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方遲這一天的情緒從中午春季賽年前最後一場奪勝之後便再也沒有平穩過,先是被一通電話吓到魂飛,再是被怒火沖擊,緊接着又是此刻的争吵,情緒線平穩的在高處飛行,一直就沒落下來過。
但直到溫途出現的那一刻,方遲忽然就懵了,一天下來憋在胸腔裏的情緒談不上一掃而空,但也消下去了大半。
他看了眼溫途,又看了眼氣喘籲籲追上來的易繁,再掃了眼被溫途抓着雙手,掙不開逃不掉的方早,最後張了張嘴,什麽話都沒說出口。
方早被面前這小了自己七八歲的少年壓制着,心中各種不滿,也顧不上維護自個兒的臉面,各種髒話眼看着就要從口中說出,溫途就松開了他的手。
“我成年了。”溫途往後退了一步,一手握拳垂在身側,認真地說,“可以抽煙。”
“操/你媽的!”方早怒吼一聲,站起來就要反擊,方遲這陣兒回過神來,拽着方早往後退了兩步。
“滾。”方遲反手給了方早一拳,而後者見最後頭的易繁也有撸起袖子就是幹的架勢,只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方遲,逃走了。
溫途從地上撿起那根煙,左顧右盼的,找到了樓底下的垃圾桶,把煙丢進去後才走到方遲面前:“我是不是多管閑事了?”
方遲張了張嘴:“……你怎麽會在這兒?”
“易繁帶我來的。”溫途指了指易繁,方遲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易繁沖着他笑了一下。
“你就這麽走了,組織有點擔心你,派我跟回來看看,反正也放年假了嘛。”易繁走過來把煙盒遞給方遲——他和溫途都是不抽煙的,拿着也是浪費。
“不是……你們不會打電話啊?”驚訝勁兒還沒散去,方遲看着面前的兩個人,輕聲說,“這都二十一世紀了,善用手機行麽?”
“您才是,手機不用就把它送給有需要的人吧。”易繁啧啧兩聲,“您看看我們給您打了多少個電話?”
方遲愣了愣,把手機從兜裏掏出來,發現從上車回家開始,基地裏那群人就不間斷地給自己打着電話,直到一個多小時以前才沒打了,估計那會兒已經決定派易繁和溫途來現場勘查了。
“不過看樣子你也沒什麽事兒吧?”易繁湊到方遲跟前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
“嗯,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方遲終于扯了個笑,視線落到一旁的溫途身上,“就和方早有點兒誤會,吓我一跳,就趕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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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真的是在神經病這條道路上策馬奔騰。”易繁搖頭晃腦的,擡手拍了拍溫途的肩,“你也看到了,你AD沒事兒,你是打算呆兩天玩會兒啊,還是想回家?”
“啊。”溫途想了想,“都行,我……”
“那就呆兩天吧。”方遲打斷溫途,開口道,“反正來都來了。”
“行。”易繁說,“那你住我家去吧?我家寬敞,方遲家人挺多,怕你住不慣。”
溫途看着方遲沒有說話,而方遲也同樣看着溫途,兩個人隔着易繁對視了幾秒,方遲開口道:“還是住我家吧。”
話音落下,溫途輕輕勾了勾嘴角。
易繁都在心底打算好帶溫途去那兒浪了,結果別人壓根兒就不想去他家,可憐的打野瞬間陷入自閉,恨不得當場縮進龍坑與男爵作伴。
“知道你倆關系好!”易繁臨走前還氣呼呼的,“就不能讓別人培養一下隊友情嗎!”
溫途把他送上車,點點頭:“不能。”
易繁:……
把打野送上了車,溫途轉過身看着方遲,方遲手裏還捏着易繁遞過來的一盒煙,這陣兒正琢磨着這倆人買盒煙到底是什麽意思。
新年禮物嗎?
“方遲。”溫途忽然喊了一聲,方遲低着頭應了一聲,那邊卻遲遲沒了動靜,等他擡起頭,看着溫途了,溫途才繼續說,“你要抽根煙嗎?”
“嗯?”方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很快又點點頭,“好。”
就這麽站在街邊抽不大厚道,方遲帶着溫途進了小區裏的一個小亭子,點燃了煙,溫途站在他的遠處,倆人中間跟隔了個鬼似的。
煙霧缭繞,方遲吐了個煙圈,等思維再清晰了一些後,才開口:“你怎麽來了?”
“易繁帶我來的。”溫途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像是在說這個問題十幾分鐘前我已經回答過你一次了。
“我的意思是,”方遲想了想,換了個通俗易懂的說法,“你家不住這兒,組織擔心我,讓易繁一個人來就行了,你也來,組織報銷車票麽?”
“不報銷。”溫途看着方遲的方向,視線卻沒落到那人的身上,而是盯着亭子角落裏的一塊細小裂痕發起了呆。
說實話,他跟着大部隊回到基地之後,心裏沒有一刻是平靜的。
那是一種很難以描述的感覺,特別是在回想起最後方遲和他說話時的表情,溫途沒由來地很焦躁。
基地裏的幾個人也對方遲的不告而別頗為疑惑,分分打了電話過去,方遲卻遲遲沒有接通。
溫途也拿起手機打了幾個電話,卻和所有人一樣,得到的是冰冷的女性機械提示音。
“我去他家看看吧?”易繁說,“反正我也要回家。”
“我也去。”溫途幾乎是一瞬間就接上了話,頓了頓後又肯定地說,“我也去看看。”
張應岘若有所思地看了溫途一眼,點點頭,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下來。
“溫途?”方遲喊了他一聲,發現這人又他媽走神了之後無奈地笑了笑。
一支煙已經抽完,這點兒時間也足夠方遲平複下來,足以去面對在神經病這條路上一去不複返的方早。
“啊?”溫途眨眨眼睛,“要回去了嗎?”
“嗯。”方遲往前走了兩步,“走吧。”
“好的。”溫途說着,踮起腳原地蹦了兩下之後邁開步子,跟着方遲走出了小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