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桑恬向更衣室走去。

“林雪?”

她叫了聲, 沒人回應。

桑恬在心裏嘀咕:是不是已經不在這裏了?

正要敲門進去看,門卻從裏面一下子被拉開了。

迎面撞見的桑恬和林雪,兩人都是一愣。

林雪是沒想到桑恬突然過來了, 桑恬是沒想到林雪穿的很……帶感。

林雪穿着一套通體黑紗的考斯滕。所謂考斯滕, 就是花滑運動員表演時所穿的衣服。 林雪今天這一套,與常見貼水鑽或大量使用閃耀材質的考斯滕很不一樣, 就是軟綢的料子、茫茫的黑。

像冬至那天擡頭仰望的夜空, 幾乎可比拟一個漫長的極夜,可你心裏總歸知道, 冬夜最長的一天将要過去了。

而林雪的一雙眸子,取代了一切的星辰, 讓她胸前和背後深V連接處的絲滑娟緞,化作寒夜的潺潺溪水,接受着星光的洗禮。

桑恬覺得林雪整個人像冬夜的一片森林,走進去指北針集體失靈,讓人心甘情願困死在裏面那種。

林雪見桑恬呆呆的:“怎麽了?”

桑恬語氣生硬的:“沒什麽。”

大意了啊桑恬!

本來林雪說要追桑恬以後, 桑恬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時刻提防林雪說一些撩人而不自知的話,或者做一些撩人而不自知的事。

但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抵禦外部攻擊上了, 怎麽就忘了最大的漏洞是她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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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開始就對林雪見色起意的那個人吶!

此時林雪穿着這樣的考斯滕看着她,胸口和手臂的皮膚從那近乎透明的娟段薄紗中透出來, 又被那種暧昧的黑色一襯, 近乎月光下的雪白,而桑恬是個很喜歡玩雪的人, 她發現自己有種本能的沖動, 想把臉埋進去蹭一蹭。

但她不可能這麽做,她只能繼續用生硬的語氣問林雪:“找我來什麽事?”

“不是要私采麽?就在更衣室吧, 這兒清靜。”她讓開門口,桑恬就不得不進來了。

小小的更衣室倒确實清靜,還沒到化妝時間,裏面連個化妝師都沒有。 林雪也不知一個人在裏面休息了多久,桑恬一進來,就能聞到她身上的冰原苔藓香鋪天蓋地。

這這這,有點太清靜了啊!

桑恬咽了咽唾沫,不自覺的縮在門邊。

“你站那麽遠幹嘛?”林雪說:“可不可以先幫我一個忙?”

桑恬顫抖着聲音說:“什什什麽?”

林雪不會說自己嘴唇被蚊子咬腫了很癢,讓桑恬用牙齒給她撓撓吧?

還好事實證明桑恬想多了,因為林雪只是走過來背對着桑恬:“幫我看看背後是不是沒理好。”

桑恬剛要松一口氣的時候,一瞥林雪的背——又大意了啊桑恬!

就沖林雪這背!殺傷力也一點不比林雪直接把臉怼過來小啊!

整個背又平又白,好像從未有人踏足過的雪地,只有一對蝴蝶骨翩然舒展,好像帶着整個人振翅欲飛。

桑恬上輩子作為知名記者,在各個場合多少也見過一些女明星,其中好幾個以美背著稱的,每次選禮服都選大露背的款式。

可桑恬毫不誇張的說,她從沒看過一人有林雪這樣的背部線條,完美得跟古希臘雕塑似的。

到這時桑恬才發現林雪這人很變*态——就沖這樣的背部肌肉線條就能看出來,這麽多年,林雪一邊用各種不好的生活習慣糟蹋自己的身體,一邊又從沒放棄過飲食控制和肌肉訓練。

一邊口口聲聲說要遠離冰面,一邊從未放棄心底殘存的希望。

如果林雪是這麽別扭的一個人,那她嘴裏說着不該查晁曦的事,心裏也真是這麽想的嗎?

那她為什麽自責到多年來茍延殘喘的混日子,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味覺?

桑恬一邊想着這些,一邊幫林雪整理着背部的考斯滕。

林雪随着呼吸起伏,背微微一動,比絹緞更光滑的皮膚就蹭在桑恬的手指上,桑恬的手猛然一縮。

林雪有些受傷的低笑了下:“不用躲我躲成這樣子吧?我說要追你就讓你這麽不情願?”

桑恬卻只說:“考斯滕理好了。”

林雪站直身子,轉過身來面對桑恬。

桑恬:“林雪,不管怎麽樣我都想再問你一次,晁曦的事你是真的不想查麽?”

林雪皺眉:“我不是說了,如果查下去,那晁曦爸媽還有你媽……”

“我不是問這些。”桑恬搖頭:“我不是問所有你需要考慮的這些人,我是問你,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林雪一怔。

桑恬:“你好像從來考慮的都是別人,從來沒考慮過你自己。當年好好練花滑,是為了不辜負溫新竹,世錦賽前逃走,是為了照顧晁曦她爸媽。現在重回冰面,是為了晁曦的夢想,簽了商演,又是為了我和我媽。”

“林雪,你把所有人都扛在自己肩上,你為什麽就不能問問你自己,你最真實的感受和想法是什麽?”

林雪:“你覺得我沒自我?”

桑恬:“當你把所有人都當成你的責任,其實所有人也變成了你的擋箭牌。”

林雪:“你是不是覺得我把你看得太重了,帶給你很大壓力?”

桑恬:“老實說,你用這樣的方式活着,你自己累,你身邊的人也累。”

“林雪,如果你真想追我,就別把任何人看得比你自己更重,包括我。以後遇到任何事,你先問問你自己的感受,好麽?”

******

這時有人敲了敲更衣室的門,兩個化妝師探頭進來:“雪雪,該化妝了。”

桑恬心想這些人怎麽都跟唐詩珊一個毛病,對着林雪叫那麽親,林雪對所有女性的殺傷力是不是太大了點。

林雪看了桑恬一眼。

桑恬說:“沒事你先化妝吧,私采待會再做,不過我能叫我同事進來拍一下化妝過程麽?”

她有着作為一個好記者的天然直覺,知道哪些點最能引起大衆的讨論與關注。

林雪點頭:“可以。”

桑恬就趕緊把丁語檸叫進來了。

丁語檸端着相機拍差不多了,就溜到桑恬悄聲對她說:“楚淩雪一複出,待遇真夠高的,今天這團隊配置也太牛了吧?”

桑恬:“怎麽牛了?”

丁語檸:“不會吧你不認識這倆化妝師啊?她們是百萬博主好嗎可火了,不僅給各種明星化妝,還自己錄彩妝視頻帶貨什麽的。對了,代清上節目的妝也是她們化的。”

桑恬還真不認識,上輩子她忙着搞事業,這輩子她忙着陪桑佳,加上她自己化妝的方法都是野獸派特粗犷,還真沒研究過美妝這一塊。

丁語檸看着那倆化妝師一臉豔羨的說:“想不到她倆真人真長這麽好看啊,我還以為她們曬出來的自拍全靠p的呢!”

這時一陣咔吱咔吱的聲音傳來,丁語檸一臉驚恐:“這攝影棚不會有耗子吧?”

然後才發現是桑恬拿指甲摳着門板,盯着林雪化妝的方向一臉怨念。

丁語檸順着她視線一看——其中一個化妝師,把林雪現在長到肩頭的頭發撩起來,摸了好幾下不說,還放到鼻子邊聞了聞。

桑恬:“發質好不好這事兒還能靠聞出來?她是屬警犬的啊!”

丁語檸一臉懵:“咱也不是專業的,咱也不知道啊!”

另一個化妝師,手裏拿着五把唇刷還覺得不夠用,盯着林雪的嘴唇看了半天,最後還是直接上手幫林雪把口紅抹勻,那麽長的美甲跟葫蘆娃裏的蛇精似的,一直在林雪嘴前蹭來蹭去,蹭得桑恬眼暈。

桑恬:“手就是比唇刷好用是吧?會不會嘴比手還好用?”

丁語檸一臉懵:“咱也不是專業的,咱也不知道啊!”

桑恬:“你能不能說點別的?”

丁語檸盯着桑恬:“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桑恬:“我吃屁!”

丁語檸:“那你口味有點兒重。”

桑恬:“……你怎麽跟我待一段時間嘴都變貧了?我是說我犯得着吃醋麽,我現在跟她又沒什麽關系。”

丁語檸:“那你把門板摳得更大聲了是怎麽回事?”

桑恬:“我今早剪指甲沒剪好,上這兒美甲來了行不行?”

丁語檸在旁邊笑,又端起相機咔咔去拍林雪。

等林雪化完妝,丁語檸這邊素材也拍得差不多了,到了拍宣傳照的時間,一行人就走出更衣室。

林雪穿上冰刀走到背景板前,估計後期要加什麽特效,這會兒就是一塊光禿禿的綠幕。

可林雪懶懶頹頹往那兒一站,桑恬已可以自動把那綠幕替換成漫天冰雪,懸崖冰棱。

桑恬聽到好幾個工作人員在小聲說:“楚淩雪就是天生的冠軍相。”

丁語檸端着相機又對林雪一頓猛拍:“這顏值簡直了啊一張廢片都沒有!哪像我自拍五百張才能選出五張!”

拍完照後,一輛大巴又把所有人拉到冰場,為了給一個半月後的商演預熱,今天還要拍一組短視頻。

林雪先穿着冰刀上冰熱了下身,已經一堆姐姐妹妹拿着手機在場邊偷偷拍:“啊啊啊看到活的楚淩雪滑冰了!”

“咱就是說這種顏值是真實存在的嗎?不怕我一個七百二十度托馬斯全旋外加側手翻過去單膝跪地向她求婚嗎?”

導演已經笑着過去叮囑她們:“拍歸拍,不能外傳啊。”

這時熱身結束,林雪給冰刀套上防護套走下冰面。

導演安排團隊過去布景和打光什麽的,桑恬帶着采訪提綱和錄音筆,坐在場邊一張小桌子旁等,采訪就趁這個空檔進行。

所有的燈光都集中打在冰面上,林雪坐在桌邊,臉藏在一片陰影裏。

桑恬突然把掌心伸到林雪臉前,林雪怔了下眨眨眼:“……就算你覺得我答的不好,也不至于給我一巴掌吧?”

桑恬的掌心卻停在林雪臉前:“嗯,真的在發抖。”

她感受着林雪睫毛尖如蝴蝶翅膀,在她掌心微微顫動:“林雪,你在發抖。”

對冰面的巨大恐懼,伴着九年逃亡般的回避,已經如毒素一般,彌漫到了林雪的每一條血脈,和每一根神經的最末端。

又豈是林雪一夕之間穿上冰刀的決定所能克服的。

桑恬把手撤開:“你怎麽才能少怕一點?”

不怕是不可能的,但能讓林雪少怕一點,也好。

林雪:“怎麽樣都可以?”

桑恬:“嗯,都可以。”

林雪得逞般的笑了一下。

桑恬以為她要做什麽呢,她卻只是看了眼桑恬放在膝上的一只手,自己的手伸過來,在桑恬指尖飛快的捏了一下,又撤走了。

桑恬愣了下:“這樣就夠了?”

林雪笑着點頭:“這樣就夠了。” 她蜷起手,好像想把桑恬指尖的溫度在自己手中留存更久似的:“我不是還在追你麽?超過這樣,就多了。”

桑恬心中幾乎湧起一陣感動。

她想起上輩子的陶绮年,別說追她的時候了,恨不得剛認識她的聚會上就往她身上黏。

她曾以為那是因為陶绮年看重她。

可這輩子認識林雪後,林雪所有的行為都在告訴她一句話——“喜歡是放肆,而愛是克制”。

這時導演那邊已經布好燈光了,在叫林雪過去上冰了。

林雪站起來往那邊走去,手還微微蜷着,好似帶着桑恬指尖的溫度。

桑恬對着她的背影叫了聲:“林雪。”

林雪回頭。

桑恬:“不想問問,我剛為什麽能看出你在發抖?”

林雪:“為什麽?”

桑恬:“因為我也一直看着你。”

像你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一樣,我的目光,也始終落在你身上。

林雪:“一直?”

桑恬:“嗯,你待會兒上冰的時候,我也會一直看着你的。”

林雪低頭笑了笑。

再擡頭的時候,她的眼裏忽然有了光,像一度落拓的王者,忽然又擁有了千軍萬馬的底牌。

冰場全暗,當唯一一束燈光打在林雪臉上的時候,她像撩動人心的暗夜精靈。

冰場邊所有人都為這奇異的視覺效果發出低低一聲驚呼。

所有人都在看林雪美不美,只有桑恬,迎着那燈光看着林雪的一雙眼。

她在看林雪怕不怕。

******

林雪上冰的時候,迎着燈光,能清楚的看到場邊圍了多少人——導演,工作人員、甚至還有好幾個以前她認識的花滑教練和編舞。

不知那些人是怎麽弄到采訪證的,總之所有人都圍在場邊,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她。

在晁曦沒出事以前、在她腳踝沒傷的時候,她不知接受過多少次這樣的矚目洗禮,她從來沒有怕過。

然而現在,她的右腳踝隐隐作痛,她稍微扭了扭,不知有沒人注意到她這個小動作。

其實她何嘗不清楚,那跟腱斷裂處直到現在還傳來撕扯的痛感,全是她的心理作用。

曾經的手術很成功,觸目驚心的傷口過了近十年,也早已變成一道淡淡的疤,所有看過她傷的醫生都說恢複得很好。

她只是怕了。

眼前刺眼的燈光逐漸變得慘白,她年僅二十四歲的人生中見過同樣慘白的東西,似乎只有那一張臉—— 晁曦去世後慘白的一張臉,被火葬場煉獄般的爐火一燒,變成了一捧灰。

那時晁曦的爸媽完全崩潰,是林雪捧着晁曦的骨灰把她帶出了火葬場。

之後她就總做夢,晁曦在夢裏哭着對她說:“小雪,快逃。”

可最近她開始忍不住想:到底是晁曦怕了?還是她怕了?

晁曦是那個堅持在冰面站到最後一刻的人,晁曦說:“如果讓我活着但不滑冰的話,我的生命就沒有意義。”

林雪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

她的怯懦叫嚣着讓她放棄,她可以找到無數個借口,比如腳踝舊傷真的痛了,比如晁曦的囑托不能辜負。

可是當她睜開眼,迎着光,看向場邊。

一雙含笑的眸子就在那裏,藏着春風,藏着陽光,藏着楊柳枝頭的第一顆晨露,藏着所有林雪曾在陰暗沼澤裏觸不可及的美好。

桑恬就站在那裏,像她自己所承諾的那樣,一直看着林雪。

霎時之間。

燈光消失了,人群消失了,矚目的眼光消失了,右腳踝的疼痛也消失了。

那笑容像天然的暖陽,讓血管裏一度冷卻的血再次鼓噪着奔流。

桑恬,請你看着我。

請你用那樣的目光,一直……看着我。

當林雪的冰刀在冰面劃出第一個漂亮的弧度時,場邊所有人再次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桑恬意識到,楚淩雪的厲害之處,甚至不在于她能做難度多高的旋轉和跳躍,而在于她只要站在冰面上,哪怕只做一次簡單的滑行,你也能感到質的不同。

代清算是這麽多年來女單花滑的頂流了,可楚淩雪跟她相比,完全在另一個層次。

如果代清的定位是優美,那楚淩雪是游龍,是驚鴻,是寒夜星空破空的那一聲呼嘯。

當她滑動冰刀,整個冰雪世界都在她足下。

滑過冰場外圍的時候,林雪雙手合十,置于胸前,對着桑恬閉目垂首,随即睜開眼,不着痕跡的滑開了。

不知有沒有人看到,剛才那是一個近乎頂禮膜拜的動作。

桑恬,請你一直在那裏。

讓你的目光,成為我世界的光。

******

等林雪的滑行結束,今天的視頻也順利拍完了。

她到冰場的更衣室換下了考斯騰,又拒絕了公司派車送她回去的安排,一個人勾着肩上大大的運動包走出了冰場。

她想走走,因為那種在冰面上暢意飛馳的感覺,真的是久違了,直到現在,她還能感到一腔熱血在每一根血管裏鼓噪。

她想找人分享,可走出冰場前看了一圈,桑恬早已不見人影,估計已經和同事一起走了。

然後林雪發現,她不是想找人分享。

她就只想和桑恬分享。

比如今天的滑行好像飛行,比如今天場館的燈光有點刺眼、但襯得你笑眼好看,比如今天的夕陽好溫柔、一個人走是不是有點寂寞。

角落灌木叢邊的一張笑臉,讓林雪愣了下以後,幾乎是一路小跑了過去。

又平複着喘息,不想讓桑恬看出自己的急切:“你還沒走啊?”

桑恬笑看着林雪。

林雪反而有點不自在起來,垂眸看着一邊的地。

接着她感到,桑恬一只手,溫暖而柔軟的,輕輕落在了她的頭頂:“做得好啊,小狼崽子。”

林雪幾乎本能的低頭,讓桑恬摸她頭摸的更順暢一點。

她想,如果她真是什麽狼崽子的話,這會兒一定連尾巴都搖起來了吧。

更何況桑恬笑着問她:“獎勵要麽?”

林雪擡頭看着桑恬,夕陽之下,眸子那麽亮,臉上有水蜜桃般的細小絨毛,嘴唇像顆熟透的櫻桃,只等人去采撷品味。

林雪忽然緊張起來,盯着桑恬的唇問:“什麽獎勵?”

桑恬笑道:“請你吃冰淇淋。”

林雪:……

好吧那也行吧。

******

這附近有家冰淇淋店很網紅,桑恬也是托楊靜思的福才知道。

她帶林雪走進店的時候,店員妹妹一下子眼睛都亮了:“你你你是楚淩雪麽?”

林雪點了下頭。

店員妹妹:“你等等。”

然後桑恬眼睜睜看着,店員妹妹轉身過去把拳頭塞嘴裏演繹了三段無聲的土撥鼠尖叫,才轉過身舉着冰淇淋勺一臉平靜的說:“你想吃什麽口味随便挑,免單!”

林雪說不能免單,店員妹妹急得差點沒跟她吵起來。

還是桑恬來打圓場:“別争了,今天這兩份冰淇淋其實是我買單。”

店員妹妹眨了兩下眼:“哦不是楚淩雪買單啊,那沒事了。” 她麻溜的把二維碼遞過來:“兩個球九十六謝謝。”

桑恬:“……不能打個折麽?”

店員妹妹鐵面無私:“我們這是著名連鎖品牌哪能随便打折呢!”

林雪在一旁低着頭差點沒笑出聲。

桑恬瞪了她一眼,拿着冰淇淋帶她找了張最角落的桌子:“現在夠火的啊,會不習慣麽?”

林雪:“還好。”

桑恬想了想:“是不是你十五歲那會兒生活就這樣?”

林雪點頭:“那會兒運動員商業化還沒那麽徹底,但畢竟戰勝大俄拿了冠軍,那段時間大大小小代言都來了,而且我當時歸俱樂部管,不像很多運動員受國家隊的限制,所以那會兒确實挺火,也賺了不少錢。”

桑恬記得那會兒楚淩雪确實挺火,她以前是個完全不關注體育的人,那陣子都在電視上頻頻看見楚淩雪。

不過至于賺了多少錢就很神秘了,桑恬忍不住問:“你當時賺了多少?”

林雪簡單給她比了個數。

桑恬:……

人家的十幾歲都可以輕輕松松賺到八位數了!她的十幾歲約等于還在玩泥巴!

桑恬總算知道,林雪身上那股不把錢放眼裏的矜貴氣質是哪來的了——因為人家賺錢輕松啊,從小就是見過大錢的!

桑恬問:“錢都給晁叔晁姨了?”

林雪搖頭:“那時候太小,一時被錢砸暈了浪費了不少,後來世錦賽臨時退賽違約,又賠了一部分,之後給晁姨晁叔在木渎和蘇市各買了一套房子,就不剩什麽了。”

以至于還要到邶城來打兩份工,怕晁叔晁姨每個月花那麽多錢買藥會有壓力。

桑恬心想林雪的人生還真如過山車般大起大落:“那你現在簽了商演,算是找回以前的生活了?”

林雪勾起唇角懶懶一笑:“其實我真不在意錢。”

桑恬:“那你在意什麽?”

正說着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雪雪,這麽巧?”

桑恬一扭頭,就看見剛才那兩個化妝師站在那,對着林雪一臉的笑意。

桑恬這人吧,雖然長得還湊合,但在打扮自己這事上一向不怎麽上心,走的是極簡主義路子,總覺得一對上這倆化妝師,自己顯得格格不入的,“潮人恐懼症”都要犯了。

倒是反觀林雪,打扮得懶懶頹頹,一張高級厭世臉在那兒擺着,反而顯得跟這倆化妝師特搭似的。

一個化妝師笑道:“我們剛逛完街來買冰淇淋,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你了,剛剛Cici邀我們去她新開的酒吧開party,你一起來啊?”

桑恬本以為按林雪的性格會拒絕,沒想到林雪說:“好啊。”

半個沒吃完的冰淇淋還在桌上,林雪站起來就往那倆化妝師身邊走去。

走了一半她回頭,桑恬還以為她反悔不想去了,沒想到她只是問:“我去的話,你不會生氣吧?”

桑恬裝得跟大尾巴狼似的:“我有什麽可生氣的?”

林雪點點頭:“是嗎?那就好。”說完真的跟着那兩個化妝師,頭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桑恬一個人,對着盒子裏越化越難看的半個冰淇淋球心想——等一下,她剛才說林雪把她看得太重的話,是不是有點說早了?

現在看來,林雪找回過去的生活以後,那是相當豐富多彩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就到除夕這一天了,也不知不覺就和大家相伴一年了…… 過去一年雖然數據拉垮 那麽新年之際,就祝給了我很多很多偏愛的你們,都能有上天很多很多的偏愛!

趁新年感性了一把,hhhh比心~=v=這個新年,我們一起過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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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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