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考試結束後, 迎來了漫長的假期。
也算是她們最後一個快樂的寒假。
沈昭音閑來無事，被夏琉璃女士從被窩裏喊了出來。
她摸起手機說話的時候，還帶着小小的鼻音, 一頭小卷毛被她睡成了獅子頭，電話那頭的夏琉璃拿腔捏調地問, “沈昭音女士，作為新時代的國家棟梁，你怎麽能睡懶覺呢？”
沈昭音打了個哈欠，“不好意思, 我不是棟梁, 我是塊朽木，打擾了！”
那邊的動靜亂七八糟, 還有夏媽媽催促夏琉璃打掃衛生的聲音, 夏琉璃語重心長地對夏媽媽說，“媽，我要和音音出去學習, 你不能讓人家做這種小事兒。”
沈昭音：“……”
夏琉璃繼續催她, “你別睡了，豬都比你起的早！”
看看, 聽聽！
作為新時代的鐵杆好閨蜜，她竟然拿豬跟自己的閨密比，友誼簡直比快遞包裝袋還要結實。
她一邊穿衣服, 一邊真誠地發問，“琉璃, 你怎麽能拿我跟你比呢？我覺得, 你可比豬聰明多了。”
鐵杆閨密夏女士：“……”
接着, 果斷麻利地挂了電話。
一分鐘後, 非常沒有出息地把地址發到了沈昭音的手機上。
沈昭音收拾好自己的被子，不經意看着書桌上那瓶胖胖的酸奶，覺得有些恍惚，即使過了一周有餘，她想起的時候還是覺得臉頰有些燙。
男生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缭繞，帶着一絲克制，氣息泛着熱度，她感覺整個耳朵都酥酥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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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字跡清晰工整。
只有三個字：別生氣。
她剛開始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心裏有些不可思議接着是非常震驚，他是那種會哄女孩子的男生嗎？反正，沈昭音想象不出傅程言說這幾個字的表情。
可那天他對自己說“你別不理我。”
像只無家可歸的小狗，聲音裏帶着一絲乞求和無奈。
她不敢看他的表情，最後點點頭，倉皇逃走。
想到這些，小姑娘把腦袋鑽進剛剛疊好的被子裏，蜷縮着兩條纖細光潔的腿，在床上滾來滾去。
啊！！！啊！！！！
太……
太丢人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決心今後做一個臨危不亂的女孩子。
沈昭音捧着杯豆漿坐在商場三樓的長椅上，身子靠內，胳膊肘搭在扶手上，捧着下巴等人。
旁邊是幾個小朋友，趴在長椅上玩游戲，腳丫子還時不時踢她一腳。
可能是寒假的原因，周圍很熱鬧，尤其是熊孩子跑來跑去，大人根本就管不住。
一個小時前，她是商場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因為夏琉璃給她發的那條十分敷衍的消息。
然後她就坐到了十點，手裏的豆漿十分鐘前就喝完了，她拿出手機，剛想給夏琉璃打個電話，對方就打了過來。
幾分鐘的交流後，沈昭音一臉擔憂地挂了電話，夏琉璃路上遇到點麻煩事，聽語氣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兒。
短時間內，應該是趕不過來了。
她站起身咬着吸管，躊躇了幾秒。
不知道該去哪兒，也不知幹什麽。
長椅上那群小孩子跑上四樓，嘴裏嚷嚷着玩什麽游戲，其中還夾雜着輸了要喊“大哥”“爸爸”的聲音。
四樓是娛樂場所，除了電影院外還有一圈小孩子玩的游戲機，看指示牌上的內容，應該還有臺球室，密室逃脫游戲。
反正回去了也沒什麽事。
她把手裏的豆漿杯子扔進垃圾桶，上了四樓，小時候，她很喜歡玩這些游戲，可孟妍麗顧不上她，一門心思都在沈清夢身上，從不帶她玩。
沈昭音換了一堆游戲幣，走向人最多的地方，她看了看右邊的夾娃娃機，一個三四歲的女娃娃跟着父母在玩，母親蹲下來耐心地教她，一時半會兒應該輪不到她。
她看到剛剛樓下那幾個熊孩子，手舞足蹈地在游戲機前左右搖擺，其中一個男娃娃像個小霸王一樣，指揮着身邊其他幾個男孩子。
大多是小孩子，也有初中生模樣的男孩子邊罵邊玩，很多是賽車投籃這種游戲，輸了就狠狠地砸幣玩游戲。
有空閑下來的游戲機，沈昭音趕緊塞進去一堆游戲幣，和她平時在電腦或平板上玩的不同，游戲機要求手上操作能力，不一會兒，她就把身上的游戲幣全都輸光了。
“哈哈哈，你個菜雞！”身邊傳來一個小孩子的笑聲。
沈昭音低頭，是那個小霸王。
“這種破游戲，我三歲就不玩了，你都是個大人了，還這麽弱，真丢人！”說完還做了個鬼臉，身邊一群拍馬屁的小弟裝模作樣地起哄。
沈昭音：“……”
太可愛了，好想摸摸他們的小腦袋。
小霸王還非常大度地和沈昭音比了一局，結果沈昭音輸的非常沒有面子。
遠處一個粉色的小團子跑了過來，身上穿着精致的公主裙，紮了兩個丸子頭，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了眨，小胖手裏拿着兩支棒棒糖。
小霸王開心道：“萱萱妹妹，這支棒棒糖是給我的嗎？”
粉團子瞥了他一眼，不理睬，指着沈昭音身後，奶聲奶氣道：“我不給你，我給這個好看的大哥哥！”
大哥哥？
沈昭音回頭，男生停在她身後不遠處，一身黑色運動服，比平時看起來清瘦些，顯得個子極高，雙手插兜，靠在那臺夾娃娃機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昭音：“……”
那臺夾娃娃機看起來非常脆弱。
根本撐不起逼格非常高的傅大神！
他剛從臺球室裏走出來，就從一堆小朋友裏發現了她這個“大朋友”。
當時的小姑娘玩得很認真，他就這麽傻傻地看着她玩。
男生走到沈昭音身邊，微微低頭，輕聲詢問：“你怎麽這麽好欺負，連小孩子都能欺負你，嗯？”
最後一個字帶着少年特有的磁性，略微上挑，聽起來漫不經心，可她卻從中體會到滿滿的惡意。
沈昭音覺得自尊受到了嚴重的挑釁，不服輸道：“我要是再練練，肯定能贏。”
他敷衍地點了點頭，顯然是不相信。
“還有種辦法，你可以馬上贏了這群小屁孩。”
小姑娘眨着迷惑的大眼睛，甕聲翁氣出聲問：“什麽辦法啊？”
他俯身靠近，平日裏有些寡淡清冷的眉眼帶着笑意，聲線刻意壓低，磁性的嗓音裏帶着柔軟，“叫聲哥哥，帶你飛。”
像個拿着蘋果的老巫婆。
又像個拿着糖果的人販子。
變着法兒地哄騙她，誘她上鈎。
沈昭音終于反應過來，整張小臉全都紅了，她後退一步，帶着警惕不安的眼神看着他。
每次都這樣被他牽着鼻子走！
面對一群可愛的小娃娃，說出這麽騷氣的話，簡直太可惡了！
小姑娘想起前幾天他的所作所為，覺得這人就像一根花心大蘿蔔，和老師平時誇的形象簡直天差地別。
他看着面前滿臉純真的小姑娘，眼睛裏是遮不住的笑意，唇角上揚，剛想伸手趁機摸摸她的腦袋，下一秒，就收到一句：“還能做個人嗎？”
傅程言：“……”
粉團子擡着小腦袋，肉肉的胳膊拉着傅程言的褲腳，他蹲下身，粉團子把棒棒糖伸過來，笑嘻嘻道：“哥哥，給你吃。”
“好，那謝謝你了。”傅程言對粉團子笑得十分溫柔，看起來也算有個人模狗樣的大哥哥形象。
小霸王立刻撂挑子不幹了，非要和傅程言比賽，要贏這根棒棒糖。
接下來的幾分鐘，小霸王團隊裏的成員差點輸得連褲衩子都不剩，本來還有錢買冰激淩，現在所有游戲幣都被眼前的大哥哥贏了。
他們一個個哭喪着小臉，憋着不哭，連鼻涕泡都出來了，像群霜打的小茄子，蔫巴巴地低着頭，肩膀一抽一抽的。
沈昭音看了有點不忍心，盯着小茄子面前的少年，“你不要那麽認真嘛，你看，他們哭了可怎麽辦？”
傅程言似乎也挺無奈，“我也是第一次玩，但我真的放水了，他們還這麽弱。”
“……”
行吧，你可真優秀！
小茄子們一聽，更委屈了，馬上就能哭出來，沈昭音趕緊領着他們去了旁邊的冷飲店，每人買了一個冰激淩。
拿着冰激淩的小茄子瞬間變了樣子，一個個水靈靈地像地裏的小白菜，拉着沈昭音喊姐姐，還給她講故事聽。
小霸王倔強地站在門口，就是不進來，臉憋的通紅通紅地，死死盯着傅程言手裏的棒棒糖。
傅程言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想要這個？”
小霸王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蹲下身，非常溫柔地摸了摸小霸王的腦袋，把棒棒糖伸到他面前，撥開糖紙，晃了晃。
小霸王甚至已經聞到糖果的清香，是葡萄味，他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味道，更何況這還是他最喜歡的萱萱妹妹給的棒棒糖。
他看着那顆紫色圓滾滾的小葡萄，滿眼期待，伸出白嫩的小手，下一秒，小葡萄突然消失，小霸王驚恐地看着面前的大哥哥。
傅程言嘴裏叼着棒棒糖，伸出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小霸王的額頭，露出一個堪比大魔王的微笑：“想的美，誰讓你欺負我喜歡的女孩子。”
小霸王愣了一秒，反應過來後，張開大嘴巴，哇的一聲震天響，哭的傷心欲絕，眼淚鼻涕流了滿臉，扯着嗓子喊媽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遠處，幾個從臺球室觀望的男生看的目瞪口呆。
其中一個大花臂，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像是有點發懵。
“卧.槽，傅哥他媽在欺負小屁孩。”
另外一個寸頭小哥看着這種局面，發出了真誠的疑惑：“你說傅哥放了咱們鴿子，竟然和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在玩游戲機？玩的還挺開心。”
“這是啥惡趣味，哈哈，我就喜歡傅哥這種老弱病殘全都欺負的男人！”
沈昭音聞聲，也顧不上聽故事了，趕緊跑出來，然後她就看見這樣一副畫面：
大約四五歲的小男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面前身高足足高出他兩倍有餘的男生靠着門，雙手插兜，嘴裏叼着棒棒糖，靜靜地看着他哭。
嘴角還帶着笑。
像個西方神話裏的惡魔，沈昭音甚至都能看到他身後有兩團黑色的火焰，周圍已經開始有人走了過來，畢竟一個大聲哭鬧的小孩子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
遠處好像還有個焦急的女人，在循着哭聲找人，手裏拿着新買的衣服和鞋子。
沈昭音像個尾巴着火的小老鼠，一下子跑到傅程言身邊，拽着他就開始跑，出了商場，直接攔了一輛車，氣喘籲籲地和司機大叔說：“大叔，快跑，有壞人追我們。”
司機大叔一聽，渾身熱血沸騰，腳踩油門一下子沖了老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