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五十六只鬣狗。

蒙恪不在。

鬣狗群直撲周康而來。

藤牆直徑十米,呈網格狀盤結在一起,空隙約有碗口大。鬣狗紛紛用牙齒咬用爪子撓,卻傷不到藤牆半分。有的鬣狗已經試圖從空隙處往裏鑽了,半個腦袋幾乎都鑽了進去。也有的鬣狗爪子牙齒并用試圖爬上藤牆翻到裏面。

周康忍着恐懼雙手按在地上加大異能輸出,很快,藤牆頂部被封住了,碗口大的空隙也收縮到了網球大小,還捆住了好幾只閃避不及的鬣狗。

周康不擔心自己。只要異能還在,鬣狗群突破藤牆的可能性就不大,他又有吃有喝,熬也熬的住。最讓人擔心的是蒙恪。蒙恪出去打獵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這裏可是整整五十多只餓到極點的鬣狗。周康并不希望蒙恪回來太早,五十多只餓瘋的鬣狗太過危險,這裏也沒有他的兇名傳說,像第一次見面那樣不動半根手指就吓退一群鬣狗的情況是絕對不可能再次出現的。背着他走了半天耗了許多體力,又還沒吃過午飯,對上這麽大一群鬣狗太過危險。

周康也知道,憑他自己能保自己全須全尾就不錯了,大殺四方打退鬣狗群什麽的,即使做夢他都做不出這樣霸氣側漏的夢來。

事情,難辦了。

聽着鬣狗群此起彼伏的刺耳獰笑聲,周康冷汗下來了。

周康一邊小心控制着木系異能加固鐵線藤,一邊仔細打量着四周獵狗的異動。

無疑,這群鬣狗很強大,數量極多,即使看《動物世界》,他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鬣狗群。蒙恪以前遇見的最大的也不過三十多只。那是他剛到這片蠻荒大陸遇見的第一群鬣狗,三十七只。那時的蒙恪剛從戰場上穿過來,對這個地方尚不了解,下手沒有半點留情,一口氣就殺掉了二十一只,使那個鬣狗群元氣大傷沒多久就失去了領地。直到很久很久以後,了解了這片大陸的殘酷,蒙恪手底下才留了幾分情,不再斬盡殺絕。

但是這一次,這一次怕是不能善終了。

這群鬣狗顯然足夠聰明。除了三十多只仍舊守着藤牆撕咬外,另外二十多只居然退到了不遠處的草叢中,是想要埋伏蒙恪嗎?

圍着藤牆的鬣狗們一陣躁動。周康扒着縫隙看過去,呆了呆。那遠遠跑過來的身影,該是蒙恪沒錯吧?那麽蒙将軍那一身血是從哪兒弄來的啊?

周康大喊:“別過來,有埋伏!”

回答他的是一支穿過兩只鬣狗以後直直釘在地上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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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鐵箭。

蒙恪從大秦戰場上帶過來的鐵箭只有八支。六年來遺失了三支,只剩下五支,珍惜的很,很少動用,每天都要擦了又擦,平日打獵用的多是削好的木箭。

百步穿楊。

周康并不想見識這種絕妙的箭法,他只想兩個人順順利利回去岩山,安安穩穩活着。

血路。

殺出一條血路。

曾經堂哥和大嫂從喪屍群中殺出了一條血路護着他平平安安到了基地。現在那個十九歲的少年也同樣殺出了一條血路,從鬣狗群中。

看着那個浴血的身影,周康眼睛慢慢紅了。

蒙恪一路砍殺過來,站到藤牆邊對上那人驚恐的眼時才微微放下心來。還好,還好還來得及。

打獵越發艱難,一連幾日尋不到獵物,這次好運的遇到一頭野牛,蒙恪并不想放過。他知道野牛不好惹,即使是獅群也不願輕易招惹這種體型偏大力量驚人又容易暴躁的大個子。可是他們的存肉已經不多了,每次吃飯時那人已經不再碰肉幹了。他還記得很久很久之前那人說過:“土豆炖牛肉才好吃呢!”那麽,今天的午餐就吃土豆炖牛肉好了。

可是,他還尚未行動,幾只鬣狗就惹到了那頭野牛,并且引到了他附近。再然後,他發現那幾只鬣狗的目的并非野牛而是他蒙恪。

一頭發瘋的野牛,二三十只配合默契的鬣狗。險險殺出一條路,蒙恪心驚膽戰迅速跑向兩人的休息地。一路上遇到了兩次小群鬣狗的伏擊,心裏越發忐忑起來。

控制着藤牆打開一條縫隙迅速把人拉進來,周康猛地一把将人抱住就不放了。

蒙恪提着劍紮着手,微微向後躲閃,不想讓自己一身血髒了周康的衣服,奈何被抱得死緊,幹脆就丢了劍更緊的抱了回去,并滿足地嘆了一口氣。

真好。

他還活着,真好。

這是兩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蒙恪身上的血大多是鬣狗的,也有野牛和他自己的。身上的傷大多是在最初的時候為了躲避野牛被鬣狗傷的,皮開肉綻的,流了不少血。不過都是皮肉傷,也并不打緊,若是不小心被野牛撞上一下留下內傷才叫麻煩呢!

周康向外看了看。這邊的鬣狗足足被蒙恪殺了有半數之多,餘下的已不成大氣候,卻并不退走,而是撕扯起同伴的屍身來,甚至有些傷重未死的鬣狗也被同伴咬斷了喉嚨撕開了皮肉。

周康看得膽寒。這就是蠻荒的生存法則嗎?如此赤裸裸的殘酷。可以說,蠻荒上的每一種生物,其生長都是一部血腥史,所不同的只是長短強弱罷了。

蒙恪扳着周康的脖子把人腦袋轉回來,不讓他看外面那血淋淋的場面,周康勉強收了心神幫蒙恪料理傷口,還好,都是輕傷,并不難治,餘下的異能足夠了。

清洗傷口,治療。當周康的臉色有些發白時被按住了雙手。

蒙恪行動已經無礙了,又做了短暫的休息,吃了周康給他的最後一包肉幹,劍還鞘,說:“離開這裏。”

是啊,得盡快離開這裏。這裏的血腥氣太重,很可能會引來別的危險獵食者,加上正在吞食同類的鬣狗,整一個修羅場。

蒙恪先出去了一趟,撿回了落在附近的三支鐵箭。也許是此時的蒙恪身上煞氣太重,也許是同伴的屍體足以果腹,尚存的二十幾只鬣狗并沒有對蒙恪發起進攻。有一些嚎叫着跑開了,有幾只不僅沒有跑開,反而低低咆哮着對蒙恪做着威脅的的動作。跑開的那幾只也并沒有徹底離開,而是遠遠地駐足觀望,顯然還放不下那大堆肉食。

蒙恪背了周康繼續上路,并不看鬣狗的屍身,說:“肉難吃,血難喝。”

周康沉默了。肉難吃,血難喝。除非親自嘗過,又怎會知道?淪落到需要嘗試鬣狗血肉的境地,當時的蒙恪又有多麽艱難?

周康緊了緊胳膊,把臉貼在蒙恪背上蹭了蹭。

蒙恪背着周康跑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停下來休息。兩人的肉食已經吃光了,周康的異能也才恢複了小半,弄完藤牆之後也只種了些土豆玉米。水煮土豆水煮玉米,蘸鹽吃。尚未從中午的血腥刺激中恢複,周康有些食不下咽,為了保持體力也只好勉強自己一口口吃下去。

蒙恪卻吃得很是滿足的樣子。每年的這個時候都很難熬,常常走上幾天也尋不到一只獵物。為了不被餓死,他連豹子獅子的肉都嘗過。也曾在布滿鱷魚河馬的河邊生活過兩個月。那裏有水有獵物,除了需要時時保持警惕,卻是吃喝不愁的。他吃得不多,打了獵物往往只取一只後腿。那個時候綴在他身後準備撿漏的也不少,獅子豹子都有,鬣狗野狼也有。

而今年,今年的旱季可以說過得太輕松了。旱季最為稀缺的水和食物從來不缺,還有好些從未見過吃過的東西,甚至還有很多即使在大秦也極為珍貴的果子。在艱難的旱季來臨的日子裏,撿了那個看上去就很弱注定會拖累他的人,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确的事。

躺在墊子上,蒙恪緊了緊手臂,把人往懷裏帶了帶抱得更緊,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枕着蒙小将軍的肩,周康擡眼看着面前酷帥酷帥的臉,終于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蒙将軍看來是累狠了。天才黑多久,這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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