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日之約

第一章、雪日之約

顧惜朝坐在圖書館靠窗的位置上，從這裏很容易就能看到樓下對面小賣部，同時也就會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由微皺起眉，心中暗罵，那麽大只誰看不見啊，躲那兒裝什麽裝！

從年中分開，戚少商隔一段時間就要來看一看他，有時候光明正大，打了電話相約，但有時候，就會像這樣，悄悄地過來，找到他，但也不來打擾，似乎只要看看他過得好不好，然後就誰也不驚動的離開。顧惜朝原以為他是來辦事，但後來暗裏拐着彎和別人打聽了才知道，戚少商就是來看他的！這讓他心情很是複雜，戚大當家現在事業搬到鄰省，兩地相據實在有千餘裏，雖然動車一個來回吃頓飯，晚上也能趕回去，可半年來，他真不嫌費事。

天上慢慢飄起雪花，顧惜朝嘆口氣，站起身，将手中不能外借的書還回櫃臺，然後拿上要借回家看的書，向外走去。直到走到門口，他還在猶豫，但出了門看到戚少商低着頭遠遠抽煙的樣子，他終于還是走過去。

戚少商一擡頭就看到顧惜朝正對着自己走過來，他一時閃了神，不由左右看看，發現對方真的是發現自己，沖着自己過來的，然後在心裏沖自己翻了個白眼，暗罵了一句，自己當年反追蹤的能力下降了嗎？再這樣下去哪天被人滅了都不知道。心中雖然尴尬，但面上還是一笑：“喲，出來了！”

顧惜朝站定，就聞到他身上傳過來的煙味，不由揮揮手，這個動作讓戚少商突然有點懷念，兩年前的冬天，他們在處理那個戰國韓墓的時候，顧惜朝也是這樣，時常嫌他煙味太沖。他總是在屋外抽完，把煙味散一散再進屋，盡管後來他已經知道顧惜朝的身份，他仍是想辦法護着他。護着護着，大概就習慣了。

戚少商眼神裏的懷念感太重，連顧惜朝都看了出來，他不由微眯起眼睛，其實他并不是個喜歡回顧過去的人，過去帶給他的值得回憶的事情太少，痛苦太多，他實在不想沉浸其中，只有向前看，他才能看到希望。而此時，戚少商卻代表着他有時候希望能夠完全忘記，卻永遠也不能割棄的一段記憶，他只能帶着它向前。

“戚少商！你到底想幹嘛？”他站了一會兒，終于咬牙切齒地問

戚少商看了他一會兒，避開他的眼睛：“吃飯了沒？我們先去吃個飯？”

顧惜朝看着他，無奈地笑了一聲，語帶疲憊低道：“我真是快被你逼瘋了！”

戚少商依舊沒多說，只道：“走吧，我把車停得有點遠，站在這兒再把你凍感冒了。”

顧惜朝終于無奈地跟着他走出去，有此時候他總是拗不過戚少商，明明覺得自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戚少商總是能出奇不意地出點妖娥子，就翻了盤。等坐到了車上，他閉上眼睛靠在玻璃上，這樣一來，眼下的淡淡的一圈青就很明顯地看得到，戚少商等紅燈的時候看了他一會兒，頗覺得有點心痛。

他其實不想逼迫顧惜朝，哪怕他知道，萬一傅晚晴真的找到了，搞不好這倆人郎有情妹有意的，就又在一起了。可是他總覺得，顧惜朝現在這個樣子，這樣倔強着，自己努力的樣子，實在是令人想把最好的東西送到他面前，讓他少擔些心，少受些累，生怕他有一點不滿意。所以這半年中，他盡力地抽空來看他，尤其像一些重要的節日，他一定會過來陪着他。

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大約就是有這樣的想法讓他支持到現在。

“其實我很感謝你，要是沒有你，這段時間，我都不知道要怎麽過。”顧惜朝突然很低地說了一聲。這一聲讓戚少商開着車都打了下滑，連忙穩住，從後視境裏看着坐在旁邊的他，以為自己幻聽了。顧惜朝這時才睜開眼，擡眼就看到他這副有點傻的樣子，忍不住都笑了一聲，要大當家因為自己變成這樣，而讓連雲的人看到，又要恨得咬牙了。

顧惜朝笑完，卻又正色道：“但是，大當家，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他對他的感情，太複雜，知交之情，欺騙之恨，感激之心，以及那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愫，交織交纏，完全理不清

戚少商沉默着，一直到把車停到要去的餐廳門口，才轉過頭來看他：“惜朝，考試之前，別想太多，只要你好好地，我們以後可以慢慢來，哪怕，哪怕你只是把我當兄弟，其實，也沒什麽。”

顧惜朝看了他一眼，便忍不住別開眼去，戚少商的眼睛他總是不敢看，怕什麽，其實他自己清楚。他在心裏深吸一口氣，推開門平淡地道：“大當家最近生意可能真的不錯，三天兩頭往這跑。”

戚少商苦笑，心道：你要肯到我那邊兒去學習，我也不用這麽跑了。但嘴上卻道：“生意還不錯，英綠荷那女人，正經做點生意起來，還真是不讓須眉。我們最近合作了幾個單子生意還行。”說着把顧惜朝衣服上的帽子扣到他頭上，防止雪花落到頭發裏，等化了又着涼。

顧惜朝拍開他的手，自己整了整，跟着他往餐廳走去，漫不經心地道：“最近周老板太忙嗎？都不和你做生意了？”

戚少商笑起來：“老周最近事情是太多，厲南星正教他怎麽把生意裏不合适的地方擇出去，小鮑那邊……”他說着沉吟了一下，和顧惜朝對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自從鮑望春遇襲以來，有一個月都不怎麽安生，後來這事不知怎麽讓鮑望春的的叔叔知道了，鮑老将軍十分生氣，他家裏就這麽一個男孩子，雖然管得嚴，但也是很寶貝的，出了這麽大的事兒，怎麽能不追究。這下可苦了鮑春，他原本把自己的家世瞞得很嚴，現在自己的叔叔出頭，大家一下知道他出自将軍世家，對他突然客氣的不得了。

兩個人坐到桌上，随意點了幾個菜，顧惜朝看了眼單子，擡頭問：“你不喝酒了？”

戚少商笑：“難道你終于考了架照了？就算你考出來了，你也不能把我送回鄰省吧？”

顧惜朝微錯愕：“你的車不是老周的嗎？你從那邊一直開車過來的？”他說着看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雪，不贊同地轉回頭來看他：“這種天氣，你難道準備開車回去？”

戚少商也看看天，無奈地說：“估計晚上又要打擾老周了，正好問問他拍賣會的事情，不過還是不能喝，總是要開車。”

顧惜朝心裏不贊同地皺了下眉，從鄰省開車過來，哪怕天氣好，車況也不錯，中途不間斷也要開近六個小時，戚少商顯然至少淩晨五點就要出發，才能在這個時候到圖書館門口接到他。就為吃個飯再下午開回去，簡直……！他有點憤憤地把菜推到他面前道：“吃完了先去我那邊休息一會兒，你總這樣疲勞駕駛，命不要了！”

戚少商笑了笑道：“趁年輕還可以再跑一下！”

顧惜朝冷笑：“大當家覺得自己有多年輕？就算你今年二十，明年十八，也經不住這麽折騰。”

戚少商陪笑道：“比不上你年富力強。”看他還要張口，忙讨饒道：“我錯了，我錯了，以後我都坐動車。”

顧惜朝終于覺得頗為滿意，又把菜往他面前推了推：“周老板要開拍賣會？他是準備把存貨清清倉，還是做做樣子，轉個手某些東西就成為他的合法收入了？”

戚少商幾乎噴飯：“小鮑都不管他這些事，你就不要理他了。”

顧惜朝輕哼一聲：“鮑望春只管他有沒有走私，但對我來說，只要是沒把不幹淨的文物贈送給國家，就是我要盯梢的對象。”

戚少商不由眼神游移，他庫存有好多東西，其實上次顧惜朝在他那兒小住一段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到全貌。當年師傅留給他的，息紅淚留給他的，卷哥送給他的，還有這麽多年幹活收獲的，還有自己和別換的詐的買的。萬一小顧以後要讓他交公，是不交呢，還是不交呢？要怎麽才能不交呢，實在覺得有點頭也疼，心也疼。

顧惜朝看他那個表情撇了下嘴，低頭努力加餐飯。

小花絮：

顧惜朝：吃完了先去我那邊休息一會兒，你總這樣疲勞駕駛，命不要了！

戚少商：我是應該高興惜朝在心疼我呢還是應該高興待會兒我要去惜朝家裏住了呢？

顧惜朝：……你還是開車回去吧。

戚少商：君子一言，驷馬難追，你是君子吧。

顧惜朝：……在你面前，君子也要成修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