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告白期二
#032
荊星河沒有想到許喬安會厚顏無恥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懵懵然間又覺得特麽的好有道理。
她掙紮着從沙發上坐起來,來來回回折騰了許久,才找到令她最舒服的姿勢,盤着腿,側過臉,擡眸看向窗外。
夕陽漸漸消失在天際線外,雲朵被染成了淺紫色,零星的,有幾顆一眨一眨亮晶晶的小星星冒出來。
“可是……”肅着臉敲認真地思忖過後,荊星河眉頭慢慢攏起,她後知後覺地體會到其中的不對勁了,舔舔唇,舉起沒握手機的那只小肉爪子,有點害羞地撓了撓臉頰,眼珠子轉啊轉,然後故意悶着聲問:“為什麽只有一輛?”
“………”
許喬安險些被荊星河的真誠發問噎到嗆聲。
調侃的話如離弦之箭沖到喉嚨口,又突然及時剎車,考慮到荊星河一逗就躲含羞草般的性格,許喬安撇撇嘴,将直白的調侃過濾了兩回,直到它慢慢變得委婉,才脫口而出,“星河啊,我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你已經……”
可即便委婉,她依舊不改大喘氣的臭毛病。
一句話非要斷開來,停個兩三秒,然後,慢悠悠的,如淩遲處死般,“你已經考慮地這麽長遠了。”
荊星河心下的驚慌無限擴大:“……………………”
“原來你是這樣的荊星河。”許喬安笑眯眯地添油加醋。
妥妥地把荊星河這只小烏龜架在架子上用火烘烤。
而且還轉動烤架,替她翻身,中途不間斷地刷醬料。
一邊刷一邊喟嘆“好香”,殘忍到無法直視。
荊星河下意識地捂住半邊臉,矢口否認,“不,我沒有。”
但很顯然,她那氣若游絲蚊子般的哼哼并沒有被許喬安捕捉到并納入耳朵,許喬安“啧啧啧”了幾聲,就自顧自地開啓了老司機授課模式,“為什麽不能只有一輛?”
荊星河如鲠在喉,撇撇嘴不吱一聲,她其實想說只有一輛的話那和一夜情有什麽區別?真只有一輛那還不如不開呢。
可到底都是些羞于啓齒的話題,黃色廢料只能在腦海裏滾動,真說出來才是厚顏無恥。而且,真說出來的話,那她前面對“考慮長遠”的極力否認就都成了空話。
……所以到底為什麽非要抓着這個話題不放?
荊星河又換了坐姿,将腦袋埋進膝蓋裏。
然後。
就在下一秒。
手機那端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沒多久,聲響就驟停了。
許喬安語不驚人死不休:“畢竟以後就都是火箭了啊。”
荊星河:“…………………………”
荊星河覺得,她家喬安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曠世瑰寶。
“然而說這麽多連個屁用都沒有。”皮也就皮這一下,皮完了回歸正題,許喬安也不指望荊星河能放飛自我和她探讨這些沒羞沒躁的內容,她想了想,擡起手摸了摸下巴,最後嘆息着做總結,“你看,你現在連人家帥哥的小手都沒牽到。”
“好吧,牽小手暫且不提,我問你,你和你那老板有進展嗎?”頓了頓,繼續問,“哪怕只是一點點。”
荊星河慘兮兮地嗚咽,“沒有。”
于是,許喬安拉滿弓,放箭,會心一擊,“多失敗啊。”
噢。
是帶刺的瑰寶。
荊星河抱緊自己的膝蓋,仰起臉,蜜汁安靜過後,小小聲地為自己的進度條辯駁,“那是因為我還沒出手。”
說着,為證明自己此言不虛,挺直腰杆,假裝底氣十足,“我現在在觀望,捕獵前總要先不動聲色盯緊獵物吧。”
安靜如雞,許喬安并沒有回答她的話。
沉默代表着不敢茍同她的言論,亦或是懶得拆穿她蹩腳的理由,荊星河抿了抿唇,不死心,“對……對吧?”
聞言,許喬安答非所問。
直擊要害地對她說了兩個字,“慫包。”
荊星河:“………”
******** ********
慫包荊星河在經過許喬安的反向摧殘刺激後……
突然就起了逆反心理。
挂完電話後,她眯着眼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這層窗戶紙要是一直不捅破的話就只會一直隔在中間,觸不到碰不着若即若離煩人的一批。
最壞的結果也就只是被拒絕而已。
被拒絕怎麽了?被拒絕了只會讓她越挫越勇。
這些能夠讓自己鼓足勇氣的話荊星河零零總總的默念了不下百次,可每次,都在見到裴燃後忘地一幹二淨。
“………”她沉重地嘆了口氣。
少女我好好的,為什麽要懷春噢>_<。
但這回,
她肯定說到做到!
她發誓。
隔天,周六。
朝陽微熏,穿破雲層,少了夏日才有的尖銳,溫柔異常。
輾轉反側了将近一夜,頂着黑眼圈,迷迷糊糊半夢半醒間荊星河才忽然意識到自己今天休息。
“………”
她慢悠悠地睜開眼,怔松片刻。
氣球被細針紮了個洞,咻一下就癟了。
像一條鹹魚軟趴趴地躺在床上,裹着空調被,茫然失措。
這種感覺就像熬夜抄答案做小抄,隔天被通知考試取消一樣,簡直煎熬。
再大的勇氣也會被消磨殆盡的吧……
要不然,幹脆別管,就當自己忘了今天休息。
又或者午飯……,對,給他帶午飯!
荊星河翻了個身,在謀得出路後明顯精神了許多。
心安理得地閉上眼小憩了一會兒,伸出胳膊,往床頭櫃上胡亂摸索着,終于,動作一頓,撈過手機。
微博上的私信簡直能把她的信箱撐爆。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就已經近千條了。
一個個回複過去,她怕是要把手弄斷了回複到明天。
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目光游離在屏幕上,大腦遲緩地反應了兩分鐘,眨眨眼,臨時改變了主意。
細白的手指靈活地操控着,将文檔上傳到網盤,不多時,發了條網盤鏈接在微博上,編輯文字告訴讀者們自取。
扔手機,埋枕頭,睡回籠覺。
九點半。
網咖正常營業了半個小時。
送走了通宵打游戲的一波青年,又迎來了一批只敢青天白日過來的剛成年的小男生。
裴燃下樓時,店內又坐無虛席了。
他眸子微眯,視線有規律的從左至右巡店一周,最後,還是下意識地頓在前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
就那樣,将最後的定點定在前臺。
今天沒有荊星河那小小只的瑟瑟縮縮的背影了,裴燃仿佛沒有看到同樣瑟瑟縮縮的應小北,只莫名其妙地覺得少了荊星河,好像總有點不對勁,目光所及,都是空蕩蕩的。
舌尖頂了下腮,垂眼,輕“啧”了一聲。
須臾,攏了攏眉,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生人勿近的清冷模樣,裴燃雙手插兜,姿态慵懶地往牆上一靠,他抿緊了唇,思緒萬千,本該像團亂麻般,卻突然找到了線頭,他開始清晰地認真地思考起昨天沈舟和應小北的話來。
晨光微熹。
店外梧桐樹不似之前茂密,
偶有微風慢悠悠地拂過,就零碎地飄下幾片梧桐葉。
身着橙色衣服的環衛工人不知從幾點起就一路掃過來,零落成泥碾作塵在水泥地柏油瀝青路上根本就不存在。
裴燃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但已經是在隐隐要重新審判過自己的那一刻了,結果,下一瞬,就被打斷。
打斷他的名場面幾乎和昨天……
他和荊星河的交鋒一模一樣。
不,還是有點區別的。
“應小北,你長能耐了啊。”沈舟這聲‘訓斥’可不小聲,倏地拔高嗓門時引得不少人扭頭觀望。
四面八方的目光掃射過來,讓沈舟一下子清醒過來,他眯了眯眼,壓低聲音,擡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電腦屏幕,“你看看你,你都在看些什麽東西。”
頓了頓,在應小北一臉懵逼的模樣下,再說不出什麽重話來,只輕輕嗤了一聲,指着電腦屏幕的手忽然轉了個彎兒,改到在她光潔的腦門上戳了戳:“害不害臊啊你。”
應小北眨眨眼,思考了數十秒,果斷搖頭。
她并不覺得有錯,她甚至特別理直氣壯地反将一軍,“你在家偷偷看你網盤裏那些電影時害不害臊?”
聞言,沈舟愣了一下,随即,“卧槽你怎麽知道!”
“你猜。”應小北歪歪頭,咧嘴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沈舟瞬間漲紅了臉:“………”
堵在胸口的話憋來憋去,憋來憋去……
最後還是憋成了最沒用的一句:“不害臊。”
沈舟的戰鬥力弱到驚人。
他靜下心,讓自己不再暴跳如雷,事實上,不過是件小事,也确實不值得他暴跳如雷,“你喜歡看小說我不攔你,但能不能不看這種?”
“什麽叫這種?”應小北危險地眯起眼,“這是作者大大給的福利,正文裏都是拉燈的。”
沈舟不怎麽熱情:“噢。”
“好文就得一字不落全看完。”應小北翻翻白眼,“反正你再多逼逼一句我就跟你急。”
說完還不夠,還特麽地要表白,“這位作者大大寫的書都敲好看,我愛她。”
“………”
………
……
恩愛小情侶難得一見的要吵起來了。
而且眼看着就要不顧場合地掐起架。
裴燃挑起眉,慢吞吞地走下樓。
眼神示意顧客們該玩玩該喝喝後就直奔前臺。
前臺完全是劍拔弩張的氣氛。
沈舟和應小北誰也不肯往後先退一步。
就橫着眼,絕不妥協。
應小北:“沈舟,你講點道理。”
沈舟:“我怎麽不講道理了,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你愛誰。”
裴燃:“………”
所以,他為什麽要過來?
噢,這不就是兩只談戀愛的小學雞在吵架麽。
“幼稚。”他在心底暗嗤。
但作為老板,他總不能任由這兩人繼續這樣下去。
“吵什麽。”裴燃懶洋洋地開口,警告,“差不多得了。”
想了想,又道:“要吵回家吵。”
而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
應小北看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救命稻草。
或許不是救命稻草。
她把裴燃當作公平公正公開的判官,要裴燃給她評評理。
嘴皮子溜地很,一股腦兒地把該傾訴的問題全都傾訴出來,最後,氣到跺腳:“我安安靜靜的看小說,哪裏有錯。”
“………”
沈舟一噎。
白吵了那麽久,重點都沒抓到。
他哼了哼,索性也順着她抓錯的重點說下去了,“你沒有錯,你只是臉不紅心不跳地在看巨型重載大卡車而已,你沒有錯,你就是臉皮厚一點。”說着,擡手,扯應小北臉頰。
應小北脾氣瞬間收起,撒嬌般地,“哼。”
裴燃:“………”
突如其來的熟悉感。
他緩緩地眯起眼,看向沈舟,舔了舔唇瓣,問:“你剛剛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星河河:??????
星河河:why?????
裴燃燃:這叫什麽
星河河瑟瑟發抖:這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裴燃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