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小陣平?!”

那一拳松田陣平絲毫沒有手軟, 直接将萩原研二打倒在地,後者尚未反應過來就又被一把揪住衣領,從地上拽起。

“你這家夥!”松田陣平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 “混蛋!”

墨鏡早在狂奔來的路上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裏,處理班的那位卷發王牌眼中的怒火失去遮擋, 幾乎要将萩原研二燙傷。

見自己好友臉上滿是暴戾之氣,眼底卻是擋不住的擔憂, 萩原研二嘆氣道, “...小陣平。”

小陣平剛才跑上來的時候會想什麽呢?

如果自己真的死在這種地方,死在那通電話裏......以小陣平這種肆意潇灑、極不合群的性格,以後誰幫他應付必要的人際交往啊, 職場霸淩就算在警察裏也是普遍存在的, 他要是被...不, 應該是他一個人霸淩其他所有人吧。

好像能想象到那個場面了。

剛說完那樣的話就因為炸彈喪命,小陣平絕對會耿耿于懷好久吧。自己到底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開這種玩笑啊,簡直就是混賬!

“都說了別這樣叫我!”

“小陣平。”萩原研二仍這樣叫道,他平時裏話語間一直帶着的調笑消失了,聲音沉下來,好像把他整個人也拉着沉了下去, 他閉上眼,幹脆直接将臉往前湊了些, 全然不顧好友的拳頭能把自己鼻梁打彎, “是我錯了......你打吧。”

話音未落, 松田陣平的拳頭就沖着他臉捶來,淩冽地劃破空氣, 萩原研二緊閉着眼睛,卻并沒有等來想象中的疼痛。

拳頭在離他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下。

等了半天, 扯着自己衣領的人仍然沒有反應,萩原研二試探着睜眼,那位總是意氣風發臭着一張臉的友人此刻面無表情,目光低沉。

萩原研二有些愣神。

高層公寓的采光極好,自入冬以來天氣晴朗的日子屈指可數,今日格外明媚的陽光從玻璃窗透進來,給好友的眼角眉梢都鍍了層金色,将臉部輪廓映射的更加硬朗。

Advertisement

幼時處處透着股圓潤的五官已經完全張開了,警校時期張揚的個性好像也變了些,大抵是一直被其他好友吐槽的孩子氣忽然收盡了。

短短一段時間,自己的好友好像就已經不知不覺間長成可以獨當一面的模樣了。

“小...小陣平?”

萩原研二喃喃道,順着對方的動作,伸手将自己的幼馴染抱住。

“混賬!”

松田陣平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這個擁抱只維持了不到幾秒,蜻蜓點水般,接下來還有收尾任務,他後退幾步,想起之前伊達航的那通電話,又湊過去一把把旁邊正默然看着兩人的白發小孩抱起來,“你這家夥等着回去寫檢讨吧!”

“哎?!不要吧——”

哎?!

突然一下雙腳懸空,飛鳥霧現在已經十一歲了,男生比女生發育要晚些,就算還沒有開始撺身高也有一米五左右了,比這個年紀男生的均值還高些,就算比同齡人消瘦,也有三十多公斤,松田陣平居然就這樣把他直接抱了起來,臉上還沒有絲毫勉強的神情。

十幾歲的男孩臉皮薄的厲害,臉頰瞬間因為這個動作染上薄紅,之前和松田陣平相處的都是春日川柊吾這個馬甲,還沒有熟悉飛鳥霧和幾位好友的相處方式就突然被抱起,讓他有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太羞恥了吧!!

飛鳥霧瞬間掙紮起來,一直用抱三四歲小孩的方法抱着他的松田陣平卻并不放手,幾步走到電梯口,“能走路嗎?”

“能!”小孩急道,雖然知道松田陣平是想把自己帶到樓下的救護車那裏,又怕他身上有什麽傷影響走路,打算直接把人抱下去,但是!

月山朝裏那邊已經和伊達航一起趕到公寓樓下了,那裏可是有一堆記者都想拿到一手消息,要是自己被抱下去,還被拍下來放到報紙上,或者直接被媒體直播出去被那三位現在還在學校上課的朋友看見,那丢人就丢大了!

見他精神很好,目前确實看不出什麽問題,松田陣平也不再堅持,把人放了下來,兩人一起走進電梯。

飛鳥霧看着層數一點點下降,又瞄了幾眼旁邊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男人,想了想,還是伸手牽住對方。  ?

松田陣平還在想剛才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人剛說完晦氣話,平日裏常帶笑勾起的話尾卻唐突地停下,變成慌忙大喊,之後便是亂作一團地腳步聲響,無論自己在電話這邊這麽喊,都得不到一句回應。

之後就是爆炸......巨大的聲響一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他幾乎感覺自己的心髒跟着一起顫動起來,像是佛廟裏被大力敲擊的鐘一樣止不住抖動。

幸好,連走廊窗戶都未震碎,炸彈的威力應該并不大。

如果真的出事......

一只微涼的小手将他從思緒中拉扯出來。

松田陣平知道自己因為警校訓練再加上‘拆東西’的小愛好,手指的指腹都磨出一層厚繭,隊友大多都是這樣,誰也沒在意過,現在和小孩細嫩的皮膚貼在一起,他忽然覺得有點不妥,怕自己将對方傷到般往後縮了幾下。

白發男孩擡頭看向他,手指暗暗發力,固執地與他相握。

小孩的手有這麽軟嗎?他無端想到。

其實飛鳥霧因為更消瘦些,手指骨節分明,握起來比其他同齡人來說更具骨感,但不曾有過勞作,也沒練什麽樂器,和松田陣平的比起來就顯得十分柔軟了。

原本一直突突跳着的心髒好像漸漸平息下來,他低頭迎上小孩的眼睛,輕易觸及到最底層大海般寧靜的溫柔。

松田陣平突然想到和伊達航通話的內容。

一般來說,為了方便尋找,失蹤者家屬需要向警方提供照片。當時那位監護人...好像姓月山?他找照片的時候,伊達班長就坐在旁邊,看見對方手機屏幕亮起便是一張三人合影。

溫柔笑着的黑發學生,沒什麽表情、看上去比現在小很多的白發小孩,以及,就算只瞥見一眼,伊達航卻相信完全不會看錯的,自己的警校好友。

栗發的青年站在兩人旁邊,對着鏡頭揚起一個極燦爛的笑容來,三人身後,是湛藍的天空和只露出一角的摩天輪。

應該是在游樂園。

月山朝裏看見屏保,臉上露出一瞬緊張神情,迅速劃動幾下,将屏保換成了一張随處可見的寵物圖片。

看來他知道春日川柊吾的職業,也知道合照不能随便讓別人看見。所以發現自己忘記換掉屏保時才匆忙劃掉,最後只從相冊中翻出一張最近拍的單人照片給了伊達航。

想起在警校時偶爾會看見好友神色溫柔地打電話,問起來卻只說是朋友,看來電話那頭便是這兩人了。

再加上警視廳收到的傳真,伊達航迅速想到兩種可能性,一是因為春日川柊吾的職業,兩人被盯上了,綁架飛鳥霧以此來報複春日川柊吾。二則是和爆炸案有關,歹徒怕警方找到炸彈,把居民都撤走了,自己手中沒有人質,一定要綁個小孩在炸彈邊牽扯上人命,好讓警方乖乖交出那十億日元。

人販子這一點早已被排除了,如果想要一個小孩無聲無息消失,并不會選擇白天、有監控的馬路邊動手,也不會挑這種發色異常,不知道身上有沒有什麽毛病的小孩。第一種的可能性也很小,春日川柊吾不過剛進總務處幾天,又處處小心敬慎,按理說不可能被人盯上。

并不在乎現在是青天白日,還隐約透着想要警察發現的意味。那便只能是第三種了。

于是伊達航将這個情況迅速報給了負責爆炸案的同事,又在萩原研二帶隊到公寓樓,确認确實是将飛鳥霧綁走作為人質以後,他給自己在爆破處的好友松田陣平打了電話,又開車帶着月山朝裏往這邊趕。

回憶完伊達航電話中所說的內容,松田陣平看着小孩清澈的眼睛,到門口将他送上救護車,又見一位黑發青年神色焦急地跟着上去後,走到伊達航那邊。

“萩原沒事吧?”伊達航問道。

他搖搖頭當做回應,把接下來的工作暫時交代掉,直到坐在伊達航車裏返回警視廳時,才用空繼續沉思。

松田陣平一直很好奇自己好友那樣的性格是在什麽樣的家庭環境下養出來的。

愛鬧愛笑的活躍性子,好像不管和誰都能打好交道,在最嚴厲的教官那裏都能賣乖讨巧,總能在惹惱好友後發射所謂的‘蜂蜜射線’讓人下不去手,鬧鬧騰騰的。

剛開始他猜測,一定是在溫馨和諧的家庭中寵出來的,結果截然相反。

雖然鬧騰,但在一些細節上卻格外注意,比伊達班長還細心些,幾人中有誰情緒不好都是柊吾那家夥第一個察覺。夏天悶熱時,自己被蚊子追着咬睡得不安穩,第二天晚上回宿舍時就被塞了驅蚊的草藥膏。

像小太陽一樣的人,貼近時卻并不灼熱,只有溫暖。如果抛去那些燦爛的、熱烈的,去看最深處沉澱的那些東西,和剛才他從飛鳥霧眼底看見的一模一樣。

就算性格、長相差異如此之大,內裏卻相似至極。

松田陣平一頓。

就像是同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努力回複大家ing

目前這個粉色封面是開文那天自己用鼠标亂畫的,現在感覺不太好看(撓頭),拜托發小畫了一個,正在絕贊繪制中嘿嘿

不知道封面該放誰,本來是給了她四個馬甲的人設(還有一個因為正文沒寫就先算啦),看她最喜歡哪個就挑哪個畫的,結果她說四個全畫嗚嗚,敬請期待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