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春日川柊吾幾乎整個人都在發麻, 腦袋嗡嗡作響,但是殘留的理智讓他迅速走進人潮擁擠的商場中,趁着周圍沒人注意, 去衛生間換掉了身上的衣服。
十一月多的氣候,戴口罩帽子并不奇怪, 很多人為了避寒都将自己包裹得很嚴實。他戴上白口罩,又将兜帽蓋在頭頂, 拉下遮住了眼睛。
剛報到就趕上一個跨國組織的最後收網行動, 和前輩在爛尾樓裏沒日沒夜守了四天,終于看見開車前來交易毒。品的小組,但敢做這種勾當的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見自己被團團圍住, 直接将汽油潑在車中想要焚。車。
春日川柊吾暴力破開車門, 徒手将衣服已經開始燃燒的男人拽了出來,又沖到後座搶救出交易物品,只有這些‘證據’不被銷毀,才能給幾人定罪。
車中的火勢完全控制不住,幸好那些人沒有在自己衣服上潑汽油,被前輩們迅速按倒在地撲滅了身上的火, 手铐牢牢将他們的手铐在背後,前輩壓着犯人, 沖春日川柊吾招呼道, “快走!”
火勢越來越大, 前輩迅速找到遮蔽物,将慢一拍的春日川柊吾拽了過去, 幾人連同犯人一起撲倒在地上,随後, 巨大的爆炸聲在身後響起。
聽見動靜漸漸平息,他喘着氣站起來,将頭發撩到腦後,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抓着被燒得滾燙的毒。品包裝袋,手掌已經失去知覺,腫脹着泛起紅色,但因為天色昏暗看不清楚情況。
“柊吾,”負責帶他的前輩姓武田,是個和伊達航很像的硬朗男人,莫約三十多歲,因為一直忙任務沒時間打理,他下巴胡子拉碴的,手臂粗壯,牢牢控制住毒。販,“回去以後先去處理傷口。”
春日川柊吾這幾天精力消耗太大,現在實在沒什麽力氣開口,只點頭算作回應,其他兩位前輩也壓着犯人起身,将他們塞進前來接應的同事車上。
傷口很快被妥善處理好,他靠着牆閉上眼,短暫放空了幾分鐘,又快步趕去審訊室,雖說抓捕任務已經完成,但後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審訊室旁邊的門遮掩着,他探頭進去,剛好和正在往嘴裏猛灌咖啡的武田前輩對上視線,前輩右臉有小半燒傷,使他本來俊朗嚴肅的外表平添幾分猙獰。
“前輩——”春日川柊吾完全不怕他,只探頭道,“又喝咖啡。”
“年紀不大,管的倒是挺多,”對方聽見他的話,手中動作停頓一下,還是仰頭将咖啡全部倒進嘴裏,易拉罐捏扁時傳來刺耳的咔嚓聲,武田大二将其精準地投入垃圾桶裏,伸手呼啦了一把對方的腦袋。
“幹嘛不等我來泡茶,都說了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見武田前輩這個反應,春日川柊吾生氣道,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拿電壺燒水,又把茶葉和茶壺端出來準備好。
因為這次任務最危險的部分已經結束,氣氛放松了許多,平日裏只皺着眉頭對資料抽煙的隊長将手裏的煙摁滅在煙灰缸來,笑道,“武田,你帶個後輩怎麽像娶了個老婆一樣。”
聞言整個房間都熱鬧起來,一個戴着眼鏡的前輩拍着武田大二肩膀笑道,“說起來今年廟會的時候武田是不是說想娶老婆來着,這不就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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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兒去,”
春日川柊吾才來不到一周就已經習慣了前輩們的調侃,只當是因為平時任務太危險辛苦,難得放松時他們才這麽活躍。
組織犯罪對策部中分好幾個部門,總務處的毒。品對策室無疑是其中最危險,任務最重的,絕大多數成員都是在其他部門工作到一定階段後再篩選進來的,很少會有畢業生願意來這個科室,就算想來也很難通過考核。
平均年齡三十五歲的‘大齡’科室忽然來了一個才二十二歲的警校畢業生,長相讨喜性格也好,工作賣力一點就通還慣會賣乖,‘前輩們’都忍不住帶了些逗小孩的意思。
滾燙的熱水倒進透明茶壺中,不出半會兒就變成紅棕色,春日川柊吾來的時候就發現這些前輩每天都靠咖啡還有煙過日,于是買了很多茶葉放在茶水間裏,提神效果是一樣的,還比前者健康很多,只是抽煙這點卻沒什麽辦法。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春日川柊吾正把茶杯擺成一排,要伸手去拿茶壺,卻被人搶先一步,武田大二将茶壺端起來,對他道。
“啊?”
“明天早上再來,回去休息一晚,”武田大二重複道,語氣冷冰冰的。
“哈,武田這家夥就是不會好好說話,”隊長勾住他脖子,笑着端起一杯茶來,“他擔心你太累了,反正今天晚上事情比較少,回去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可是你們還......抱歉,”春日川柊吾話還未說完便被手機鈴聲打斷了,他拿起手機,一眼認出是松田陣平的號碼,于是對着前輩們道了聲歉,走到門外接通。
“......陣平?”
從進入總務處那天起他就删掉了手機上所有與朋友有關的痕跡,他并不需要像卧。底的緝毒警察一樣隐姓埋名,但是對于人際關系還是要小心謹慎。
武田大二有位前輩,因為在街上執行任務時,三歲的女兒剛巧路過,掙脫開母親的手跑過來,對他喊了聲‘爸爸’,他當時冷着臉并未理會。但幾天後家中仍然失火,妻子和三歲的女兒都死在家中。
這是武田前輩給他講的第一件事。
所以他删掉所有痕跡時又背下了好友的電話,如果打來時他并不在完全确定是安全的地方,會假裝并不認識對面的人,詢問‘請問您是哪位’,而現在春日川柊吾可以直接叫出對方名字。
不太對勁,那邊半天沒有回話,他忽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連忙将音量鍵調到最大,這才聽見對面有緩慢的呼吸聲,之後是一聲打火機按開的脆響。
很多種可能性擠壓在腦子裏,春日川柊吾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剛來就暴露了,對方抓住了松田陣平,又用他的手機打電話給自己确認他們是否認識。
心髒突突跳着,那頭忽然傳來一聲輕笑,熟悉的聲音,卻是很陌生的語氣,笑聲下壓抑着的情緒讓他心驚,卻又不敢詢問怎麽了,不知道多久,松田陣平開口了。
“萩那家夥死了。”
沙啞得厲害,聲音很小,卻像驚雷一樣在春日川柊吾腦袋裏炸開,他以為自己是吼出來的,其實傳到另一邊也細若蚊蠅,那邊含糊地應了一聲,電話挂斷了。
“怎麽了?”注意到他出去的時間太久,出來查看的武田大二被對方表情吓到,春日川柊吾一下揪住他的衣服,“前輩,我請假一晚。”
不知道春日川柊吾臉上的神情讓他回想起什麽,武田大二一怔,想開口時對方已經轉身跑走了。
一直到門口,被冷風一吹春日川柊吾才反應過來,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混入商場,換掉一聲衣服,确保沒有人注意到後,按緊帽檐閃身走進松田陣平的公寓。
推開門便是嗆人煙味,從陌生到娴熟,一直不會抽煙的好友只用了一晚上時間,剛踏入玄關他就看見卷發好友靠着沙發坐在地板上,煙頭是唯一的火光。
松田陣平很沉默,老實說他打完那通電話就覺得有些不妥了,好友工作的危險程度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但是......
他自诩不是什麽脆弱的家夥,但那通未打完的電話,爆炸的大樓幾乎将他所有完全完全擊碎,那人在電話裏傳來的喊聲不斷回蕩,像是要讓他永遠記住好友在眼前被炸死的情景,松田陣平感覺自己馬上就被溺斃在壓抑的情緒中,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隊裏,又是怎麽回家的。
任由自己陷入黑暗的房間中,他忽然覺得需要有人拉自己一把,也許沒有任何人注意,他自己也能緩慢康複,披上一層完好的皮,将被炸碎的內裏全數遮蓋,再次回到處理班,當他驕傲又不合群的王牌,但是......如果有人能來拉一把呢。
然後在大腦還未反應過來時,手指已經撥出了春日川柊吾的電話。
現在因為他一句話大老遠跑來的人就站在門口,因為煙味嗆咳兩聲,卻腳步不停,迅速趕到了沙發旁。
沒一個人說話,春日川柊吾坐在好友旁邊,這種時候語言已經顯得蒼白無力了,靜默才是最好的回答,他仰頭看着松田家的客廳燈,偶爾對方會開口嘟囔幾句,都是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旁邊那家夥到底又抽了多少煙,黑色卷發的腦袋忽然垂向自己的肩膀,那人在自己頸窩裏沉甸甸地昏睡過去。
他眼下有明顯的烏青,一張池面臉現在顯得憔悴又邋遢,于是春日川柊吾推測對方大概一整天沒睡過了,那麽萩原研二出事應該是昨天的事情。
好,好得很。
不穿防爆服就去拆彈,不放信號隔離器還輕敵。
從松田陣平只言片語中推測出前因後果,他心裏湧出一股怒火來,碾壓式蓋過剛才的疼痛,牙咬得咔咔作響。
等把你救回來後,看我怎麽揍你!
春日川柊吾輕輕揉了一把松田陣平的黑發,用指尖描繪他一直緊鎖的眉毛,然後,另一邊,月山朝裏打開系統界面,精準選中時間轉換卡,倒轉回三天之前。
再睜眼時他又回到了那座爛尾樓,遠處的地平線泛起亮光,似乎馬上要日出了。
自己這邊是走不開,但......
“老師,今天飛鳥霧身體不舒服,需要請假......”黑發青年笑着對電話那頭道,手輕搭在一臉嚴肅的白發男孩頭上,“好,麻煩您了。”
“我去一趟日本,”冷灰色眼眸的男人從二樓下來,冷不丁道。
不管是炸。彈犯還是那個對着炸。彈還掉以輕心的家夥。
四個人同時露出冷笑。
都·給·我·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本體加三個馬甲:怒火中燒ing
這個時間線還安穩躺在床上的萩原研二:怎麽突然背後發涼......
and:緝。毒警察真的是一份很偉大很辛苦的工作!
查了相關的資料,沒有去卧底的緝。毒警察是可以和朋友家人聯系的,也會回家什麽的啦,不過關于工作和職業都不會像親友透露,所以并不是從此了無音訊,消失的還是只有那兩個當卧底的家夥啦,大家安心~
所以柊吾公共場合會和親友假裝不認識,不過大家私下還會偷偷聚的。
安心安心,鍵盤會保證柊吾聚會的時候不被壞人發現,一直活蹦亂跳的!
為什麽都說我刀啊可惡(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