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元旦過後, 時間過得很快。
作為高二年級第一個期末考試，八班的同學是一丁點兒都不在乎，英語老師照常講完課就走, 從不拖泥帶水。
就算是沒講完，只要下課鈴響了, 她拿起書本和茶杯就走了出去。
羅胖子上一秒還在打游戲，就低着頭撿了根筆，英語老師就從他的世界消失了，整的他倒是挺失望。
夏琉璃最近迷上了指甲油, 非常迷戀, 上課塗，下課塗, 回了家還要塗, 後來夏媽媽為了制止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把她的零花錢扣了一半。
她現在正趴在桌子上，看着身邊看書的沈昭音, 嘟囔道：“音音啊, 我的生活真的好無聊，好空虛, 我感覺沒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沈昭音停下筆，從書包裏掏出幾個橘子，伸到她面前, “現在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了嗎？”
現在的沈昭音對夏琉璃來說，就是個帶着光環的天使, 窗外大片夕陽落在少女身後, 給她整個人鍍上一層薄薄的光暈, 笑起來, 看的她有些頭暈。
八班的座位，一個月換一次，每次都是整個小組一起移動，這次，沈昭音正好坐在靠窗戶的位置，外面就是走廊。
學渣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位置，年級主任的腦袋常年貼在窗戶上吓唬他們，玩游戲都玩的心驚膽戰。
這次，夏媽媽給夏琉璃強制定了目标，年級名次進步一百名，零花錢才能恢複，她慢吞吞從桌子上拿出試卷，央求沈昭音給她講題。
沈昭音撥開橘子，給她嘴裏塞了一瓣，看着那張英語卷子，又看了看她座位前，男生清瘦的背影，慢慢伏低身體，兩個女孩面對面貼在桌子上。
“你和賀蕭怎麽了？”
以前夏琉璃只要有不會的英語題，想盡辦法也會接近賀蕭，沒有問題也要制造問題，借此來達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作為閨密兼同桌的沈昭音，自然知道她的心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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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夏琉璃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一耷拉，憂郁了幾秒鐘，突然擡眼看向沈昭音，用眼神給她指了一個方向。
沈昭音順着她的方向，看到了一只白皙修長的手指，以及――
黃色妖豔的指甲油！
“你……這是你幹的？”沈昭音實在無法想象，賀蕭看到自己指甲的那一刻，有沒有想剁手的沖動。
夏琉璃咯咯笑了兩聲，“我讓他來我家給我補習，然後趁他不注意塗的……”接着似乎想到什麽悲傷的故事，嘴角下拉，“他說，讓我以後離他遠遠的，再也不給我講題了。”
接着又趴到桌子上。
沈昭音：“要是我，我也不原諒你，黃色那麽難看，怎麽也得塗個大紅色吧！”
前面男生背影似乎僵了一瞬，依舊沒有說話。
……
接下來的幾天，沈昭音除了專心學習外，就是給夏琉璃補習功課。
夏琉璃也真的上了心，學習努力了不少，對指甲油的熱愛只能暫時放在腦後。
考試前一天，課間休息時候，兩個女孩利用這點時間正在講題，突然，灑滿陽光的試卷上突然投下一片陰影，沈昭音回頭，男生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适應了一秒鐘，她的瞳孔中映出少年清俊的臉，傅程言站在夕陽餘晖的暮色中，黃昏時分的光芒給他欣長的輪廓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清冷的眉眼多了一絲溫柔。
男生趴在窗臺，從窗外看着教室裏的少女，就那麽淡淡地笑着，沒有說話。
沈昭音覺得那個笑容太過晃眼，把臉轉了過去，她還是有些生氣。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小氣，沒有容人的度量，不就是把她手腕拽疼了嘛，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以前也有人待她很不好，還總是欺負她，可她心裏也沒有這麽難受過，沒多久就忘掉了，仔細想想，她可能變得有些嬌氣了。
可能他并不喜歡她這樣的女孩子，所以對她有些粗魯，還無緣無故朝她生氣，如果遇到他喜歡的女孩子，他肯定會既溫柔又小心翼翼地對待，視若珍寶。
越這樣想，她就越生氣！
越想越憋屈！
傅程言看着面前的少女，倔強地只留給他一個毛絨絨的後腦勺，纖細白皙的手指抓着課本，暴露出一絲緊張的心情，少年笑得更開心了，心裏沒有一點不耐煩，就是覺得可愛。
連生氣都可愛得讓人想摸摸腦袋。
他也真這麽做了，溫暖的手掌輕輕地覆蓋住小姑娘的腦袋，将那一頭小卷毛揉得有些淩亂，随後放下一樣東西，轉身離開。
八班留在班裏的吃瓜群衆，安安靜靜地看着，大氣都不敢出。
周行直接就“卧.槽”了一句。
“這是個什麽情況？剛剛那是誰？我不會是眼瞎了吧？”
他同桌直接就糊了他一巴掌，“年級大佬，傅大神啊！”
“我去，這他媽絕逼是爆炸性的大新聞啊！”
“我都想好标題了，你看這個怎麽樣？《清冷學神與他的學渣小嬌妻》，哈哈！”
張年年翻了個白眼，扭過頭看着周行那副欠扁的嘴臉，“你嘴怎麽這麽欠呢？男女同學之間就不能有純潔的友誼了嗎？”
周行愣了幾秒，嘴裏恍然大悟道：“能啊！”接着伸出胳膊含情脈脈地摸了摸他同桌的小寸頭，含羞地問：“感受到了什麽？能感覺到咱倆之間純潔的友誼嗎？”
同桌不吭聲，周行繼續說，“沒關系，仔細感受，我不着急。”
他的同桌叫徐小川，是個身材高大強壯的體育生，當下臉一黑，揪住周行那頭半長的黑發，咬牙切齒道：“怎麽樣？感受到爸爸對你的愛了嗎？”
張年年：“……”
随後，回來的羅胖子也加了進去。
“我說周行，你胖哥也想和你來一場純潔的友誼呢！哈哈！”
整個班開始哄笑，上課鈴響了還在鬧騰，最後，還是年級主任聽到笑聲，趕過來批評了他們幾個一頓。
沈昭音和那邊隔得遠，也不知道他們幾個在鬧騰什麽，這節課是最後一節自習，剛剛傅程言來過又離開後，她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寫卷子也沒了動力。
她左臉頰貼着桌面，眼睛透過窗戶看着天邊的晚霞，橘色和金色交相輝映，像一張巨大的油畫，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眼前放着一瓶酸奶，是剛剛那個“王八蛋”留下的！
對，就是王八蛋！
這麽想着，心裏果然解氣不少。
她盯着那瓶酸奶上的圖案，上面畫着好幾種水果，粉色胖胖的瓶身，有半個杯子那麽大，還帶着一圈蕾絲花邊。
嘶，這也太……
太醜了！直男審美！！！
平心而論，她不喜歡這種打扮。
她摸着那瓶胖嘟嘟的酸奶，倒也沒那麽生氣了，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擦着，突然感覺指腹下有些粗糙。
小姑娘湊近看了看，是用筆寫下的幾個字，字跡遒勁有力，幹淨利落，她看清了那三個字後，耳朵一下子就紅了。
臉上溫度直線上升。
夏琉璃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同桌不僅莫名其妙地失落了一會兒，現在竟然還盯着一瓶騷氣滿滿的酸奶臉紅。
這幾秒功夫，又開始傻笑起來。
她把臉湊過去，“少女，你笑得有點春心蕩漾啊！”
沈昭音一個激靈把那幾個字蓋住，笑得有些不自然，摸了摸自己的臉，反應過來後趕緊否認，“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最後一節自習很快就在她們兩個人的竊竊私語中度過，兩個女孩把腦袋湊一塊，開始聊起最近幾天的八卦。
比如幾班的誰和誰偷偷談戀愛，被年級主任抓住，又比如某班兩個學生鑽小樹林被當場捕獲。
……
這幾天晚上放學，沈家老爺子都會派司機來接她，職高和一中離得很近，每次都會把她和謝珩一塊接回去。
每次司機都會先來接她，然後再順便去接謝珩，只不過前幾次都沒接到人。
今天可能是運氣好，剛停下車就看到謝珩和幾個男生靠在校門口說話，他身材欣長，側臉線條淩厲，渾身都是戾氣，出挑得不行，沈昭音遠遠就看到了他。
職高門口停下一輛黑色低調的賓利，沈昭音雙手搭在車窗邊，下巴輕輕放在上面，一雙桃花眼幹淨漂亮，乖巧地等着。
特別是在暖黃的路燈下，她的皮膚白得接近透明，傍晚的朦胧讓小姑娘多了一層神秘感，美得驚豔。
“操！珩哥，那是小仙女嗎？”
“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你看那小臉蛋嫩的，掐一下該是什麽手感！”
“哈哈，真他.媽沒出息！”
“什麽狗眼，看看那輛車，那是你能招惹的人嗎？”
謝珩聞言，皺了皺眉頭，扭頭就看到正在等他的小姑娘，開心地沖着他擺了擺手，笑得沒心沒肺。
男生雙眸幽深，周身氣場突變，他把手裏剛剛摸出的打火機放回去，猝不及防，擡手一拳把剛剛說話的男生打翻在地。
倒地的男生捂着臉，不敢說話，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周圍沒人敢攔，畢竟陳子航和方以辰都不在，他們才沒膽子。
“珩哥……我，我做錯了什麽？”
謝珩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再讓我聽到從你的狗嘴裏議論她，老子弄死你！”
聲音只有他們幾個聽見，震懾力卻十足，偏偏越是這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謝珩越認真，比任何時候都真。
少年用手抓了抓淩亂的銀發，長腿走近那輛車子，很自然地開門坐了進去。
“卧.槽！那他媽是珩哥媳婦！”
“怪不得揍你，活該！如果不是小嫂子在場，我看你就不止被打一拳這麽簡單了！”
倒在地上的魏明啐了一口，嘴角流血，謝珩剛剛那拳太狠，他側臉的兩顆牙齒已經開始松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