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是不是……”
沒等她說完, 傅程言從容不迫開口,聲音缱绻溫柔,“嗯, 喜歡你。”
他盯着沈昭音驚慌失措的雙眸,溫柔冷淡的眉眼染上一絲薄紅, 看起來很是風流多情,漆黑如墨的眼睛映着小姑娘的身影,把她的腦袋按進懷裏,聲音盡量克制:“喜歡的要命。”
沈昭音瞬間像個燒開的小茶壺, 整個人開始冒熱氣, 心髒噗通噗通亂跳,紅暈從耳垂蔓延至頸邊。
喜歡。
還喜歡的要命!
他怎麽能這麽淡定地說出這些話?
手心的溫度漸漸升高, 沈昭音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變得滾燙, 腦袋暈暈的,偏偏他說的話清晰的不行。
“傅程言,你是不是臉紅了?”
她就不信說出這種話的傅程言還能面色如常, 她擡頭看他, 人家卻依舊一副氣定神閑,從容不迫的模樣, 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不争氣地臉紅了!
他倒是像個多情的浪蕩公子,一副疏懶閑适的模樣,像極了一個人模狗樣的大豬蹄子, 人前矜貴自持,人後像個無賴, 她哥果然說的沒錯。
“你騙人, 你個大渣男。”
“……”
傅程言擡手捧住她的臉, 他的手很涼, 開玩笑道:“音音,你的臉好紅。”
音音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念出來,撚出些旖旎多情的味道,伴着他的笑聲,此刻分外撩人。
Advertisement
小姑娘本能推搡他,扭過臉,十分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哪有人這個時候還這麽淡定?一本正經地說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話。
“誰欺負你了?”
沈昭音本來想一口氣把那些壞人都說出來,狠狠罵他們一頓,想了想認真地看着傅程言深黑色的雙眸,道:“傅程言。”
“嗯。”他耐心地等着她。
“你手捏哪兒呢?”
“……”
也就她這個時候還能分心想些無關要緊的事情,沈昭音捂着自己被某人捏紅的粉白耳垂,輕輕揉了揉。
今天受的委屈,她要正大光明地反擊回去,讓所有欺負她的人刮目相看,真正的揚眉吐氣,是讓他們那些利用職權謀私的人後悔,受到應有的懲罰和譴責。
就算沒有複賽名額,也可以從頭開始參加初賽,可是以個人名義參加初賽難度其實很大,浪費時間不說,競賽題的範圍太廣甚至會超綱,所以競賽班裏的學生才會擠破頭想拿到名額。
想到這些,剛剛恢複的心情又瞬間低落到谷底。
“傅程言。”
“嗯?”
“你覺得我能拿全省第一嗎?”
他那麽聰明,早就猜到她是因為什麽事情痛哭,小姑娘不想說他也不再問。
少年俯低身體,指腹輕輕觸摸到她紅腫的眼角,笑意滿滿道:“那是自然,你別忘了,我可是你師父。”
這段時間,高二年級的辦公室裏氣氛有些低迷,雖然沈昭音對那天的事三緘其口,可張雅頂替她的事情還是不胫而走。
連夏琉璃使勁打探,她都不說。
夏琉璃知道沈昭音的性子,她不是那種會在背後說三道四的人,就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很少對別人說,從小就是這個模樣,讓人心疼。
這件事情的發酵還是因為林喬他們幾個知道當時的情況,後來沈昭音退出競賽班,再也沒有回來,這才炸了鍋。
張雅的舅舅給下面施壓,才沒讓事情鬧得太難看,可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且競賽班的同學都在準備接下來的省內競賽,也實在分不出心思,夏琉璃倒是一臉心疼地抱着沈昭音,趁機摸了一把她的小臉,“我家音音不要傷心,那群人模狗樣的老男人,祝他們頭頂冒綠光!”
“是不是有點太狠了?”她失笑。
夏琉璃一拍桌子,大義凜然道:“這還叫狠?我都差點朝他們辦公室扔屎!”
沈昭音嫌棄道:“你真惡心。”
“我告訴你,男人都他媽是屎做的!”
“……”
下一秒,她倆前後左右桌的男同胞紛紛扭頭用眼神狠狠譴責了她倆,除了賀蕭。
他依舊挺拔如松,好像什麽事情都影響不了他學習,白色襯衫幹淨平整,頭發利落清爽,垂眸看着自己的課本。
她正想從夏琉璃這裏打聽點八卦,放學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收拾好書包,跑了出去。
夏琉璃喊了句,“音音,你今天還要去補課嗎?”
“嗯。”
“哎呀,咱們都好幾天沒逛外面的小吃街了,給你補課的老師也太嚴了吧?就不能通融半個小時嗎?”
接着轉念一想,眨了眨眼睛,笑得不懷好意,“音音,給你補課的老師是不是長得賊帥,所以你才迫不及待?”
“是不是那種擁有二十四塊腹肌,荷爾蒙爆棚的男孩子,身材好到讓人流鼻血!”
“……”
二十四塊腹肌是認真的嗎???
沈昭音呆呆地想了想。
長得的确好看。
身材的話,她好像還沒見過,不過那天她不經意間捏了捏他的手臂,好像很硬。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犯花癡,趕緊搖了搖頭,心虛道:“是個腦袋禿瓢的油膩老頭子!”
話音剛落,她餘光裏好像看到了少年挺拔修長的背影,稍微停頓了那麽一下,便消失不見,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夏琉璃一下子就失去了興致,她也知道沈昭音這段時間卯足勁頭學習,剛剛只是小小抱怨一下,不會真的耽誤她學習。
晚自習時候的圖書館,人很少。
沈昭音咬着筆正在和面前的一道物理題鬥智鬥勇,突然眼前出現一團黑黝黝柔軟的毛團,她吓了一跳,發現是傅程言的腦袋。
“你怎麽趴桌子上了?”
他聲音沉沉的,“作為一個腦袋禿瓢的老男人,還不能讓我油膩一會了?”
沈昭音用筆戳了一下他的腦袋,捂嘴驚詫道:“你是屬狗的吧?”
狗耳朵也沒你這麽靈的吧!
說完這句話她自己都笑了,她笑得聲音很甜很清脆,帶着小孩子般肆無忌憚的懵懂感,穿進他的耳朵,莫名有些燥熱。
看來真不能在背後說別人壞話,她當時主要怕其他人誤會,夏琉璃又是個藏不住秘密的性格。
他的發質意外很柔軟,平時看起來高冷得難以接近,此刻趴在桌子上的模樣乖順極了,黑發不長不短,她偷偷摸摸把自己頭發上綁的頭繩取了下來。
沈昭音像是來了興致,大膽地薅起一把頭發,在手裏把玩,不經意間會觸摸到他冰涼的皮膚,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男生握住她的手腕猛地拉近,傅程言整張臉猝不及防出現在她面前,鼻尖差點貼到他臉上,溫熱的呼吸交纏,沈昭音心跳漏了一拍。
他耷拉着眼睑,睫毛似鴉羽垂下,“你寫完題了嗎?玩得這麽開心?”
沈昭音噙着笑,巴巴地問他:“你的意思是,我寫完了就讓我再玩一會兒嗎?”
傅程言眸色漸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偏頭湊近她的耳朵,“你難道不知道,男人的頭輕易碰不得?”
“诶,為什麽?”
他的呼吸落在耳畔,帶着暧昧的溫度,聽起來漸漸加重,啞着嗓音,咬着音節一字一句道:“會發瘋。”
她眨了眨眼睛:“發什麽瘋?”
從來沒聽說過摸頭發會發瘋這種事情,難不成傅程言腦袋上有開關,她之前還摸過謝珩頭發呢,也沒見他發瘋啊。
他卻突然松開她的手腕,身子往後靠了靠,壓住眼裏的情緒,笑得漫不經心,“你想看?”
女孩瞪他一眼不說話。
他傾身上前,手掌撐着線條流暢的下颌骨,眼睛裏帶着化不開的濃墨,“你要是做我女朋友,我現在就能瘋給你看。”
繞來繞去又聊到這個話題,沈昭音總覺得他長得過分好看,按她哥的話來說,這家夥絕對不專情,她覺得傅程言就是為了看她窘迫的樣子。
像個專門欺負女孩子的惡霸。
反應了幾秒,她突然明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耳垂瞬間變紅,慢慢整張臉都變得像只煮熟的蝦子。
傅程言盯着她慢慢的變化,心裏莫名歡喜,他以為這小丫頭還像以前那樣什麽都不懂,其實,只不過是反應慢而已。
這慢騰騰的反應也太可愛了!
她不理他了,開始認真寫卷子。
他倒是不安分了,盯着女孩精致白皙的側顏,睫毛濃密卷曲,白熾燈自頭頂傾瀉而下,她的皮膚白的近乎透明,能看見淺淡的細小絨毛。
她的耳垂小巧玲珑,此刻透着細膩的嫣紅色,自脖頸蔓延到鎖骨,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撚了下,沈昭音吓得一個激靈,惱怒地瞪了某人一眼。
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剛剛還指責她不好好學習,現在又來打擾她學習。
小姑娘幽幽地看了他眼,費力地拖着椅子離他遠了些,特別有出息地奮力拼搏,半晌後,蔫巴巴地拖着椅子回來了。
她眨巴了下眼睛,往他頭頂上偷偷瞄了眼,努力憋着笑,“傅老師,你能不能教教我這道題?”
那聲傅老師喊得很自然,女孩的聲音清澈幹淨,尾音微微上揚,不谄媚也不軟糯卻喊得他心跳驟亂,愣了半晌。
他抽走她手裏的試卷,垂眸看了眼,修長的手指搭在卷子邊緣,“那你準備怎麽回報我?”
“我們老師說過,做好事從不留名,幫助人從不計報酬,這才是真君子。”她豎起大拇指吹了一波彩虹屁。
“……”
“樂于助人是特別美好的品德,怎麽能讓那種銅臭味污染了您的高潔品性呢?”
“……”
看着那張能說會道的小嘴,傅程言眼底染上笑意,反手扣住女孩下巴,兩頰的軟肉在壓力的迫使下擠到中間,嘴唇撅着看起來像個氣呼呼的小河豚。
“你幹什麽?”她含糊不清控訴。
他輕笑,“我可不是君子,也不是什麽好人。”
她心想這人可真小氣,接着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的腦袋,“報酬已經給你了。”
傅程言還沒反應過來,便發現周圍幾個女生怪異地看着他,走遠幾步後捂着嘴開始偷笑,之前半個小時內也發生過這種事。
不過當時他沒在意,現在想想的确有些不對勁,他扣着小姑娘的臉扯向自己,沈昭音受到驚吓瞪大了眼睛,兩人距離近到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眼底的自己,男生卻控制着力道在離她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擡眸看着小姑娘漆黑的眼睛,從她的瞳仁裏終于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不知何時,自己的腦袋上竟然被綁了個朝天小揪揪,他額角不自覺跳了跳,他居然頂着這個醜不拉幾的東西過了半小時??
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
高貴冷豔的傅少爺心裏不平衡了。
他一把扯下頭繩,看着罪魁禍首那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淡聲道:“沒收了。”
“???”
“你有意見?”他垂眸看她。
“別啊,萬一晚自習學生會突擊檢查儀容儀表,怎麽辦?如果被扣分,老李會念叨死我的,肯定要逼我剪頭發。”她皺巴起小臉,有些擔心。
他沉默幾秒,“不檢查。”
“真的嗎?”她小手激動地攀上他的胳膊,臉上帶着幾分不可置信。
“嗯,我說了算。”
傅程言身為學生會主席,雖然檢查衛生儀容儀表這種小事從不參與,但要進行什麽檢查肯定要通過他才行,他說不檢查那便是真的沒有安排。
小姑娘放心地寫題去了,傅程言淡淡地看着她,心安理得地在學生會幹部群裏發了條臨時消息:下節課突擊檢查儀容儀表。
自從傅程言開始輔導她功課後,沈昭音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晚,她有天分,但不是傅程言那樣的天才。
任何事情一旦有機會她都會付出全部的精力去完成,有時候老爺子晚上出來,還能看到她房間亮着燈。
老爺子欣慰的同時又感到很心疼這丫頭,那對父母沒有盡到責任,養出來的女兒倒是心性沉穩,努力踏實。
五月初的競賽正好趕上勞動節放假,比賽地點在北城,路程有點遠,旅游的人也很多,老爺子堅持要讓司機把她送過去。
可她已經和同學約好了,要一塊去,就沒有接受老爺子的好意,她哄了半天答應給爺爺回來帶禮物,老爺子才放了她。
這次競賽大概要一個星期,她拖着行李箱上了火車,旁邊的小姑娘比她要矮大概半個頭,被其他人擠來擠去,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充滿了驚恐。
華笙紮着羊角辮,一身淺色連衣裙,臉上帶着淡淡的妝容,看起來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學姐,怎麽辦?”
沈昭音準備舉起行李箱放到架子上,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耐心道:“怎麽了?”
華笙看着身前那位帶着眼鏡,年齡和她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戰戰兢兢道:“他好像一直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