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為什麽要讓坂口安吾去當卧底?他是我的直系下屬。”賀部光修将今天一早收到的秘密文件拍在川端康成的桌子上。
“我不同意!”
現在正是龍頭戰争的關鍵時期。
澀澤龍彥正式加入戰場, 這就代表外面的傷亡程度會極大概率的增加。
異能特務科會提前對這件事情做出防範措施。
但是港口mafia呢?作為沒被通知的對象,死亡肯定是這場戰争中最嚴重的。
“光修這是在關心坂口君嗎?”川端康成将文件放在面前,倒是沒有賀部光修顯現出來的着急,反而笑了出聲。
賀部光修蹙眉。
坂口安吾雖然只是他的下屬, 但是是他欽點的, 并且只屬于他的下屬。
在沒有經過他同意之前, 将坂口安吾調離,屬于直接打臉的行為。
“不, 我只是單純的不爽而已。”賀部光修連維持表面上的人設都懶得維持,他深深呼吸:“我請求駁回。”
川端康成站起身來, 從櫃子裏取了咖啡出來:“不要着急, 還有人沒來。”
局長慢條斯理的拿出了手磨咖啡機, 不緩不慢的幫賀部光修調咖啡。
濃郁的咖啡香味瞬間剝奪了賀部光修的味蕾。
看着還站在他面前的賀部光修, 川端康成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不坐下嘗嘗?”
不管是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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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無法随意的改變賀部光修做的決定。
除了福地櫻癡。
而福地先生現在正在處理GSS的異能者,應當不是他。
終于, 賀部光修坐了下來。
川端康成并不擅長調制咖啡,就跟賀部光修不擅長茶道一樣, 川端康成買的咖啡豆又苦又澀, 賀部光修喝了一口就放到了桌子上。
這讓川端康成挑了挑眉:“這麽難喝?”
咖啡/因刺激到了大腦, 賀部光修理智回籠,回複:“不是,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川端康成臉上的笑意加深, 歲月遺留下來的皺紋顯得更加深重。
能讓一向平穩的賀部光修着急, 在川端康成看來, 坂口安吾做的不錯。
“篤篤——”
門被有禮貌的敲響, 不急不慢的兩聲。
川端康成沖着賀部光修眨了眨眼:“看來已經來了。”
“川端局長, 賀部副局, 日安。”
熟悉的嗓音。
依舊是因為加班導致的疲憊感的沙啞嗓音,倒是要比剛見到他的時候少了些許的毛躁。
賀部光修想到了許多局長叫來說服他讓步的人。
但是他沒想到是坂口安吾本人。
“坂口君日安。”川端康成從旁邊親自搬來了一個板凳,放在了賀部光修的旁邊:“坐吧,光修已經等你許久了。”
坂口安吾推着眼鏡,将公文包放到了入口的地方,徑直走了進來:“抱歉,有些事情耽擱了。”
“是在收拾行李吧。”川端康成疑問。
坂口安吾回應:“是的,非常抱歉遲到了。”
“不用在意。”川端康成擡了擡下巴,示意坂口安吾入座。
看着坂口安吾聽話的坐下,川端康成很滿意,但是賀部光修卻将凳子跟坂口安吾挪的遠了些。
作為他的下屬,沒有學到他一絲一毫的任性,全權聽內務省上層的指示,沒有一絲一毫自己的想法嗎?
他反抗不簽字,難不成內務省還能壓着他非要他走嗎?
“哈哈哈你知道剛才光修過來找我做什麽嗎?”
“是因為澀澤的事情嗎?”
“又錯了,坂口君一如既往的猜不中答案。”川端康成将剛順手調制好的第二杯咖啡推到了坂口安吾面前:“光修是來找我撤銷有關于派遣你去監視港口mafia行動的策劃方案。”
坂口安吾愣了愣。
他跟賀部光修的關系還沒有像是川端局長想象的那樣親近。
別說是朋友了,連親近的陌生人都算不上,至今為止,都是好說話的上司和聽話的下屬。
現在居然為了他打算反抗高層嗎?
坂口安吾感激的看向賀部光修,卻只看到了賀部光修因為嫌棄轉過去的腦後勺。
自從夏目先生見了賀部副局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賀部副局,至少有一個星期了。
多了一個小貓的頭飾,這是新買的嗎?
從眸子和顏色來看,簡直就是賀部副局的翻版。
坂口安吾的手又癢了。
“我記得坂口君剛到種田山火頭手下不久吧,是從‘特殊任務支援小隊’提拔上來的?”
坂口安吾将目光從賀部光修的身上收了回去,點了點頭,對于種田上官的賞識,他非常感激。
“在剛得到種田身邊沒多久之後,你就被光修看上,平步直雲,直接變成了副局的直系下屬。”
“你大概是異能特務科裏,除了光修之外,晉升最快的人了吧。”
川端康成感慨。
“的确,非常感激您和賀部副局還有種田長官,我不勝榮幸。”
賀部光修雖然早已習慣了公務人員的表面虛僞,但是此時卻不願意再繼續聽:“我還是之前的意見,我不同意。”
“光修,最近傳出了一些謠言,你可曾聽聞?”
異能特務科的副局有超分析的異能,是能分析出一個人的未來和過去的存在。
知道這是謠言的,只有川端康成跟福地櫻癡兩人。
本來不應當傳播的。
賀部光修不覺得是太宰治會傳播出去,這種消息傳播出去應當對港口mafia來講并沒有什麽好處。
政府會因為如此逆天的異能而得到更多公衆的威信力。
也許是他跟福地先生的談話被什麽人竊聽到了。
讓他抓住散謠言的混蛋,他就把那個人的皮扒了!
[坂口安吾是因為賀部光修的原因才被派遣出去的吧。]
[對啊,坂口安吾是情報人員,他的‘堕落論’跟‘超分析’結合在一起的話,會更加的恐怖吧。]
[而且坂口安吾是賀部光修要求的直線下屬,政府高層想要牽制賀部光修的話,只能從他這裏下手。]
[除了坂口安吾,不管是福地櫻癡還是獵犬,其他高層都沒有辦法善動。]
“所以,是我的原因對嗎?”賀部光修垂眸,捏住了自己的手杖。
“一旦我不受控,他們可以随時以坂口安吾來威脅我。”
尤其是賀部光修在外的名聲過于溫柔,政府所有高層認為欽點的下屬,賀部光修不會不管不顧。
他們想從‘人性’下手。
醜陋且肮髒。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需要多費口舌。
川端康成端起咖啡來也抿了一口,苦的他舌尖發麻,也不知道賀部光修怎麽喜歡喝這種東西。
看着川端康成點頭,賀部光修将唇內抿,用舌尖頂住牙齒,感受着牙齒磨蹭舌尖的痛感,來讓自己的憤怒和血腥隐藏在面具之下。
夏目老師,這就是橫濱的白天,怪不得你不讓異能特務科一家獨大,我似乎明白了。
“沒有任何拒絕的可能性,對吧。”
川端康成深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很遺憾,連我也沒有權利拒絕,他們給的理由非常的合理。”
賀部光修垂下腦袋來,頭發遮蓋住了他的表情,讓坂口安吾無法看清賀部光修的面容,但是坂口安吾卻能感受到賀部光修此時離奇的憤怒。
“抱歉。”賀部光修的聲音低沉,他站起身來。
學着福地櫻癡的模樣,賀部光修伸出手來,放在了坐在椅子上的坂口安吾的腦袋上。
曾經夢想着能揉賀部光修腦袋的坂口安吾,被賀部光修反過來搶先一步。
賀部光修沒了平常的微笑,帶着點無奈,又帶着十足的歉意,輕輕的揉搓着坂口安吾的腦袋:“非常抱歉。”
當時真的是一時興起。
對于工作能力極強的坂口安吾他産生了興趣,僅此而已。
賀部光修雖不喜別人與他過于親近,但也不想給別人帶來麻煩。
連着兩個道歉讓坂口安吾有些猝不及防,甚至對于放在頭頂的手也沒了那麽多的抵觸。
雖然是上司,但是賀部光修的年紀要比他小不少,不知道為什麽,賀部光修在看着他的時候總讓他有一種長輩在寵溺小輩的錯覺。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川端局長。”賀部光修扭頭:“作為我的直系下屬,坂口安吾去當卧底是否太過于明顯。”
說道這個,川端局長從櫃子裏緩緩的掏出了坂口安吾同款生發靈,聲淚俱下:“這個你不用擔心,在坂口安吾分配到你手下之後,他幾乎沒從辦公室裏出來過,沒多少人見過他,很好封閉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解釋我服了。]
[加班二人組屬實離譜。]
[自從當了小光修的下屬,坂口安吾都住在辦公室裏了,全是資料啊。]
[哈哈哈哈哈哈。]
賀部光修看着坂口安吾眼神一晃。
有些心虛。
抱歉了,工具人。
這次道歉最為真誠。
“站起來,準備好,我要繼續了。”
在體能并不強的情況下,賀部光修只能側重兩個方向,躲避能力和槍/械能力。
作為他的直系下屬,要是随随便便死在卧底期間,會讓他苦惱。
“集中你的注意力!”
看着坂口安吾一次又一次的被賀部光修的力道栽倒在地。
那是實打實的跌倒在地上,讓過來圍觀的條野采菊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雖然早就見識過賀部光修的劍道能力。
但那也是跟劍癡鐵腸傻子鍛煉出來的,普通人怎麽可能随随便便的反擊啊。
這是坂口安吾第一次直面他跟賀部光修之間的體能差距。
幾乎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甚至都沒有用跟那順手的手柄劍,特意為了照顧他選了普通的木劍。
對于賀部光修之前跟他說的那句‘我以前是武鬥派’有了新的認知。
“只要你能從我的攻擊中躲避過去一次,就可以休息了。”賀部光修揚起了如往常無二的溫柔笑容:“很簡單對吧。”
簡單?
賀部副局你是不是對這個詞有什麽誤解啊!
坂口安吾感覺渾身上下都在疼痛。
如果這就是武鬥派每天都要承擔的事情的話,坂口安吾寧願永遠去加班。
“不愧是光修的直系下屬,挨打能力拉滿了。”條野采菊坐在獵犬專用道場觀戰席旁,對坂口安吾的每次被打倒都站起來的行為,表達了崇高的敬意。
“條野前輩,我并不想要這樣的誇獎!”坂口安吾再一次被擊飛之後,聲音都凄慘了起來。
條野采菊震驚:“沒想到異能特務科還有正常會吐槽的家夥!”
如果說剛才還是敬佩的話,現在條野采菊看着坂口安吾的好感度簡直爆棚。
軍警全是一群奇怪的家夥,連平常看起來是個正常人的賀部光修,因為性格問題對于那些亂七八糟的糟心事,甚至連廣末鐵腸那家夥都能接受。
“你還有心思跟采菊聊天啊。”賀部光修歪了歪頭,溫和的講出了讓坂口安吾欲哭無淚的話:“看來是我還不夠認真呢。”
這還不夠認真?
坂口安吾敢保證,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淤青了。
賀部副局長的劍道到底恐怖到了什麽地步啊!
跌倒,爬起來,再次跌倒。
直到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的力氣,坂口安吾甚至連站立都做不到,他跌坐在地上,雙手撐在兩邊,因為體力耗盡導致嗓子丢産生了血腥味。
賀部光修聲音嚴厲,喊坂口安吾:“站起來。”
“港口mafia的敵人不會像我一樣,還會等你站起來。”
坂口安吾支撐着自己想要站起身來,但是很可惜失敗了。
不想認輸。
賀部副局看起來對誰都很好,但是對所有人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疏離。
能被賀部光修特訓,是他的殊榮。
成為朋友之前,至少要得到他的認可。
所以不想認輸。
坂口安吾想站起來,但是渾身上下連骨頭都在疼,他咬緊後槽牙,雙腿打顫,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麻煩您了,賀部副局,再來吧。”
賀部光修滿意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單手背後:“既然你都這麽要求了的話。”
再一次被擊飛出去之後,坂口安吾逐漸掌握了要怎麽躲開會疼痛的地方,讓自己更好的落入一個往身側走的地步。
不行了。
視線逐漸開始模糊了。
坂口安吾看着面前連汗都沒怎麽出的賀部光修,咬牙。
只要躲避過去一次,就一次,至少做到這一點。
“看來你今天是休息不能了呢。”
賀部光修将手上的木劍舉過頭頂:“真是讓人失望呢,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因為汗水滑落,早已不知道丢到哪裏的眼鏡,起了作用。
賀部光修在攻擊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身形不穩。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坂口安吾身體已經形成了反射往旁邊滾了一圈。
“阿拉?”
躲過去了。
坂口安吾看見落在腰側旁的木劍,緩緩的松了一口氣,呈大字躺在了木質地板上大口的喘氣。
“算你過關。”賀部光修嘆了口氣,淺笑出聲,将木劍放到了旁邊。
[這水……都放到太平洋去了吧。]
[想想之後的藤木友介吧,你們對比一下。]
[……]
[激情光修廚友介看到這一幕,大概會自閉吧。]
旁邊的條野采菊聽不下去了。
雖然他看不見,但是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賀部光修這波放水放到了什麽地步。
“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采菊。”
條野采菊揮了揮手,表示自己聽到了,徑直出了道場。
道場空蕩蕩。
作為專屬于獵犬的劍道場地,除了五人組之外,只有賀部光修有資格使用這裏。
空氣中彌漫着汗水的味道,還有坂口安吾因為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喘息聲沒停過,過快的心髒讓他連眼睛都睜不開。
賀部光修從旁邊拿了已經洗淨的毛巾過來,放到了坂口安吾的手邊。
[差別對待是吧!末廣鐵腸可是你親自擦汗的!]
[坂口安吾,最慘沒有之一。]
[但是對比藤木友介來講,他更慘一點吧。]
[過于生草了。]
[不過幸好無賴派要見面了。]
[是啊是啊,在賀部光修安排在底層工作的坂口安吾,也有朋友了。]
坂口安吾感受到了手邊柔軟的觸感,卻沒有動作,他現在連指頭都因為身體發出警告不能動了。
“你的能力會被重用,但是我要求你不要晉升。
賀部光修從旁邊的飲水機裏倒了一杯水,一只手将坂口安吾拉了起來,強迫他坐直之後,将手上的水杯塞到了坂口安吾的手裏。
“坐起來喝點水,不要在運動之後迅速躺下,肌肉會酸疼的。”
坂口安吾艱難的擡手。
水潤濕了幹澀的喉嚨,坂口安吾終于開始調整自己的呼吸。
“我明白了。”
“不問為什麽?”
坂口安吾搖了搖頭,雖然晉升會得到更多的情報,但是如果是賀部光修要求的話,他不會詢問理由。
這條理念一直貫徹至今。
賀部光修聽到這一點,快樂的表情遮蓋不住。
這簡直太好了。
畢竟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理由。
有這種無條件去相信他的這種人,未來福地先生那裏應當會更有用。
而此時晚香堂。
森鷗外看着對面戴着帽子坐在他面前,緊急召見他的夏目漱石,斟酌措辭開了口:“夏目老師,是有什麽急事嗎?”
“你還好意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