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實人

鹿掌門自知輕功不行,是個壓塌房頂的巨漢,單手攥住了貓兒的腦袋:“追上去,捉活的!!嗚嗚嗚我的弟子…”自己把貓兒扔到弟子手裏,傷心的捧起地上的人頭,門下弟子他過目不忘,全都認得,這人頭新鮮又有彈性,未經腌制也沒有異味,可是第一個人頭,自己不認識,第二個也不認識,分明是陌生人,第三個似乎有點眼熟,也絕不是門下弟子。

葛謹風難以置信的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理論上這做得對,有一個輕功卓絕的人逃遁在外,他們不敢胡亂殺人。她跑了,所以整個鹿鳴派都成了文蜀手裏的人質,她可以躲在這村寨中,随意殺人放火。但跑的這麽果決,這麽不英雄好漢,也是稀奇。只有古之帝王才能做得出來。

五名黑衣騎士也有點懵,不知道現在是血戰到底,還是放下武器投降。寨主一句吩咐都沒有,他們一時六神無主,攥緊刀劍,都看老邬:“誰敢過來,我們就不客氣了!”

“休想動我們大王的人和東西!”

古大拔地而起,一溜煙追了過去,打算給大王當個幫手。

老邬盯着這位鹿掌門的神情細細觀察,他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揚名的一條好漢,沒聽說過打家劫舍的事。這其中怕是真有什麽誤會。

鹿掌門揪着人頭的辮子辨認了半天,一手一個人頭托在手裏,問:“你們瞧這人,見過嗎?”

老邬基本上明白情況了,高聲道:“鹿掌門何必假仁假義,卧虎寨一行人行過養藥地時,已是人去屋空,令徒渾身生蛆。寨主正在查看時,就遭遇襲擊。甘草那厮一路上還裝模作樣,盛情邀請,不知道你們鹿鳴派以此伎倆诓騙了多少過路的商賈!殺一個人,套上鹿鳴派弟子的衣服,就能任意栽贓?就算這天下沒有王法,公道自在人心!我們寨主輕功蓋世,必要讓你們鹿鳴派的伎倆六國揚名!”

衆人大嘩,這是鹿鳴派的名聲大危機。

鹿掌門氣的跺腳:“胡說!我一瓶藥就能賣十兩銀子,栽贓別人幹什麽!缺錢了多賣點!再缺錢了就找個達官顯貴給他治病,幾千貫也不算什麽!一線天乃是歷代祖師、先人埋骨之地,不容輕侮!”

跑出來看熱鬧的女眷中有一個少女突然痛哭失聲:“爹!莢哥怕是被人殺了,你絕不能放過兇手!”

兩邊的少女都抱住她安慰。

老邬故作憨厚委屈,引導他們思考:“若不是你們有意摘髒陷害,為什麽沖出來就說我們殺了你們弟子?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們既然一口咬定,必有所圖。可惜我們寨主一片好意,殺了設伏的人,還砍下人頭做個信物,怕你們不信有外人潛伏在一線天中為非作歹。真是不識好人心。”

張大也說:“八個灰衣人伏擊,我們只殺了三個,還有五個跑了的。閣下不妨去捉拿活人。”

段玉衡:“我們出來是經商的,帶的都是鹽鐵绫羅,還有寨主的相公。”

其他鹿鳴派門人叫罵不止,翻來覆去也只是痨病鬼、殺千刀的幾個詞。

也有人覺得奇怪,但是掌門不會錯的。

鹿掌門遠眺那黑衣紅裙的文蜀已經跑遠,想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雖然是江湖草寇,到是沒聽說有什麽殺人劫財、入室盜竊的事,她只是好賭和好色。她要是不穿裙子,自己說不準能認出她。再打量那腳步虛浮的小書生,要是真出來打劫帶這麽一個人也是耽誤事,這是給人送人質呢。

“都住口!先別動手。讓我想想!把甘草叫過來,兩方對峙!甘草說他是親眼所見,他這個人最老實,不會看錯人。佛奴,你帶二十人,去一線天,找找鹿寶和王豆莢。”找他們倆的屍體。

甘草就在門口看着呢,被驚呆了,小聲念叨:“那是文蜀??那居然是文蜀??糟了糟了。”

鹿掌門:“你到底看見什麽了?她殺了三個不相幹的人。你為什麽說她殺了豆莢兒?

痛哭的少女叫到:“爹,你別聽他們巧言詭辯,一定是他們殺的人。江湖草寇,嘴上講義氣,什麽腌臜事做不出來!”

掌門夫人道:“胡說什麽。這三個人頭還新鮮,長得也不是什麽好模樣,你愛惜豆莢兒,你爹也愛惜他,但不能胡亂冤枉江湖豪傑,遁走的文五若真問心無愧,必然敗壞我們名聲,殺了豆莢兒的元兇還逃遁在外,吃大虧了!”

老邬大聲叫到:“甘草,你要對質,我便與你對質。你和鹿掌門說了什麽話,不妨在此地再說一遍。天地可鑒,我們在一線天中只殺了這三個人!”

文蜀在逃竄時盯上了兩個地方,一個是鹿鳴派的糧倉,高大的谷倉裏麥粒稻谷堆積如山,只要一把火就能夷為平地。另一個是他們的藥倉,收藏金石之藥的地方有硫磺,雄黃,這些玩意點起來濃煙滾滾,能把一倉的藥都給毀了。

但現在事不能,誰先下狠手,另一方就能理直氣壯把事情做絕。

古大追過來,和她一起蹲在倉庫頂:“我覺得鹿鳴派沒那麽壞吧?”

文蜀冷笑一聲:“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情不立事,善不為官。鹿鳴派上千弟子,坐擁良田湖泊高山,在五國之間赫赫揚名,鹿掌門身上領着各國醫官的虛銜,要說他們簡簡單單的,我不信。”實際上她也不怎麽信古大,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來得正好,跟我去捉鹿寶。”

古大沒懂,跟着就走呗,也不費多少事。

争論時甘草和老邬各執一詞,甘草看起來老實憨厚,但老邬也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實漢子模樣,一副面朝黃土背朝天,黑臉膛方額、高大的身子,一副誠懇老實的面貌。

甘草:“她沒說她是文蜀。她要是問心無愧,為什麽不暴露身份?”蒼天,還以為是個外強中幹的婆娘,看她的面色紅的有燥火,一定是體內不諧,還以為能賴給她,掌門近來火氣大,不與人切磋,只說近來出手沒有分寸,沒想到還有分寸!她竟然跑了。

老邬:“我們大王出來做生意,不想仗着身份欺人,更怕沿途有人栽贓陷害。過一線天要查驗身憑(身份證),有這規矩?”

鹿掌門煩悶的走來走去,問夫人:“我應該自己去看看。”

聽老實人吵架是最沒意思的,貓兒在敵人的包圍中,捧着山藥豆和烤山藥,涼透了都沒敢繼續吃。

夫人摟着哭哭啼啼的小女兒:“你倒是去啊。我來款待客人。”

一線天之內。

鹿寶正在屋前擦眼淚。

忽然竄出來三名灰衣人沖出來,那雙刀漢子的面巾上有吐血的痕跡,扶着書站在旁邊。

灰衣人各執利刃逼近:“我們是來求醫的!你不要拒絕。”

鹿寶抽抽噎噎:“你們要幹什麽?甘草不在這裏,我不懂醫術。”

灰衣人看他膽小害羞:“我們大哥被賊人襲擊,勞煩你煎一副調和五髒的藥來喝。”

鹿寶臉又紅又羞,要往屋裏退:“我不會,你們不要逼我。”

“你要是不會,我們就殺了你。”

“不要殺我,我”鹿寶憋的滿臉通紅,又剛剛哭過,看起來娘們唧唧的。雙手在袖子裏攪了攪,猛地抽出一雙峨眉刺,長有一尺,寒光閃閃,尖端鋒利異常,擡手就戳死了兩個灰衣人。

文蜀剛要過去抓這人,吃了一驚,立刻躲回樹林裏。

暗自感慨幸好黑衣人先去送死。

僅存的灰衣人吃了一驚,輪刀劈頭就剁。

鹿寶慌慌張張的躲開,本來就是個清瘦的少年,一晃時風姿綽約,晃過了刀光,擠進最後一個人懷裏,一雙峨眉刺直接刺穿心髒,抽出來時帶出一小股鮮血。

雙刀漢子又吐了一口血,本想按照約定,一旦事情洩露就殺人滅口,沒想到甘草那厮騙人,他口口聲聲說鹿寶不會武功!

鹿寶想起風流标準的大嫂子,臉越發的紅了:“你們是被那位漂亮嫂嫂打的麽?”

我看她腳步輕盈,雖然瘸了腿,卻是會輕功的樣子,那拐杖也是沉重。

雙刀漢子看此情此景,自己終究難逃厄運,手持雙刀,緩緩退後:“你要斬盡殺絕麽?你那好師兄甘草,叫我們來殺你滅口。”我的人死了,甘草也別想活。

鹿寶踢了一腳屍體:“我什麽都沒幹。”

佛奴帶着二十個健壯弟子趕到時,就看到鹿寶拈着兩枚長針一樣的峨眉刺,身旁倒着三具屍體,具是傷口很少,對面的灰衣人被他打的口吐鮮血,手持雙刀倉皇而逃。

佛奴大驚失色:“你是什麽人,竟敢殺害我鹿鳴派弟子,還敢易容冒充鹿寶!!”

鹿寶徹底哭出聲:“佛奴師叔!你幹什麽污蔑我!我就是鹿寶。”

“你不是。”

“我就是。”

“甘草說鹿寶被殺了。”

“那灰衣裳的雙刀客還說甘草派他殺我滅口呢。”

僵持片刻後,鹿掌門也跑來了,他已經摘了五老冠、皮帶也只是扛在肩上,甩開大步跑到此地:“鹿寶?你沒死?不對,鹿寶不會武功!”

于是把前面的争論又來了一遍。

“你,你若非說你是,那就過來,讓我抓住你。”

鹿寶絕望的扔下峨眉刺,過去被掌門抓住。

文蜀帶着古大隐在樹林中,眯起眼睛,豎起耳朵,仔細學習名門正派如何鑒別易容術。

鹿寶被反剪了雙手,倆師姐拿手帕在他臉頰眉毛上一頓搓,搓掉了好幾根眉毛睫毛,又伸手掐他的臉,一掐一個印:“真的是鹿寶啊!!”

作者有話要說:

互相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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