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你好嗎? “去我家

醫院裏人來人往, 随時會有人朝他們看過來。

顧碎碎有點兒被吓到,結結巴巴地連話都說不利索:“你……你幹什麽……”

江慕并不說話,徑直把她抱到等候區, 把她放在一把椅子上。

“別一個人亂走,”他說:“我很快回來。”

他穿着單薄的衣裳紮進外面綿密的雨裏,把車子開到地下停車場,坐電梯上來找到她, 仍舊把她抱起來。

她一張臉通紅, 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我自己能走。”

江慕無動于衷。

她說了幾次, 見沒什麽用, 只能緊張地縮在他懷裏。好在醫院裏四處都有因為行走不便被人或背或抱的人, 這種場景很普遍, 并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

他一路把她抱去停車場, 暫時把她放下, 打開車門又把她抱進副駕駛, 給她系上安全帶。

送她回家的路上江慕始終一言不發,并沒有質問她一句。

可她明顯感覺他情緒很不好,琢磨了一會兒後心虛地解釋:“哥, 我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那天電梯出了故障,樓道裏燈又壞了,我沒看清路, 才不小心摔了一跤。醫生說傷得不重,很快就能好的。”

江慕始終不說話, 一張臉愈發陰沉。

到了她住的小區,他仍舊把車開進地下停車場,把她從車上抱下來。

她很輕,軟綿綿的沒什麽重量。一路抱着, 他的呼吸甚至沒有重過一次。

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兩只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臉上的熱度不停往外蔓延,燒得她耳朵通紅。

一直等出了電梯,到了她家門口,江慕把她放下:“回去。”

顧碎碎沒敢看他,把他的外套脫下來給他,開始在書包裏翻鑰匙。

整個翻了一遍,發現鑰匙竟然忘帶了。

她開始拍門,可家裏始終沒人應聲。

這個時候談媛的消息發了過來,只有冷冰冰的一行字:【我去蒲州出差一個月】

她盯着屏幕看了會兒,心裏湧上一股疲倦。

江慕朝她靠近一步:“怎麽了?”

“我忘拿鑰匙了,”她聲音裏有些無助:“我媽也不在家,她去出差了。”

要是想進家恐怕只能換鎖。可是換一次鎖要花好幾百塊,她有點兒舍不得。

但也沒有辦法,她問:“哥,你認識能換鎖的師傅嗎?”

“你有房屋租賃合同?”他問。

她這才記起開鎖是需要一些證件的。她身上沒有,只能給談媛打了個電話,想讓談媛給她發份電子文件過來。

那邊卻遲遲沒有人接。

談媛經常這樣,很少能聯系得到。

顧碎碎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家裏有沒有這幾天需要用的東西?”江慕問。

她翻了翻自己的書包,确認了一下,說:“沒有。”

江慕默了會兒。他其實有辦法打開面前這扇門,在他家裏還放着這套房子的備用鑰匙。

可他想起班主任打來的那通電話,眸光一斂,說:“去我那住。”

顧碎碎心裏跳了下,擡頭看他。

他已朝她傾身過來,用外套重又裹住她,一只手扶住她背,另一只手抄起她腿彎,把她抱起來。

“或者你去我媽那裏,”他抱着她說:“你選一個。”

顧碎碎極其不習慣這樣跟他說話,可他的樣子清冷淡然,仿佛臂彎裏抱着的不是一個軟軟嫩嫩的女孩子,而是真的與他血脈相連的小妹妹。

她因為這個認知有點兒失落:“我還不想去見蘭阿姨。”

“那去我家。”他抱着她走進電梯。

外面雨小了點兒,天色徹底黑下來,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車燈。

江慕把她帶去一個商場,讓她在車裏等了會兒。

大概半個小時他回來,手裏提着兩大袋東西,全是給她買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到了他住的地方,他仍舊把她抱過去,沒讓她走一步路,讓她覺得自己兩條腿好像真的斷掉了一樣。

她在他家裏的沙發上坐着休息。江慕把主卧的被褥枕頭全都換了一遍,又去把洗手間裏他那些東西換到了外面的盥洗室。

全都收拾好,過來跟她說:“你住這間。”

顧碎碎乖巧地點頭。因為他臉色始終不好,忍不住說:“哥,你別生氣了,以後我會小心點,不會再受傷了。”

江慕直到這個時候才問:“為什麽故意激陳雅動手?”

她下意識否認:“我沒有。”

“因為我被停了職?”江慕拿起茶幾上的煙盒,剛打開又放回去。

“碎碎,你知道我沒有耐心,別拿假話糊弄我。”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嚴肅地叫她名字,讓她有點兒慌,編的那些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我其實一點兒事都沒有,”她只能顧左右而言他:“傷也都快好了,不疼了。”

江慕把玩着一把銀質打火機:“你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這幾個月裏,我不想看見這種事再發生第二次。”

她有點兒被他冷冰冰的語氣吓到,剛要說什麽,他卻突然起身,把她從沙發裏抱了起來:“去睡覺。”

她羞得耳朵都紅了,擡頭看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江慕把她送到房間就出去了。

他住的這件屋子偏冷色調,沒有太多的擺設。左邊床頭櫃上擱着一個相框,照片裏是兩個人的背影。

是小的時候,江慕在雪地裏牽着她走的那一幕。男生高高瘦瘦的,背影清冷挺拔,手裏牽着穿得毛絨絨的一個小女孩。

她把相框拿起來看了很久,猝然想到以前的那些日子。

那個時候,江慕是真的拿她當妹妹看待。人的情感一旦定了性,很難再發生改變,所以他現在是不是依舊拿她當妹妹看?

她把相框擱回去,用手機對着拍了好幾張。想挑其中拍的最好的一張當鎖屏壁紙,可又怕會被江慕看見,設置完後又趕緊換回了以前的動漫圖片。

寫完一套卷子後已經将近十一點,她翻開他在商場買的東西,準備挑幾樣拿去洗手間。

翻到裏面好幾套內衣褲時,她臉瞬間爆紅,不敢想象剛才江慕去買這些時是什麽場景。

買回來後為什麽還能若無其事地跟她說話?!

她把頭埋進柔軟的被子裏,逃避一樣緊緊閉着眼睛,憋了一會兒氣才又重新呼吸。

次日一早起床洗漱,穿好校服從房間裏出來。江慕已經做了早餐,把她的那份給她。

她很不自在,可又怕被看出不自在,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吃早餐,把一杯牛奶一氣喝光,舌頭伸出來舔了舔上嘴唇的奶漬。

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江慕看得想笑。

吃了飯他送她去學校,執意把車開到離校門最近的停車場。顧碎碎生怕他又有什麽舉動,趕緊說:“我的腿好多了,可以自己走的。”

說完推開車門下去,生怕他會追上來一樣。

恰巧李柔看見了她,遠遠地朝她招手,過來扶住她。

“碎碎,你有沒有好點兒?”李柔問:“還要多久能痊愈啊?”

“半個月吧。”顧碎碎有點兒心不在焉,扭頭去看江慕的那輛車。

車子重新啓動,調轉車頭離開了。

白天在學校她又試着跟談媛聯系了幾次,可那邊始終沒人接電話。

下午放學前收到江慕的微信。

【在班裏等我一會兒,我晚點過去】

即使陳父倒臺,陳雅的生活依舊跟以前沒什麽兩樣,家裏總有辦法能拿錢出來給她揮霍,供她這一生都不用為了錢奔走。

太陽已經落山,穿着精致校服的學生陸續從學校裏出來。

江慕坐在車裏,從人群中分辨出哪個是陳雅。

他握緊方向盤,腳踩在油門上,眼前浮現出自己在警局看到的那段視頻。

他的妹妹被一圈人撕扯着打,踹,扇巴掌。

顧碎碎天生長得瘦小,總是弱不禁風的樣子。把她從孤兒院領回家後,蘭穎和江正易告訴過他很多次,她是他的妹妹,要好好照顧他。

他就一直盡心照顧着,拿她當小公主一樣對待,連根頭發也不舍得讓她掉。

現在精心呵護的小公主被人打得差點兒活不成。

情緒被壓到一個臨界點,他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攥緊,想不顧一切把油門踩下去。

手機突然響了。

“哥,”顧碎碎坐在教室裏看着外面的天空,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兒不安:“你去做什麽了?”

電話那頭的人沉吟了會兒才說:“在加班。”

“那我自己回去吧,”她說:“有班公交車可以直達。”

“等我二十分鐘。”

江慕說完把電話挂了。

顧碎碎又拿了套卷子來做。做到一半,二十分鐘剛好過去的時候,江慕出現在了教室門口。

她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教室裏,看見他來,臉上笑了笑,叫他:“哥。”

聲音脆生生的。

他過去把書本幫她收進書包裏,背對着她躬身下去:“上來,哥哥背你走。”

校園裏大致已經沒幾個人了,應該不會被看到。顧碎碎放心趴在他背上,被他背起來。

她今天一天都在背書,做模拟題,眼睛又酸又累,此時臉擱在他背上,很快睡着了。

恍惚覺得自己像回到了小時候。她從來都沒有跟江慕分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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