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雖然嘴上問祁雲時要不要過去,但顧瑜行動作可快——還沒等祁雲時答應,對面兒的人影已經消失了。
沒過兩分鐘,都不等祁雲時做任何準備,管家已經過來敲他的門:“小少爺,顧先生到了。”
“……”
祁雲時嚴重懷疑這貨又是跳樓翻牆過來的。
祁雲時出現在樓梯口的時候,顧瑜行正在跟他父親聊天。
少年端正地坐在那裏,态度恭謹,然而遠遠看去,氣質氣勢上竟絲毫不輸如今的b市首富。
也不知道顧瑜行跟他爸說了什麽,祁雲時還沒徹底來到樓下,就聽見了他爸爸爽朗的笑聲。
“阿時啊。”等季振哲見到他,便熱情地跟自己兒子招手:“去吧,去小顧家好好玩。”
祁雲時:“……”
為什麽他爸的語氣讓他感覺仿佛回到了小學時代?
祁雲時看向顧瑜行。
後者沖他露出了個微笑。
顧瑜行說:“那叔叔,我們就先走了。”
“好。”季振哲說:“晚點我派人去接阿時回來。”
顧瑜行說:“不用,等會我送阿時。”
季振哲笑着點頭:“那也行,那就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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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瑜行:“不麻煩,應該的。”
祁雲時:“???”
如果這會兒再給他個小書包,那妥妥就是他被送去幼兒園托管的既視感了……
季家所在的高級社區都是獨門獨院,安保很嚴。
即使脫離了保镖重重的季家,走在外面也很安全。
況且顧瑜行現在就住在他家隔壁,大門間隔不到一百米。
所以,他,祁雲時,還需要人來這樣接接送送嗎?……
兩個人一起步行離開季家的大門。
月光下的顧瑜行穿着很随意的白色休閑服,連運動鞋都是白的,好像比天上的月亮還皎潔。
祁雲時看着少年如玉一般的盈透模樣,一路跟着顧瑜行回到了他家的院子:“你下午就去忙這個了?這房子是你買的還是租的?……”
“買的。”顧瑜行說:“手續還在辦,我付了相當一部分的定金,房主同意我們提前住進來。”
穿過同樣面積不小的院子,來到主別墅前,顧瑜行刷卡進門。
“買房子的事情昨天就談好了,今天下午忙的是打掃衛生,和重新布置了下二樓的幾間房間。”說着,顧瑜行一把拉開了大門:“方便你過來住。”
祁雲時:“……”
誰,誰說要過來住了……!
剛剛顧瑜行說“房東同意我們過來住”的時候他就以為自己聽錯了。
現在……直接氣到臉紅!
祁雲時別開臉,沒話找話:“昨天就談好了?……昨天什麽時候?”
“你晚上睡覺的時候。”
祁雲時:“哦。”
怪不得,錄像上後半段就看不到顧瑜行的身影了。
合着他竟然在聯系買房子!
這家夥都不用睡覺的嗎!
而且他聽說這房主很愛惜這套房子,人都出國好幾年沒回來了,還固定請人過來收拾院子打掃屋子。以前也不是沒有人來問過是否出售,就是死活不賣……
“你怎麽買下來的?……多少錢買的?”
顧瑜行:“不貴,五億。”
祁雲時:“……”
他曾經聽管家說過,季家的宅子的價值都不到四個億……
“你是冤大頭嗎?”祁雲時叉腰:“再說你哪來那麽多錢……”
就算顧瑜行很能賺,但是這定金最少也要一億吧,還有首付……
“阿時現在是在為我擔心嗎?”
發現他還站在門邊沒有動,顧瑜行直接攬過他的腰,将他帶進屋。
屋裏還保持着原主人的品味風格,不是季家的那種偏中式的複古風,而是歐式華麗風。
巨大的水晶大吊燈将屋裏點綴得極為明亮,正對着大門的牆上還擺着一副超大的壁畫,內容看上去似乎是在描寫拿破侖出征,總之既恢弘又大氣。
祁雲時的視線在那畫上停留了幾秒,就顧不得再看其他了——顧瑜行還摟着他的腰。
祁雲時紅着耳朵:“我才不擔心你。”
他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操這個心,不過……
“不過這是怎麽回事?不是說好住我給你找的房子嗎?!”
這樣一來,他替顧瑜行租房子的這筆固定開銷就又泡湯了!
“那套房子也可以留着。”顧瑜行笑着說:“偶爾換個地方住,也能換個心情。只要……阿時陪我過去住就好。”
“……”
顧瑜行在他的下巴上輕輕地刮搔了一下:“是考慮或許你到大學畢業都不會想跟你父母分開,所以我只能自己湊上來。”
他表情并沒有什麽變化,渾身氣質強烈,蒼白得有些高冷。
但就是這樣的人,說話聲音卻很輕、很低微:“這是我能住到的,距離阿時最近的地方了。”
……
祁雲時:“……”
忽然覺得啞口無言。
祁雲時稍稍暼開眼,又輕微地扭了扭腰,把還搭在他腰上的手甩掉:“你不是要帶我參觀麽,走吧。“
其實說是參觀,最後也不過簡單地走了一圈。
很顯然顧瑜行對這裏也不熟悉,而且完全沒有什麽感情……感情最深的應該就是他現在居住的卧室了,正好跟祁雲時的窗戶對着。
能看到床上用品是新的,生活用品是新的……
祁雲時去裏面的洗手間上了個廁所,還發現洗漱用品也是新的……而且有兩套。
顏色不一樣,一套是纖塵不染的白,一套是暗如永夜的黑,兩套搭配着放在一起,很像是這裏正有兩個人在同居。
“……”
開始打開水龍頭洗手,祁雲時盡量不去看那些成對兒的洗漱用品。
随後他用紙巾擦幹了手,狀似無意地走出來……就看見顧瑜行正坐在床邊看書。
姿勢端正,脊背挺直。
修長的手指骨突出有致,表情專注且投入。
閑适,卻又帶着一種高高在上、俾睨天下的味道。
……如果他看的是一份計劃書或者合同的話,那妥妥的就是霸總人設。
但問題是。
這厮看的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
第一次見人用這種姿勢看五三的,祁雲時覺得習題集好像受到了亵渎。
“祁老師,幫我看看這道題吧?”
聽見他的動靜,顧瑜行很快從書本中擡頭。
祁雲時頓了一頓,但還是走了上去。
他坐在了顧瑜行的邊兒上。
很明顯整張床都是新換的,就是坐着有點軟,感覺像是……
祁雲時一掀床單,随即擺出驚訝的表情:“你竟然換了張水床?!”
他在給顧瑜行開的那間酒店套房裏也坐過這種床,已經很清楚地知道這種床的觸感和……功能。
當然并沒有體驗過啦。
祁雲時可不是那樣的人!
那會兒顧瑜行還是個小可憐……
“是啊。”顧瑜行輕飄飄地說:“阿時還沒有睡過這種床,難道你不想體驗一下麽?……”
“很舒服。”
祁雲時:“……”
最後三個字顧瑜行是略微湊在他耳邊說的。
整體感覺就是蘇炸了。
然而他可不是吃這套的人。
祁雲時拍了拍自己不争氣的又開始發燙的胸口:“正經人會在主卧裝這個床?”
顧瑜行:“我不正經。”
“……”
你牛逼。
顧瑜行:“還是說阿時的意思是……放側卧會好一點……”
“不早了,我走了。”
祁雲時炸毛起身。
卻又被顧瑜行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胳膊,扯了回來。
被扯回來的力道有點猛,外加上祁雲時對屁股底下的床也不習慣,他竟然一個沒控制住重心,像後一仰,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祁雲時:“!”
“好了不鬧了。”
似乎是真怕他跑了,顧瑜行驟然附身上來,半撐着身體與他對視,頭頂的光芒在他臉上灑下一片陰影。
顧瑜行說:“真的是阿時沒睡過,所以弄一張讓你體驗下,明天我就換掉。”
“……”
“所以……”顧瑜行的聲音充滿誘惑:“今晚留下來麽?”
“不留。”半倒在床上被禁锢住,祁雲時也不敢動。
他一動就會跟顧瑜行發生肢體接觸……
就只能拿眼睛往旁邊一瞥,不看他:“你起開,我要回去了。”
顧瑜行似乎被他的謹慎給逗笑了。
他啞笑着,商量着說:“你在這睡,我去隔壁睡。”
祁雲時:“你家現在距離我家只有100米。”
那意思,想見随時可以見到。
但顧瑜行卻表示不同意:“100米和1米,有很大差距。”
他說這些的時候祁雲時還是瞥開眼不看他,是以并沒有發現少年模樣的人一雙眼睛深不見底,漆黑濃稠,暗波湧動,深深壓抑着人類最原始的欲望。
——其實1米也太遠了。
顧瑜行啞着嗓子:“我只想早晨一睜眼就能看見你,哪怕只有一天。”
“……”
“說不定我感受過了,就不會那麽想你了呢。”
“……”
祁雲時眼睫一抖,感覺似乎……也挺有道理。
“那你先起來。”他說。
顧瑜行果然依言起身,動作幹脆利落。
祁雲時跟着坐了起來,這麽一躺一起身,俊秀白淨的面龐便又泛上了紅暈,他吸了口氣說:“只有一晚。”
“好。”顧瑜行笑了。
“……你睡隔壁。”
“好。”回答的依舊很爽快。
祁雲時這才暗自呼了口氣,他又板起面孔,語氣硬邦邦地說:“哪道題不會?拿來我看看。最好是你真不會,要不然……”
男生說着這些的時候又開始咬牙切齒。
等到顧瑜行真的把那道題拿給他看的時候,祁雲時的态度又緩和了——好家夥,這題竟然還真挺難。
“給我拿支筆。”
面對不會的題,祁雲時再晚也能被燃起鬥志。
他幹脆趴在床上做題。
還別說,水床的感覺真不錯,趴在上面做題不會覺得胳膊難受。
祁雲時學習的時候永遠都是全神貫注的,極高效也極專注。
顧瑜行站在床邊看着他,感覺男生應該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趴在床上的姿勢會顯得腰身細長,臀部很翹,一雙腿筆直修長……
“我先去洗個澡,你慢慢解。”顧瑜行說。
“嗯去吧。”全神貫注的男生,連回答都極為敷衍。
顧瑜行卻絲毫不介意地轉身走向主卧內側的浴室。
整棟宅子都有太陽能設計,夏季光線足,根本不缺洗澡水。
但顧瑜行只開了冷水閥。
冰冷的水柱砸在頭頂,徹骨的寒意一路傾瀉而下,浴室中的人則好像根本感覺不到涼似的,輪廓分明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直到眼裏流淌着的濃稠暗色消失。
顧瑜行才重重閉上了眼。
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祁雲時正趴在床上看手機。
那本習題冊就被放在一邊,看樣子難題已經解開了。
男生正搖晃着自己的小腿,腳踝精致,褲腿下滑、露出的腿部線條性感流暢,一晃一晃,像只快樂活潑的小熊貓。
顧瑜行:“……”
講完了題,顧瑜行果真直接去了隔壁。
“晚安。”
特別幹脆。
“……晚安。”
祁雲時剛剛已經給他爸媽發了信息,表明自己不回去了。
同樣洗漱完畢後,這會兒躺在只有他一個人的床上,祁雲時也沒有想明白……一米和一百米的差距真那麽大嗎?
……又不是正與負的差距。
……
唔。
他又何嘗看不出,顧瑜行從下午開始準備了這麽多,就是把自己弄來睡覺。
……不過算了。
他累了一天,困意很快襲來,祁雲時稍一翻身就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隔壁房間裏,顧瑜行并沒有回到床上睡。
黑暗裏,他選擇貼着牆壁,在地板上盤膝而坐。
……
脊背緊貼在冰冷的牆面上,牆的另一面,正是祁雲時所在的主卧卧室。
與在男生跟前時不一樣,顧瑜行此時的眼底就像深不見底的泥潭,沒有任何光亮。
他靜靜地注視着黑夜。
腦海中自動翻湧以往的事情,眼底的泥濘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劣質碳墨。
但又似乎想到了什麽,他唇角一挑,脊背再次往牆面的方向湊了湊,恨不得将自己鑲入其中一般。
顧瑜行才緩緩閉上雙眼。
第二天,祁雲時起床離開卧室的時候,顧瑜行也醒了。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門出來,見到顧瑜行的時候祁雲時下意識眼前一亮——少年還是那麽的修長挺拔,他還是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閑服,雖然跟昨天穿的不一樣,這家夥有潔癖,已經又換了一套。
但不同的是,今早的顧瑜行似乎格外的帥,格外的神氣,眼睛也格外的亮。
“早啊。”祁雲時說。
“早。”今晨見到對方的第一眼,顧瑜行已經笑了出來:“早上好,阿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