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表哥

“你們二爺要什麽時候才回來?”

坐在前廳的男人不耐煩地用腳尖點地,粗眉毛厚嘴唇,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說話的時候露出一口黃牙,看起來兇神惡煞。

“二爺……店鋪裏事忙,他回來得晚。”

管家不敢靠近這個渾身都散發着汗臭味的男人,一邊擦汗一邊,嫌棄着這位自稱是宋錦書表哥的人物。

“那宋錦書呢?他怎麽不在府上。”

男人旁若無人地将腿架在膝蓋上,手指摳了摳腳縫又伸手去拿盤子裏的梅花酥。

管家忍了好久才沒說那盤梅花酥是留給小爺的。

“二爺帶着小爺一塊兒去了店鋪裏,您……要不去客房等等?”

“去什麽去,老子就在這裏等他!一個嫁過來的男妻,還跟着往外面跑,想男人想瘋了嗎?也不怕大街上有人把他搶回去做了妾,切,喪門星。”

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越想越來氣,最後竟然把手裏沒吃完的梅花酥扔到了地上,還用腳碾了碾。

宋錦書被晏騁從馬背上抱下來,就聽見從前廳裏傳出來的罵罵咧咧聲,宋錦書下馬的動作一滞,險些從馬背上摔下來。

晏騁摟着宋錦書有些後怕地拍了拍他的背,他察覺到了宋錦書的異樣,捏了捏他的手心拉着他往府裏走。

男人看見宋錦書從門口進來,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等到宋錦書走到面前,他才看清楚昔日瘦小幹癟的小男孩早就已經長成了漂亮纖細的少年,一颦一簇間都帶着被他忽視的風情。

男人眼睛都看直了,原本嘴邊的話被忘得一幹二淨,只顧着盯着宋錦書眉間的朱砂痣看了。

如果不是有那顆朱砂痣,他都要認不出這人是宋錦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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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死盯着宋錦書,晏騁眉頭一皺将人拉到自己身後擋得嚴嚴實實,一邊擡眼瞪人一邊詢問管家。

“晏府怎麽什麽人都放進來了?我們這裏不是接濟所,城門每月十三會有官員布粥。”

聽晏騁把自己說成讨飯的叫花子,男人立馬橫眉豎目,作勢想要去拉宋錦書,被晏騁擋下後,只好悻悻地收回了手。

“這位……公子說是小爺的遠親表哥。”

表哥?

晏騁将這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滿身的污泥和臭味,他看不出任何一點跟宋錦書相似的地方。

“你們怎麽辦事的,他說是表哥你們就信了?哪裏來的要飯的,給我趕出去!

男人一聽不樂意了,指着宋錦書的鼻子大喊:“宋錦書你這個小婊`子,如今你表哥來投靠你,你竟然要把你表哥趕出去!”

“想當初如果不是我爹娘每個月給你們家送米,你們一家早就沒命了,你今天哪裏還能站在這裏給我臉色看!”

宋錦書被他吼得渾身一顫,有些憤恨地擡眼瞪他,眼眶泛紅溢滿了淚水。

送米?

如果不是他們家送過來的米撒了藥,他父親也不至于卧床不起,全家的重擔都壓在母親的身上,最後使得母親勞累過度去世。

“你還敢瞪我!當初我爹娘說要我娶你我就不該拒絕,沒想到這幾年你就大變樣,我就應該把你納進房裏當小妾,讓你每天晚上都在我身下哭。你渾身都被我摸遍了,還敢嫁人?晏府二爺知不知道你髒,啊?”

晏騁聽聞,冷着臉将他一腳踹翻在地,吩咐下人将他按在地上,雙手用麻繩綁着,拴在柱子上。

宋錦書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掐進手心裏,指縫間都是鮮血。

小時候爹娘農地裏忙就把他交給二嬸帶,二嬸看不起他,時常對他又打又罵宋錦書每次挨了打就鎖在柴房的角落裏哭,被被他大了七歲的表哥黃富貴看見了。

小孩子不懂事,黃富貴在鄉野間學的盡是粗鄙污穢之事,看見瘦瘦小小的哥兒,便以上藥為由哄着宋錦書脫光了衣服躺在柴房的地板上摸遍了他全身。

之後的十幾天,黃富貴每每看見他都要哄着他看傷口,宋錦書小時候不明白,等到他長大些每次想起這件事情都會惡心作嘔。

他怎麽還敢提這件事情!

宋錦書扭頭去看晏騁的反應,卻只看到了晏騁有些冷冽的背影,小時候被打罵被輕薄的記憶一瞬間湧入腦海,宋錦書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了一步腿一軟就往旁邊倒去。

晏騁一回頭就看見宋錦書在自己面前摔倒,連忙伸手去扶,避免他跟地面親密接觸。

宋錦書拉着他的衣袖,指關節用力到發白,指縫間殘留的血絲刺痛了晏騁的雙眼。

黃富貴還在罵罵咧咧地說些什麽,宋錦書一陣耳鳴,頭暈目眩,附身幹嘔了幾聲卻什麽也吐不出來。

晏騁将人抱起,命令管家将人扔進柴房裏,大步流星地抱着人離開,遠離了雞飛狗跳的前廳。

黃富貴的那些話還在耳邊萦繞,哪怕已經過了好幾年,今日再想起他還能感覺到有些粗糙的手摸上他皮膚的感覺。

宋錦書隔着衣料在身上狠狠地搓着,好像這樣就能讓那些深得刻骨的記憶消失一般,他有些機械地持續着這一個動作。

等到晏騁把他抱回房間放上床時,才發現宋錦書頸側的皮膚被搓得發紅,甚至出現了紅血絲。

他有些生氣地抓住了宋錦書的手,用布料将他的手捆住綁在床頭,不準他再傷害自己。

宋錦書卻誤以為晏騁是嫌棄他髒,不願意再碰他。

他劇烈地掙紮起來,修長的脖頸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像是瀕死的天鵝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擡起頭。

“不……不髒,我,我,不髒……”

晏騁眼眶一熱,将人摟進自己的懷裏,用力得像是要把宋錦書嵌進自己身體裏面一樣,血肉相融疼痛傳遞再也不會被分開。

他雖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卻也能大概猜得出是什麽樣的過往。

一想到瘦小的宋錦書被人按在地上,只能咬着唇哭泣無聲地接受侵犯時,他整顆心都要碎掉了。

耳邊是宋錦書微弱的抽泣聲,晏騁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宋錦書的耳垂,在他耳邊重複着同樣一句話。

“不髒,我的錦書不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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