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紀鳴橙小時候會想,夜晚是什麽味道的,它觸手冰涼,有時會在窗戶上結出霧蒙蒙的霜花,但她嘗不到。嘗不到,就越是想。

而此刻彭姠之縮在她身邊,她莫名會覺得,沒有嘗過的夜晚是冰糖味,晶瑩剔透,等着熱水化開。

看了一會兒,紀鳴橙仍然是冷靜地把手機鎖屏,放到一邊,說:“可以了。”

可以了三個字很妙,等同于enough,可能是“可以了,膩了,不想再看了”,也可能是“可以了,很有感覺,再多就不好了”,而紀鳴橙的“可以了”,像是一個到點的提醒,和“九點了”、“十點了”,沒什麽兩樣。

彭姠之這麽笨,當然更聽不懂。

但她覺得自己心裏在發芽,細嫩的幼苗破土而出,土地裂開的縫隙很癢,但由于它已經孕育足夠久,當生發時也不覺得唐突,暗流湧動的陽光日照也不過就等這一秒。

她戳戳紀鳴橙的背,說:“你轉過來,對着我,好不好?”

“為什麽?”紀鳴橙的肩胛骨一動。

彭姠之開始扭捏:“有話問你。”

紀鳴橙轉過來,又是昨晚的姿勢,彭姠之問她:“今天你覺得怎麽樣?”

對方突然笑了。

彭姠之望着她漆黑的水靈靈的雙眼,咬了咬下唇:“你笑什麽?”

“你這話,很像問診。”紀鳴橙笑的時候很寧靜,讓人覺得不該冒犯她。

但越是這樣,彭姠之就越想看她皺眉,看她咬唇,看她克制和克制不住。

“我不太愛看動畫片。”紀鳴橙這麽說。

“哦,我以為,你會覺得挺唯美的。”彭姠之的嗓子在夜裏沙沙的,帶着白日不大有的欲望質感。

“我們還是不要說了吧?”彭姠之掃一眼她的睫毛,又掃一眼她的鎖骨,“我發現,我倆不聊天的時候,氛圍最好。”

“應該是,你不說話的時候。”紀鳴橙說。

彭姠之也低低笑起來,沒有底氣否認,然後她擡手,把紀鳴橙的頭發勾到耳後去,手指沒舍得離開,開始揉捏她的耳垂。

“你起雞皮疙瘩了。”指腹稍稍碰到耳背後的皮膚,這裏不經常露出來,自然也不經常被光顧。

“其實你很敏感,我經常覺得,我好像說兩句騷話,你就起反應了。”彭姠之不笑的時候,整張臉是大寫的風情,她的眼尾自帶三分上挑,眼皮稍稍有點腫,但就是這點腫令她一眯眼就顯得意味深長,就顯得欲念深重。

哪怕她眼睫毛很短,但這樣的眼睛,如果配上長睫毛就過猶不及,短而直的睫毛,微微泛黃,顯得眼睛裏的欲望特別幹脆利落。

絲毫不拖泥帶水。

果然,她微眯起眼睛說這兩句話,紀鳴橙的反應就更強烈了,她往下一瞥,被睡衣兜住的小荷角又不甘示弱地顯露出來,比它的主人誠實許多。

誠實到有點可愛了。

彭姠之的手滑下去,自然而然地撫摸它,它的回應讓彭姠之很滿意,像被圍困深閨久了,一旦有人上門,要把所有珍藏的糕點悉數擺出來招待。

彭姠之問她:“我可以伸進去嗎?”

沒想等對方回答,手已經從下擺探入了。

本以為紀鳴橙仍舊不會拒絕,但她突然捉住彭姠之的手腕,阻止她。

她潤潤嘴唇,眼神下撇,像在思考,再睜眼時她問:“我現在在你眼裏,是可以共同探索的人,對嗎?”

話很溫柔,不像個質問,于是彭姠之也就沒有多緊張,用手指在她腰上滑來滑去:“應該……可以吧?”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一開始你親了我,我會糾結那麽久?”

“……”是哦,“嗯,沒想過。”

“因為,當時我沒有願意,或者說,我覺得我的主動權,被侵犯了。”紀鳴橙不緊不慢地說。

彭姠之有一個莫名的直覺,她覺得,紀鳴橙好像在若有似無地引導她,但這種荒謬的想法只停留半秒鐘。

花蝴蝶會被老幹部引導嗎?不可能。

“所以呢?”彭姠之回過神來,問她。

“所以你想要什麽,應該先用自己的來換。”紀鳴橙的聲音沉下去,像自動入水的帆船。

以後都是這樣。她的眼神這樣告訴彭姠之。

沒再忍了,彭姠之翻身開始親吻她,然後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柔軟上,沒帶衣料阻隔的那種。

她一邊吻紀鳴橙的耳朵,一邊按按她的手:“揉,用力。”

紀鳴橙的絨毛立得更直,因為彭姠之的話像是預告,她之後想要怎麽對待自己。

“捏住上面。”彭姠之微喘氣,難以克制地在紀鳴橙耳畔流連。

她聽見紀鳴橙嘆了一口氣,是舒服的喟嘆,從喉嚨裏出來,和往常的都不一樣。

“紀鳴橙,”彭姠之的手重新回到曾經肖想的地方,“我又想胡說八道了。”

她的話尾濕漉漉的,有點忍不住了。

“你說。”

“你真的,好合我的xp。”

“xp,又是什麽意思?”

“不告訴你。”彭姠之自己知道就好。想到她穿着白大褂的樣子,想到她從醫院出來,拿着保溫杯的樣子,想到她在家裏乖乖陪父母吃飯的樣子,再到此刻,意亂情迷,和她一起作亂的樣子。

彭姠之從小就是個小壞蛋,喜歡戳戳同桌的學霸說:“別看了吧,咱倆一起去打游戲。”

或者在晚自習把新買的雜志遞給她,說:“最新的明星八卦,還有一本,時尚穿搭,借你看。”

等學霸真的放下筆,開始在課桌底下偷偷翻雜志的時候,她的臉會紅,像驚弓之鳥,豎着耳朵注意有沒有被老師發現。

彭姠之說:“你放心,我給你放風。”

學霸通常不會看很久,也就放縱自己十來分鐘,然後把雜志還給她,說:“你下次別給我了。”

但她明明就想要,明明就想要。

和現在的紀鳴橙一樣。

彭姠之又問紀鳴橙:“我上次隔着衣服咬的,這次可以不隔衣服嗎?”

“你如果想,我也先給你嘗。”

她挺挺胸,有點怕紀鳴橙拒絕,先迫不及待呈上自己的珍馐。

沉淪的彭姠之像一條瀕死的幼魚,比往日掙紮得更狂野,比往日掙紮得更絕望。

想要拼命握住快感一樣。

紀鳴橙偏頭,稍阖了阖眼睛:“但我不會。”

“那我先來。”

彭姠之俯下身去。

三十秒又三十秒,三十秒再三十秒,紀鳴橙在擰自己心裏的計時器,擰到心尖兒都發酸了。

但她聲音還算冷靜,脖子在枕頭上抵出略微平滑的曲線,嘆息着問她:“好了嗎?”

彭姠之的耳朵紅透了,原本被紀鳴橙形容為“毛茸茸”的頭發,真正毛茸茸地撫着紀鳴橙的胸骨,像給她的唇舌在打掩護。

沒等到彭姠之的回答,大概是她的嘴唇在忙碌。

紀鳴橙扶住她的肩膀,稍稍隔開她,然後手往下,想要撫摸她的大腿。

彭姠之忽然抓住她的手,擡頭望着她,眼睛還沾濕帶水,但神情片刻便清醒了。

她靜靜地喘息,小心翼翼地看着紀鳴橙,吸吸鼻子,又咽咽口水,嘴唇合攏又張開,張開又合攏。

然後她低聲問:“可以,我,只弄你嗎?”

“我……只讓你舒服,可以嗎?”

卷曲的長發垂下來,把她襯得很可憐,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有一點痛苦。

紀鳴橙看着她,把手收回來,指尖碰碰彭姠之的嘴唇,示意她別再咬了,然後垂下眼簾笑笑,微紅着臉說:“今天就到這裏吧。”

“我……”

紀鳴橙沒打算安慰她,也沒再說話題相關的話,只突然問她:“明天開工嗎?”

“開。”

“幾點?”

“下午的。”

“我明天早班,我定個鬧鈴。”紀鳴橙翻身拿手機,仔細地應付屏幕。

她的長發垂到枕頭上,散發淡淡清香。

彭姠之靠上去,從背後抱住她,直到紀鳴橙縮回被子裏,她也沒放開。

紀鳴橙沒有驅趕她,順從地讓她抱着。

彭姠之很感謝她,暖暖的腳背貼上去,抵住紀鳴橙的腳腕。

“我明天早上給你做飯吧?”

“起得來嗎?”

“問題不大。”

“好。”

“晚安橙子。”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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