熱的。

這裏風景甚好,向山坡下俯瞰,能清晰地看見白卿衣的靈田,還有她那棟小屋。白卿衣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心中暗驚,這豈不是說明,自己所做的一舉一動都在師尊眼皮子底下?

那小舞、小操這些靈植妖精們, 是不是師尊也都知道了?

知道卻不提, 是默認了自己所為嗎?

她忐忑不安地敲了敲師尊的房門:“師尊, 您在嗎?”

屋子裏一片寧靜, 正當白卿衣以為無人在家時, 卻又忽然聽見屋後傳來一陣碎響, 似有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于是白卿衣又上前去敲了敲房門:“師尊?”

“進來……”裏面, 傳來寧谵那波瀾不驚的聲音,白卿衣深吸了一口氣, 這才推門而入。

“師尊, 弟子……”

她剛要說話, 擡頭瞧見寧谵後, 卻忽然一頓。

誰來告訴她,師尊今天怎麽畫了一對熊貓眼?

是師尊最近太忙碌太疲勞?還是師尊他練功走火入魔?莫非是被人下了毒?

白卿衣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個又一個可能性, 而寧谵卻渾然不覺,雙眸一擡:“怎麽了?”

“呃,師尊,您……您還好吧?”

“?”

見寧谵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白卿衣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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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看起來并不是中毒或走火入魔,師尊這般高冷的人物,自然是有他這麽做的緣由的,還是別多嘴了吧。

“師尊,徒兒帶來了剛出爐的小酥餅,您嘗嘗?”白卿衣恭恭敬敬地給自己的師尊送上新鮮出爐的小酥餅。

寧谵拿起一塊極為斯文地咬了一口,稍稍睜大了一下眼睛,接着便把酥餅放下了——剛剛吃了太多,此時的他口幹舌燥,只想喝水。

“近來被李丹聖催促修習煉丹術,可感覺乏累?”

“回師尊的話,徒兒不覺乏累……”白卿衣乖巧地回答着,心裏卻在懷疑,師尊莫不是不愛吃甜食?下次要不要做點不甜的?

“嗯,門內各峰大比即将開始,你可有興趣參與?”寧谵忽然沒來由地問道,仿佛是一種試探,目光中帶着刺,紮得白卿衣晃眼。

“讓師尊見笑,徒兒這麽低微的修為,還是不去給師尊丢那個臉了吧。”白卿衣急忙推辭,表情自然毫無說謊痕跡。

反正她本來就是魂修,正常修為是一點兒都沒有的!

有那個功夫去參加大比,不如和“丁師兄”坐在臺下嗑瓜子湊熱鬧。

“好,不參與也無妨。”寧谵沒能從白卿衣的回答中捕捉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伸手遞去一物。白卿衣接過來一看,正是之前去丹峰會時,寧谵給她的那枚玉牌,只是不知何故,這原本潔白光亮的玉牌上,留下了幾道漆黑的指印!

“我又在裏面封存了三道劍氣,你且帶着,以備不時之需。”寧谵像是沒注意到玉牌,淡淡地道。

白卿衣頓時又想起在飛舟上發生的事,若不是這三道劍氣,她這難得可貴的第二條小命可就交代在當場了。

“多謝師尊!”她誠心誠意,拱手一禮,“那……若師尊沒什麽事的話,徒兒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白卿衣捧起不被喜歡的小酥餅就想撤。可是誰料,她剛要轉身,就被人拉住了胳膊,向後一帶。

小小的身體毫無防備地撞進溫暖的懷抱中,白卿衣的視野仿佛都被那寬闊的玄黑色籠罩了,擡頭便看見自家師尊那如玉一般精致的臉龐。

君子如玉,光華內斂……然而那對熊貓眼卻瞬間打破了所有的美好,平白增添了喜劇效果。

“師、師尊?”一抹紅暈染在白卿衣的臉頰上,白卿衣覺得自己憋笑的忍耐力已經快要到達極限。

師尊,求放過啊!QAQ我不想被滅口。

随即,她便感到手上一空——盤子被人奪了去,接着,那黑色的、令人窒息的包圍圈也退散了開來,讓她重新恢複了自由。

“這個就留下吧!”師尊大人毫不客氣地端走了小酥餅,白卿衣兩手空空,可她還能說什麽呢?

“徒兒……告退!”她只得抱拳行禮,趕緊懷揣着亂跳的小心髒逃之夭夭,逃得如同一只野兔,飛快。

寧谵目送她離去,看不到人影後,方才把視線轉移到面前的小酥餅上,整個人都為之一愣。

只見最上面那塊被他啃了一口的,留着一道道黑乎乎的指印。

寧谵恍惚了一下,瞬間像是想到了什麽,看了看自己黑漆漆的手,又跑去卧室找了面銅鏡一瞧……

瞬間,玉劍峰上響起了晴空霹靂!

他怎麽就忘了,今早被白卿衣一爐子黑煙熏黑了面具!那剛剛白卿衣豈不是把自己如此不光彩的一面,全看了去?她剛剛那表情,不是因為羞燥,而是在偷笑他?

寧谵寧峰主的內心,頓時下起了六月綿綿不盡的細雨……

白卿衣蹦蹦跳跳地一口氣跑上了主事峰,在主事峰偏僻的角落裏捧腹大笑了半天。

熊貓眼的天雲仙君!這算不算天雲仙君的把柄?若是讓天上那群仙子們看見,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笑夠了,白卿衣這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般走出旮旯,進了事務閣打算領取一下新的門派任務。

她現在可是欠着寧谵四千上品靈石,兌換成門派貢獻點可是不小的一筆!雖然寧谵并未說要她何時歸還,甚至對此絕口不提,但她總覺得欠着這筆巨款心裏不安,想盡早把這沉重的債務給清空。

于是這些時日,她一有空閑便來做門派任務。

她在任務榜上看來瞅去,恨不得一個人全包了!

“你少看不起人,我忍你很久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喧嘩,不少弟子聽到風聲,都跑出去圍觀。

白卿衣自當沒聽見,人群一散,反而更有利于她挑選任務。

“嗯……”目光從榜上一欄一欄地掃過去,最終落在了“大麥種植”上。

大麥好啊,雖然現在并不是種植大麥的季節,但是靈田裏有靈陣,就算是反季節也無所謂。而且等她有了大麥,就能做更多的面點!

就選它了!

白卿衣飛快地向管事領取了任務,走出事務閣的大門。

門外已經人山人海,圍了一圈又一圈,堵了個水洩不通。

白卿衣撇撇小嘴,怎麽她來主事峰,總會遇到鬥毆事件,莫非自己有引發争鬥的災禍體質?

她本不打算理會,但聽有人大喝了一聲:“陸逅!看招!”

陸逅?

白卿衣停下了腳步,朝着人群中看了過去。

只見包圍圈中,似有火焰在燃燒,時不時閃爍着紅色的光芒,且有熱浪向外湧出,就連白卿衣這種沒有靈力、修為目測為零的人都能感受得到——那股熾熱的、熊熊燃燒着的戰意!

“你不過區區一個鄉村野夫,鄉下土老,少看不起人!”與陸逅對抗的,似乎也是個年輕人。

白卿衣不由得搖了搖頭,這位師兄怕是踩到了貓……哦,不,是老虎尾巴。

陸逅陸小少爺是什麽人?是她白卿衣見過的最好面子的,也是最驕傲的家夥,當衆羞辱他是鄉下佬,這位師兄怕是要糟。

果然,就聽裏面傳來陸逅的一聲怒喝:“滾!”

接着,便看見那位師兄從人群中以倒退後仰的姿勢飛了出來,屁股着地,來了個平湖落雁式,正好摔在了白卿衣的面前。

他衣着很是華貴,看起來應當是個有身份的人物,而他的面色卻不太好,眉心有一道淡淡的褐色。

“噗……”這師兄吐了一口血,指着人群中的陸逅,咬牙切齒,惱羞成怒。

陸逅撥開人群,捏着拳頭走過來,他的拳頭上纏繞着層層火焰,火光照亮了他那張布滿了怒意、殺氣騰騰的臉。

“陸……逅?”白卿衣微微動了動嘴唇,被陸逅這一臉兇神惡煞的模樣吓了一跳。在她的記憶裏,陸逅雖然經常找茬,但卻從未露出過這般神色,看起來,簡直像是要……殺人!

“……”陸逅微微一愣,臉上的兇惡表情瞬間消失,恍惚了一下後,他才又重新繃緊了臉,冷冰冰地瞪了白卿衣一眼,“白斬雞?才幾個月不見,你怎麽變得跟豬一樣胖了?”

白卿衣:……

摔!哪壺不開提哪壺!就不該擔心他的!

“陸逅!”這時候,那位被打傷的師兄已經被人扶了起來,他怒氣騰騰地指着陸逅,“你有種!我們走着瞧!”

說罷,一衆人便擁着那位師兄離開了人群。陸逅朝他們離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再轉過頭來時,卻發現白卿衣也已經轉身離去,圓潤的背影漸漸消失,只在地上拖出了長長斜影。

“豬頭!”陸逅罵了一聲,但卻不知他這一聲罵的是什麽人……

白卿衣一路琢磨,總覺得陸逅今日的表現極為反常。

他本不該是這麽魯莽之人,是不是有哪裏不對勁?他莫不是吃錯藥了?還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了?前世……有出過這麽一茬嗎?

另外,那位被陸逅打倒的師兄好像也有點不太對,他眉心那抹褐色是怎麽回事?

“唔……”白卿衣覺得腦袋有些疼,隐隐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但是那麽點線索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然而,還沒等白卿衣想明白,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找上門來了。

“白、白、白卿衣!”來者被玉劍峰的一位師兄拎在手裏,提到了白卿衣的門口,一見到白卿衣,對方頓時蹬着腳掙紮起來,大吼道:“陸逅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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