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9【一更】 蠱惑
謝安逸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問題, 他對一切,勢在必得。
見到林椰是個意外,他對林椰格外地有好感, 見他要去百安鎮道觀,就主動同行了。可是, 他沒想到,在路上,他們遇到了楊大師的那個徒弟。
謝安逸對這個徒弟印象很深,楊大師當初同意給他換命格, 卻沒有收他的錢, 這個中年道士氣得夠嗆,一直都沒有給他好臉色。
他沒想到,當時跟在楊大師身前, 對他那麽耀武揚威的徒弟, 在林椰的拳頭下,什麽都不是,甚至那個中年道士對林椰還使用了邪術陣法, 可是林椰卻毫不在乎, 輕而易舉地從陣法中走出去,狂揍那個中年道士。
林椰……
坐在車裏的謝安逸, 低着頭, 眸中閃過一股恨意。
林椰和韓總認識,林椰又是那麽的不同尋常。在廣告拍攝組時, 林椰和他那個姓吳的跟班,就一直在有意無意地躲着他。
他開口問韓總:“是林椰告訴你, 我不是你兒子的嗎?”
韓總冷笑:“是不是我兒子, 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需要別人告訴我。謝安逸,這就是父子天性,血脈親緣。你用了那麽多歪門邪道的術法算計我,你也終究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看到你也根本沒有親緣的感覺!”
韓總目光陰沉,隔着車窗看向謝安逸,質問他:“我兒子,在哪裏?”
謝安逸搖頭:“我不知道。”
他看着韓總,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但是,當初換命格的陣法都是楊大師安排的,他根本沒見過別人,更不知道韓總真正的兒子在什麽地方。
“你不說?”韓總拿出一張黃色的符紙,晃了晃,擡手就貼在了眼前的車上。
黃符紙貼上的那一瞬間,原本只有車門上出現的電流,一下子從車門傳導向車後座,坐在後座上的謝安逸,瞬間就傳出了慘叫:“啊啊啊啊啊……”
這電流,比剛才車門上的電流還要巨大,直接經過謝安逸的身體,他頓時如遭雷劈,被電擊得痛苦難耐,忍不住開始尖叫。
韓總語氣帶着威脅,一字一句地問他:“我兒子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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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都是電流,謝安逸無處可躲,無處可逃,哭着喊着哀求,被逼無奈,哭着喊着說:“我會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但是韓先生,您聽我說,我對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您的兒子在什麽地方,我根本沒見過你的兒子!我絕對沒有撒謊,你放過我吧,我真的沒有撒謊!”
韓總仔細地聽着謝安逸交代的那些事,從他交代的事情上,他注意到了那一撮頭發,問他:“你剛才提到,楊大師給過你一撮頭發,讓你生吞了那撮頭發,就能在親子鑒定報告做手腳。那頭發……是哪裏來的?”
謝安逸終于崩潰了,彎腰弓在汽車後座下,給韓總跪下來,哭着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頭發真的是楊大師給我的,我沒有撒謊。我這兩年一直貼身保管,我根本不知道那是誰的頭發,我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韓先生,您饒了我吧,我就是鬼迷心竅才想當您兒子的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您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受不住了我受不住了!”
那黃符紙帶來的一陣接着一陣的電擊,一次比一次強,電的他已經眼冒金星口水直流,再這樣下去,他可能就要死了!
韓總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不會輕易摘下紙符,站在車前,看着這個和他兒子年紀相仿的孩子,眼眸中帶着悲哀。
謝安逸的養父母一家,待他不薄,他卻為了自己的私心,用一家人的性命做了祭品,殺害了全家。十八歲,明明是一個人生命剛開始、最燦爛多彩的年齡,他卻已經背上了一身的血債。
謝安逸被紙符帶來的電擊不間斷地折磨,已經開始在車後座打滾,一邊打滾還一邊求饒,希望韓總能停手。
韓總沒有掀開紙符,他掏出手機,決定報警。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讓謝安逸繩之以法,才能對得起冤死的謝家一家人。
謝安逸似乎覺察出韓總想要報警,心中瞬間驚恐。如果韓總報警,那麽他殺害自己養父母一家的事,就會被曝光,到時候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殺人犯了!
“不不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報警!我才十八歲,我還有美好的未來,韓先生,求求您放我一條生路,我以後再也不敢打擾您了……”
韓總沒有理他,依舊是撥通了那三個數字的號碼。
被符紙電擊折磨的謝安逸,心中的驚恐瞬間變大,甚至連身上的痛處都已經感受不到了,他此刻所有感知都是恐懼。
遠處剛剛趕過來的林椰,看到韓總用紙符審訊謝安逸這一幕,目瞪口呆,又是欽佩,又是驚恐:“原來、原來大好人也有這麽恐怖的一面啊!”
他頓了頓,伸手拉了一下身邊的顧墨玄,眨着眼睛問他:“大妖怪,大好人變得這麽恐怖,是不是和你學的?”
顧墨玄:“?”
林椰給他解釋:“要不然,那麽慈眉善目的大好人,怎麽忽然就變得和你一樣可怕啊!”
顧墨玄:“……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安安靜靜地當一只啞巴小鳥。”
林椰:“……啾!”
他滿臉疑惑,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為什麽大妖怪又不高興了。
大妖怪太喜歡生氣了。
他沒有理會顧墨玄的不高興,遠遠地朝着大好人揮着手,三步兩步就跳到了韓總的身邊。
“大好人,我們回來了!”他一邊說,一邊把一本相冊遞給了韓總。那本相冊,就是從謝安逸家裏拿來的。
林椰簡單交代了一下他和大妖怪的發現。這些內容現在說,其實已經有些晚了,剛才謝安逸已經一股腦兒地自己都交代了。
林椰遺憾地對着韓總搖了搖頭:“大好人,我和大妖怪把謝安逸家翻了一遍,沒有查到任何關于你崽崽的氣息。你的崽崽,應該從來沒有來過百安鎮,和謝家,謝安逸也沒有過任何接觸。”
韓總點了點頭,苦笑着說:“我已經能猜到了。”
他神情疲憊,掩飾不住失望:“我從別人那裏聽說的,關于我兒子的那些線索,一直以來,應該都是謝安逸和楊大師放出來的假線索。”
他們說話時,遠處傳來了“哇嗚哇嗚哇嗚”的聲音,是警車來了。
韓總看了一眼還在車後座上的謝安逸,伸手摘下了紙符,停止了對他的折磨。他說:“等下,我把謝安逸交給警察,我們就回家吧。”
謝安逸渾身劇痛,躺在後車座上,奄奄一息。他聽着遠處傳來的警笛聲,手指死死地扣着車座外皮,眼眸猩紅,心中全是不甘。
憑什麽?
憑什麽!
憑什麽他就這麽倒黴?!
他明明已經換了命格,為什麽還會失敗?!他明明想要的不多啊,他只是想要做韓總的兒子啊!他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這個世界要這麽對他?
警笛聲越來越近,就在這時,謝安逸忽然聽到了腦子裏傳來了一個聲音。聲音很輕,語氣很是輕快,像是在嬉皮笑臉。
那個聲音問他:“要不要我來幫你啊?”
誰?誰在講話?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兩個姐姐,加起來六條人命,你進了局子,就是死刑,不可能有機會再出來了。要不要我來幫你,幫你重新獲得自由?”
誰?你是誰?你怎麽幫我重獲自由?謝安逸問。
“只要你把身體交給我,我就能幫你重獲自由。”那個聲音在謝安逸的腦海深處,甩不掉,也避不開,清晰可見。
謝安逸追問他: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只要你把身體交給我,你就能重獲自由了。”蠱惑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
——
林椰正站在車前,一邊和韓總說話,一邊等着警察到來。忽然,他感覺到自己身後傳來了某股不對勁的氣息。
他立即轉身,他身後,韓總的那輛車上,突兀地長出了一棵巨大的香樟樹!
這棵香樟樹和他們在山上那個古香古色的小院子裏,見過的那一棵,一模一樣!
這棵香樟樹,太過高大,樹冠直接杵到地下停車場的棚頂,巨大樹冠直接把鋼筋水泥的停車場棚頂撞碎,石子石塊的碎渣,噼裏啪啦地往下掉,劈頭蓋臉就砸了林椰他們個措手不及。
林椰吓得直接就想撲騰着翅膀亂竄,可惜他現在沒有靈力,變不回原形,下意識就朝着顧墨玄那邊逃了過去:“大妖怪大妖怪,救命啊救命啊,我和大好人都要被砸死了啊!”
他一邊喊一邊跑,眼睛裏進了沙子,一時間竟然看不清路,忽然腳下一空,原本堅實的水泥地面,向下塌陷,整塊地面瞬間消失,空蕩蕩的,林椰整只鳥就摔了下去。
“啊啊啊……”伴着林椰往下掉時的慘叫聲,四周的場景也逐漸變得清晰——在這個地下停車場的地面之下,竟然盤根錯節、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樹根,成百上千,數也數不清。其中最大的樹根,大到張開雙臂環抱都抱不下。
林椰目瞪口呆,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些樹根,就是那棵突兀出現的香樟樹的樹根。
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忽然又迎面撲來一股塵沙,他沒能及時躲開,眼睛被沙子迷了,看不清,嘴裏也全是沙子。他竭力地想要抓住一根樹根,阻止自己的下墜。忽然,他腳下絆倒了什麽,一個踉跄,向前撲去,似乎撞到了一個類似于樹根形狀的東西。
他下意識伸手抓住,使勁一拽,卻發現那東西不是固定的,竟然被他拽的,和他一起往下掉。感覺快要落到底了,他本能反應,眼疾手快,把那東西拽到自己身前,成功地讓那東西在落地時給他當了墊子!
“砰”的一聲,他終于平安落地了。林椰心有餘悸,趴在原地,“呸呸呸”地吐了好幾口沙子。幾口吐沫,準确無誤地,全都吐到了他壓着的那個“墊子”上。
而且,他莫名地覺得,這個墊子雖然不平整,有些鼓鼓的,像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些樹幹,但觸感還挺好的。
被他壓住的“墊子”,忍無可忍,終于開口:“起來。”
林椰:“???”
這是大妖怪的聲音!
可是,為什麽大妖怪的聲音,會從他的“墊子”傳來?
他強忍着沙子迷眼的不适應,緩緩睜眼,借着昏暗的一抹光線,終于看清他壓着的“墊子”——竟然是大妖怪!
而且大妖怪臉上,明顯有幾口夾着沙子的吐沫。
林椰:“!!!”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18:00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