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色漸漸變暗,不遠處的霓虹燈已經開始閃爍,這條巷子不深,但是很隐蔽。

這種低調到看不出本來面目的店,隐隐散發着一種致命誘人的吸引力,店面特別簡陋,簡直不忍直視連塊破牌子都沒挂。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盯着人家店門口的一對男女,女生穿了件緊身豹紋包臀裙,纖細的身子挂在瘦瘦高高的男生身上,忘情地啃了好幾分鐘。

就是這裏沒錯了!

夠野夠刺.激!

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盡頭有一排黑色椅子,光線很暗,牆上挂着各種歐洲古典油畫,旁邊有扇門,虛掩着,暖黃的燈光從裏面透了出來,隐約有人說話的聲音。

手機這個時候又響了起來,她輕輕拿出來,是陳子航發的消息,問她現在在哪兒。

她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發過去。

推門而入,燈光一下子亮了起來,嘈雜動感的音樂聲直接穿進耳膜,頭頂七彩斑斓的射燈晃的人眼暈,舞池裏擠滿了瘋狂扭動的軀體,嗨到不行的電音震得人耳朵發聾。

沒幾個人注意到沈昭音。

她趕緊穿過人群,坐到相對安靜的吧臺前,好奇地看着這裏的一切。

環視一圈後,她的視線落在身側,和眼前的人面面相觑,男子長的五大三粗,右臂上紋了條青色的巨龍,特別嚣張,此刻瞪着眼睛特別吃驚地看了她兩秒。

突然罵了句“卧.槽!”

女孩生了副乖巧的鵝蛋臉,秀氣的眉毛微微彎着,睫毛細密,一雙水潤的桃花眼看的人心神蕩漾,看樣子乖的不行。

和這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大花臂直接愣住,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腦袋,閉上眼睛猛然睜開,“我靠,老子還以為自己喝出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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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下一秒突然笑了笑。

“小妹妹,來了可就別出去了。”他自認為說的很溫柔,眼神特別真摯。

可在沈昭音聽來,有那麽一秒鐘,她感覺自己是不是誤闖了“人販子”的老窩,為了保持和敵方一樣的精神高度,她甚至都想好下一句怎麽說話了,比如“大哥,買個碟吧?”

她快吓哭了。

“秦勇,別吓唬小姑娘。”身後傳來的聲音低沉清潤,淡淡地很溫柔,稍帶了點慵懶散漫的鼻音,特別好聽。

不禁有些好奇主人長的什麽樣子。

大花臂秦勇咧嘴一笑,解釋道:“小妹妹,這片地盤屬我們傅哥調的酒最烈最好,你就別白費力氣去別的地方了。”

說完喊了句,“走了,傅哥。”

沈昭音緩緩扭頭,少年穿了件極簡單的黑襯衣,袖口卷在手肘下,手指修長幹淨膚色略顯冷白,淡青色的血管脈絡一路順延到手臂上。

他背對着小姑娘娴熟地調酒,沈昭音只能看見少年的挺直的脊背,手臂的肌肉随着動作在動,眉眼帶着淡淡的疏離。

輪廓好看得驚心動魄。

神情專注認真。

不用看正面,沈昭音都知道這人的長相絕對和她哥有的一拼,她以為,謝珩已經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生了。

她沉迷于男色無法自拔。

他肯定是剛剛那兩個殺馬特少女口中的花蝴蝶,專門吸引女生的撲棱蛾子。

“喝什麽?”

“貧乳……”沈昭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過腦子脫口而出,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虎狼之詞後,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

男生手上一頓,轉頭看她,帶着意味不明的視線,瞳孔漆黑深邃,随後溫柔地笑了笑,繼續工作。

沈昭音對視上那道視線,心頭沒由來慌亂了下,泛着酥麻傳到指尖。

“不是,那個……”

唉,不知道還能不能挽回她乖巧可愛又迷人的形象。

地下臺球室裏。

人聲鼎沸,吸煙喝酒吵架的,基本上不學無術的小青年都聚在裏面打臺球,還有賭錢的社會人士,手裏還摟着性感的美女。

謝珩今天晚上有個局。

他打臺球從來沒輸過,整個人的氣場足夠強大,鋒芒畢露,連經常混跡在這裏的社會小混混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外面都知道他這人喜怒無常,是個幹架不要命的人,別人打架是掙口氣,他媽他打架就是不要命。

謝珩這個時候還沒有回到沈家,所有的錢都是他自己掙得,在這種地下臺球場,那些富二代少爺經常為了尋求刺.激爽快做一件事――賭球。

他贏一場會得不少錢。

陳子航看着手機裏的消息,不知道該不該打擾謝珩,畢竟這種時候,他也不能失了自己的信用,況且也來不及了。

他看了看沙發上坐着的方以辰,扭扭捏捏地湊了過去,欲言又止,腦袋都被自己抓成了雞窩,特別煩躁。

方以辰以手枕頭,正在看比賽,雙方正式比賽前,對方腦門上已經出了一層汗,隐隐約約有要哭的架勢,這場球輸了,以後他就別想掙錢了。

謝珩依舊帶着那副“全場我最□□”的嚣張模樣。

同情心這種東西從來沒有。

直到陳子航熱烈的眼神看的方以辰受不了了,他回頭翻了個白眼,“陳子航,你娘了吧唧的,幹什麽玩意兒?”

娘了吧唧的陳子航就全交代了,他本意只是想讓小音音和Tony老師交流一下,誰能想到那姑娘竟然跑進酒吧!

“操,你出的什麽馊主意?”

方以辰的聲音有點大,謝珩淡淡看向他們兩個,方以辰趕緊點點頭,陪笑道歉,差點把今天這局給攪亂了。

雖然謝珩嘴上不說什麽,可沈昭音和他們混了一個星期,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都由得小姑娘瞎鬧騰,謝珩什麽狗脾氣,只要他不喜歡,管他媽是男是女,從來不留情。

那小姑娘還以為那個暴躁老哥沒發現她,偷着樂了半天。

這麽拙劣的演技,謝珩早就發現了好不好,但凡腦仁比核桃大一圈,眼睛比綠豆精明一點,都能發現。

何況還是他們那個拿着英語書揍了數學老師,被語文老師罰站的“社會我珩哥”。

糾結了一會兒,在謝珩休息的空檔,方以辰還是把這件事情說了,當時的謝珩沒什麽表情,也沒說話。

拿杆的手上青筋暴起,因為用力,根骨分明的指節有些泛白。

感覺那根瘦弱的臺球杆馬上就要被掰折了。

方以辰:“……”

陳子航:“……”

哥,求求你別嘴硬了!

隔壁臺球桌上,一個胖子嗓門粗大,和朋友說笑:“你們可能不相信,今天我竟然在傅哥的地盤,看見一個又乖又漂亮的小姑娘,吓死老子了。”

“那小姑娘長得太水靈了,老子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吓着人家”

傅程言,整個崇明高中部赫赫有名的天才風雲人物,年年霸屏蟬聯全市第一,不止學習好,長相他媽比學習還厲害,待人也禮貌,尊師重道溫潤如玉,見人三分笑,老師稀罕的不得了。

年年的三好學生模範優等生。

可謝珩知道,就像是雄性動物之間的特殊感應,他能嗅到傅程言身上某種不同的味道,和他一樣的侵略性和野性。

私下裏逃課打架抽煙,混跡各種酒吧夜店,連混□□的也不敢輕易招惹。

最重要的一點是,傅程言那小白臉長得颠倒衆生皮相極佳,小姑娘見了他都會心生愛慕,主動往上貼。

聽說晏佳禾也有過這樣的念頭。

當時謝珩和別人玩游戲,懲罰是要追隔壁一中的校花晏佳禾。

崇明實驗一中是省重點高中,裏面都是學習成績拔尖的好苗子,除了成績特別優秀的比如傅程言這一類的,還有就是家裏有權有勢的富二代。

而晏佳禾就屬于那種長的漂亮,學習又好的天之驕女,家裏條件好從來就不乏追求者,和他們這些小混混簡直是天壤之別。

不少兄弟都打賭他絕對追不上,沒想到最後還真的成功了。

其實吧。

這件事最有發言權的人就是陳子航。

想當初,那半個月追女孩子的各種小禮物,小驚喜小套路可都是他一個人忙前忙後的,人家暴躁社會哥謝珩大佬就抽空露了個面而已。

突然,嘀的一聲,陳子航手機裏又收到張照片,背景很模糊,四周看起來有些昏暗雜亂,只能看到白皙嫩滑的纖細腰肢,紅色鮮豔的酒水,還有幾雙粗糙黝黑的手。

明顯屬于男人的手。

在這種燈光昏暗的場景裏,這種姿勢顯得非常暧昧,陳子航嘴巴張了半天,咽了口唾沫,這他媽不會真的喝酒了吧?一扭頭,就看到了謝珩那雙陰森森的眸子。

那丫頭竟然還不怕死地發過來語音。

“是要這樣學習嗎?”

果然,下一秒,謝珩扔了手裏的杆子擡腿就走,臉色沉得可怕,眸子裏像是灼燒起陰霾烈焰,沒人敢接近。

沈昭音手裏握着手機,換了好幾個姿勢還是覺得照片不滿意。

女人身姿曼妙,妝容精致,纖細的腰肢靠在吧臺上,胸前的峰巒綿延起伏,腰身微低沖着傅程言笑得魅惑燦爛。

男生擡起眼皮子,落在那張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把酒杯放在她面前。

突然間咔嚓一聲,打斷了女人的思緒,撩撥了好幾天,明裏暗裏地暗示,人家連個眼神都懶得分出來,讓她本來就郁悶的心情頓時爆發。

“你幹什麽呀,憑什麽拍我?”

她嬌嗔着舉起手裏的那杯酒沖着身後女孩的身上倒去,可手才舉了半截,便被牢牢攔在半空,傅程言的視線淡淡掃過來,薄唇輕啓,“別過分。”

女人怒氣更甚,感覺她的眼睛下一秒就能噴.火了,她不甘心地順勢甩出去,雞尾酒灑向旁邊另外一個酒保小哥哥。

她心裏覺得暢快,敷衍道:“真不好意思啊,手沒控制好,你不會怪我吧?”

明顯是故意的,傅程言冷了臉色。

酒保小哥哥只能陪笑,“沒關系。”

沈昭音舉着手機在拍舞臺上身材火辣的小姐姐,沒注意身後發生的事情,反應過來後,她覺得人家可能是誤會了,看情況好像還有點緊張。

“姐姐,您這皮膚可真細膩,眼睛鼻子也漂亮,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覺得特別羨慕。”

小姑娘眨巴了兩下眼睛,彩虹屁都要吹到天上了,剛剛那女人滿肚子怨火,突然被這麽一頓猛火般的誇獎整蒙了。

她繼續添油加醋,“我們老板說了,只有小姐姐你這樣身材好顏值高的才是我們要找的女神,你看看有沒有興趣加入。”

說完,遞過去張名片。

女人掩蓋不住眼裏的驚喜,沒想到來個酒吧也能被星探挖掘到,說不準以後出道當明星也不錯,随後故作矜持地看了眼名片。

笑容瞬間凝固。

【激情包夜200一晚,36D魅惑魔鬼身材,豐乳肥臀,随叫随到包君滿意。】

“……”

“哈哈哈哈哈哈”旁邊幾個女人開始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

名片是沈昭音蹲在門口,無聊時順手撿的,她的目光真誠無辜,女人吃了啞巴虧,自作多情又發作不出來,氣不行。

最後哀怨地看了眼傅程言,走了。

小姑娘明眸皓齒,編輯剛剛拍到的圖片點擊發送。

收件人是陳子航那傻.逼。

等客人都走光後,小姑娘磨磨蹭蹭來到傅程言身邊,支支吾吾問:“我想點杯芝士烏龍茶。”

這下男生倒是樂了,他本來就長得過分好看,如今眼角眉梢染上笑意,襯得少年姿容如玉,“那東西倒是沒有。”

“這是你之前點的。”說完往她面前放了盞玻璃杯。

沈昭音想起之前的虎狼之詞,紅暈順着脖頸爬上耳垂,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水。

怎麽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她緩緩湊近玻璃杯,聞了聞擡眼看向少年,兩頰因為羞赧和難堪漸漸染紅,原來是杯純牛奶。

酒吧裏暖氣供應充足,舞池裏的女人穿的短裙熱褲,傅程言看了眼她身上厚重的羽絨服,小姑娘臉蛋潮紅,額頭上絨絨的卷發被汗水浸得蔫耷耷的。

低頭時露出的那截白皙纖細的脖頸,晃的人眼暈。

“衣服脫了吧。”

“……?”

這話說的非常有水平,大抵就跟“今天吃什麽呀”“一塊上廁所吧”一樣,尋常到在人家那裏沒有絲毫漣漪。

反而是沈昭音突然臉紅,扭扭捏捏不成樣子,正糾結的時候,身邊突然竄出某個怒氣沖沖的男生。

謝珩其實沒想這麽出現。

可他剛到吧臺,就聽到某個王八蛋的聲音,對着他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說了句十分不要臉的話。

脫你.媽的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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