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羽谷缈到達時是第一天傍晚, 他直接打車到米花町,找了家離爆炸地點最近的酒店住下,又順道去解決了這次的任務目标。
自然不能無緣無故地來, 所以他随手接了任務,只當是賺外快了。
解決完目标回去時不過零點, 羽谷缈反手關上房門,将領帶一把扯下, 随手抛在門邊的衣帽架上, 黑色領帶歪歪斜斜地挂在頂端。
身上這件衣服是氣急了趕着出門,随手拿的,材質并不是特別好,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買的, 他被有些粗糙的布料弄得很不舒服, 脖頸也因為領口束縛泛着些微癢意,導致一路上都很暴躁,只能硬生生壓着脾氣,周身的氣質更冷幾分。
動作難得粗暴地扯開外套扔在窗邊的小沙發上,利落蹬掉鞋襪,羽谷缈的呼吸聲終于暢快了些, 這才發現手上的手套還未去掉,這個明天還要戴, 便妥善地放在櫃邊。
随後是金屬扣撞擊地面的聲音, 皮帶抽掉後褲子仍然挂在腿上, 于是他不耐煩的蹬掉長褲,連帶着內。褲一起。
白皙的身體被昏黃的水晶吊燈鍍上一層流光, 嘴唇殷紅的男人伸手将額前鴉羽般烏黑的頭發往後撩,見地上鋪滿了厚實的長毛地毯, 本來就對酒店提供的拖鞋有些排斥,幹脆赤足向浴室走。
浴室裏是有定時功能的浴缸,早在他去見任務目标前就設置好了時間,指尖劃過水面試探溫度,這會兒水溫剛好。
豪華間巨大的浴缸完全将一米八幾的男人容納進去,羽谷缈閉眼将頭靠在浴缸邊沿處,感受着溫燙的水将自己完全裹挾住,奔波十餘小時的疲憊漸漸洗去,他呼出一口氣來,終于從自接到松田陣平電話時便氣得冒煙的腦袋裏拽出幾絲清明來。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案件的詳細情況,但月山朝裏那邊已經翻找出了好東西,本是壓箱底的臨時空間儲存卡,使用時間不超過兩分鐘,在現在這個情況下卻大有用處,就算找不到那個犯人,也能在爆炸前将炸彈裝進臨時空間裏,兩分鐘足夠用了。
但是,放任那人逃跑的話,誰知道之後還會做出什麽其他事情來。
羽谷缈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他睜開眼,眼前被水汽熏得霧蒙蒙的。
還有個問題,那個卡片倒是可以用來救人,但需要掐準時間,看見炸彈快要爆炸,拆彈的警察一定會往外跑,必須要在炸彈炸開那刻将其裝進臨時空間裏,再等注意到不對勁的警察回頭查看時将殘骸放回去。
時間不卡好的話,裝進去的早了,沒有聲響卻只剩殘骸難以解釋,裝進去晚了便會波及到炸彈邊的警察,放回去晚了讓炸彈直接消失也不行。最好的辦法就是上面那種,讓警察以為炸彈已經引爆,但威力并不大,僅僅将炸彈外匣炸碎了,
萩原研二那邊需要一個人盯着時間。
飛鳥霧這個馬甲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即便那是自己的馬甲,讓一個小孩去以身犯險也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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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的确沒有其他辦法了,這事倒是也可以讓月山朝裏去做,但如果想讓‘人質’一直到拆彈時都好好待在炸彈旁邊,也只有飛鳥霧有可能了。
羽谷缈捧起一汪水澆在臉上,水珠滾過喉結帶來些許癢意,又落入水中。他細長的眉毛狠狠擰起來,忽然有了些負罪感。
......啧,等事情結束了讓柊吾把萩原研二暴打一頓好了。
飛鳥霧去盯着炸彈,月山朝裏注意飛鳥霧傳達的爆炸時間同時注意案件動向,而羽谷缈則去尋找那個犯人。
分工完美。
羽谷缈擰緊的眉毛終于松開,浴缸中水也已經溫涼,他站起來,并不用酒店準備好的浴巾浴袍,而是去拿了自己帶的,先用浴巾将水潤幹,再穿上藏藍的睡袍,系上腰帶。
卧入床榻時手機傳來郵件提示音,他點開查看,只見寄件人上寫着Vermouth,羽谷缈見他的次數很少,一般都是在組織的實驗室,大概因為兩人是同一批‘長生不老’的實驗者,所以莫名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就像混入人群的吸血鬼遇見了另一個吸血鬼。
是通知他去實驗室檢查的內容,他回複後随手将手機放在一旁,不顧自己浴袍因為剛才探手拿東西時扯松腰帶,露出大片因為很少白天出行而蒼白的胸口肌膚。
羽谷缈将小臂蓋在眼睛上方,閉眼睡去。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主線相關’內容都會被那位世界的塑造者畫出來,再被轉到系統界面尚未解鎖的論壇上,而自己收到Vermouth這一幕必然會被畫進去。
......連帶着進門後的操作一起。
第二天一早,月山朝裏去報案,說家中孩子失蹤了。
沒想到辦案的剛好是伊達航,他剛被調入警視廳搜查一課的暴力形式案件組,涉及綁架的案子是搜查一課負責,作為新人的伊達航便被派來詢問他事情經過。
“早上我帶他去打針,然後......”
伊達航見他神态焦急,便起身倒了杯水放在面前,月山朝裏道謝後将水杯捧在手裏,似乎被紙杯杯壁的溫熱安定心神,再開口時情緒明顯穩定了很多,“家裏住的比較近,我就趁他打針的時候回家做早飯,去接他時診所的醫生說他半個小時前已經自己回家了,但從診所到家只有十分鐘路程......”
“會不會是孩子跑去玩了,周圍小孩喜歡去玩的地方找過嗎?”
他用安撫的語氣問道,沒想到月山朝裏連思考的時間都不曾有,迅速回答了,“都找過了,而且小霧特別乖,不等我來接他就離開診所也是為了不讓我再跑一趟,準備自己回家,平時也絕對不會不打一聲招呼就跑走。”
伊達航回想起接到報案後同事第一時間調出的資料,小孩因為發色和瞳色似乎性格非常腼腆,又是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怎麽看都做不出偷跑出去玩的事情,那便真的可能在路上被人綁架走了。
正在這時,另一個同事匆匆過來,讓他來看監控。
畫面中,白發小孩戴着口罩,有時會駐足咳嗽兩聲,兩旁街道櫥櫃中陳列的物品,無論是剛烤至好的面包點心還是玩具都沒有吸引他任何注意力。
直到飛鳥霧走到小巷口,他往巷子裏看了一眼,似乎被吓到般往後退了一小步,又像小動物般一點點往前,走進小巷裏,徹底消失在監控畫面中。
等意識到危險時已經晚了,畫面中男孩離去的方向忽然伸出一只手來,看袖子便知道是飛鳥霧,他好像被人從後面拖拽着一樣,連手都消失在畫面中了。
完全是惡性綁架事件。
同警察們一起看過監控,看見那只手徒勞地掙紮着向前伸,又被拉回小巷裏,月山朝裏猛地握緊拳頭,眼眶發紅,一直用牙咬着嘴唇忍耐住情緒。
見多了被綁架者家人大吵大鬧發洩情緒,給尋找工作徒增麻煩,今天的報案人卻只是低頭沉默地盯着水杯,手在兩側緊緊攥着,即便就算平日裏算不上細心的人都能察覺到對方強烈的擔憂後悔和痛苦情緒,卻也不發洩出來大吵大鬧,周圍的刑警不由對其添了幾分好感。
因為沒有家屬打擾,由目暮警官安排,針對這次綁架案的搜查有條不紊開始進行,在伊達航起身時,月山朝裏忽然伸手攔住他。
“......警官先生,我...有什麽是我可以幫上忙的嗎?”
伊達航低下頭,正對上那雙淺桃色的眼睛。
很難說那刻他是什麽心情,蒙着水霧的明亮眼睛直直看過來,伊達航幾乎被他眼底的希翼和懇求灼傷,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而是因為這裏啊,班長,”萩原研二右手握拳,抵在伊達航胸前,“是一顆不想讓任何人受傷的警察之心,趨勢他做出了那樣的動作。”]
萩原研二的話響在耳畔,警察之心一直是個朦胧的詞彙,如今伊達航對這個詞有了些實感。
他彎下腰,迎上那雙滿是期許的眼睛,“請相信我們。”
身後有人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伊達航知道這是讓他來安撫家屬,并且詢問相關信息的意思,便從旁邊拉來一把椅子,對着月山朝裏坐下了。
搞定!
月山朝裏低下頭,在伊達航看不見的地方,眼中的情緒蕩然無存。
總算把伊達航留下了,他很相信對方的能力,萬一因為對方插手把計劃打亂就不好了,能多拖一會兒便多拖一會兒吧。
把常規的信息問完,伊達航沉咛片刻。
這個失蹤事件處處透着詭異。
綁架的理由是什麽?飛鳥霧唯一有聯系的家人只是個剛高中畢業的休學大學生,家裏財産也并不多,為了領養他,除了房子外全數抵賣來開咖啡廳,這才有了固定收入領養他,但咖啡廳的收入對于兩口之家來說也并不多。
要是是尋仇的話也說不過去,月山朝裏的人際關系異常簡單,與他關系好的無非是飛鳥霧的幾個同學,還有柊吾——伊達航也是這時才發現原來他就是柊吾曾經說過的那位好友,态度不由更親近了些。
最後的可能就是拐賣。但是他被綁走時是大白天,街上又全是監控,如果真的是拐賣團夥,為什麽會這麽大膽?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時,警視廳收到了一封簡訊,稱市內的兩棟公寓大樓分別安裝了炸彈,要求警方交付十億日元,否則就引爆炸彈。
伊達航腦內‘轟’的一聲,忽然把兩件事關聯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伊達航應該是先被分到警視廳下轄警察署後,再調入搜查一課的,但是私心把這裏改了一下,假設班長現在就在搜查一課了w
月山朝裏:我哭了,我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