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追逐
人群後,商朗趕緊沖上前來:“沒事沒事,剛剛陣口出了點狀況,大家差點沒進來。現在解決了,都請放心!”
寧奪緩步上前,站在元清杭身邊不遠處,目光若有若無,看了他一眼。
元清杭心虛地避開他,扭頭沖着厲輕鴻小聲道:“有沒有事?”
剛剛木安陽靈力也深入到厲輕鴻丹田,他雖然沒表現出來什麽痛楚,可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感受如何。
厲輕鴻眼睛一亮,沖着他一笑:“我沒事。”
看上去,似乎很是高興。
宇文離看到衆人到齊,立在前方朗聲道:“諸位,萬刃冢中處處刀兵兇險,不如我們分成幾隊,分別行進,各自找尋機緣,大家以為如何?”
他性情溫文爾雅,加上身份尊貴,這麽一說,自然引得衆人紛紛點頭:“宇文公子說得對,這麽亂糟糟地擠在一處,的确不像話。”
“那怎麽分隊伍呢?”
宇文離微笑道:“每一隊人數太多,會難以協調號令;太少的話,遇到兇險又怕力量不夠。我瞧分成五撥,每一組二十人,諸位覺得呢?”
頓了頓,他又和聲道:“每一隊配十位劍宗子弟,負責武力攻擊。再搭配術宗和藥宗弟子各五名,分別負責防禦和救治。這樣遇到大事,也能進退有度,各司其職。當然,誰若有更好的方案,也可提出來,大夥兒一起商議。”
他語聲謙和,笑容溫雅,說的話又條理清晰,衆人也都頗是服氣,紛紛點頭:“這樣配置倒也合理。”
宇文離又向着寧奪和商朗這邊一拱手:“不知道蒼穹派可有什麽異議?”
商朗趕緊點頭:“沒有沒有,宇文公子的主意甚好。”
寧奪也微微點頭,并不多言。
宇文離卻并不就此停下,又轉向元清杭,道:“黎小仙君呢?是否願意和和大夥兒一起?”
沒等元清杭答話,他又微笑道:“若是有什麽隐私不便,獨自行事也是可以的。”
元清杭仿若無事,“唰”地打開白玉黑金扇:“宇文公子說的哪裏話,我們師兄弟可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啧,這位宇文公子未免也太善解人意了點兒。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好似叫人挑不出什麽錯來,卻又偏偏好像意有所指。
遠遠的人群另一邊,澹臺家的一名弟子翻了個白眼,小聲道:“還真當自己是根蔥呢。”
術宗兩大家,南澹臺、北宇文,多年前原本勢均力敵,在術法造詣上也平分秋色,可是這二十年來,宇文家嫡系人才凋零,早已經趕不上澹臺家家族興盛。
別的不說,宇文瀚身為一代家主,親生的兩個兒子都流離在外,最終全都死的莫名其妙,不得善終。
首先,宇文家有一個極受器重的長子,叫做宇文牧雲,年輕時也曾風頭無兩、俠名遠揚,人人都要贊一聲燦若明珠,更有“雷霆手段,菩薩心腸”的美名,和當年的寧晚楓一樣,算得上仙宗上一代中的翹楚。
可就是這樣一個深受家族期待的年輕仙君,最終卻在一次外出游歷中莫名失蹤、多年不歸。
待到許久後,才輾轉傳出死訊,但是死因如何、死在何處,都沒人知道,宇文家更是對此諱莫如深,罕見對外談論。
至于另一個兒子,則和哥哥并非一母所生。
宇文瀚年輕時娶的第一個妻子,也就是宇文牧雲的生母,不幸早年重病身故,留下孩子年幼,宇文瀚便又娶了第二任妻子,生了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這次子據說也是天資驕人,偏偏性情不夠端方正直。
不僅愛流連花叢,在外面風流韻事不斷,甚至還常在人間煙花場所出沒,就頗不得老爺子喜愛。
據傳有一次不知犯了什麽錯,被宇文瀚大發雷霆責罰後趕出了家門,這一走便是幾年,等到下落傳來時,卻是噩耗一則——和他哥哥幾乎同時殒命,死在了外面,連屍骨也未曾找回。
只留下了遺書一封,說是自己有個孩子流落在外,宇文瀚老爺子悲痛之下,也只有趕緊去人間找回了這個僅剩的孫子。
這便是宇文離。生母是誰,卻一直是個謎。
外間傳言他血脈不清不楚,可畢竟是宇文家現存的唯一直系孫輩,加上資質又确實出色,才深得家族的寵愛器重。
可整個宇文家,也就這麽一個扶得上牆的角色,拿什麽和他們澹臺家一對優秀兄妹比?
再說了,人家蒼穹派都沒發話,哪裏輪到他發號施令!
澹臺超臉色微冷,橫着眼看着宇文離,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也就是他那樣的人,才要學這些八面玲珑、虛僞客套的本事。”
澹臺芸皺着眉,瞧了他一眼,低聲道:“哥哥,謹言慎行。”
澹臺超不快道:“我哪裏說錯了,他難道不是血脈不清,身份尴尬?妹妹你別被這小白臉的俊臉騙了才是。”
澹臺芸冰雪般的臉上騰起緋紅,羞惱氣急:“哥哥你渾說什麽!”
澹臺超見妹子生氣,這才悻悻地住了嘴。
那邊,宇文離見大家都沒有反對,又繼續溫聲道:“那麽大家就找相熟的朋友自行組隊,待會兒若是發現配置不均,再商量着調配一下。”
人群裏立刻熱鬧起來,互相認識的少年們首先忙着找人,雖然說是盡量均衡,可顯然各自有各自的圈子,越是家門顯赫的,找的朋友越是同一階層。
宇文離笑着望向寧奪:“寧仙君,若是不嫌棄,不如我們宇文家和你們蒼穹派聯個手?”
寧奪微微點頭:“承蒙厚愛,卻之不恭。”
商朗沖着木嘉榮招招手:“快過來,木谷主早就拜托我了,在裏面照顧你。”
那個高瘦的大師兄趕緊拉着木嘉榮,美滋滋地跑過來:“好哇好哇,這一路有賴商兄多多照顧。”
木嘉榮臉色發紅,驕矜中帶了點羞惱:“誰要你照顧?有的是人找我們組隊。”
商朗哈哈大笑:“好啦,誰不知道神農谷的木小公子醫術無雙,人人求之不得?”
一扭頭,正看見厲輕鴻和元清杭,他猶豫了一下,心中異樣,硬着頭皮道:“那個……你倆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元清杭悄悄瞥了一眼寧奪,一擡眼,正遇上他沉靜眸光同時望來,心裏便是一陣微顫。
他讪讪一笑,飛速道:“不用了,你們這一隊術宗有宇文世家,藥宗有神農谷,哈哈哈,要均衡嘛,我去找別家随便組個隊。”
厲輕鴻的目光在對面轉了一圈,也微微一笑:“是啊,你們那兒,人可太擠了點。”
他倆轉頭看向衆人,可是一望之下,不少劍宗弟子卻都眼神閃躲,避開了他們。
剛剛外面那種詭異的情形,再加上蒼穹派寧掌門那番嚴厲的交代,誰能不心存疑慮?
只有先進來的藥宗和術宗的弟子們不明就裏,還在熱情招呼,靈武堂的李濟擠上前來:“黎兄弟,一起吧?我們和淩霄殿說好了的,共同進退。”
淩霄殿也是數一數二的劍宗大門派,平時和蒼穹派頗有點既生瑜何生亮的意思,這次也在劍宗大比中拿到了五六個名額。
為首的青年是門中的大師兄陳棄憂,聞言稍稍猶豫了一下,可也不便當場拒絕,向着元清杭一拱手:“黎小仙君醫術無雙,又通術法,若是能加入我們,正是蓬荜生輝。”
元清杭飛快點頭:“好啊好啊,那就一起。”
話音剛落,身邊站過來一道白色身影。
正是寧奪單手執劍,并不看他,卻向陳棄憂禮貌地點點頭:“陳兄,貴隊可還缺人?”
衆人:“……”
什麽情況,蒼穹派的天之驕子、劍宗大比的第一名,要加入淩霄殿的隊伍裏?
元清杭忽然一拍腦袋,向着李濟誠懇道:“啊呀我竟然忘了!我已經答應了常姑娘,要跟她一隊的,等我去問問她的意思。”
說完拔腿就走,直沖到常媛兒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常姑娘你在這邊啊,好得很,我也随你一起!”
常媛兒又驚又喜,柔荑被他抓着,羞得心裏怦怦直跳:“啊,好……”
還沒說完,他們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人。
蒼穹派的某人面如冰雪,站在他們對面,神色冷淡:“常姑娘,你們這邊還缺不缺劍宗的人?”
所有人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假如沒看錯,寧仙君這是在追着這位黎青到處跑嗎?!
木嘉榮詫異地瞧了瞧商朗,低聲問:“你師兄這是在做什麽?”
商朗神色古怪,又不好說師父交代他們倆盯着元清杭,只好硬着頭皮道:“啊哈!……他倆好像是好友。”
木嘉榮一愣:“寧兄也會和人交朋友?”
商朗讪笑:“會吧?我看到他們一大早在一起飲茶來着。對了,喝的是你送的茶葉。”
旁邊,幾家劍宗的弟子們湊在一起,悄悄換了一個眼神,有人壓低了聲音:“哎呀,有戲看。”
“怎麽?”
“蒼穹派寧掌門憎惡這兩個來歷不明的人,結果卻被狠狠打了臉,不得不放他們進冢,你說他哪能甘心?”
他身邊的人同樣聲音極低:“不甘心又能怎樣?”
“所以叫弟子來盯着呢,我看寧小仙君很是聽師父的話!”
一群人恍然大悟:“哦哦,難怪他要寸步不離!”
“這兩個人也是糟心,被這麽一個殺神跟着,你說會不會睡覺也要吓醒?”
……
元清杭瞪着寧奪,一把松開常媛兒的手,反手揪着寧奪的衣袖,把他拖到一邊,壓低聲音叫:“你想幹什麽?”
寧奪站得筆直,反問:“你又想幹什麽?”
元清杭神色誠懇:“我就是來試試看能不能弄把神兵,就是這麽簡單,這麽光明磊落。”仟仟尛哾
寧奪淡淡道:“這麽巧,大家都是。”
衆人伸長脖子,探頭探腦往他們這邊看:“哎呀,那個黎青也不是個面人脾氣,我瞧他惱了!”
“說實話,宇文老爺子和木谷主都證明了沒問題,蒼穹派還這樣緊迫盯人,未免霸道了點兒。”
“可不是?要是我,那是寧可撕破臉的。”
……
元清杭瞪着他:“那各尋各的機緣,你幹什麽跟着我?”
寧奪道:“大路朝天,共走一邊。”
元清杭:“……你瘋了?你師父知道你這樣嗎?”
寧奪神色不變:“就是他吩咐我盯着你的,師命難違,我也很為難。”
元清杭惱地在心裏呸了一口。
扯什麽扯,明明很善于陽奉陰違的好嗎!
他猛地提高了聲音:“那你就是要揪着我不放了?”
寧奪點頭,聲音也微微提高:“确實。”
遠處的衆人小聲嘩然:“哇哦,真的撕破臉了!”
“老實說,寧小仙君雖然劍術高超,可是人家是藥宗高手,真的給他下點毒,也未必就一定能占到便宜、”
“這就胡說了,他們難道敢毒殺蒼穹派的天才,結下死仇?門派弱小,被欺負了,也只能忍一忍吧。”
……
蒼穹派的寧仙君既然要盯着這兩個人,整個蒼穹派就得都跟着。
神農谷的人一向和蒼穹派共同進退,李濟他們又要跟着元清杭,元清杭還要帶着常姑娘。
分來分去,一陣兵荒馬亂,商朗看着最後的分組,撓了撓頭:“那就這樣?”
蒼穹派的劍宗弟子七八人,加上神農谷的木家四五人、還有靈武堂的李濟和幾個同門,最後是元清杭和厲輕鴻,再加上一個落單的常姑娘。
宇文離主動去了別的隊伍,和劍宗的淩霄殿組了隊,澹臺家則和另外交好的幾大世家組在了一起。
瞧着別人沒注意,商朗悄悄湊近了厲輕鴻:“喂!”
厲輕鴻扭頭:“什麽?”
商朗撓撓頭,不好意思地低聲道:“你別多心啊,我和師弟跟着你,不是因為聽我們師父的話。”
厲輕鴻烏黑的眼睛看着他,神色幽怨:“我以為你在監視我們呢。”
商朗急了,面紅耳赤道:“你倆體內都是金丹嘛,有什麽好懷疑的。我師父他一向憎惡魔宗的人,有點兒疑神疑鬼的,我不會是非不分啦!”
厲輕鴻“哦”了一聲,秀美的臉上有點感激似的:“商公子,你人真好。”
……
元清杭四下看看,問李濟:“為什麽還不走?”
李濟點頭:“當然要走。七天後就是出去的期限,錯過了可得在這裏待十二年。”
萬刃冢的陣眼一頭一尾,橫貫整個萬刃峰,十二年波動一次。
從這一頭的陣眼開啓,到另一頭的陣眼徹底封閉,差不多是七天。
若是不能準點到達那邊,被困在這裏,可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整個萬刃冢裏面殺意過盛,尋常靈植極難生長,地表暴露處最多長着一些苔藓之類。
以前就曾經有兩個劍宗的弟子在此迷路,沒能趕上大部隊,結果錯過了出去的時間點。
滞留在這裏後,一開始還能靠着靈丹度日,等到靈丹耗盡,最後只能靠吞食地表的苔藓為生。
驚恐絕望,加上食物短缺,等到十二年後終于有人找到他們,兩個原本前途大好的修仙天才,都已經成了腹中填滿苔藓的幹屍。
元清杭更加詫異:“既然趕時間,都杵在這兒幹什麽,打算先吃個午飯?”
旁邊,商朗拿出一張地圖,招呼着:“來來,大家看看路線?”
果然,別的隊伍也都湊在一起,開始分頭研究地圖。
這裏十二年能進來一次,裏面的主要地形都被摸索得差不多了,時間久了,便有人收集了所有的版本,在一起拼湊補全,直至今日,各家手中的地圖都已經大同小異。
元清杭湊過頭去,白玉黑金扇在地圖上一點:“兵魂聚集最多的,有兩處?”
阡陌交錯、山巒高聳的地圖上,有兩個醒目無比的圖标,一個是湖泊的标志,另一個是深谷懸崖。
寧奪站在他身後,輕聲道:“止殺湖,斷魂崖。”
元清杭盯着地圖上那個小小的懸崖标志,不知怎麽,心裏有種奇怪的不舒服。
商朗手指在地圖上指點着:“先去止殺湖,這裏的兵魂大多數正氣凜然,生前的主人都是仙門正派、俠義之士。”
厲輕鴻“哦”了一聲:“那斷魂崖呢,難道那兒的兵魂就邪門些?”
這話一出,旁邊的人臉色都有點奇異。
商朗聲音壓低了:“你們不知道嗎?斷魂崖那裏聚集的兵魂,生前的主人大多是魔修。”
厲輕鴻眼神閃爍:“那你們只去止殺湖?”
李濟搖頭:“那也不一定。也有不少人在止殺湖找不到契合的兵魂,就會去斷魂崖那邊再試試。”
元清杭面露好奇:“那若是遇到魔修的兵魂認主,大家是接受呢,還是不接受?”
木嘉榮在一邊傲然皺眉:“君子修身,有人能接受魔宗妖人用過的東西,自然也有人絕不沾身。”
元清杭大喜,猛一拍手:“那就太好了,不如兵分兩路,你們去止殺湖,我和師弟帶着常姑娘去斷魂崖碰碰運氣。”
寧奪面無表情:“好,我同你們一起。”
商朗崩潰大叫:“……黎青小兄弟,求你住嘴吧!”
這人跑了,寧師弟又得盯着去,他們蒼穹派也得跟着,然後總不能扔下木小公子,最後還不是一串糖葫蘆似的,一起往斷魂崖湧!
通往止殺湖的路上地勢崎岖,一路上被标出了好幾個大大的紅叉,再一細看,叉號下面的蠅頭小楷注釋更是觸目驚心。
止殺湖絕不是在平地或者低谷中,恰恰相反,卻在萬仞山的山頂,仿佛高懸于九天之上。
這一路上,要經過萬丈絕壁,還要經過一處偶有熔漿噴發的所在,修為稍差點的,随時可能在中途殒命,所以這也是仙門大比要求最低築基圓滿的原因。
商朗帶着蒼穹派的幾名弟子在前面探路,後面跟着李濟他們,再後面是神農谷的木嘉榮一行,元清杭他們帶着常媛兒在後面,寧奪負責斷後。
元清杭一邊往上攀登,一邊仔細留意着四周。
眼前的山體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山石上處處滲出紅色的絲絲縷縷,混在暗黃色的土層中。
腳下只有一條依稀的路,大概是多年來前往止殺湖的修士踩踏多了,才留下這些模糊的痕跡。
身邊的山岩越發猙獰嶙峋,不明方向的罡風席卷而來,所有人都不得不打足了精神,小心翼翼向上攀登。
厲輕鴻走在元清杭身邊,兩人前面正是木嘉榮和他的幾位師兄弟。
從身後望去,木嘉榮一身翠綠青衫,并沒有像別人那樣穿着臃腫的防甲胄,加上身量尚未完全長開,更顯得纖弱。
可是他的身形,在獵獵山風中卻穩如磐石,年紀雖小,修為比他那幾個身強力壯的師兄們顯然高出許多。
那個瘦高師兄走在他身後,沒多久就已經有點氣喘籲籲,轉過一個山角,忽然一陣劇烈罡風撲面而來,他腳下一個不穩,往後便倒。
厲輕鴻緊跟在他身後,第一時間身子一閃,向旁邊躲開。
那瘦高個兒一跤摔倒,頭正撞在邊上凸出的一塊山岩上,額頭頓時鮮血長流。
他痛呼一聲,捂着流血的額頭,瞪着身後的厲輕鴻:“你什麽意思?”
前面的人紛紛停下,木嘉榮回過頭,皺眉看了看他:“怎麽了?”
瘦高個兒怒氣沖沖:“他看我摔倒,也不扶一下,還故意躲開!大家夥兒組隊同行,不就是圖一個互相照顧麽!”
商朗站在最前面的山石邊,探着頭往後望:“別吵架別吵架,有話好好說。”
厲輕鴻仰着頭,默默看了商朗一眼,幽怨道:“……我沒吵架。”
他低下眉眼,委屈又隐忍:“都在低頭留神自己腳下,他忽然在前面摔倒,誰能反應過來。”
瘦高個兒眼中冒火:“你明明看到了,就是故意的!”
木嘉榮秀眉擰起來,不快道:“好了,一點小傷,有什麽大不了的。”
厲輕鴻擡起頭,專注地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木小公子真是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