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應悔

……正在心亂如麻,忽然前面一陣靈力波動驟然傳來。

原本平整的湖底,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片巨大的暗礁叢。

而那影影綽綽、張牙舞爪的礁石後,有個人影身着寶藍色華麗衣衫,頭發散亂,手執長劍,正在礁石的水流中苦苦戰鬥。

卻是澹臺超。

元清杭定住腳步,留神觀看,這一看之下,心裏就暗暗吃驚。

澹臺超的狀态極其不好。

在他面前的,是一道無形的兵魂,氣勢洶洶,淩厲悍然。

澹臺超顯然沒有得到它主動認主,現在正企圖強行收服。可是這湖底依舊在遠古大陣的規則壓制之下,能動用的靈力有限,依靠靈識來和這道劍魂比拼的話,澹臺超似乎并不占上風。

仔細看去,他已經劍法散亂,眼神瘋狂。

元清杭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幾步,可是剛剛一動,澹臺超的目光已經飛快掃了過來。

“不準動!想坐收漁人之利的話,小心崩掉你的乳牙!”他嘶聲叫。

隔着水波,元清杭沒太聽清楚他的話,可是看他狀若瘋狂的臉,也知道沒什麽好話,只得搖了搖頭。

他轉過身,正要避嫌離開,忽然,澹臺超面前的那道劍魂卻兇光暴漲。

澹臺超身體急扭,神識急劇凝聚,和急刺過來的劍意狠狠撞在一起,瞬間絞在一處。

下一刻,他臉色憋得血紅,眼裏血絲一條條增長。

可是他卻不敢撤掉神識,這個時候,對面劍意的魂魄之力和他的神識對上,誰先退縮,就極可能嚴重受傷。

這種精神力的比拼,分出勝負只在瞬間,元清杭只凝神看了那麽一眼,就已經看了出來,澹臺明處境極為危險。

他腳下發力,疾奔而去,手中快速打出一道清心符,順着水流,甩上澹臺超眉心。

白玉扇中銀索同時飛旋而出,絞出片片水浪,側面纏上了那道劍意。

這舉動明明是想分擔澹臺超的壓力,可是他卻大急,瘋了一樣急撲過來,襲向元清杭背心:“滾開!”

這劍魂戰力強悍,他腦海中神識已經受損卻不自知,心中幻象正在走馬燈一樣亂轉。

一會兒是宇文離那志得意滿的模樣,一會兒是處處被親妹妹壓制的沮喪,乍一看元清杭沖過來,滿心只以為這人卑鄙無恥,想要趁火打劫,頓時又驚又怒,心中起了殺機。

元清杭哪裏想得到他神志已經糊塗,猝不及防,背上已中了他一劍。

雖然劍上靈力極微弱,他身上也有護甲,可是澹臺超手持的畢竟是利刃,這一刺,立刻在他背上捅了一個傷口。

水波中,泛起一股血花,升騰而起。

澹臺超一見血色,終于有了那麽一瞬間的清明,手底一頓,劍尖再也刺不下去。

收服劍意原本就兇險萬分,這一走神,對面的劍意忽然威力暴漲,一舉侵入他腦腑。

澹臺超呆了一下,忽然眼球激凸,身子劇烈顫抖起來!

元清杭背上劇痛,可是終究看不得他就此橫死眼前,手中白玉黑金扇赫然打開,狠狠拍在了澹臺超胸口。

澹臺超被這一扇子拍得一口血狂噴,身子如斷線風筝一般,向後面倒退飛出。

他心中不由自主浮出一個念頭“我命休矣”,可就在同一刻,胸口一道清涼之意卻順着心脈直沖腦海,瞬間斬斷了那股劍意在他腦海中的進攻。

瘀血噴出,心中憋悶和焦躁也立減,他眼中的血色慢慢消退。

那道兇悍的劍意似乎也感覺到面前的新敵人不好惹,在水中盤旋一圈,忽然調頭就逃。

元清杭冷哼一聲,銀索飛出,絞住那道劍意,硬生生将它拉回。

他急速游到澹臺超面前,單手奪過他手中的劍,符篆打出,将那道劍意封進了澹臺超的寶劍中。

澹臺超傻傻地愣在水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清杭懶得理他,反手将他寶劍擲回,身形倏忽遠去。

背上劍傷不重,他一邊漫不經心在湖底行走,一邊順手往背上貼了止血膏藥。

片刻後,疼痛已消,可是在四處游蕩了一圈,卻沒有任何收獲。

遇到的兵魂都不合心意,像澹臺超剛剛遇見的那種,雖然戰力強悍,可是卻失之坦蕩明淨,就算送給他,他也完全沒有興趣。

沒了那只镯子護體,身上越來越冰冷,他終于再也熬不下去,順着水流方向,向岸邊行去。

從水中上來,岸邊早已經有不少人出了水。

木家的那艘福鯨舫停在了岸邊,木嘉榮和幾個師兄弟聚在一起,一個個臉帶喜色。

木嘉榮的手中那柄軟劍,從原先的毫無靈氣,變成了華光四射,充滿驕傲睥睨之意。

劍柄上,也新落下了兩個嶄新的篆文:“骊珠”!

元清杭笑眯眯湊過去,看了看他的劍柄:“恭喜木小公子呀。千金之珠,處九重之淵,而在骊龍颔下,必然是清雅尊貴的好東西。”(見注釋)

木嘉榮雖然對厲輕鴻又怕又厭惡,可是并非不識好歹,對于元清杭相救同門的情誼記在心裏,忙道:“正好遇到合心意的劍魂主動認主,運氣好罷了。”

他身為醫修,在戰鬥力上始終差了一些,随身的軟劍雖然也是材質珍貴,可得到兵魂認主,這戰鬥力就是成倍增長,又怎能不高興?

他看了看元清杭,略帶遲疑:“黎公子呢?”

元清杭笑着搖搖頭:“運氣不好。”

他看了看四周:“別人都沒上來麽?”

木嘉榮一指遠處的山崖:“商大哥也得遇機緣,拿着劍找宇文兄比試去了。”

元清杭啞然失笑:“幹什麽避着人?”

木家的一個弟子羨慕道:“他說這劍威力過大,怕一時駕馭不了,萬一傷人就不好了,所以只敢找宇文兄那把比一比。”

元清杭“哇”了一聲,由衷感慨:“這麽兇殘的嗎?商兄也是好運氣。”

正說着話,湖面上一陣波動,澹臺超踏着水波,終于也浮了上來。

澹臺芸正在擔心哥哥,見他終于上來,再一看他手中寶劍上光華,更加高興,一群澹臺家的弟子紛紛圍上去,七嘴八舌恭喜詢問。

澹臺超臉色漲紅,目光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定到了元清杭臉上,神色複雜,又是羞愧,又是猶豫。

元清杭知道他心思,微笑一下,悄悄在自己嘴巴上做了個“緊緊掩住”的手勢。

澹臺超雖然一直對他有種天然敵意,可不知怎麽,卻又莫名覺得這人可信,見他做出這個手勢,終于放下心來,向着身邊的衆人勉強笑道:“這次運氣好,費了老大的勁,才令這劍甘願認了主。”

他随手向着邊上一揮,一道暴烈的劍氣縱橫而出,那塊大石瞬間四分五裂,下一刻,竟然片片碎成了齑粉。

元清杭那道符術法巧妙,不僅幫他收服了劍魂,還逼出了它本名,現在他的劍柄上,已經顯出了兩個淡淡的金字。

“伏虎”。

衆人剛剛還暗中嘲笑他無能,現在全都舌挢不下,心裏都想:“宇文公子雖然先得到了機緣,可是澹臺家的這位也不差。和這樣一來,兩家又得明争暗鬥、暗中較勁了吧?”

就在這時,遠處平靜的止殺湖西邊,忽然波濤驟起。

時辰已經接近黃昏,湖西邊正是烏金墜落之處,道道紅色晚霞在遠處翻湧流動,襯着那忽然波雲詭谲的水面,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半湖碧綠,半湖金紅。

就在那兩種截然不同的異色中,一道恐怖的劍意沖天而出,激起萬道浪花、攪動無數碎金。

一道人影随着劍意飛出湖面,手中寶劍渾然不似過去顏色,在天地間揮出了一道浩大劍意。

望着那道劍意,不知道為什麽,每一個人心裏都似乎感受到了一種極度的悲傷。

這股悲傷就充滿了天地之間,也刺進了每一個人的心底。

元清杭凝視着西方,渾身僵硬。

雖然隔了浩淼煙波、數裏之地,本不該看得清那柄劍上的劍名,可是他心裏卻驟然湧上了再明确不過的兩個字。

“應悔”。

應悔劍出世,那些腥風血雨還會遠嗎?

……

夜色漆黑,今晚無月無星。

各家仙門子弟都已經陸續上岸,各自圍坐在熟悉的圈子裏,生火進食,默默無聲。

沒有人說話,好像所有人的眼神都有點躲閃。

元清杭往嘴裏扔了一顆補充體力的靈丹,狐疑地望着不遠處的蒼穹派衆人。

寧奪的背影端坐如松,仿佛對身邊的異樣視而不見,可是元清杭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身邊的師兄弟們,一個個都似乎心神不定。

他觀察了一會兒,一無所獲,擡首看到常媛兒和兩個靈武堂的女修坐在一邊,忙起身過去。

“常姑娘此番有收獲嗎?”

常媛兒搖搖頭,圓圓的酒窩懊惱地現出來:“我的修為太低,在水下沒行進多久,就渾身僵冷,只好上來了。”

元清杭笑道:“常姑娘的軟鞭可否拿出來一觀?”

常媛兒不明所以,手腕一抖,束腰的軟鞭赫然飛出:“怎麽?”

元清杭白玉扇一抖,銀索飛出,軟鞭和銀索拉成一條直線,微微顫動,絞在一處。

軟鞭色作漆黑,他的銀索銀光閃閃,一剛一柔對比鮮明,不僅煞是好看,更有點溫柔缱绻的味道,頓時将不少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元清杭雖然背對着蒼穹派,可不知怎麽,忽然覺得有道目光刺在背上,說不清是冷還是熱。

常媛兒體會着對面傳來的某種意念,眼睛驀然瞪大了。

片刻後,軟鞭猛然一抖,靈蛇一般激飛上了半空。

在空中傲嬌地盤旋了幾圈,才又筆直地一頭紮下,落在常媛兒手中,軟軟垂了下來。

“裁春”兩個字閃了閃,印在在常媛兒的軟鞭柄上。

常媛兒又驚又喜:“黎大哥!這是……”

“它喜歡你。”元清杭笑嘻嘻收了銀索,“恭喜常姑娘啦。”

常媛兒心裏不安,低聲道:“可這也太貴重了……”

元清杭笑道:“海螺珠同樣貴重,常姑娘不也是慷慨解囊。”

旁邊圍觀的衆人看到這情形,都是又羨又妒,不少女修更是心裏都暗暗想:“這位常姑娘若不是海青門的掌門愛女,又貌美可愛,又怎會有人将到手的兵魂拱手相讓?”

元清杭重新坐下,心神不定地往邊上看了看。

寧奪的背影筆直,火光冷焰中,清晰映出他側臉冷峻,長睫低垂。

元清杭低聲問身邊的李濟:“蒼穹派的人怎麽了?”

別人得遇機緣,無論是得到自動認主的木嘉榮,還是強行收服兵魂的宇文離,都得到一片由衷的羨慕,可是寧奪回來後,就連上前奉承的人都罕有幾個。

就算蒼穹派的弟子們,也都一個個神情古怪。

李濟似乎比他更震驚:“你……你不知道‘應悔’的來歷?”

元清杭一愣:“什麽?我不知道啊!”

他這尴尬的身份,穿越過來,非但沒有什麽金手指,就連一些基本設定都不知道,還不如一個本地土著呢!

他僅僅知道寧奪最終持有的是一把名叫“應悔”的名劍,可是還真不知道它的來歷,瞧這些人避而不談的模樣,還真是詭異。

他試探道:“是什麽邪物不成?”

不應該啊。止殺湖裏,名門仙器滿地,又怎麽容得下什麽不好的東西?

常媛兒悄悄道:“不是邪物,勝似邪物。”

元清杭眨眨眼:“遠古的東西?”

常媛兒臉上有絲猶豫:“哪裏算是遠古,這兵魂的主人……也就死了十幾年而已。”

元清杭盯着她,心裏忽然某種不好的預感跳了出來。

才十幾年?!

邊上,李濟壓低了聲音:“應悔劍的主人,就是名聲狼藉、被逐出蒼穹派的那位。”

望着元清杭震驚無比的臉色,他嘆了口氣:“對,這劍的主人,就是寧晚楓。”

元清杭身子一動,就想站起來,卻又硬生生頓住。

怎麽回事!應悔劍,是寧晚楓生前用的劍?

寧奪這是得到了他親叔叔的劍意傳承?

李濟依舊在唠叨:“說起來,他也是蒼穹派的小師叔。啧啧,只是這就尴尬了。”

元清杭忍不住問:“尴尬在哪裏?長輩對晚輩嘉許認可,授以劍意傳承,不算美談嗎?”

靈武門的一位弟子湊過來:“黎小仙君,話不是這麽說……”

元清杭瞪着他:“不這麽說,怎麽說?”

那人縮了縮脖子:“寧晚楓生前雖然驚才絕豔,可是後來堕入魔道,劍意也一定被污染侵襲。得到這種兵魂認可,豈不是說,寧奪仙君心性也……”

“你放屁!”他們背後忽然冒出來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

大家吓了一跳,慌忙回頭,正見商朗手裏抱着一堆柴火,站在他們身後,橫眉豎目。

他平素性格爽朗陽光,從來不擺大門派世家子弟的架子,一直人緣極好,可此刻卻罕見地情緒激烈:“長輩留下的劍意,遇到同門後輩倍感親切,所以才欣然認主,有什麽稀奇?”

李濟慌忙跳起來,沖着說話的小師弟踢了一腳:“渾說什麽?寧晚楓為人雖然不堪,可修為和戰力可都是強悍無匹。他的劍意能認可寧小仙君,自然是因為惺惺相惜……”

話一出口,覺得還是不對,趕緊又讪讪賠笑:“不不,也不是惺惺相惜,是認可了寧小仙君的修為。”

商朗臉色更加難看,英俊眉目中全是陰霾,瞪了他們一眼,大步而去。

奔到蒼穹派那邊,他兇巴巴把柴火抛到地上,悶頭生火。

寧奪坐在一邊,看了他一眼,低頭輕聲說了一句什麽,商朗臉色漲紅,憤憤地扭頭看了元清杭這邊一眼。

元清杭怔怔望着寧奪的側影,心中紛亂。

想了想,他問:“寧晚楓既然轉投魔宗、心性卑劣,他的劍魂又為何會出現在止殺湖?”

篝火邊的人都是一愣。

李濟撓了撓頭:“方才劍意出水的方向,在止殺湖最西邊。你看,說明它也被排斥嘛。”

元清杭直覺地只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又無從反駁,半晌想起一事,又問:“應悔這個名字,是何時取的?”

修士所用兵刃,一開始都是死物,這個時候,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給它賜名。

只有和手中兵器長期并肩作戰後,才能用鮮血和戰意滋養出靈性。至于想要凝結出魂魄,更是起碼要達到金丹中後期以後。

但無論如何,兵魂的名字或者是契合主人的心意,或者是符合主人的性情,絕沒有毫無意義的名字。

那麽這“應悔”二字,到底事出何因?

李濟和身邊的人交換了一下眼色,肯定地道:“寧晚楓的劍有名字,是在他入魔之後。”

有人小聲嘀咕:“可見尚有點羞恥之心。這名字,不就是後悔自己一步錯、步步錯,以至于再難回頭,後悔莫及麽?”

元清杭淡淡瞥了說話的人一眼:“寧晚楓前輩一生如此波濤洶湧、大起大落,想必後悔的事多得很。倒也未必是因為這麽淺顯的理由。”

“啊……身為仙門修士,最終身敗名裂、身死道消,這還不是最該後悔的事?”

元清杭凝望着遠處墨黑一片、殺意依舊逼人的止殺湖,半晌搖了搖頭。

“人生在世,名聲和生死固然都極重要,可有時候,在一些人的心裏,或許會有一些事遠遠重于它們。”

李濟茫然道:“那還有什麽?”

元清杭笑了笑:“誰知道呢。道義和諾言,友情和愛意,哪一個不是重于泰山?”

夜色黑沉,他一身黑衣上銀色素紋隐約流動,俊美眉目因為這淡淡一笑,燦然如同暗夜盛開的白昙:“傷害了那些更重要的東西,才會真正悔恨吧。”

……

湖邊寒意刺骨,白天下水已經耗盡了絕大多數人的精力,所有的帳篷早早搭好,嚴絲合縫地密閉起來。

厲輕鴻不在,元清杭獨自一個人占着一個帳篷,正翻來覆去睡不着,忽然耳邊傳來“撲撲”幾聲,有人輕輕叩打着帳篷的獸骨架。

“出來賞月嗎?”外面的人聲音清冷。

元清杭一躍而起。

他掀起門簾,半彎着腰,望了望遠古大陣外漆黑的天空:“寧仙君,你會夜觀天象,預測待會兒會出月亮麽?”

寧奪目光平靜,有微弱的光亮在眸中閃動:“并不能。”

元清杭嘆了口氣,伸手将他拉進了帳篷:“來來,這兒促膝長談吧。別出去吹風了,我冷得很。”

寧奪端端正正坐在他對面,從腕上褪下那個光華閃動的手镯:“多謝,還你。”

元清杭接過來,重新戴回自己手腕,兩個一樣一樣的镯子機關合攏,又合成一個。

“多虧了這件異寶,戴在手上時沒覺得多麽火力充沛,可是下到陰氣濃厚處,它卻極有作用。”寧奪鄭重道。

元清杭笑道:“畢竟是我親舅舅送的出生禮,想必有點不凡之處。”

寧奪凝視着他腕上镯子,忽然道:“我們倆出生只相差幾個月,然後一人得了一只。”

元清杭一怔。

寧奪說得沒頭沒腦,可是他卻第一時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裏猛然一跳。

“你是說,這東西原本就沒有分開過。”他喃喃道,“會不會是你叔叔來投奔魔宗時,獻給了我舅舅?”

寧奪沉默半晌:“不對。”

“為何不對?你叔叔來投奔魔宗,總得有個投名狀或者見面禮。”

寧奪緩緩搖頭:“我私下打聽過具體時間。我叔叔背叛師門、投奔魔宗是在你出生後。若是你剛出生便得到了這個,那便不會是他送的。”

元清杭眉頭禁皺,忽然脫口而出:“那有沒有另一種可能?”

“什麽?”

“假如他們認識在這以前呢?”元清杭眼睛閃閃發亮,仿佛在迷霧裏看到了什麽方向,“會不會他們相識送禮在先,後來你叔叔走投無路,才去找了舊友,豈不是一切都說得通了?”

寧奪赫然擡頭,目光奇異:“你是說,我叔叔早就和你們魔宗私下勾結?”

元清杭瞪着他,臉色一沉:“什麽叫勾結?怎麽,結識我舅舅很見不得人麽?”

寧奪緊緊閉上了嘴巴。

元清杭不知為什麽,心裏一陣莫名惱火,咬牙站起身:“寧仙君,你自己現在正和魔宗少主深夜相見呢,這又算不算暗通款曲、不清不楚?”

寧奪垂下頭,不知為什麽,俊美臉上有絲古怪的微紅之色:“沒有暗中……深夜或者白天,并不曾避過人。”

元清杭惱怒道:“總之你就是覺得你叔叔冰清玉潔,被我舅舅這個大魔頭玷污了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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