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新金分局的會議室內,持續了三小時的專案組大會結束後,各局民警陸續離開,奔赴自己的崗位。

“不行。”彭德宇斬釘截鐵道,“局裏不缺案子,夠你忙的了,還給自己找事。”

紀凜特意等到馮錦民離開了才溜進來,以為自家局長好說話些,沒想到被一口回絕,當即焦躁了,嗓門也提了上去:“為什麽?如果劉少傑真是柏志明的養子,我有把握詐出他的話來。”

彭德宇收拾着開會的材料,毫不松口:“我會讓徐升去,不需要你出面,兇手都直言要殺你了,還到處亂跑,給我省點心吧!”

“他說要殺我,我就當縮頭烏龜了?您怎麽能這麽看不起我!”

“我是在救你命!”彭德宇啪!地往桌上一扔材料,聲色俱厲地怒斥,“徐升比你有分寸,知道危急時刻要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而你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不是說這樣不好,但當敵人狡猾殘忍的時候,你這種性子就容易白白送命!”

被夾在中間的徐升眼看着倆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小心翼翼地打圓場:“小紀啊,你先冷靜冷靜。彭局,其實只是去審訊而已,在看守所能出什麽事?您不放心的話,我陪小紀去,再喊上幾個人,确保萬無一失。”

彭德宇仍不妥協,甚至危言聳聽:“萬一兇手在路上狙擊你們怎麽辦?”

徐升:“……”這什麽美國大片劇情。老局長為了護崽子也真是不講道理了。

“您放心,我送他們過去。”會議室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坐我的車,絕對安全。”

彭德宇看見來人,登時氣笑了:“兇手的目标就是你倆,你倆還坐同一輛車?是為了方便兇手一起殺嗎?”

虞度秋微笑:“您再不讓他參與調查,他都快成一具行屍走肉了。窩窩囊囊地茍活着,和痛痛快快地去死,您應該也會選擇後者吧?聽我外公說,您年輕時,可是相當有勇氣和魄力的。”

“那當然,我不僅有勇,我還有謀,所以更不能讓你們一起去,這事免談。”彭德宇夾起資料就朝外走,紀凜在後頭喊了好幾聲也沒用。

他滿腔不甘無處發洩,砰!地一拳砸在辦公桌上,關節通紅。

徐升無可奈何地拍拍他的肩:“沒事,我審訊完了回來告訴你結果,一樣的。”

虞度秋冷不防道:“走吧,車在外面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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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凜擡頭:“去哪兒?”

“廢話,去重審劉少傑啊。”

“可是剛才……”

“彭局長說我們不能’一起‘去,那我們分開去不就得了?”虞度秋自說自話地安排,“我和徐隊坐車過去,你打個車。”

徐升臉色一變:“喂喂,你們幹壞事可別拉着我,要是讓老彭知道我擅自帶你們去審訊了,我可就完了。”

虞度秋:“我們不審,就在外邊聆聽學習,反正你遲早要告訴我們的,早聽晚聽不是一樣嗎?”

好像是這個邏輯,但徐升總覺得不對勁。虞度秋趁熱打鐵:“徐隊,就當我送你過去呗,你不是很想坐我那輛普爾曼嗎?現在就可以。”

徐升一聽這話,憤然駁斥:“虞先生,請你搞清楚一點。”

“什麽?”

“我絕不是一個會被好處收買的警察!”

普爾曼緩緩駛出了新金分局大門,朝昌平方向逐漸提速,超長車身并不影響閃電般的速度。

“但我确實是一個很愛車的人。”徐升撫過觸感舒适的真皮座椅,惬意地躺下,“不瞞你說,這是我的夢中情車,這輩子是買不起了,感謝你讓我圓夢。”

後排四座是對向設計,遮陽簾一拉,隔屏一升,星空頂一開,完全就是個隐秘浪漫的私人空間。

“不客氣,你這些日子辛苦了,原本也不是你負責的案子。”虞度秋躺在他旁邊的座椅上,朝對面擡了擡下巴,“給徐隊拿個紅包。”

柏朝:“?”

徐升以為真有紅包,吓得趕緊坐起來:“你可別害我啊,我同意帶你們去不是因為你的車你的錢,是這陣子看小紀他……對這案子太上心了,不幫他我良心難安,挨罵就挨罵吧,反正也少不了幾塊肉。”

虞度秋滿意地微笑:“徐隊真是一位愛惜小輩的好警察,其實剛才只是想試探你是否廉潔秉公,恭喜你通過測試,我僅代表我個人給你發個小紅包,請查收吧。”他說完掏出手機一通操作。

徐升的表情從無語到驚慌:“住手!不要捏造我貪污受賄的罪證!就算只有兩百也不——”

“沒那麽多。”虞度秋朝他揮了揮手機,屏幕上赫然印着剛才那比交易的支出金額:5.20。

“表達一下我對您的愛戴。”虞度秋眨了眨眼。

徐升:“……我總算明白小紀前陣子為什麽那麽暴躁了。”

虞度秋在把人逼瘋這點上,着實是有些天賦的。

車內的柏林之聲音響播放着舒緩的古典鋼琴曲,多日緊繃的神經得到了片刻的放松,趁着為時尚早,徐升簡單地把上午的會議內容概述了遍。

“你那位美國下屬,叫賈晉是吧?已經向汽車維修店确認過了,姜勝确實是那位不知所蹤的維修工,你當時槍裏的追蹤器應該就是他藏的,我們也在他的出租屋裏發現了類似設備。但他究竟有沒有參與其他案子,會議上沒有得出一個明确的結論。”

虞度秋托着下巴思考片刻,從汪洋大海般的記憶中取了一瓢:“起碼他應該沒有殺黃漢翔,我記得那幾天刮臺風,他一直住在我家照料花,洪伯說過。而且他的作案工具也和我們推測的冷兵器不一樣,我姑且稱他為‘騎士’吧,突擊能力強,但沒有組織性,和保國他們屬于一類。”

徐升聽得頭大,忍不住吐槽:“你能不能考慮一下不會下西洋棋的人的心情?整天國王王後的,又來個騎士,咱換個比喻成嗎?比如五子棋、飛行棋?實在不行,麻将我也會點兒。”

虞度秋目光轉向對面人:“柏朝,你覺得我的比喻很難懂嗎?”

柏朝面無表情:“很清晰明了。”

虞度秋攤手:“你看,不難啊。”

“……”徐升寡不敵衆,只好咽下這口氣,打算回去惡補一通西洋棋規則,“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總之我們專案組探讨下來,應該不是我們內部走漏了風聲……反正我對我的同事絕對信任。”

意思是問題肯定出在你那邊。

虞度秋立即否認了這種可能:“我一個人都沒說,不過我也認為你們內部應該沒有叛徒,否則王後不用那麽大費周章地陷害紀凜。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了——你帶人去查江學小區租戶的時候,被人看見了。”

徐升頓感頭大:“我也想到這種情況,你被綁架那晚,定位顯示王後就在江學小區附近,或許他是小區的住戶,也或許是附近工作的人。可那一條街好幾家酒吧、ktv、飯店,晚上人流量很大,要想把監控裏每個人的身份查清楚,一年都不夠啊,何況還有死角。”

就像調查平中溜進後臺更衣室放照片的人一樣,他們似乎再次陷入了瓶頸。

虞度秋摸着自己的嘴唇,指上的寶石戒指泛着幽幽的紅光:“自己藏得倒好,讓別人出來送死。”

徐升想起資料上那張年輕的笑臉,不禁唏噓:“姜勝雖有罪,但比起指使他的幕後黑手,似乎輪不到他先死,我甚至覺得他有點可憐。起碼他循規蹈矩地讀完了大學,我們甚至在他電腦裏發現了求職簡歷,他應該是想幹完這票後,去過平靜普通的生活,可惜身不由己。”

虞度秋感嘆:“這就是心理學中所說的‘路西法效應’,人性中本就有善有惡,好人也會在特定環境下變壞。他自小生活在那種環境下,身邊犯罪分子雲集,能保留對普通人生的渴望,已經很不容易了。”

“是啊,不過人都已經死了,我們說這些也沒用了。”徐升長籲短嘆了會兒,接着道,“還有件事,但你別告訴小紀,我怕他承受不住。”

“什麽?”

“我們在江學小區的那間出租屋內發現了血跡。”徐升遲疑道,“除了黃漢翔的……還有穆浩的。”

虞度秋神色一凜:“穆浩不是和吳敏一樣被劉少傑裝車後抛屍大海了嗎?”

“對,我們一直是這麽以為的,但你記得嗎,黃漢翔當時出了怡情酒吧後,是在一個監控死角失蹤的,那個死角往北走一段路就是小區後門。兇手一定是将黃漢翔騙進了出租屋後殺害,再偷偷運出去抛屍大海,那間屋子就是他們的一個犯罪窩點。而穆浩出事那晚,劉少傑或許也在那個死角停了停,讓幫兇帶走了穆浩,去了那間出租屋,可惜監控已經被覆蓋,查不到了。”

“為什麽要單獨帶走他的屍體?這樣不是增加了被發現的風險嗎?”

“未必是屍體。”

虞度秋目光一震:“你是說……他可能沒死?”

“不,我是說,他當時從巷子裏出來的時候,可能還沒死。”徐升目露遺憾,“如果真是這樣,那他被單獨帶走,無非是毒|販想要從他嘴裏撬出一些信息,或許是其他參與調查的刑警的個人資料。你們可能不清楚,有些毒|販的拷問手段……很不人道。”

虞度秋閉上眼,睫毛輕顫了下:“他那性子,八成是什麽也不會說的。”

徐升點頭:“我猜也是,否則遇害的警察就不止他一個了。這就能解釋為什麽吳敏的屍體漂上了岸,穆浩的屍體卻始終找不到了……小紀還因此一直抱有希望,我不忍心告訴他,穆浩的屍體可能不在海裏,或許早就被毒|販用更殘忍的方式處理幹淨了。”

車內一時間陷入沉默。

虞度秋半天沒睜開眼,眼皮底下的眼珠轉動着,腦子裏很亂,突然感覺手背一暖。

他睜開眼,看見自己手上覆着一只對面伸來的大手。

柏朝沒說話,就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然後退回了原位,繼續安靜地當一個聆聽者。

虞度秋怔愣了會兒,心裏忽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傲的時候比誰都難馴,乖的時候又比誰都貼心。

讓人抓心撓肺的。

不過這番簡單的安慰确實有效,腦子裏的紛亂暫時消散,當前的主要疑惑突顯了出來。

“你們在那間出租屋裏,發現和裴家相關的證據了嗎?”

徐升搖頭:“暫時沒有。小紀跟我說了,那天你們去珠寶展,裴鳴提到自家生意不好,确實,如果姜勝得手了,五十億的巨款不僅能讓裴家資金充足,而且通過綁架槍殺,還能除掉你這個研發戒毒設備、影響他們生意的阻礙——這些邏輯上能說的通,但不合情理,裴家雖衰敗,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至于冒這麽大風險嗎?”

“至不至于,不是我們說了算的。”虞度秋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晚挨打的腫痛已經消下去了,但仍能看出淡淡的淤青,“那天珠寶展上,裴鳴的确對我的項目露出了一絲忌憚,他心裏絕對藏着我們不知道的秘密,但要說他是不是國王……我也不确定。以我對他的了解,他若想殺我,一定會果斷地執行,因為他知道那樣最保險,不會搞那麽多花裏胡哨的。”

徐升:“會不會是像姜勝電話裏說的那樣,王後又擅自行動?”

“有可能。這事幹得太冒險,不像國王以往的做派,應當是王後的主意。不過我困惑的是,姜勝這顆騎士既然能為王後所用,為什麽時至今日才動手?他又不知道警察在查他,沒有背水一戰的動機啊,還傻乎乎地以為自己拿到贖金能逃跑呢。我要是王後,在他入職的第一天,就讓姜勝殺了我,然後再殺了姜勝,反正也不是顆多能幹的棋子,犧牲了又怎樣,能吃掉我這顆國王,不劃算嗎?”

徐升聽得脊背蹿上一陣寒意:“我怎麽覺得你比王後還懂如何犯罪……”

虞度秋擺手:“過獎過獎。”

徐升:“……誰誇你了。”

“我倆可能當局者迷,讓來聽聽旁觀者有什麽想法。”虞度秋佯裝舉起一個不存在的話筒,遞到後座唯一的旁觀者嘴邊,“你聽半天了,有什麽思路嗎?別謙虛,暢所欲言,要不是你,我們或許到現在還沒查到那間出租屋。”

柏朝垂眸,看着他握成拳的手,說:“我覺得你這個舉動挺可愛的。”

徐升:“……”

他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裏。

虞度秋愣了愣,随即輕挑地勾了下他的下巴,笑道:“別亂用形容詞,對哥哥說話放尊重點兒。”

柏朝身子前傾,用沒受傷的手握住了眼前白皙的手腕,輕輕捏了捏:“你還沒我粗,哥哥。”

要是閉上眼睛聽這話,保準浮想聯翩。

徐升只覺空氣中不可名狀的氣息逐漸濃郁,令人窒息,他忍無可忍,發出瀕死般的嘶吼:“說——正——經——的——”

柏朝如他所願,迅速回歸正題,一本正經道:“我覺得王後先前不殺你,是因為他無法殺你。”

徐升也秒變正色,問:“怎麽說?”

“已知:王後第一次殺人,殺的是吳敏,而吳敏只是帶穆浩去巷子的工具人。在這之後,柏志明死因不明不算,虞文承意外死亡不算,董永良沒見過王後不算,他再一次殺人,殺的是剛完成任務的黃漢翔。求解:這兩位被害人之間有什麽共同點嗎?”

徐升:“你當做數學題呢……不過這題我知道,他們都是剛被利用完就遇害,王後可能是怕他們洩露自己身份,這點我們專案組也分析過,但案例太少不足以得出結論。”

“姜勝就是第三例。”柏朝道,“他和黃漢翔一樣,都是被利用的工具,無論他成功與否,當他從暗處走到明處時,他就注定是顆棄子了。就算他那晚沒死,完成任務後回到那間出租屋,恐怕等待他的也是死亡。正如徐隊剛才所說,那晚‘王後’就在江學小區附近,應該就是在等姜勝成功歸來,然後殺人滅口。”

徐升并不完全認同:“或許是吧,可我不明白,姜勝一直都是暗中提供支援,犯罪經驗并不豐富,這次不得已還去找了兩個業餘幫手。王後應該知道他極有可能失敗吧,如何保證他被抓後不供出自己呢?這不是徒增風險嗎?”

柏朝:“劉少傑也一樣被抓了,他不是也沒供出來嗎?他們必定有把柄落在王後手上,對于姜勝來說……或許就是他電話裏要找的那個人。”

徐升皺眉沉思了會兒:“我們也認為那個人是突破點,可我們查了姜勝的手機和電腦,他們清理得很幹淨,幾乎沒剩下多少有用的線索。他去年剛畢業回國,還沒找到工作,又無親無故的,誰能讓他如此惦記呢?”

柏朝抿了抿唇:“再查查吧。”

“行,也只能繼續查了。可你還沒解釋剛才的話:為什麽你覺得王後先前無法殺害你家少爺?”

“這就要提到另一個共同點。”柏朝盯着對面若有所思的虞度秋,說:“除了美國那次追殺之外,其餘所有的案子,包括虞文承跳樓、董永良下藥、蒙面人綁架、黃漢翔發作、平中禮堂後臺的照片,統統都是在警告威懾你。”

徐升:“這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一點:花這麽心思、精力,搞出那麽多事情,僅僅是為了警告?吃飽了撐的?”

柏朝搖頭:“我們認為,國王的手下當中有保守派,我們稱之為‘戰車’,而國王本人也忌憚你,所以不允許王後殺你。一旦脫離國王的監督和掌控,王後就肆無忌憚了,因此你在美國時遇到了唯一一次生命威脅。”

徐升:“這跟這次綁架案有關系?另外,你能不能看着我說?他臉上有花兒還是怎麽的?”

“我不能完全确定,但我隐隐有種預感。”柏朝握着手形話筒,唇抵在虞度秋的手背上,“在那晚之前,不是王後不想殺你,而是他不能殺,因為他知道,壹號宮裏,不止姜勝一個卧底,還有國王派去的眼線,或許……就是那位一直保你不死的戰車。而那晚,戰車或許不在壹號宮內,或許沒察覺姜勝的造反,也或許,就在音樂廳裏,但失去了行動能力。”

“!”徐升一個激動,從座椅上跳起來,撞到了星空頂,哎喲一聲又跌坐下來,腦袋瞬間撞清醒了,“這真有可能!我們今天會上還在讨論呢,小紀打電話的時候,王後已經知道姜勝死了,這也太快了,他當時明明不在附近,說明他肯定安插了眼線,至于是攝像頭還是同夥,我們正準備展開調查呢。虞先生,你怎麽看?你們家還有新來的員工嗎?虞先生?”

虞度秋被喊了兩聲,才慢悠悠地轉動眼珠,望向對面,嘴角勾起一個愉悅而滿意的弧度:“你剛才喊我什麽?我挺喜歡的,再喊一遍。”

徐升原地一個趔趄,差點滑到座椅底下去。

“什麽剛才!這都幾分鐘前的事了?敢情你這大半天一點兒沒聽啊!”

虞度秋抽回了自己的手,若無其事道:“我聽了。我們家員工流動快,新員工不少。當晚壹號宮內值班的員工大概有五六十人,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背調資料全部發給你,不過現在看來背調也未必可靠。”

徐升驚詫:“五六十個?哪兒來這麽多人?”

虞度秋一一細數:“管家、司機、貼身保镖、住家保镖、傭人、主廚、配菜員、訓犬師、馴馬師、園藝師、門衛……”

“停停停,別念經了。”徐升聽得頭大,“算你狠,這麽多人我要查到什麽時候。”

“不一定有卧底,也可能是私自安裝的攝像頭,麻煩徐隊也查個清楚,我家算上綠化面積一共七八千平米左右,辛苦了。”

“……”這何止是辛苦,這是要他命啊!

徐升接下來一路都沒心情聊案子了,光顧着盤算這得耗費多少警力、熬多少個大夜班才能查完。

算來算去,腦中飄過四個大字:生無可戀。

作者有話說:

虞度秋:誰能讓小柏眼狼再喊我一次哥哥,獎勵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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