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陌生男子長相斯文, 帶着一股由內而外書卷氣，就算此刻身在亂哄哄的車廂裏，都端着一副好姿态。
就是那雙眼睛十分不安分, 一直盯着她們倆這個方向看，華笙局促不安地坐了下來, 眼睛也不敢亂看，她還從來沒坐過火車，不安中帶着一絲興奮。
她很早就想和朋友一起坐火車出去游玩，可她的那些表面上的朋友打心底裏讨厭這種交通工具, 覺得太吵太鬧, 其實就是覺得配不上她們的身份。
華笙自小身邊就不缺朋友，她到哪裏都有主動湊上來巴結讨好的人, 雖然她生得單純無害, 但是腦子十分清楚，那些人都是沖着她的家世來的。
包括小時候那些向她表白的男孩子。
斯文男生盯了她們半晌，從包裏取出一張信紙, 拿起筆寫了起來, 華笙瞬間松了一口氣。
沈昭音看着她緊繃的小臉，遞過來一瓶水, “小可愛，能不能出息點，你是第一次被男孩子表白嗎？”
華笙搖了搖頭, 怯怯道：“不是。”
“五十六次了。”
沈昭音：“……”
“可是我不太會拒絕，總覺得心裏有些愧疚, 以前都是我爸爸幫我拒絕的。”
兩人還在小聲說話, 不遠處的陌生男子突然站了起來, 手裏拿着那封信, 朝着她們兩個的方向走了過來。
沈昭音握住華笙的手，安慰道：“別害怕，等會兒他說完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就幫你拒絕她。”
“嗯。”華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下一秒，那個長相斯文的男孩子，拿起那封信，笑得十分儒雅，“沈昭音同學，你好，我是崇明四中的方言，自從上次我們偶然相遇後，你的樣子就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海裏。”
沈昭音的手不自覺一抖，把剛拆開的薯片抖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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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離一中很遠，主偏文科，裏面的佼佼者都是才子佳人，出口成章的那種，所以裏面的學生天然就帶着一股子書卷氣。
渾身都是文人騷客的浪漫主義氣息。
男生自帶一股天然的傲氣，眉目間都是自信，他朗朗開口：“自從那天遇到你，你的眼睛如同天上的星星般，折射着五彩琉璃的光芒，你的嘴唇如同嬌豔欲滴的玫瑰花瓣般清新脫俗，你的頭發如同深海的水藻般動人心弦，你的……”
旁邊的圍觀群衆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聽不太明白，但是從這工整的排比句裏，他們還是聽出一絲絲厲害的感覺。
後排某個男生聽得太陽穴突突猛跳，腳不自覺抖了起來，“卧.槽，這傻幾把玩意惡心死人，老子非得讓他把老子英俊的容顏釘在他腦殼上！”
“你別沖動，珩哥讓我們偷偷跟着，你出去可就暴露了。”旁邊的方以辰懶散地靠着座背，打了一個哈欠。
圍觀的幾個女孩子面帶羨慕地看着沈昭音，“哇！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當衆表白的，好羨慕啊！”
“你聽人家寫的情書，真有水平。”
“卧.槽，就我自己覺得惡心嗎？那酸詩寫的，我都要吐了！”
旁邊帶墨鏡的女孩子随聲附和，“我也覺得賊惡心，百度上一找一大堆，你看那個傻.逼，把人家小姑娘當智障哄呢？”
沈昭音聽得面帶微笑，頭疼欲裂等男生說完後，她還是很耐心地回道：“楊同學，我不認識你。”
方言：“……我姓方。”
沈昭音驚呼：“不好意思，王同學。”
方言：“……”
圍觀群衆都能看出人家小姑娘根本就沒那意思，還給男生找了臺階下，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見沈昭音似乎沒有太大的興趣，男生繼續道：“我覺得只有我們才有共同語言，聽說職高的謝珩在糾纏你，我覺得那種小混混根本配不上你。”
“那種人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根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聽說他玩了不少女生很不負責，就是個人.渣。”
他長篇大論把謝珩貶得一文不值，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言語裏極盡嘲諷，從來沒有交往接觸過的人，也不知從哪裏來得惡意？
那模樣簡直自信極了。
小姑娘漂亮的眼睛突然眯了起來，神色冷淡到極點，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麽。
方言偷偷跑到一中門口見過沈昭音，那幾天正是謝珩騎着一輛大摩托四處招蜂引蝶的時候，他親眼見謝珩糾纏他暗戀的女孩，想必沈昭音也肯定很苦惱。
他自以為很聰明，見小姑娘沒反應，伸手就去拽人家，誰料，一瓶水竟直直朝他撲了過來，方言都沒反應過來，渾身浸透。
華笙氣憤地捏着一瓶水，壓着聲音，努力皺起眉頭，讓自己看起來好像很兇。
“喂，醒醒！癞□□！”
周圍幾個姑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能怪他們多想，這方言雖然也算得上一個清瘦少年，模樣還算可以，但是被告白的小姑娘實在是生得太美。
沈昭音五官本來生得精致，年齡看起來不大，一雙桃花眼不知道引的多少男生側目，偏偏眼神裏還透出一股子嬌憨，性格也好，就讓不少人生了非分之想。
方言一下子臉憋的通紅，但是身為文人的那股傲氣卻不允許他當場發作。
他的确是高攀。
可謝珩算是個什麽東西？
一個惡貫滿盈的小混混而已，空有一張俊臉，欺騙了不知道多少小姑娘！
他憤怒地盯着華笙，把手裏那張紙揉成團，一張臉狼狽不堪，沈昭音卻突然擋在華笙面前。
陳子航嘴裏吃着泡面，恨不得馬上沖過去揍這孫子一頓。
方以辰一時沒攔住，陳子航就像個炮仗一樣沖了過去，他撫額嘆息，心道：那丫頭可不是個軟柿子！
方言一看到女孩那張臉，臉色變得稍微好看了一些，不自覺咽了下口水，尤其是那雙水潤的雙眸，勾得他心中大動。
連生氣都顧不得了。
沈昭音故作傷心道：“那可真是抱歉，我覺得……”她粲然一笑，兩只黑葡萄似的眼睛閃着光輝，“你實在是太醜了。”
下一秒，她收斂了神色，搖了搖頭，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圈，好像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道：“同學，你真的醜到我了，你和謝珩之間至少差了兩個吳彥祖呢。”
“噗哈哈哈哈哈！”周圍看熱鬧的觀衆沒忍住，順便偷偷給她豎起大拇指。
沈昭音笑得時候像個明媚陽光的少女，可她一旦收斂起來，整個人就顯得很清冷，尤其是那種高高在上的眼神，讓方言有種自己是個垃圾的錯覺。
再看少女一眼，他有了種“就你這垃圾也配跟我站在一塊兒”的負罪感。
這句話在方言腦袋裏旋轉了上百遍，他面如土色，嘴唇顫抖，顯然被氣得不輕，這輩子還沒有人當面說過他太醜了，還是被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而且還是仔仔細細看了他一圈，鄭重之下得出的結論，這更讓他受不了！
沈昭音只是性格溫和，但不代表沒有脾氣，不會輕易說出傷害別人的話，也不代表她不會怼人，其實，有時候認真起來，她自己也覺得很毒舌。
陳子航笑得抽搐起來，“哈哈哈哈哈，音音妹妹，卧.槽，我要笑尿了，你可太厲害了。”
這攻擊力可比揍他一頓管用多了，關鍵是紮心啊！
沈昭音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看清是誰後，燦爛的笑容重新挂在臉上，“航哥，你怎麽來了！”
“哈哈，是音音啊！真巧，你不說話我都沒認出來。”
沈昭音：“……”
剛剛是誰喊妹妹喊得那麽歡快？
陳子航接着叨叨：“我看天氣預報說這幾天北城有雨，你注意可別感冒了。”
沈昭音疑惑道：“诶？我說過要去北城嗎？”她記得沒幾個人知道她重新去參加物理競賽的事情。
陳子航心虛地“啊”了一聲，轉身看着方言，他比方言高了半個腦袋，雙手插兜，褲子上還帶着各種形狀的鏈條，眉眼放.蕩不羁，妥妥一股不良少年的既視感。
“給我們珩哥道歉！”
“我罵的是他，又沒罵你，憑什麽道歉？”本來被妹子拒絕罵醜就夠丢人了，他要是再道歉，只怕要被人笑死，況且後面還有他們學校的學生。
陳子航斜了方言一眼，拽着他的衣領子吼道：“老子看你很不爽！你.他媽道不道歉！”
方言感受到了脖子上那股力氣，捏着他肩膀的力氣讓他“嗷嗷”地叫了幾聲，渾身都開始不受控制，哆嗦道歉：“對不起。”
他伸出一根手指對準了方言的鼻尖，收起笑容：“給老子滾，有多遠滾多遠。”
這個逼裝的非常成功。
方言瞬間就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是那種打心底害怕這種小混混，尤其面前的男生那副打扮，讓他不自覺拔腿就跑下火車。
沈昭音環視一圈，沒發現別人，悄悄摸摸問：“航哥，你難不成是和女朋友來玩的嗎？”
這個問題把陳子航問的老臉一紅，別看他平時大大咧咧，說話從來不過大腦，可女朋友這種生物，在她光輝的十八年生涯裏，從來沒有出現過。
還沒來的及說話，身後傳來一道柔和內斂的聲線：“他和我一塊來的。”
華笙一看到方以辰，輕輕尖叫一聲，捂住嘴巴，整個人不自覺蹦噠起來，像個吃了興奮劑的小兔子。
陳子航不屑道：“哼，剛剛是誰跟個孫子一樣縮在後頭，還攔着老子的？”
那嬌嗔的模樣像極了撚酸吃醋的小媳婦兒，關鍵是方以辰一聲不吭，也像極了溫柔寵溺的霸道總裁。
華笙不高興了。
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她把瞪方言的眼珠子轉向了陳子航，同時加了十八層怨念。
一路上，陳子航每每和方以辰說話的時候，總覺得後背涼飕飕的，如果眼神能殺人，他估計已經是個篩子了。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等她們看到人山人海的酒店時，才突然反應過來。
忘了訂房間了！
沈昭音一路擠到前臺，“請問，還有幾間房？我們要訂兩間。”
前臺小姐姐溫柔一笑，抱歉地看着她，公式化地回道：“不好意思，已經沒有房間了。”
他們一行四個人徹底懵了，這是離競賽地點最近的酒店，環境非常，其他學校派的精英統一被安排在這裏。
甚至是評委老師也在，所以每年這裏的房間都十分搶手。
對于來參加競賽的學生來說，這裏是最優選擇，在這漫長的一個星期比賽中，還能和各校精英交流學習。
沈昭音揚起小臉，脖頸繃直，線條柔和流暢，頭發自然後垂，兩只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天花板，燈光熱烈刺眼，讓她瞬間清醒不少。
她發愁的時候，總有這種小動作，哪裏都不看，直直盯着腦袋頂，從側面看去，少女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輕輕嘆了一口氣。
突然，眼前覆下一片陰影，入目的是一只白皙的手，骨節分明，手腕處幾條淡青色的脈絡延着手臂一路向上，她沒來的及看清來人，雙眼就被遮住。
她當時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好漂亮的手啊！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18 10:15:46~2022-07-20 11:25: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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