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尋歡
岳同舟轉身,恰對上晏騁有些迷離的眼神,勾唇一笑,眼尾那只雲鶴像是活過來了一樣,展翅欲飛。
酒過三巡到了子時,席上的人都喝得歪歪扭扭,晏騁撐着小幾站起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身邊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
檀香在鼻尖綻開,晏騁感覺到手臂上柔軟的觸感,不着痕跡地往後挪了一步。
岳同舟怔然地看着晏騁離去的手,垂眸一笑,輕聲叮囑晏騁回府路上小心,便轉身離開大廳回了自己的房間。
晏騁晃了晃發脹的頭,在身後管事的攙扶下走出岳府上了馬車。
“二爺吃點醒酒茶。”
馬車內小幾上擺着茶,茶是從晏府準備好帶過來的,從晏府到岳府半個時辰的車程,壺壁現在還是溫熱的,管事感慨晏騁娶了位好夫人。
“嗯。”
晏騁從管事手裏接過茶杯,薄唇親啓将杯沿銜在嘴邊,淡青色的茶水被送入口腔內。
茶水帶着些甘草的苦味,晏騁仰頭将茶水一飲而盡,指腹在杯壁上輕輕摩挲,好似摸在了宋錦書光滑的手背上一般。
“啓程吧。”
馬車外響起一聲應答,随即是馬鞭揚起劃破長空的淩厲聲與馬兒受驚發出的一聲嘶鳴。
宋錦書困得不行,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眉間攏着昏黃的暖光。
晏騁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從門縫中跟進來的風引得燭火晃動,窗上的影子也跟着飄動起來。
晏騁蹑手蹑腳地爬上床将人摟進懷裏。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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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莊接下岳老爺子一單便抵得上半年的收入,晏騁索性告假在家陪宋錦書休息了幾日,兩人合力在院子裏栽了一顆梧桐樹,等着來年春天長苗抽芽。
晏騁閑下來,一幹纨绔子弟就找上了門,一個個手裏搖着象牙扇沒個正型地坐在椅子裏。
宋錦書怯生生地給幾位斟了茶,陶雪烨探究的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身上,看得宋錦書面色發白,逃回了房間內。
幾個纨绔子弟見了,拍手哄笑,大廳內一時被弄得烏煙瘴氣。
晏騁皺着眉頭從偏廳走進來,面帶愠色卻不好發火。這些人都是布莊的常客,一年得有幾千兩銀子是從這些富家子弟手裏入賬的,算得上是布莊的財神爺。
“晏二爺好威風,過完年也不記得出來跟兄弟們聚上一聚。”
左側身着绛紫色長袍的公子收了扇面,象牙白的扇骨在手心上輕輕敲打了幾下,毫無惡意地調侃晏騁。
晏騁躬身作揖以表歉意,将話說得滴水不漏,“年後布莊事多,是晏某的不是,今晚定讓各位盡興而歸。”
這些人找上家來就是要拉着他出去作樂的,晏騁左右推脫不掉,幹脆自覺地當起東道主來,一行人浩浩湯湯地往百樂閣走。
百樂閣是京城柳巷最出名的酒樓,一樓搭建着一個戲臺子,每晚都有不同的美人明碼标價,一行人到的時候一樓已經坐滿了人。
晏騁同百樂閣的媽媽要了一間二樓的雅間,跟在身後的公子們對此處已經熟悉得跟自己家裏一樣,不喘氣地點了十來個小倌兒美人送進了雅間裏。
“我記得我同你說過家裏的事情。”
晏騁落後一步走到陶雪烨的身邊,看着湧進雅間內穿着暴露的小倌們,狠狠地瞪了陶雪烨一眼。
“看二爺這話說的,家花哪有野花香啊!”陶雪烨搖了搖手裏的扇子,偏頭湊到晏騁的耳邊低聲說道,“我自是幫你回絕過,可這一行人有哪個是正經公子。你的布莊在京城多要仰仗着各大家族,回絕一兩次還行,可若是次次回絕,你的布莊還要不要開了?”
陶雪烨狀作感興趣地打量着雅間的擺置,拉着晏騁往角落裏一坐,看着一群人圍着一個人恭維。
“今日組局的是尚書家表公子,尚書年前才得恩寵,京城多少人盼着搭上這根高枝。你今日搶了東道主的身份無礙,可這局,你若是不來,明日晏氏布莊恐怕就該改名換姓了。”
晏騁端起面前的茶杯啜飲一口,再放下手時,眸子裏所有的情緒都被斂去了。
“陶兄教訓的是。”
陶雪烨說了一長段口幹舌燥,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況且,你在花街柳巷浸淫了數十年,真是說收心就能收心的?”陶雪烨擡手止住了晏騁的話頭,“這話你可別蒙我。”
酒菜一一擺上席,陶晏兩人不再交談,埋頭吃起菜來。
百樂閣內晏騁是常客,又是有小半年沒有露過面,這會好幾位披着白紗可見曼妙身形的小倌湊到他身邊喂他吃酒。
“二爺~二爺許久未來,怕不是已經忘了奴家了。”
晏騁還未開口,一杯酒就送進了嘴裏。
小半個時辰過去,晏騁已醉了八九成。
他攬過身邊小倌纖細的腰肢,嘴直往人家臉上湊,可當聞見他身上刺鼻的脂粉香氣時,卻覺得一陣反胃。
晏騁晃了晃腦袋,身體內的燥熱一陣接着一陣,他這才恍然察覺自己被人下了藥。
當下冷了臉,将懷裏的小倌扔到地上。
陶雪烨見勢不對,連忙扶起晏騁,朝着還在席上的幾位道歉,“二爺今日酒量不佳,陶某先帶他離開,改日再擺席賠罪。”
大家正在興頭上,擺了擺手就讓兩人離開了。
晏騁走得跌跌撞撞,險些将陶雪烨一同掀翻在地,兩人踉跄着往前撲了好幾米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我的好二爺,你到底要去哪兒?”
晏騁神智已經不甚清晰了,只記得每日身邊香甜的桂花蜜的香氣,大着舌頭說要回家。
兩人在巷口雇了一輛馬車,踏着月色往晏府趕。
宋錦書擔心晏騁,早早就在府門口守着,見他被擡着下了馬車,趕忙走上前扶過晏騁。
桂花的香氣鑽入鼻孔,晏騁連咬帶啃地伏在宋錦書頸間,滾燙的氣息燙得宋錦書要摟不住他。
“小娘子身上好香啊,比我家裏的娘子還要香。”
宋錦書小臉頓時煞白,扶着晏騁的手帶着顫意,對着陶雪烨表達了謝意,與家丁扶着晏騁往府裏走。
晏騁醉得不省人事,走到小亭處不肯再動,掙紮着要褪去宋錦書身上的袍子。宋錦書抵不過他,衣領被拉開,瓷白色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身子緊跟着顫了顫。
晏騁擡頭兇狠地打發走了家丁,繼而埋頭在宋錦書的肩膀處,口水的啧啧聲在夜裏格外響亮。宋錦書半邊身子都冰涼,身形不穩地連同晏騁一起摔倒在亭中,鴉羽般的青絲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