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昭音在張強這邊,一時間兩方都沒有辦法動手。
謝珩怕傷到她,遲遲沒說話,張強打架的次數也不少,這小姑娘敢和謝珩正面剛,絕對很重要,他摸不清這姑娘在謝珩心目中的地位,也不輕易下手。
惹怒一只獅子容易,但是讓獅子消火可不易,他不冒這種吃虧的風險。
過了愣頭青的年紀,張強更多的是考慮利益。
方以辰風一樣地跑了進來,看到兩方的局面,心想終于是趕到了,他生怕來不及,跑的鞋底熱乎乎的,這樣緊張的情況,他還有心思,抽空想起了物理老師上課說的一句話:摩擦生熱。
他不禁佩服自己真是個熱愛學習的好青年。
方以辰挨着謝珩,轉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謝珩臉色變了變,甚至是有些發怒。
“強哥,有幾句話不知道能不能聽小弟說幾句,然後再打也不遲啊!”方以辰笑得跟只老狐貍一樣,說的話也是四通八達,圓滑得不行。
聽他這麽說,張強摸了摸自己的大金鏈子,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張強起初不信,回頭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蔣遇,皺起了眉頭,目光變得陰冷,蔣遇被他這麽一看,心裏有點發慌。
那個和陳子航産生摩擦的小弟就是蔣遇。
其實,事情很簡單,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唐沐恬的前男友蔣遇。
這蔣遇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青年,一頭狂拽的黃發,長相比一般男生好看些,平日最喜歡在職高附近欺負學生。
教導主任不止一次在學校外面追打過蔣遇,甚至不惜撇下老臉,拿着拖鞋追他,究其原因便是,這蔣遇是他侄子。
是個曾經畢業于職高的優秀畢業生,現在的職業就是躲在學校門口碰瓷訛錢。
後來就和唐沐恬好上了,但是過了一段時間,這唐沐恬移情別戀謝珩,讓蔣遇傷心不已,他自己打不過謝珩,思索好幾日就想了個馊主意,讓兩邊誤會,替他教訓謝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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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名其曰:為了愛情。
然後,方以辰回去找了唐沐恬和幾個經常和蔣遇混在一起的哥們兒,一問就說了實話。
張強畢竟有自己的考量,不可能只聽信方以辰的一面之詞,就派了自己手下的小弟去查清楚。
兩方準備暫時休戰。
畢竟誰也不願意給別人當槍使。
一看這種情況,蔣遇便有些心虛,想偷偷溜走,卻被人堵在門口,只能灰溜溜地回來了。
沈昭音剛才緊張極了,小拳頭攥的緊緊的,現在都出汗了。
她笑着向謝珩走過去,卻不料,身後的蔣遇突然狠狠地推了沈昭音一把,她面前就是數十個酒瓶子,連張強都沒料到蔣遇會突然這麽做。
酒瓶子瞬間倒成一片,酒水四濺,玻璃渣子也跳了起來,一陣喧嘩尖叫,謝珩把她緊緊護在懷裏,臉上身上都是酒。
方以辰吓了一跳,看到謝珩的模樣,瞪大了雙眼:“珩哥,血……”
血水混着酒水,“嘀嗒嘀嗒”地落在了地板上,聲音異常清晰,傷口在不斷地流血,順着他的眉骨眼睛一直到下巴,整個人看起來陰郁狠戾,那雙眸子染了血,像只發狂的野獸。
他确定懷裏的小姑娘沒有受傷,站起來看着蔣遇,一腳把他踹翻在地,這只腳的力氣幾乎用了十成力,根本就沒想着留活口。
要不是蔣遇反應過來向後退了一步,他肯定會被踹的吐血。
還沒從地上站起來,謝珩就提起凳子,狠狠地朝他身上砸過去,蔣遇像一只待宰的小老鼠,哆哆嗦嗦在地上爬,想去張強那邊求助。
謝珩蹲在地上,他的臉上血跡未幹,眸子陰冷駭人,像個從地獄來的惡魔,一拳砸到了蔣遇的臉上,血立刻就從蔣遇的鼻子裏流了出來。
方以辰見狀趕緊去攔。
從剛剛開始,謝珩一句話都沒說,對後面勸阻的聲音充耳不聞。
他發了瘋,可不能讓他打死人啊!
沈昭音也反應了過來,看到地上的血跡,心裏發慌,抱着謝珩那只胳膊,嘴裏說的話斷斷續續:“哥,別……別打了。”
聽着小姑娘顫抖的哭音,謝珩那雙被鮮血和狠戾覆蓋的漆黑瞳仁裏才出現了一絲清明。
他手一頓,松了蔣遇。
張強自然也不能真的讓蔣遇出事,謝珩打他兩下子消了氣就好,他也是沒料到,謝珩會突然變成這樣,像個瘋子。
這丫頭果然不能動。
随後,張強給手下使了個眼色,把地上吓暈了的蔣遇拖了出去。
人都走了之後,沈昭音才敢哆哆嗦嗦哭出來,明明她已經在努力改變哥哥的不幸,差一點就成功了,現在因為她,一切都功虧一篑。
難道她重生回來也改變不了這樣的結局嗎?
“哥,我們去醫院好不好,現在就去好不好?”她哭的梨花帶雨,聲音都啞了。
明明剛才還像只小狐貍一樣,笑得那麽狡黠。
看來的确是受到了驚吓。
天知道,他看到小丫頭被推向那堆酒瓶的時候,有多害怕,當時他的手都是抖的。
方以辰早就撥打了120,很快救護車就來了,沈昭音怕謝珩失血過多,一直按着傷口,按當時護士的話說就是:這姑娘哭的,感覺這人多半是救不回來了。
……
謝珩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小小的英俊的腦袋裏充滿了對這個世界大大的疑問。
“老子真的只有這麽一點小傷口?”
方以辰認真地看了五秒鐘,回:“是的珩哥,傷口不足一厘米。”
謝珩:“……”
醫生連創可貼也沒貼。
醫生原話是:小夥子身體強壯,不要浪費創可貼了,晚過來一會兒,傷口就自動愈合了,哈哈哈。
接着又問了一句:聽說你們是叫的救護車是吧?
沈昭音:“……”
方以辰:“……”
沈昭音的校服也被酒水濺了滿身,現在差不多都幹了,還有一點點血跡是謝珩的,她背着雙肩包,絮絮叨叨地說着話。
其實心裏挺開心的。
她把雙肩包抱到前面,拉開拉鏈,拿出了一盒創可貼,是粉色的,沒有圖案,她撕下來一個,說:“貼不貼?”
看着那個粉色騷氣的創可貼,謝珩內心當然是拒絕的,狂拽酷炫道:“不用。”
小姑娘走到謝珩面前,伸手拽了拽他的衣領,一雙清澈的眸子死死盯着他,他心裏嘆了一口氣,差點就他媽彎腰屈服了。
他這崇明職高校霸的名號又不是路上撿的,這腰也他媽必須要對得起自己的操天日地名號。
所以他不彎,他要直到底。
謝珩自己心裏導演了一出堅貞不屈的八十集古裝宮鬥大戲,想着她這妹妹實在是難纏,真沒辦法,要不屈服了也行,他滿臉一副‘我也很不情願,萬一你到時候哭哭啼啼的我就勉為其難讓你碰一下好了’的表情。
回過神來,發現人家小姑娘早就懶得搭理他了。
謝珩:“……”
她動作輕柔地正在給方以辰手背上貼創可貼,剛剛只顧着謝珩,沒發現他手上竟然受傷,他也不說,所以女孩現在格外溫柔。
沈昭音從書包裏拿出一只筆,在創可貼的空白處寫了一句話“to 哥哥”還畫了兩個愛心。
謝珩:“你寫了什麽?”
沈昭音:“沒什麽。”
她微笑着,眨巴了下眼睛,渾身都散發着“不貼你就沒資格逼逼”的無情氣息,順便把那盒創可貼都給了方以辰。
謝珩:“呵,老子不稀罕!”
沈昭音和他們告了別,坐上車就回了學校,她的羽絨服還沒有穿。
車剛剛消失,方以辰就覺得手背一陣刺痛,“呲”的一聲,剛剛的創可貼瞬間被撕掉,謝珩湊近看了眼,漫不經心道:“大老爺們誰貼這個玩意?把那盒給了我。”
方以辰失笑,手背倒也不算很痛,其實根本沒必要貼,但是女孩子心細,他也沒忍心拒絕。
見謝珩那副別扭的樣子,他故意為難地說:“唉,那可是音音給我的。”
他着重強調了“我的”這兩個字。
謝珩一聽,火氣瞬間就上來了,一把搶了過去,“老子現在就給你扔了!”
回到學校的時候,晚自習已經結束,學校裏的燈還有幾盞,馬上也要熄滅了。
夏琉璃看到沈昭音,飛快地跑了過來,眼裏都是擔憂,趕緊把羽絨服給她披上,一邊給她穿衣服,嘴裏一邊埋怨:“怎麽回事啊你,連衣服都不穿就跑了,吓死我了。”
沈昭音:“老師檢查了嗎?”
“幸虧我機智,英語老師第一次來檢查的時候,我說你拉屎去了。”
她驚訝:“她還來第二次了?”
夏琉璃點頭,“啊,我說你便秘了。”
“……”
職高三班的教室門口。
陳子航靠在教室最後一排的桌子上,翹着二郎腿,嘴裏叼着根筆,昨天他和蔣遇兩個人幹架,被教導主任抓住,于是就罰他在辦公室抄課文,都沒參加酒吧的那場混戰。
聽說很慘烈,還見血了!
他在等着謝珩,等他一來,他就撲過去痛哭流涕,珩哥為他受了傷,他必須拿出哭死人不償命的氣勢。
好好歌頌一下他們這優秀的社會主義兄弟情!
一刻鐘後,在數學老師踏進教室的前一秒。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謝珩,銀發十分矚目,身高腿長,肩寬腰窄,坐到座位之後才發現他的眼睛裏竟然有一絲絲笑意和溫柔。
依舊是那個狂拽酷炫的謝珩,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以及那性感的薄唇,但是總覺得讓人有一絲違和感。
到底哪裏出現了問題?
陳子航破天荒地用自己的大腦袋思考了一會兒,擡頭,在他眉骨的一邊看見了一個粉紅色的創可貼,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瞬間就被謝珩狠狠抽了一巴掌。
“啪!”
全班同學都扭了過來,連數學老師都停了講課的節奏,皺着眉頭,看向最後一排那幾個混世魔王。
“安靜!你們不聽課別人還聽呢!不聽課就給我出去。”
這位就是校霸同學最看不慣的數學老師,曾經因為在數學課上把“英語書折成的紙飛機”插到了數學老師的腦門上,然後被班主任語文老師批評了一個學期。
兩個人水火不容,整個班都知道。
很意外地,謝珩竟然沒有像往常那樣把門踹開,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反而是翻開了數學書。
全班同學:“!!!”
“珩哥,你從哪兒買的創可貼?這麽那啥……”
謝珩掀起眼皮子瞪了他一眼,陳子航立馬改口:“這麽符合你的氣質!”
方以辰示意他看創可貼,陳子航特意用他“十幾年不學習美名其曰保護眼睛”的好眼神兒,看到了那幾個字。
瞬間就明白了!
方以辰翻了幾頁書,淡淡開口:“還有更驚悚的,你聽不聽?”
“什麽?”
“那個創可貼原來是貼在我手上的。”
陳子航用他那個豬腦子想了半晌,突然得出一個震驚的結論,捂住嘴道:“這他媽有點變态啊!”
下節課,陳子航就打翻了上節課的變态結論,因為他發現了某個更加變态突破人類極限的行為。
暴躁青年·社會酷哥·謝珩正在對着不知道從哪裏打劫的小鏡子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