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彭姠之又做夢了,這回夢到紀鳴橙是個斯文敗類。

嘿嘿嘿。

夢到她梳着很淑女的頭發,戴着古板的眼鏡,右手握着黑色鋼筆,正在手寫論文的框架,而自己躺在她的大腿上,紀鳴橙的另一手探進衣服裏,撫摸彭姠之的胸部。

從彭姠之的角度,擡頭能看見她純良又幹淨的眉眼,不食人間煙火地推算數據,然而底下的手在揉捏和挑逗,像在愛撫一只跳動的小兔子。

她睡得很不安穩,也睡得滿面春光,紀鳴橙在鬧鈴響起之前醒來,把鬧鐘關掉,然後起床梳洗,最後回到卧室換襯衣,戴眼鏡。

一邊扣襯衣的紐扣,一邊看睡意正酣的彭姠之。

還說要給她做早餐呢,紀鳴橙清淡地一笑,把頭發從襯衣領口撥出來,出門上班。

彭姠之醒來後,又濕了,換了衣服之後,她索性就沒穿褲子,坐在沙發上發呆。

她覺得這個夢不僅僅是基于她的性癖好,更多的是預示着紀鳴橙帶給她的性安全感。紀鳴橙緩慢地取悅她、享受她,并告訴她,不以最終的發洩為目的,她們可以僅僅享受親昵的某一個階段,并且随時喊停。

沒有“不滿足”,可以“到此為止”,就像昨天晚上一樣。

彭姠之抱着手機刷微博,無意識地輸入紀鳴橙三個字,沒什麽消息,再輸入一遍,再輸入一遍。

她有個習慣,經常想要看一個新聞,或者八卦,心心念念地打開搜索框,突然就忘記自己要搜什麽,腦子飛速轉動,但手也沒有停下來,會在鍵盤上無意識地敲打。

以前她敲打的是她小時候養的狗子的名字,歡歡,歡歡,歡歡,打了删,删了打。

現在是紀鳴橙。

門鎖響動,紀鳴橙回到家已經是中午一點過,彭姠之在沙發上睡着了,手機掉在地上。

褲子沒穿,一雙嫩滑的長腿橫貫整個沙發,很容易想起一些禍國殃民的成語,比如……玉體橫陳什麽的。

紀鳴橙換鞋進來,蹲下撿起她的手機放到桌上,彭姠之就醒了,迷迷糊糊地問她:“你沒去上班啊?”

“我下班了。”紀鳴橙說。

“嘶……”彭姠之皺眉,猛地坐起來,頭暈目眩,甚至想吐。她龇牙咧嘴地問紀鳴橙:“幾點了?”

“一點過。你吃飯了嗎?”

“沒有,我都不知道我怎麽睡着了。”彭姠之把手指插進卷發,重重地按摩頭皮。

“那要吃點嗎?你幾點開工,來得及嗎?”

“三點,”彭姠之低下頭,閉眼搖了搖,睜開時眼裏有點水霧,她跟紀鳴橙說,“橙子,我好像發燒了。”

紀鳴橙蹙眉,手背抵着她的額頭,略微有點燙,然後找體溫計:“量一量吧。”

随即起身去卧室拿出一條毛毯,給她蓋上,但彭姠之沒讓她走。

“你去哪?”

“給你弄點吃的。”被彭姠之拉着手腕,紀鳴橙的神色有點軟。

“你吃了嗎?”

“吃過了。”

“那我也不想吃了,你抱我一會兒,行嗎?”彭姠之的臉被燒得有點紅,眼睛虛虛眯着,看起來很難受。

“從醫學的角度來說,抱着對退燒沒什麽幫助。”如果不想吃藥,最好是喝點熱水,吃點粥,再捂着睡一覺。

但彭姠之不說話了,就拉着她的手腕,拽一下,再拽一下。

随後紀鳴橙就坐下來,彭姠之躺在她的大腿上,像夢裏那樣。

不知道是不是發燒的緣故,她像一只體溫比人類略高的小貓,暖暖地噴氣在紀鳴橙的小腹,嘴裏含着體溫計。

她重重地眨着眼皮,忽然嬌聲問紀鳴橙:“你想不想摸摸我的胸?”

“?”

紀鳴橙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她。

彭姠之擡手撓撓下巴,想夢境重演一下,不行嗎?

“首先,含着體溫計,不要再說話,”紀鳴橙低頭看手機,“然後在量好體溫之前,你想想等下怎麽跟我解釋你這個想法。”

怎麽會有人,發燒了還在想這些,紀鳴橙無法理解地皺皺眉頭。

腰腹處一涼,彭姠之的手從她衣服下擺裏爬進去,握住她的軟糯。

紀鳴橙又低頭看她,彭姠之指指自己的體溫計,左手騰出來打字,給她發微信。

“既然有時間想借口,我就連這個動作的一塊兒想想吧。”

信息提示音,她目不轉睛地望着紀鳴橙點開,看了一秒,然後咬着嘴唇,慢騰騰地笑了。

“你笑起來好好看。”彭姠之繼續打字。

“閉嘴。”

“閉着呢。”

手又揉一把,很舒服。

“滴——”溫度計受不了倆人調情了,如釋重負地完成任務。紀鳴橙抽出來,看一眼:“低燒,溫度不高,不過你最好還是吃藥。”

“你可以放開我了,我去給你找藥。”

“哦。”彭姠之戀戀不舍地抽出來。

“所以你的理由呢?”紀鳴橙低頭看她。

“沒想出來。”

“你……”

“你也沒說,一定要想出來吧?”彭姠之讨好性地商量。

紀鳴橙又笑了,起身去給她找藥。放開她的瞬間,手輕輕在她的胸前捏一把,一個懲罰性的回敬動作。

哇,彭姠之心花怒放,好喜歡好喜歡,這種時有時無的弱A屬性,經常能把慕強的白羊吃得死死的。

吃完藥,彭姠之倒是收斂很多,很自覺地喝下半碗外賣粥,然後換衣服化妝,要按時準點地到達錄音棚。

紀鳴橙有點擔心她的身體狀況,于是開車送她過去。

在蘇唱的棚裏,做一個暑期檔動畫片的配導。最近已經來過幾次,紀鳴橙算是熟門熟路,跟在彭姠之身後進來,彭姠之風騷兮兮地和約好的演員打招呼,一點也看不出病态。

擁着演員們進棚,彭姠之只稍稍側了側身子,對紀鳴橙揚揚下巴,笑了:“回去吧橙子,謝了。”

然後馬不停蹄往錄音室趕,高跟鞋搖曳生姿,紅唇幹練風流,只在轉回頭的時候不經意地蹙蹙眉頭,咳嗽半聲。

除了紀鳴橙,沒有人注意到。

紀鳴橙跟她點點頭,想到25歲的彭姠之。

那時她就已經很有氣場了,而且是她們這一批當中最早接觸配導工作,準備以配導為工作重心的人。

周泠她們問她為什麽,其實她當配導的錢,遠遠沒有當時上升勢頭很好的她拿配音的錢多,還操心,甚至有時候她配導費都不收。25歲的彭姠之吊兒郎當地扒拉着人的肩膀,說覺得配導帥,配導酷,在外面呼來喝去呼風喚雨,演員們都要叫她,導演。

多有面兒啊,她說。

直到後來漸漸傳說,彭姠之的組,沒有性別價格差異,男女CV都一個價。

紀鳴橙才漸漸明白,彭姠之所謂的面兒,在這裏。

她笑嘻嘻的,從來不給自己上價值,但她心裏很明白。彭姠之的氣場來自于專業,專業,是因為理想。

紀鳴橙沒有回去,而是拿着一直在手裏的保溫杯,去茶水間給彭姠之灌熱水。

再走到錄音棚,推門進去,看見她轉着轉椅認真地看本子,然後問演員:“我需要給你們打到電視上嗎?這樣你們好看。”

“不用,我們拿着本兒就行了。”

“喲,行,”彭姠之笑着點點頭,“那你們注意,別把本兒聲給我錄進去啊。”

一個威脅式的玩笑,鳳眼犀利又妩媚,裏面有一位剛入行沒多久的新人,弱弱地問:“彭,彭導,一會兒,咱們要彩,彩排嗎?”

彭姠之“撲哧”一聲笑了:“咋,這麽緊張啊?話都說不清楚,咋錄音啊?”

“沒,沒有。”小姑娘紅臉低下頭去。

“你最好是啊,我一會兒重點觀察你。”彭姠之拿起筆,笑着指她一下。

裏面都笑起來。

“好啦,開工吧。”她拍拍手,招呼各位。

紀鳴橙等她坐正了,才把保溫杯放到她手邊。

棚裏的新人對她倆的傳言多多少少有所耳聞,看本的時候也偷眼看看遞上保溫杯的紀老師。

彭姠之拿起來,抿一口,然後仰頭跟紀鳴橙小聲說:“燙。”

說話前她自然地把麥克風mute掉,等完全側臉對上紀鳴橙,才勾勾嘴角。

“放會兒再喝,我先走了。”紀鳴橙說。

錄音師在旁邊将她倆看一個來回,大氣不敢出。

“好。”彭姠之眯着眼笑。

突然又想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了,但今天她的卷發很精致,妝容也是,一點都不像在家裏那麽毛茸茸,反而帶着往常紀鳴橙認為不好接近的驕傲。

但就是想摸。

紀鳴橙沒說什麽,走出門,等電梯時收到一條微信。

“你剛又想親我了。”彭姠之發的。

“讓你在家時不把握機會。”

“出來發現我迷人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紀鳴橙輕輕一笑,回她:“好好工作。”

鎖屏,把手機放進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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