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祁雲時問在哪兒見面。
顧瑜行想了一下:“你定。”
祁雲時:“好啊。”
兩人商議完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後便挂斷了電話。
顧瑜行的面前除了一臺筆記本電腦外,桌面上還放着一個銀色的小吊墜。
那吊墜的款式十分陳舊,保養得卻不錯。
打開吊墜,裏面貼的是一張斑駁老舊的照片。
那是他三歲時和他母親一起拍攝的一張照片。
他的親生母親。
關掉電腦上的全部頁面,握着鼠标的手移開,顧瑜行用手指輕輕觸及那個吊墜。
他直起腰。
他在上一個世界裏,腰部曾被人一刀刺穿過,之後許多年來總也伸不開腰身。
但盡管如今回到了健康的身體上,顧瑜行的心中也沒有什麽波瀾。
身體遠離桌面的同時,他将吊墜拿起握在手心裏。
可能漫長的穿越實在是太無聊了,很容易讓人迷失心智。到最後支撐他完成任務回來的信念就只剩下這一枚吊墜。
然而現在,他也已經取回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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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的時間祁雲時又把所有的課程都往後溫習了三節,順便做完了習題。
快到跟顧瑜行約定的時間,他才收拾收拾出了門。
季家人都忙,很少有能湊到一起吃午飯的時候,今天家裏也依舊沒有別人,祁雲時便幹脆約顧瑜行一起吃午飯。
他想資助顧瑜行上學就不能再瞞着他自己的父母是首富的事兒。
那既然不用瞞着,那也就不用藏着掖着,這種時候當然是要請已經快瘦成幹的少年吃一頓好的。
祁雲時約顧瑜行見面的地方是b市最熱鬧有名的商業街。
因為半條街都是奢侈品店,這裏也不乏有許多高檔餐廳。祁雲時以前經常過來這邊撿礦泉水瓶,這一點還是知道的。
他比約定時間提前到了兩分鐘。
在馬路口等了一會兒,剛好兩分鐘過後,顧瑜行的身影準時出現在他的視野當中。
顧瑜行換去了昨天被扯破的衣服,洗得發白的衣裳依舊是白色的色調,整個人看上去修長又挺拔。
也不愧是行走的荷爾蒙,顧瑜行一在他面前站定,祁雲時就聽見了兩聲路人發出的驚嘆:“哇哦哦,是兩個帥哥呦!”
祁雲時聞言臉上笑眯眯,顧瑜行的視線則全然在他身上鎖定。
少年直截了當的目光甚至堪稱專注。
但跟他昨天清冷、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畫風還不大一樣,顧瑜行當先對他笑了一下,還主動開口叫他:“阿時哥哥。”
祁雲時:“……咳。”
小時候小豆丁一樣的小孩兒這麽叫他只會讓人覺得可愛。可現在面部輪廓早已張開、長身玉立的人再這麽叫他,還是當着面兒叫,那就……
祁雲時清了清嗓子:“想吃什麽?”
顧瑜行提議:“我們先走走看看吧。”
“好。”
商業街的主幹道,無論什麽時候都非常繁華。
而兩個身高鶴立雞群、長得還特別俊的少年則成了這條街上最靓麗的風景線。
二人并排走着,周圍吵鬧的環境讓他們不得不挨得極近才能聽見彼此的聲音。
祁雲時一邊假意不知顧瑜行那邊的情況,詢問他怎麽突然回到了b市。
之後就順理成章地在得知顧瑜行家裏給他安排的學校不怎麽地以後,主動提起了自己的學校:“我們學校有收容政策,也招收外地轉學過來的學生……你要不要來我們學校?”
顧瑜行側身,視線落在男生秀氣英挺的眉梢上。
覺察出男生話語中關于他轉學的期待,顧瑜行心中疑雲更甚。
他所經歷過的世界每一個都無比殘酷,仿佛一個個冷漠血腥的游樂場,只有暗沉凝固的血色,沒有陽光。
而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充當主角路上的墊腳石,以獻祭的方式推動主角走向成功。
完成任務,死。
完不成任務,不得好死。
前期顧瑜行從沒有完成過任務。
那些需要踩着他上位的男主們表面仁義道德,實則變态瘋狂。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想對他做出一些無禮惡心的事情。
而當他拒絕他們的時候就算是任務失敗了。
顧瑜行每一回都不得好死。
為此他經受了數不盡的痛苦和折磨,受到過精神創傷,甚至是失憶過。
直到他找到了規則的漏洞,學會了反抗。
——他擺脫了自己炮灰的身份,改成為每一個世界的男主。
更瘋狂、更變态。
也更冷血,更孤獨。
但奇怪的是,自那以後,所有人都對他很好。
不同于他做炮灰時,單純想要占有他的人的那種虛情假意。那些人都是真心實意地追随着他,甚至反過來向他獻媚。
但顧瑜行早已看透,又怎會不知,他們也不過都是帶着自己的目的,接近、利用他而已。
當然,那些人也沒有一個得了善終。
再之後,就又是一段相當漫長的穿越經歷。
他成為男主,站到那個世界的頂端,一個人坐擁世界,再一個人孤獨地死去。
然後又是下一個世界。
無聊,很無聊。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這樣無聊地度過了多少年。
一直到終于回到這個他本來的世界。
也終于,這是他的最後一個世界了。
所以祁雲時。
你這麽熱心幫我究竟是為什麽呢?
……
無論如何。
最好不要太無聊。
冰冷、陰森似毒蛇的眼神裏多了一絲絲的好奇和興致,卻又在男生看過來的時候恢複如常。
顧瑜行緩緩勾唇,笑得一臉柔軟,很幹脆地答應了下來:“好。”
“那太好了!”
顧瑜行的眼裏,男生圓潤的杏眼,眼尾上挑着。裏頭有光芒缤紛錯落。
祁雲時就睜着那樣流光溢彩的眼,滿臉笑意地說:“轉校費什麽的你不用擔心,雖然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但是你祈哥我現在……”
“想不到在這裏見到你啊,顧瑜行。”
祁雲時話沒說完,聲音就被一道男聲給打斷。
說話的人是個看上去跟他們差不多的少年,一身嘻哈朋克風的衣服,身上戴了不少鏈子,耳朵上還戴着一個耳釘。
祁雲時從對方那流裏流氣的聲音中判斷,這人來者不善。
果然,那少年徑直走到顧瑜行的面前,“真想不到這就碰上你了,你和你那一家子還真好意思跟我們來b市啊,怎麽的,吸我們家的血還沒完了?”
他這麽一說,祁雲時就對上號了。
這不就是顧瑜行生父再婚後又生的那個兒子麽!名字叫葉談。
葉談在書裏就沒少找顧瑜行的麻煩,明明他爹給顧瑜行的錢都是當初兩家商量好的、正常的撫養費生活費,完全沒有被吸血那一說。
可葉談就是瞧不上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哥哥。
葉談的母親一直都接受不了顧瑜行的存在,每次葉父給他生活費時都很不痛快。
顧瑜行養父母那邊也糟心,他們後期再收留顧瑜行也只是為了錢。
顧瑜行初中轉學、一家人搬離b市就是去了葉家所在的城市,為了更方便追讨生活費。
兩家人因為錢的事情糾葛了好些年,葉談這朵溫室花朵根本看不到事情的本質,他也不在乎本質,每每總是拿錢的問題羞辱顧瑜行——
他四處造謠他的身份,說他扒着他家吸血,讓人誤以為顧瑜行是葉家見不得人的野種。
可想而知,顧瑜行以前在隔壁市上學的日子是多麽難過。
這不葉談剛一說完,跟他一起的男生就故意拉長音說:“哦,我知道了,這就是你那個白給的哥哥?”
“什麽白給,我這哥哥可不便宜!”
葉談翻了個白眼,在發現顧瑜行他們正好站在這個商圈中逼格最高的西餐館門前的時候,葉談眼睛一轉,又對同伴說:“走,請你吃西餐去。”
他同伴:“這家?靠,這人均不得四五百塊錢啊……”
“那又怎麽樣?我有錢。”葉談故意往顧瑜行的方向看了眼:“把錢拿出來請朋友吃飯總比給某些白給好。”
兩個人故意這麽說着,就當真往那家西餐廳的方向走去。
然而還沒等他們接近大門兒,就被人兩道修長的身影給生生擠開。
早在他們行動之前,祁雲時已經一把拉起少年的手,扯着顧瑜行就徑直往裝修豪華的店面裏走。
——說顧瑜行吸你們家的血?
那你們也得真有那個實力啊!
祁雲時想了想原著裏對葉家的描寫,很确定就算把葉家所有財産都加起來再翻個倍,也比不上季家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