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江向歌摸了摸镯兒頭頂, 露出了一個有些微妙地神色。

江向歌問镯兒道:“你覺得很辛苦嗎?”

镯兒撓了撓頭:“奶奶昨天說出來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辛苦,但是後面一想到能賺錢,就覺得日子一點都不苦了。”

涼風吹過, 镯兒被激的抖了一抖,扯住江向歌的衣袖想要帶着他去到屋裏:“外面好冷, 我們進屋說吧。”

江向歌被镯兒拽着走了幾步, 卻在即将進屋的時候又停住了步伐,镯兒拉了兩下見江向歌不動, 回過頭看他:“怎麽了?”

江向歌看了看镯兒雙眼:“眼睛都哭腫了。”

镯兒不好意思的想要去捂住雙眼, 但是卻被江向歌伸手攔住。

江向歌是十分認真的神色, 直直望進镯兒眼中, 叫镯兒看清他眼中真意:“镯兒,再忍一忍, 苦日子很快就會過去了。”

镯兒聞言,也一臉認真的湊近了江向歌, 壓低了聲音:“二江, 我知道。”

江向歌輕輕皺起了眉:“你知道?”

镯兒點點頭, 更加小聲的道:“我現在已經存了快三兩銀子了, 等我在知味樓再呆兩年,我就能存下不少銀子, 自然不會再那麽辛苦了。”

說着, 還把自己的小荷包從懷中取出來, 還用手掂量了一下, 讓江向歌聽到荷包裏銅幣相撞的脆脆的聲音。

江向歌笑起來:“我們在說的是兩碼事。”

但方才因為镯兒話語而變得有些緊張的神色已經放松了下來。

見镯兒又被凍得有些發抖,江向歌也不再多說,拽着镯兒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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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兒雖然心裏已經将昨晚的事情放了下,但是江向歌卻是一副很重視的樣子,還說要帶着镯兒去縣城裏散散心。

雖然镯兒并不需要什麽散心,但是在家閑的久了,也有些想要出去玩,自然點頭同意。

又隔了兩日,江向歌一大早來尋镯兒:“走吧。”

曲廣原這幾日都是早早出門,這會兒正巧撞上了來找镯兒的江向歌,一時間臉色有些奇怪,曲廣原猶豫了一下:“你……”

江向歌對着曲廣原一笑:“叔,我來帶镯兒出去玩。”

曲廣原連忙道:“嗯,那你們去吧。路上要當心。”

江向歌點點頭,镯兒已經穿戴整齊跑了出來:“走吧。”

兩人一道出了門,江向歌把镯兒一邊有些翹起的衣領手掌壓下去,镯兒信步便向自己去驿站的那條土路方向走去,剛走了兩步,被江向歌叫住:“你做什麽去?”

镯兒道:“去驿站呀。”

江向歌對着镯兒招了招手:“錯了,今天不去那裏,過來這邊。”

镯兒一頭霧水的又轉回了腳步,跟着江向歌向着另一個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走了約莫一柱香的功夫,就見到路邊停了一輛小巧的馬車,這馬車的外表看上去十分普通素淨,只是比镯兒一直坐的驿站馬車要小上好幾圈兒。

那馬車旁邊立了一人,镯兒定睛一看,倒也是個熟人,正是那個曾與自己有過兩面之緣的錦衣老者。

老者見到江向歌來,小跑到江向歌身邊:“江公子。”又轉頭對着镯兒笑道:“镯兒小姐。”

镯兒再次被這尊稱膩出一身雞皮疙瘩,江向歌叫他道:“郭老。”

镯兒這才知道這位老人姓郭,也恭敬地對郭老打了個招呼:“郭爺爺!”

江向歌與郭老精簡交談了幾句,郭老對着趕車的車夫說了兩句話,又将江向歌拉到角落裏講話。镯兒見他們似乎有事要談的模樣,一時不知自己該不該留在原地。

江向歌示意镯兒進去馬車,镯兒于是彎身進到裏面。

眼神一掃,已被車內景象驚得不知手腳何處安放。

馬車雖小,內置卻要比上驿站的馬車要豪華上不少,四壁與座椅用暖色軟布包裹,座椅上還擺了兩個軟墊。

馬車中間的空處有一張小桌,桌上有精致瓷碗,內盛了各式果脯與瓜子花生,還有幾塊顏色嫩嫩的糕點。

馬車裏比起外面暖洋洋的,在角落裏擺了一個像是香爐或是暖爐的東西,大小不大,造型精致,正從口處冒着清煙,應該是裏面正在燃着火,卻沒有什麽熏人的味道。

只過了不一會兒江向歌也上了馬車,見镯兒在半個座位上坐的十分板正,手也是乖乖的放在自己雙膝上,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于是讓镯兒不要緊張,放松下來。

镯兒呆楞道:“二江,這是哪裏來的馬車?”

二人都已落了坐,馬車輕輕一晃,開動了起來。江向歌指了指外面:“這是那位郭老的馬車。我之前在城裏賣東西的時候認識的他,我們交情比較好,這次咱們要出去,我又不想走那麽遠的路,就問他借用了一下。”

镯兒道:“喔,原來你還認識這麽厲害的人。”四處看了看,也不敢亂用手去摸,生怕把馬車裏的什麽東西碰壞了:“你這輛馬車比起驿站的馬車穩了好多呀。”

江向歌道:“這不是我的馬車。”

他糾正的嚴肅,镯兒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江向歌是一臉認真的神情。镯兒好笑的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許咬文嚼字!”

半個晌午的時間說過便過,镯兒二人要去的小鎮的路程只是到浔洲城的一半距離。

镯兒以往加起來坐馬車的次數都沒有這半年來坐過的馬車次數多,心境也已經從了無樂趣到漸漸覺得坐馬車其實也別有滋味。

尤其是這臺馬車坐着一點兒都不震,舒舒服服的,呆到了地方,镯兒都有些不舍得下車。

江向歌看着镯兒一臉的戀戀不舍,好笑道:“不用舍不得,晚些我們回去的時候也還要再坐這個馬車呢。”镯兒被他識破心思,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江向歌一早就已經問過這裏有何處好玩,他雖然沒有來過,也是人生地不熟地,但是與镯兒一路朝着人多的方向走,一邊兒問着過往路人,到底帶着镯兒一路來到了一處鄉攤。

這裏鄉攤的規模明顯比镯兒所在的村子大了許多倍,光是那戲臺就比镯兒村子的大出了數倍有餘,一旁還設有高臺香火,是有祝平安、祝風調雨順、祝家國泰興之意。

戲臺旁邊已經有不少人圍在外圍觀看,镯兒與江向歌二人來的正巧,正趕上有新一組的大戲開唱。

臺上唱的正歡,镯兒也看的有趣,但是她其實并不太能理解那戲文之中意思,只覺得那些戲文朗朗上口又喜氣洋洋,聽的人嘴角勾起,忍不住想要發笑。

等到戲文唱完,又從後面上了幾位身着皮襖的精壯漢子,臉上均帶着一副表情兇悍的面具,在臺上做出或熱烈或滑稽的動作。

有随身帶着面具的看客便拿出自己的面具帶上,跟着臺上的漢子們一道蹦跳。镯兒看着臺上動作雖然粗俗,卻也有趣,被逗得捂嘴直笑。看到了什麽又去的地方,就拉着江向歌指去給他指看,只覺得一雙眼睛已經有些不夠用了。

氣氛最熱烈時,臺上漢子們突然一道停了下來,就在衆人摸不着頭腦時,這些漢子又突然一齊吼了起來。衆人都被這氣吞山河的吼吓了一跳,又紛紛笑起來。人群愈來躁動,有聽見聲音趕來看熱鬧的人也更加多了起來,人挨着人一擠,镯兒一個沒站穩,就要被撞的向一旁栽倒過去。

但立刻從镯兒身旁伸過來一只手,穩穩的将镯兒撈住,镯兒借着江向歌伸過來的手重新站穩了身形,順了順胸口:“好吓人,差點摔倒。”

镯兒方才站的那個位置在這一小會兒就已經被人占了去,镯兒便只有站在原地。以镯兒現在的位置,背後僅隔了一指的距離,便是江向歌的胸膛。

江向歌道:“你就站在這裏吧。”

镯兒點了點頭,江向歌剛才扶住镯兒手臂的手卻并未收回去,镯兒回頭看了江向歌一眼。江向歌也注意到了自己正從身後圈着镯兒的手臂,頓時頰邊有些飄紅。

但江向歌卻并沒有收回手,而是抿了抿唇:“人太多了,我護着些你。免得你又摔倒了……”

他聲音不大,混在嘈雜的人群中,更加聽不清楚,镯兒隐約聽明白了個大概:“噢……好。”

接下來的戲臺之上更是有趣的極,擂鼓錘鑼自然是有,吹竽拉琴更是好不熱鬧,镯兒雙眼看着那戲臺之上的十足喜慶,心思卻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總是飄到正在攬着自己的江向歌的手臂之上。

明明镯兒穿了十分厚重的棉衣,卻總覺得江向歌手臂在自己身後的位置發熱的厲害。

又再看了一會兒,戲臺冷清了不少,也許是累了在休息,江向歌見着時間也過去了不少,問镯兒道:“我們也去別處轉轉吧。”

镯兒點頭同意,二人一道出了人群,江向歌将手收了回來,镯兒吐出一口氣,驀然覺得輕松了不少。

江向歌想了想:“我們先去找個地方吃頓飯,再問問這裏有什麽好玩的。”

镯兒點點頭,江向歌擡眼望了望四周,尋了個大概是飯館的地方,與镯兒一道向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還不等二人走出去幾步,镯兒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镯兒回過頭找了找,卻并沒有見到什麽認識的人,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江向歌見镯兒駐足,也跟着停下來:“怎麽了?”

镯兒剛想搖頭,又再次清楚聽到有人正在這一片吵鬧中叫着自己的名字,镯兒再循着那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恰恰好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镯兒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見到熟人,欣喜的應了過去。

那人擠過人群,走到镯兒身邊:“曲灼。”

镯兒笑着和他打招呼:“若玉。”

若玉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镯兒伸手指了指江向歌:“我和他來這裏玩。”

又問若玉:“你姐姐呢?”

若玉道:“剛剛去買吃的了,我正在這裏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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