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子彈确實是殺人不眨眼的東西, 但刀更有刀的好處,特別是淬了毒的。只需擦身而過時劃破一點小口就可,這毒應該是組織研發的, 在人體內完全查不出來,如果沒猜錯的話, 無論是六年前那位在福利院忽然暴斃的社長,還是最近忽然大量出現的、完全查不出死因的暴斃案件, 都是這位的手筆。
波本暗暗思索着, 卻不知道站在門邊的黑長發男人正和他想到同一個事情上。
美國是君度的主要據點,悄無聲息猝死的人比君度剛來沒多久的日本可多上不知道多少倍,下有單褶的墨綠色眼睛鎖定在那雙拿着酒杯的手上, 衣袖處細看有一點僵硬感, 看來殺人利器就藏在那裏面了。
“吶, ”羽谷缈将調好的酒放在桌上,輕推過去。
銀發男人大概這輩子就不知道‘禮貌’兩個字怎麽寫,他端起酒杯,頗有些挑剔地端詳了玻璃杯中半透明的液體片刻後才送進嘴裏,惜字如金地吐出‘不錯’這兩個字來。
毛病。
羽谷缈翻了個白眼,用食指勾下金屬邊框的眼鏡, 随意丢在桌上,特意加固過的鏡框比普通的更重些, 碰到桌面發出一聲脆響。
那雙冷灰色的眼睛失去鏡片阻擋, 銳利地射向門口三人, 像反着寒光的刀刃,“不給我介紹一下?”
這話是對着琴酒說的, 但視線卻始終盯緊眼前的三個新人。羽谷缈敏銳地注意到自己帶着兜帽的那位好友垂在腿側的左手手指微動了一下,然後迅速揣進口袋裏。
之後就是無聊的代號介紹環節, 琴酒那個家夥當然不會替他們說,這種情況下的介紹又不是什麽開學第一天的班會活動,每個人只從嘴裏幹癟地蹦出自己的代號來,偶爾用兩句夾雜着試探和挑釁意味的話語互相刺着。
哎...?
羽谷缈的視線在自己好友淺金色的頭發間停頓片刻。
和赤井那家夥的關系很不好嗎,這麽感覺琴酒對他的态度也不大對勁啊......不是,zero,你這家夥到底在卧底的時候幹了什麽啊,赤井秀一就算了,怎麽還惹上琴酒那個麻煩的家夥。
三人都介紹完自己後,琴酒才勉強開口,“歸你了。”
“哈?”羽谷缈聞言瞬間質疑出聲,“我不需要......”
不,之前拒絕多了說順嘴了,我很需要盯着這三個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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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懊惱地閉了一下眼睛,幸好琴酒打定了注意讓他帶這個小組,只是通知一聲而已,毫 不關心他是否拒絕。其實‘帶’說白了就是之後三人的任務無論下發還是驗收都由他負責,當然,他也起到監視和評估的作用。
不過另一個重要的問題是,這種事情從來都是由朗姆和琴酒來做。
上傳下達是個麻煩又耗費經歷的工作,但是...其中的益處足夠抵消這點小小的不足。這可是一件正大光明發展自己勢力的利事。
據他所知,琴酒勢力的很大一部分都是靠這個培養起來的。
只是羽谷缈和貝爾摩德從來不參與這種事情。說白了,他們直接聽命于BOSS,也是任務的直接執行者,更為隐秘的工作會全權交于他們兩個負責,但是這種人的手上并不能握緊勢力。
是出什麽問題了嗎,還是這是琴酒的授意。
如果他有了自己的勢力範圍,琴酒能從中獲利嗎...短期利益倒是有,琴酒到底比朗姆晚一些上任,他們倆倒是可能暫時聯手一起對付那家夥,不過等朗姆倒臺,這個聯盟必然分崩離析...貝爾摩德有很大可能倒向自己,這是琴酒最不願意看見的。
養虎為患這種事情,琴酒怎麽可能會做。
如果是上面那位先生的意思,那就更可疑了,羽谷缈最清楚那家夥完全沒有把自己立為繼承人的想法,換句話說,無論是琴酒還是朗姆BOSS都不會選擇,他可是一直想研究出那種神秘的藥來,好讓自己永遠享受着這種財富和權力。
再說了,要是真的想讓他培養自己的勢力...怎麽說也要把這一批新人全部交給他負責吧,只給三個是什麽意思?
羽谷缈并沒有問出口,他擡頭對上男人那雙墨綠色的眸子。一種讓人不舒服的預感蛇一樣順着皮膚爬行。他皺起眉,定下心将目光投到‘歸自己了’的那三個人身上。
“地址。”他開口道,盡量把聲音放得又冷又低。
還是蘇格蘭最先反應過來,他輕咳了一聲,道,“C23。”
是安全屋的代號,他記得c類的安全屋是...只有兩間卧室的。
“三個人?”
羽谷缈忍不住挑起一邊眉毛。
似乎知道對方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蘇格蘭頗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波本瞬間炸起毛來,轉頭狠狠瞪了一眼萊伊,後者不甘示弱地回敬回去。
說起來自己好友的貓貓嘴是不是越來越明顯了,一不高興的時候就會明顯地嘴角下撇。
“麻煩死了,”他轉頭沖琴酒咬牙抱怨道,指指明顯不對付的兩個人,“你真會給我找事做。”
琴酒最讨厭麻煩事,自己也是,如果現在看見他們倆不合的場面沒什麽反應反而顯得奇怪,反正不管他怎麽抱怨,琴酒那家夥都不會松口。
“這可是BOSS的要求。”
羽谷缈猛地擡頭去看對方表情,那家夥還是冷着一張臉,只是周身的氣壓一下低下來,縱使是他都渾身僵了一下,門口三人已經擺出戒備的姿勢,警惕又隐晦地盯着那人。
第一次體會到之前貝爾摩德抱怨的低氣壓,他反而有一種‘終于來了’的輕松感。
兩人僵持片刻,琴酒忽然撩開風衣,手探向腰側,看見他的動作,羽谷缈眉頭猛地一跳,下意識撐住吧臺手臂用力,從吧臺和酒架間翻出來。
‘砰——’
槍聲幾乎在狹窄的房間裏回蕩了三圈,玻璃破碎的嘩啦聲和水聲同時在背後響起,他落地時閉眼往旁側頭,還是被炸開的酒瓶碎片劃過側臉,留下了一道細小紅痕。
背後酒架上,調完那杯Baptist Redemption後便被妥善放回的君度酒因為子彈炸得粉碎,水晶般色澤、晶瑩澄澈的液體從酒架上流下,濃郁酒香伴随着鮮果交雜着甜橘的自然果香在空氣中騰起。
那子彈本就是沖着酒瓶去的。
“你瘋了嗎?!”
羽谷缈咬牙切齒地罵道,說話間從衣袖中投出無毒的那只匕首,又在閃着寒光的刀刃直射向琴酒面門時,借力屈膝向他攻去。
對方側頭躲過匕首,又随手攔下他攻來的膝蓋,男人手掌寬大,握力大到幾乎要捏碎他的膝蓋骨,要是往後躲就算掙脫開琴酒的束縛也容易重心不穩處于被動。
羽谷缈幹脆雙手按上對方的肩膀,膝蓋抵在他手心裏借力翻起來,輕巧地落在那人身後,反手拔下刀尖淺淺沒入牆面的匕首。
男人的力氣比自己不知道大多少,地盤穩得厲害,打到現在對方連腳步都沒動過,反而自己從吧臺一路翻到了沙發這邊。
琴酒左手裏還端着酒杯,剛才只用右手就攔下自己膝蓋,剛才借力時,那只手幾乎撐起他整個身體的重量也未曾抖過。
這是什麽怪物體能?
像逗貓一樣的輕慢态度讓羽谷缈恨得牙癢癢,赤手空拳時自己倒是打不過他,但現在持上匕首後可不一定。
琴酒将手中的酒杯直砸向門口,“出去。”
波本皺着眉頭,似乎有些不耐地收起剛才異變突生時便舉起的**,先一步拉開門走出去。
都走出去後,蘇格蘭帶上門,三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頗感無語。
這次不是‘上司’會面和任務安排嗎,中途兩個‘領導’打起來了是什麽情況,組織的企業文化?
蘇格蘭嘆着氣開口道,“不知道什麽情況,我們先回去吧。”
其他兩人也沒有異議,他便将肩上背着的吉他包背緊了些,先走了出去,剛邁出一步便瞥見波本沖自己比劃了一個手勢。
是什麽重要情報嗎,用的是在組織裏被教的暗語手勢,應該不是公安那邊的情報。
這樣想着,他還是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在心裏念出。
想...吃...牛肉蓋飯......
蘇格蘭:?
比劃完這句話,波本沖他咧嘴一笑,也不避着身後的長發男人了,正大光明繼續比劃道。
別...給那個...家夥...準備。
他...不準吃......
蘇格蘭:......
突然想把這兩個家夥仍在這裏,自己開車走人。
而休息室內,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手/槍上膛聲同時響起,用槍身擋住攻來的刀刃後,琴酒迅速改變持槍手勢,用槍側攻向那人腰側。
“喝完酒就翻臉不認人了?”手腕被對方大力禁锢着,只能以一個有些狼狽的姿勢躲開攻擊,羽谷缈仍譏諷着,毫不客氣道,“莫名其妙把我調回日本,還讓我監視新人,不給個合理解釋?”
銀發男人嗤笑一聲,“君度。你似乎在因為殺掉那些老鼠而痛苦啊?”
琴酒露出審視的目光,話語中滿是威脅和警告。
“沒想到組織的刀也會有鈍的那一天,BOSS對此可是非常不滿,暫停了你所有秘密任務,會由我負責重新評估你的價值。既然考察期間沒有事做,花時間帶帶新人也無所謂。不過最後,沒用的刀不是被扔回去重新打磨,就是和那群吱吱亂叫的老鼠一起...在地獄重逢。”
羽谷缈瞳孔緊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