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愛你
君夜今天穿着一件白灰色的風衣,衣擺在夜風中微微飄動,銀色長發束于腦後,在夜色的映襯下格外的顯眼。
那張總是帶着笑意的、英俊到完美的臉上此時面無表情,神色冷然,幽藍的眼眸蒙着一層淡淡的寒意。
每次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時,總是帶着很強的威壓與氣場,許遲不由自主的退了一小步,後背貼住了牆,拿着槍的右手垂落在身側。
君夜眼睛看着許遲,但是話卻是向嶙崖說的,十分的冷漠。
“我還以為你不會辦砸我交代的事。”
嶙崖這個從始自終都表現的非常厲害強大的男人,在君夜面前立刻跪下了,羞愧難當,“對不起,主人,是屬下疏忽了,屬下自願領罰。”
“不過我應該誇誇你。”君夜這次是在對許遲說話,語氣不複之前的冷淡,帶上了一點兒溫情,“能從嶙崖手下救出人來,也算是本事。”
他頓了頓,看着許遲的一身狼狽,戲谑道:“雖然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別跟我假惺惺的!”許遲強忍着胸口的炸痛,艱難的挪動步子走到君夜面前,擡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微微仰頭怒視着他。
“為什麽要對愛德華出手?你針對我就算了,反正我賤命一條随便怎麽折騰都行,但是你別對我的同伴出手,要是他們出了什麽事,我就是拼了這條命!追到天涯海角!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最後一句話堪稱斬釘截鐵,他死死地抓着君夜的衣服,骨節發白,掌心的鮮血不可避免的染紅了白色的衣襟。
君夜低頭看着他,擡手在他胸口處按了按,輕輕松了口氣,“還好只是震傷,沒有骨折,不然我就得送你去醫院了。”
許遲一愣,惱怒道:“別轉移話題!”
而且他才不相信君夜會好心到送他去醫院的地步。
君夜看了嶙崖和愛德華一眼,吩咐道:“把他帶出去。”
許遲急了,“你還想怎樣?!”
Advertisement
君夜笑了笑,“放心,只是讓嶙崖把他送回去而已,同樣的事我不會做兩遍,既然你已經把他救了下來,我就不會再向他出手。”
許遲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真的?”
君夜微笑道:“我不騙你。”
嶙崖伸出手,向愛德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那姿勢很有禮貌,但是卻不容回絕。
愛德華知道他不走不行,擔憂的看向許遲,許遲用眼神示意他先離開。
等到偌大的工廠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君夜才伸手拽住許遲的胳膊,一言不發的把他拉扯到一旁,強行将他按在木桌上。
感覺到自己的上衣被掀了起來,後腰一陣發冷,許遲惱羞成怒的掙紮起來,“你幹什麽?放開我!”
“別怕,不幹什麽。”君夜細細描摹着許遲後背上那一大片淤青,有的地方甚至紅腫了起來。
他好心勸道:“回去記得上藥,我就先提醒你一下吧,這裏由路人扮演的醫生是不會給玩家治病的,他們也不會這種精密的程序,所以別以為這裏有醫院你就能無所顧忌的受傷,任性妄為的後果很嚴重,懂嗎?”
許遲聽得一頭霧水,費了點兒勁才理解對方的話。
就是說路人只演表面,不演內裏嗎?
這座城鎮以它自己的方式運行着,路人只是可有可無的點綴,就像放在樂高積木裏的模型人偶一樣。譬如最開始的那幾天裏,雖然沒有路人,但城鎮仍然很完善。
君夜幫許遲把衣服整理好,但是沒放他起來,仍然保持着這個壓制的姿勢,俯身親了親他的後項,輕聲道:“你的刀好像壞了,要我再送你一把嗎?”
“用不着!”許遲冷笑,“拿着你的刀我會做噩夢的。”
“所以說拿着愛德華送你的刀,你就很安心是嗎?”
君夜的語調不緊不慢,完全不像是揭穿了一個謊言的樣子,許遲怔了一下,臉色不大好看,“你怎麽知道?”
“這種小事調查一下就知道了,那把匕首不是你的戰利品,是愛德華從敵人手裏繳獲,轉送給你做成年禮物的。”
君夜的手順着許遲側腰的弧線一路向下摸去,最後在挺翹的臀部揉捏了幾下。他不緊不慢的說着,“愛德華對你來說是救世主,你敬佩他,遵從他,甚至可以為他去死?”
許遲被摸的很難受,不住的掙紮和躲避,微微喘息着,眉頭緊皺,“那又怎樣?這關你什麽事?!”
“……”
君夜似乎被許遲的遲鈍給驚到了,他沉默了一下,才無奈的道:“所以說,你現在還不明白我為什麽對愛德華動手嗎?”
“我哪知道?!放開我!”
君夜嘆息一聲,“寶貝,因為我嫉妒了。”
許遲的掙紮忽然停滞了,聲音帶着萬般不解,“啊?”
君夜松開手,許遲立刻翻身站了起來,大腿靠在桌邊,警惕的盯着他。
君夜溫柔的凝視着他,耐心的解釋道:“沒有人會喜歡看到自己的愛人和別的男人親近,我并不寬容,寶貝,你和愛德華之間的一切令我非常不悅,所以我本來準備給他一點兒小小的教訓……如果你沒中途插手,還把自己搞傷了的話。”
“你…到底想說什麽?”
君夜上前一步,低頭望着許遲,那目光如同星月一般直接落入了對方的眸底,他就像世間某個最普通也最真摯的情人一般,低聲說道:“我愛你,明白了嗎?”
許遲當場就愣住了,很少有人對他說過這三個字,因為長相的緣故,他女人緣很好,但是多數都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無疾而終,隐約記得上次被說‘我愛你’的時候,還是去年婦女節他送安娜口紅的時候…
足足半分鐘,許遲才艱難嚼透了這短短的幾個字,并且意識到說這句話的人是他仇敵名單上的第一位。
許遲只覺得格外的荒誕,他忍不住冷笑起來,站直身子逼近君夜,惡意的諷刺,“你說你愛我?太可笑了,你愛我就要把我和我的同伴扯進這個鬼游戲裏來?你愛我就要強/暴我,逼迫我玩那個什麽SM?你有病吧!”
許遲用槍頂着君夜的肩膀,狠聲道:“老子要是愛上你就跟你姓!我告訴你,只要讓我抓住一點兒機會,哪怕是同歸于盡,我也會把你弄死!”
“……”君夜眼睛裏難得出現了一絲裝模作樣的哀傷,爾後他又道:“君遲也很好聽。”
“滾蛋!”許遲推開他,怒氣沖沖的向大門走去。
君夜看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忽然開口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許遲腳步不停,但明顯慢了下來,君夜知道他聽見了。
所以君夜便問:“剛才的時候,愛德華只是受了一點輕傷,你就急得要和我拼命,但是你自己的傷好像更重一些,你卻全然不在意,為什麽?”
許遲頓了一下,不耐煩的道:“我說過了,我就是爛命一條,死了…”
“死了也沒什麽可惜的?”君夜接了對方的話,他搖了搖頭,柔聲勸道:“別這樣說。”
許遲臉色一變,仿佛被觸碰了深處的逆鱗,他咬牙切齒的罵道:“多管閑事!”
“你應該多珍惜自己一些,寶貝。”君夜站在原地,看着他漸行漸遠,聲調卻始終沒有變化,如同暮色蒼茫的晚鐘一般低沉隽永,“你明明很怕死,很想活下去,不對嗎?”
許遲的腳步頓時亂了,他加快步子,就像是要逃離這個地方似的,埋頭快步走出了大門。
直到伸手去拉車門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竟然在劇烈的顫抖。
許遲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但是他沒有發動車子,坐在駕駛座上,忽然特別想抽煙。可翻遍了身上和車裏,也沒找到哪怕是半支煙。
那種焦慮和恐慌再次翻湧上來,許遲只能學着自己安慰自己:
沒事的,沒事…別聽他胡說八道。
越怕死就越會死,你不能怕,許遲,你絕對不能怕死。
你看你早就該死在格鬥場上了,現在多活一年就是賺一年,就算馬上死了也沒什麽可惜的,能死得其所簡直是你的運氣。
對啊,能活到現在,已經是讓你感恩戴德的事情了,何必又去奢求未來?那不是你這種人能奢望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許遲才慢慢冷靜下來,他踩下油門,車子飛馳而出,披着暗淡的月色向公寓駛去。
愛德華坐在許遲公寓的沙發上,焦急的等待着。
沉寂中門外忽然響起了腳步聲,愛德華一驚,立刻站了起來,猛得打開了門。
許遲剛碰到門把手,還沒來急掏鑰匙就看見門開了,不由得微微一愣,看到是愛德華之後他松了口氣,問道:“你沒事吧?”
愛德華搖了搖頭,擔憂的審視着許遲,“你呢?”
他感覺許遲的精神狀态不太好,臉色很蒼白。
但是許遲只是笑了笑,一如往常的道:“我能有什麽事?”
他看了看愛德華手臂上的傷口與脖項上的抓傷,走到電視櫃前拿出醫藥箱,“要幫你上藥嗎?”
愛德華接過藥箱,“先幫你上,你傷的比較重。”
“還是先給你…”
愛德華沉聲道:“把上衣脫了,趴沙發上去。”
“……”許遲頓時妥協了,低着頭,慢慢解着上衣扣子,“好吧…”
愛德華用藥酒把那些淤青揉散,不過內髒震傷就沒辦法了,只能仔細養着,戒煙戒酒,清淡飲食,這對許遲來說可能更困難一些。
跌打酒的藥香在空氣中彌漫着,愛德華的手勁兒很大,揉在傷口上就更疼,許遲下意識咬住下唇,額上滲出一層薄汗。
愛德華道:“疼了就叫出來,別忍着。”
許遲搖頭笑了下,“沒事,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