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的弟弟所向披靡

留在醫院的李玟和李伍也很快知曉了這個‘調虎離山’的計劃,李伍同意和許遲一起當誘餌,但他有個條件:“必須照顧好我哥,他的傷還沒好。”

愛德華點頭道:“我保證。”

李伍又坐到病床邊,看着李玟的眼睛,認真的道:“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李玟笑了一下,按住李伍的手背,聲音輕而堅定,“我相信你,我的弟弟一向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這個人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一個比較文靜的書生形象,比起保镖他更像一個普通人,但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許遲竟然莫名感到一種重若千鈞、堅韌不拔的心情。

那是連結在兄弟之間的,永遠無法隔斷的樞紐。

其實李玟心裏也擔心,也害怕,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身為兄長,必須做出鎮定自若的樣子。

“我當然很厲害。”李伍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果刀,仔細的給他削蘋果,然後切成小塊放進碟子裏,遞給李玟,“這兩天你得抓緊時間養傷,一百多米的繩子可不是好爬的。”

李玟笑了,“知道了。”

許遲碰了碰愛德華的胳膊,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出去。

走出病房米白色的木門,站在走廊上之後,許遲才小心的跟愛德華商量道:“要不然那天還是我自己去吧,萬一要是出什麽意外…李玟一個人太難熬了。”

愛德華腳步一頓,臉色十分難看的扭頭盯着他,“所以你覺得,如果你出了意外,我就不難熬嗎?”

“啊?”許遲愣了愣,有些猶豫的道,“至少君夜暫時不會殺我,我希望你們所有人都能平安逃出去。”

“我不信任他,阿遲,惡魔的性格反複無常,又殘忍嗜血,如果他因為我們的逃離而惱火,轉而拿你洩憤呢?”

愛德華輕嘆了口氣,“阿遲,命只有一條,別抱僥幸心理,還有,也別總把自己當成随時可以犧牲的棋子。”

“……”許遲像是被戳穿了心事一般,讪讪的道:“我沒有,我只是…像我這樣的人,能死得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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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明白,如果你死了,我和安娜,還有黑盒很多兄弟都會傷心。”愛德華按住許遲的肩膀,意味深長的注視着他的眼睛,“沒有人天生賤命,你和別人同樣重要,同樣值得珍惜,懂嗎?”

許遲遲疑了一下,“我明白了…”

愛德華也不知道他到底明白沒明白,但是話已經說到底了,剩下的只能讓許遲慢慢改變。

其實從最開始接觸許遲的時候,愛德華就發現他有一點兒讨好型人格,雖然這種人格只針對自己的夥伴。

他過度在乎同伴的感受和需求,有時會忽視自己,甚至對自己漠不關心。他把別人——比如愛德華、安娜,看得過于重要,而把自己看得很輕,随時可以犧牲掉。

這樣自卑的性格本來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傭兵身上,但是它偏偏就發生了。

愛德華懷疑也許是孤兒院的生活扭曲了許遲心底最深處的價值觀,畢竟童年,甚至少年時期所遇到的人和事是一個人形成三觀的根基。有很多孤兒長大後不是過于獨立堅強,就是過于自輕自卑。

愛德華嘆息一聲,拍了拍許遲的後背,和他一起往醫院外面走去。

接下來幾天,君夜反常的沒有出現,有時許遲晚上臨睡前胡思亂想,還在懷疑他是不是生氣了。畢竟那天他親手做了一桌的飯菜,自己說了句沒有胃口就轉身走了。

……

“小子,你都在我這兒蹭吃蹭住一個月了,打算什麽時候回家啊?”

許遲坐在餐桌前,擺弄他剛買的AK47仿真模型步槍,時不時看一眼廚房裏忙碌的背影。

男孩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不是想讓我陪你一輩子嗎?”

許遲拍了下桌子,“艹,老子開玩笑的,本來就找不到對象,要是帶個拖油瓶,就更找不到了!你玩夠了趕緊回家找媽!”

男孩沒有說話,關了火,把奶白色的魚頭豆/腐湯倒進碗裏,放在桌上。

許遲聞到了空氣中濃郁鮮香的味道,他擡起頭,伸手去拿勺子,忽然一只手出現在視野中,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那只手白皙而修長,骨節分明,好像上流社會的鋼琴家一般,卻明顯是成年男人的手。

許遲一愣,茫然的向前看去。

男孩的身影模糊不清,卻迅速的抽長變高,銀白色的發絲優雅的散落在寬闊的肩膀上。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白色的霧氣淹埋一般,墜入了虛空,公寓牆壁,地板,沙發,書櫃,全部消失不見,在一片無際的純白蒼茫中,唯一存在顏色的只有最中央的餐桌,以及兩個人。

高大而英俊的惡魔俯下身,貼近許遲的臉,輕聲說道:“可我現在後悔了,寶貝。”

許遲被對方強大的氣場壓迫得幾乎不能動彈,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手指緊緊的按着桌沿,指甲泛出不正常的青白色。

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害怕,只是疑惑。

他是誰呢?

許遲的腦子好像被棉花塞住了一般,感官都模糊起來,看不清,聞不到,發不出聲音,連觸覺都變得很遲鈍,像是被浸泡在溫熱的水中。

只有耳邊的人聲無比的清晰,他暧昧地親吻許遲的耳廓,低聲道:“你的生命很短,我不想陪你一輩子了,我想讓你陪我一輩子。”

許遲的冷汗頓時冒了出來,他陡然睜開眼,心髒如同雷鼓一般跳動着,胸口劇烈的喘息,後背全是濕浸浸的冷汗。

過了足足半分鐘,他才從那詭異的夢裏脫身出來,看到了天花板的普通頂燈。

“是夢啊…”

許遲用力的抹了把臉,長籲一口氣,扶着床頭坐了起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難道是幾天沒見君夜,想他了?

不不!這是完全不可能的,許遲又不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他巴不得看不見那個混蛋。

應該是因為假期即将結束,逃跑計劃馬上就要實施,所以他有點兒緊張了,畢竟不是有那個什麽…假期綜合症。

許遲心事重重,也不想睡了,幹脆起來去冰箱拿了罐可樂,打開電視看起了特工電影碟片。

這時候是早上五點,距離計劃實施,還有整整二十個小時。

為了不打草驚蛇,許遲和李伍甚至沒去事先勘察那個汽修廠,不過為了防止點不着火,他事先去準備了兩小桶汽油,用來引燃。當然,他小心的避開了城鎮裏所有的攝像頭。

汽油和裝着抛繩槍的箱子全都放在一輛黑色的福特車上,這種車型很靈活,适合在夜色中隐藏蹤跡。

許遲眼睛看着電視屏幕裏動作潇灑的007,心裏卻把計劃從頭到尾一遍一遍的捋順,越想漏洞越多,風險越大,但是沒辦法,就像他所說的,世上沒有完美的計劃,就算冒險,也得去做。

許遲盤腿坐在沙發上,後面靠着軟枕,耳邊是電視裏的槍聲和英文臺詞,沒一會兒他又覺得困了,但是懶得動彈,幹脆就躺在沙發上睡了。

早晨六點整,有人打開了房門,從容不迫的走進了客廳,就像回自己家一樣淡定。

君夜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許遲的睡顏,細細審視着他微微顫動的睫羽。

許遲睡着的時候與清醒時是完全不同的,白天裏他戒備周圍的一切,很少會放松警惕,像一只時刻緊繃神經的獨狼,但當他熟睡的時候,就收斂了所有的力氣,眉眼舒展,使他本來就很清秀帥氣的面容展現得更加動人,甚至還會有幾分少年感。

君夜很喜歡他睡着的樣子,在惡魔心中,許遲信賴的笑容、在床上被欺負得哭出來的樣子、以及靜谧的睡顏,并列排在他的喜好榜前三位。

然而不幸的是,前兩個場景暫時還只存在于君夜的幻想之中,他也就只見過第三個而已。

先不說要讓許遲這種萬分倔強的人在床上哭出來就很不容易,要看到許遲滿心信賴的笑容,也是非常的困難。

所以君夜只能趁夜悄然闖入,一飽眼福。

說句瘋狂又可怕的實話,就算是八年前,他頂着那張純真無害的臉和許遲一起睡覺的時候,偶爾也會在半夜睜開眼,欣賞對方熟睡的樣子。

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許遲毫不知情。

不過今天許遲是睡在沙發上的,多少讓君夜有點兒驚訝。

他在沙發旁蹲下身,低頭親了親許遲的側臉。

許遲平常在睡覺時也會繃着一根弦,基本上有人靠近他就會驚醒,不過在君夜面前,他反常的睡得很深,被親了一下還渾然不覺。

君夜伸手将許遲鬓邊的碎發掖到耳後,輕聲道:“為什麽跑來沙發睡?心情不好嗎?”

爾後他又覺得自己有點兒廢話,被關在這種地方,怎麽可能心情好?

君夜無奈的笑了笑,攬住許遲的腰将他抱起來,用手臂穩穩的托住他的屁股,站起來向卧室走去。

許遲夢鄉酣沉,下巴搭在對方肩膀上,側臉蹭着他的脖子,手臂自然垂落在身側。

不過他好像對被打擾睡眠有點兒不滿意,微微掙動了一下,嘴裏咕哝了一句夢話,貌似是粗口,但聲音很低很輕,聽在別人耳朵裏像一句綿軟的撒嬌。

君夜輕柔的拍了拍他的後背,像哄孩子睡覺一般順着脊椎骨撫摸下去,果然沒幾秒許遲的掙紮就消失了,呼吸重新悠長平穩起來。

“真像個小孩,有人哄就開心。”君夜吻住許遲的嘴唇,舌尖淺探進去,與他交換了一個親昵的吻,然後才意猶未盡的将他放在了床上,蓋好被子。

“再見了,寶貝。”

低沉悅耳的嗓音萦繞在耳邊,宛如陳舊黑白電影裏男主角的磁性中音,話音落去的時候,卧室裏的人影也消失了,只剩下許遲毫無知覺的睡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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