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開竅
沈言金迅速登上小號微博，只見自己UOOW的ID正明晃晃地挂在熱搜上，和一衆明星藝人摻和在一起，看着還挺有排面。
他點進去一看，嚯，一大篇小作文，加上九張長截圖，看着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沈言金用膝蓋猜都知道評論區肯定都是罵自己的，懶得給自己找不痛快，直接點進小作文，開始看。
作文內容很簡單，概述一下就是：UOOW不知廉恥，不自量力，先是勾引段明月和自己互動，然後和段明月裝熟，偷偷加好友想和他聊騷，結果被無情拒絕。于是又找到了月骁，故技重施，用色相誘惑月骁帶自己雙排上分，最後還不忘騙Kai給自己宣傳熱度。一套下來，邏輯之慎密，行事之周全，就連沈言金本人都快信了。
更離譜的是，這個人似乎篤定了沈言金和段明月沒法出來辟謠，九張截圖裏，竟然有七張都是聊天記錄。
沈言金前幾天才和段明月加上聊天軟件的好友，而且段明月和月骁就是同一個人，怎麽可能有聊天記錄呢？
沈言金感覺邪門兒，點開一看。
【UOOW：月哥哥～我是UOOW，內個QAQ我是你的小迷妹，可以給我個好友位嗎～】
【UOOW：我喜歡哥哥好久啦～真的！想給你看我照片～～】
【UOOW：有水手服，有漢服，有洛麗塔，還有……皇帝的新衣o(*////▽////*)q哥哥喜歡嗎～我都給哥哥看！】
【UOOW：哥哥，加我一下呗～】
沈言金看的目瞪口呆。
他……
說實話。
他感覺自己學到了。
原來，聊騷是這樣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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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皇帝的新衣？這麽有格調的？
沈言金直覺P出這張假聊天記錄的人是個中老手，立場陡然改變，抱着學習的心态點開了下一張圖。
段明月高冷不可侵犯的人設顯然限制了這位朋友的發揮，接下來月骁由于擔任了被UOOW色|誘的傻白甜角色，對UOOW有所回應，于是聊天記錄更加露骨。
沈言金一張張翻下去，只覺得自己看完了整篇小簧文。
主角還是自己和段明月。
他善于腦補，這會兒頭腦身體都有些發熱，深呼了口氣，喃喃道：“這也太……”
“也太什麽？”
耳機裏突然響起段明月似笑非笑的聲音，沈言金耳朵一燙，這才記起自己還和段明月在同一個語音頻道裏。
于是原本的話被吞了回去，再出口時，已改成了：“太荒謬了！我真是太生氣了！怎麽會有這種人啊？”
可惜段明月不上當，怎麽聽都不覺得女孩的聲音帶着怒氣。
發現UOOW沒有被那些污言穢語的誣蔑所影響，段明月不知怎麽，感到一陣莫名的安心。
他笑了笑：“生氣就別看了，先把晉級賽打了，然後就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
聞言，沈言金看了看時間，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跟段明月雙排了三個多小時。
時間過得也太快了，他完全沒察覺到，怪不得手腕又開始酸脹發痛。
他不再去想微博上的事，把心思集中到面前的對局裏去。
沈言金現在心裏還有一絲絲阿Q心理，覺得UOOW是UOOW，和他沈言金有什麽關系呢？
絲毫沒想過掉馬以後的事情。
幸好，後面幾局并沒有出現那樣的奇葩，沈言金順順利利拿下三局晉級賽勝利，升上了大師分段。
沈言金看了下段明月的分數，猶豫道：“月神，你是不是還差一把？要不要再打一局？”
段明月說：“一局而已，不用了。你也累了，休息吧，明天再說。”
沈言金愣了愣。
不是下次，不是改天，而是“明天”。
他開心地說：“好，月神晚安～”
段明月微笑着回：“晚安。”
那樣沒頭沒腦，純屬胡謅的誣蔑，沈言金本以為放他不管，很快就會消退下去。
誰知道如今的互聯網似乎更樂意接受謊言，拒絕真實，第二天沈言金爬起來，吃驚地發現熱搜不退反進，已經在第四的位置了。
沈言金就是用膝蓋想，都知道這顯然是被人賣了熱度。
他詫異又好笑：苦練五年無人知，一朝裝女天下聞。
保守估計，UOOW現在的知名度都快趕上Sliver了。
不懂。
起床洗漱，沈言金陽臺養了一株吊蘭，嚴冬降臨，沈言金原本還擔心它會被凍死，沒想到今早去看，半蔫不蔫的葉子間，竟然顫巍巍地冒出了一個小花骨朵。
他感覺有點兒驚喜，習慣性地拍照發給了段明月看。
段明月一直到下午三點才回複。
這個時間，一般是KW訓練賽結束的時間點。
【RedMoon：吊蘭在冬天也會開花啊。】
沈言金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回複：“很稀奇吧，我也是第一次見。”
【RedMoon：嗯，你肯定照顧得很細心。】
【RedMoon：現在雙排可以嗎？】
沈言金身為無業游民，本就清閑的很，每天做完理療就沒事幹，自然不會拒絕段明月的邀請。他一口應下，開機啓動游戲。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段明月這一次竟然用的是大號組的自己。
【UOOW：？？？月神，你上錯號了？】
【KW-RedMoon：沒有，進語音吧。】
沈言金瞪大眼睛，不知道段明月是怎麽個意思，戰戰兢兢地進了語音頻道。
剛進去，便聽見段明月用慵懶的語調道：“嗯，今天是雙排……和誰？”
他短促地笑了下，說：“和UOOW。”
？
？？
？？？
沈言金內心震驚，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合幾次才發出聲音：“月月月月神？你……你在直播？”
“來啦。”段明月一點兒都沒有自己扔下了一枚巨型炸彈的自覺，調出游戲界面，十分淡然道：“對，在直播，你介意嗎？”
沈言金吃驚道：“我以為……”
段明月道：“以為什麽？”
我以為你會把自己的身份掩藏好，不讓別人發現你其實就是月骁。
還是那句話，沈言金身正不怕影子歪，尤其不怕別人潑到自己身上的髒水，只要自己在意的人不會誤會，他怎麽樣都行。
但被人心疼被人在乎的感覺到底是不一樣的，現在，他心底滾燙到幾乎發脹，仿佛有一根根結為細網的蛛絲纏繞着、燒灼着，令他的心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沈言金清楚，段明月是為了幫自己澄清，才會開這場直播。
潔身自好了多少年的人，多少人心上不曾蒙塵的明月。
卻願意俯下身，寧願背上緋聞的可能，也要替一個寂寂無名的、掩埋在泥地裏的女孩子拂去身上的灰塵。
是的，這就是他喜歡了五年，始終不曾悔改，寧願欺騙也要同他在一起的男人。
沈言金喉結上下一滾，無數情緒幾乎就要迸發，又被他生生壓了下去。
他搖了搖頭：“沒什麽，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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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月卻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輕嗤道：“想什麽呢，我用小號，不過是因為你的號段位實在太低了……對了，之前那個WL十大未解之謎，還收錄過UOOW這個手法為什麽一直流落在鑽石分段呢，現在時機剛好，來請原主給大家解答一下？”
沈言金頓了頓，沒有如往常一樣回避問題，而是真摯地說：“因為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安于現狀，因為有你，我才想要去更高的地方看一看。”
他這話說得動情極了。
此刻，他不僅是UOOW，還是YanGold。
遇見段明月之前，沈言金從沒想過打職業。
遇見段明月之後，他發了瘋的訓練，訓練，訓練，只想站到和他同樣的高度上，再偷偷地看他一眼。
察覺到沈言金話裏毫不掩飾的感情，段明月愣了下，一時沒有說話。
初見UOOW，誰都會以為這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公主，愛撒嬌也愛笑，很會說俏皮話。
但熟悉後，才會發現，他其實是個很安靜的小姑娘。
無論什麽時候，她對外都會有一層厚厚的牆壁。段明月在這個圈子裏浸淫久了，什麽人都見過，想和他聊騷的，給他發Luo照的，明裏暗裏遞暗示的……
他倒是可以察覺出，小姑娘對自己有好感。
但她從來不做任何過線的事情，規規矩矩地把自己框在一個圈裏，頂多只是每天用日常照刷刷段明月的屏，就連雙排連麥，也只叫自己月神，聊天範圍很窄，絕不談及任何可能涉及隐私的事情。
那次失言叫聲月哥而已，段明月都沒覺得有什麽，她卻先慌了陣腳。
這樣純情的，對外界充滿防備的小孩子，卻在此時此刻，小心翼翼地朝自己打開了一個口子。
于是，囹圄有了缺口，壁壘有了破洞。
裏頭滿滿的真心，終于得以窺見一點點。
這樣的小心，這樣的虔誠。
就像是……
他閉了閉眼，總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個夏天。
少年清潤的嗓音，羞澀的笑聲，還有一聲聲越來越熟稔的月哥。
無間的配合，不需言語的默契。
段明月側臉看了眼瘋狂刷屏的彈幕，不知怎麽，突然有點兒後悔開直播了。
澄清麽，怎麽澄清都可以，用大號發微博也行啊？再不行，錄個視頻也可以。
因為他忽然覺得，自己其實一點兒都不想讓別人看到UOOW。
一點都不行。
段明月一直覺得自己挺有底線，也挺有原則的，至少，是絕對幹不出因為覺得誰和誰很像，才喜歡上這種事兒的。
可惜，現在在他心底肆虐的占有欲，令他此刻卑劣的情感無處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