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波本篇·尾聲
第58章 波本篇·尾聲
“什麽?!一年前也有同樣的事件?”
被目暮警官的吼聲吓到, 中谷崎有些緊張地擦了擦額頭,語無倫次道,“是、是的, 也是在那個小畫室裏,一年前有一個學生......”
“您所說的一模一樣是什麽意思?”高木涉上前一步問道。
“就是...也是在那個位置, 用水果刀割腕自盡了。”
“怎麽可能是自殺?!”一直臭着臉的紅毛在此時反駁道,他臉上浮現出一種濃重的悲傷神情, 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後槽牙, “佳子怎麽可能會自殺,她明明......明明一直很樂觀開朗不是嗎?這樣的人怎麽會突然自殺!”
“中谷先生!麻煩您詳細說一下一年前的那個案件!”江戶川柯南擠開幾個警察直沖到中谷崎面前,着急道。
“啊、好, 佳子那時是我們班上最受歡迎的孩子, 她很樂觀也很友善, 無論對誰都是笑眯眯的樣子,但是那天......我在午休結束後回到畫室時,發現她一只手握着水果刀,一只手放進水桶裏,就這樣在畫室裏自殺......”
“還不是你!但凡...但凡你當時回去的早一點...平時你都會提前回去的不是嗎?!”紅毛猛地伸手揪住對方衣領,目暮警官連忙招呼着高木涉上前将兩人分開, “野口先生,你先冷靜一下!”
“對不起...”被放開衣領後, 中谷崎控制不住地向後方踉跄了幾步, 但是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惱怒的神色, 他用一種混着愧疚和後悔的語氣,囔囔着道歉, “對不起......”
沒有弄清目前的情況,佐藤美和子将目光投向一直在旁邊沉默抹淚的岡本雀子, 女孩抽噎了一下,開口了,“醫生說,但凡只是早三四分鐘,都有可能搶救過來......”
在場的人臉上都鍍上一層凝重的色彩,沒什麽比這樣的事情更讓人遺憾。
野口川一揮開一直按着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擺脫了高木涉的束縛,幾步走到男人旁邊,在看清對方臉上那種神色後,氣焰也漸漸消散下來,最後只是頗為不爽的暗罵了一聲後,走到牆邊沉默地站立住。
一年前的案件,會和今天的事情有關系嗎?
安室透和江戶川柯南同時沉思道。
如果有的話,那麽在一年前那起‘自殺事件’中,飛鳥霧究竟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不,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
“大哥哥,請問我可以看看你的袖子嘛?”
江戶川柯南打破了現場沉默的氛圍,幾步沖到默然站在牆邊的紅發男人面前賣萌道。
紅毛嘴裏叼着一根未點的煙,兇神惡煞地低頭看他,表情看上去十分不情願,卻只将手遞過去,讓這個和兇殺案格格不入的男孩查看自己的袖口,聲音因為含着煙有些含糊,“在玩偵探游戲嗎?”
“嗯嗯!我以後想成為福爾摩斯那樣的大偵探!”
今晚這句話,紅毛不知道想起什麽,用手胡亂揉了一下小孩柔軟的發旋,“那加油吧。”
“我會努力的!”
熟練地用小孩般口吻回複完,江戶川柯南低下頭來,臉上的笑容瞬間退卻,他翻開野口川一的袖口,面色凝重地打量着這些暈開的顏料。
紅發男人的袖口外側較為幹淨,但是內側卻又很多洗不幹淨的顏料殘色,青綠紅黃的色彩幾乎全都有。
“謝謝哥哥!”男孩将對方的袖口放下後,又跑到中谷崎面前,用同樣的方式撒嬌道,“叔叔,我可以看看你的袖口嗎?”
“當然可以,小朋友。”中谷崎将手伸出去,為了方便小小的男孩查看,還專門蹲下身來。
很幹淨。
中谷崎的袖口非常幹淨,只有袖口上面,快小臂處的位置有一小塊淺紅的顏料,似乎被認真洗過,但并沒有洗幹淨,還留着淡淡的紅暈。
就在江戶川柯南專心致志查看兩人袖口時,安室透走到眼中含着淚水的岡本雀子面前,笑着俯下身道,“雀子小姐,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不知道是否方便。”
說罷,有着娃娃臉的金發帥哥還沖着對方眨了眨自己漂亮的紫灰色眼睛。
岡本雀子臉上瞬間染上薄紅,努力點了點頭道,“可、可以的!如果有什麽可以幫上忙的,請随便問......”
......?
看着兩個憑借自己外貌優勢尋獲線索的家夥,月山朝裏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怎麽回事啊你們兩個......
新一這家夥也就算了!你這個當初聯誼都像木頭一樣的警校第一是怎麽回事?這、這就是組織傳聞中波本最會使用的蜂蜜陷阱嗎?!
月山朝裏用手指狠狠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梁,強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現場。
“......但是飛鳥同學有什麽殺害石田先生的理由呢?”佐藤美和子頗有些為難的緊鎖着眉頭。
“會不會是有精神方面的問題?”
哈?你說什麽呢?
月山朝裏的面色瞬間沉下來,直看向開口的男人。
“抱歉...”似乎覺得自己這樣說不太好,中谷崎連忙擺手道,“只是...因為飛鳥同學平時畫畫的風格就有點,我之前學過一些心理學方面的知識,一直有點擔心。”
“嗯?畫畫的風格?”高木涉問出了衆人心中的疑問。
“是...飛鳥同學悟性很高,可以說是是石田先生最得意的學生,不過在顏色這塊一直有些異于常人,每次畫畫選用的都是合在一起很詭異的顏色......因為藝術這一塊。”男人直接破罐破摔了,“你們也知道厲害的藝術家多少都有點古怪,飛鳥同學平時不和其他同學交流,畫的畫又很怪異,所以我......”
衆人的視線都忍不住落在中谷崎身後的牆上。
他後面正挂着一幅裝裱好的畫作,右下角用純白色畫了一只展翅欲飛、發不出品種的鳥類剪影,是誰的作品一目了然。
畫面上,高大卻面部柔和的男人嘴邊含笑,小小的孩童側枕在男人膝上。畫面中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男人一手撐傘,一手輕柔的伸出,似乎想去觸碰孩童的額頭。
明明是溫馨的場面,畫面中兩人的皮膚卻都被暈染上了血紅的色彩,天上下的雨混着紅黑,連身後的背景選用的顏色很雜很亂,硬生生有種兩人渾身浴血的感覺,給人濃重的壓抑感。
......畫出來怎麽是這樣的啊??
月山朝裏想捂臉。
飛鳥霧看不見顏色,自然怎麽高興怎麽來,每一幅都當黑白畫畫了,選顏色重來不看是什麽樣的,只看這個顏色放在黑白畫面裏看着舒不舒服。
誰知道組合在一起壓抑成這樣......怪不得被人誤會。
“不是哦。”稚嫩的童音打斷了衆人的沉思,江戶川柯南笑眯眯道,“我倒是覺得那個殺死石田先生的兇手很冷靜呢!”
“嗯?”目暮警官将視線移過來,“柯南發現什麽了嗎?”
他們早就習慣這個和毛利小五郎學了各種雜七雜八東西的男孩在現場四處亂竄,發現大家沒有注意過的線索了。
“嗯!目暮警官有看過石田先生的屍體對嗎?”
“那當然,我們進來後第一時間就是檢查過了。”目暮警官翻開自己專門用來記錄案件細節的手冊,“第一刀是在心髒處,當場斃命,之後......第一刀就正中心髒?!”
這位經驗豐富的警官先生瞬間反應過來。
“所以說嘛,那個兇手一定是很冷靜地殺死了石田先生,之後才刺了幾刀......”
“明明第一刀就已經致命了,兇手卻又在那人胸腹部補了好幾刀,将他整個衣服都捅的支離破碎。”金發男人從另一邊走過來,臉上挂着笑容,“如果說第一刀是為了殺人,那之後幾刀就是全然的洩憤了。”
“要不啊,就是兇手極其怨恨對方,而且并不是忽然被激怒......而是積怨已久,怨恨到理智地将其殺死後接着對被害者的屍體做出淩虐行為,要不然就是...兇手以為飛鳥霧有精神方面的問題,想要嫁禍給他。”
說罷,男人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眸看向正中間那個人,“我說得對嗎,中谷崎先生?”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正站在目暮警官面前的中谷崎,後者慌亂地四處看了一眼,反駁道,“問、問我這個做什麽...現在連他究竟是不是自殺都不知道,怎麽忽然懷疑我就是兇手......?”
“不好意思,我們剛好就已經發現了,小霧不是兇手,也不是自殺的證據。”
沒有毛利小五郎在旁邊,安室透似乎也并沒有藏拙的想法,他站在聞言後露出慌亂神情的男人面前,雙手抱胸,露出一個帶着勢在必得意味的笑來。
“請各位移步畫室。”
......?
月山朝裏帶頭走向小畫室的動作一頓。
不是吧,你不會是還想把剛做做過的動作再來一遍吧,安室先生?
有了第一遍,就有第二遍。
第二次被安室透從後面摟在懷裏掩飾兇手的犯案過程時,月山朝裏已經心如止水,他看着二次急到跳腳無能狂怒的小偵探,忽然有以後帶着對方一起喝茶養生的沖動。
還是太年輕氣盛了,學學我,扮演了兩次受害者都沒說什麽。
“......就是這樣。”将剛才的那一番話再次重複了一遍,安室透先站起身來,在伸手拉起仍坐在地上的月山朝裏時,笑着補充道,“依我看......”
男人的視線箭一樣射向在人群後方,面色不對的中谷崎。
“那位兇手先生,應該是現在小霧的水杯裏下了東西,是類似于安眠藥之類的東西吧?之後,兇手将石田先生從辦公室引到小畫室裏,用旁邊擺放的水果刀直接将其殺害,再給因為藥物昏睡過去的小霧換上自己殺人時穿着的那件,滿是石田先生血跡的衣服。然後以剛才我示範的那種方式,僞裝成小霧割腕自殺的樣子。”
“而且——因為小霧哥哥午休時通常不會出去吃飯,不僅不會有人起疑,等大家吃完午飯回到畫室時,也已經來不及救人了。”江戶川柯南在旁邊補充道。
幸好這次因為朝裏哥哥回來,蘭約了小霧中午一起去給他挑選見面禮,才及時發現将人搶救了回來。
要不然......
小男孩的表情陰沉下去,不敢再往下想。
“目暮警官!”就在這時,一個穿着便衣的警察拿着那件染血的衣服回來,“我已經去醫院把這件取回來了。”
在目暮警官的示意下,高木涉上前接過那件衛衣,上下打量了一番,“目暮警官!确實和安室先生還有柯南說的一樣!”
那件衛衣胸口處的血跡并不高,如果真的是飛鳥霧将人殺害的畫,血跡一定不會在這個位置!
“好,這樣一來就可以确認,兇手另有其人了。”目暮警官嚴厲地看向現場唯二的兩位男性嫌疑人,“今天上午飛鳥霧有喝過什麽東西嗎?”
“啊......”岡本雀子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恍然想起什麽,“今天早上我給大家倒了果汁,是在快午休的時候!但是我真的沒有......”
“雀子小姐并不符合兇手的身高條件,所以已經被排除嫌疑了不是嗎?”安室透笑着安撫道,“請問雀子小姐準備飲料的時候,有誰來過呢?”
岡本雀子有點為難,“其實我倒完以後因為一些事情離開了一會兒,果汁就擺放在公共區域,誰都有可能往果汁裏面下藥......之後的清洗工作也是我做的。”
聞言,目暮警官迅速回頭喊了一個人的名字,“去檢查一下水池的下水口處有沒有藥物殘留。”
“是!”
“用的應該就是這個吧?”安室透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個小瓶子,上面用英文寫着藥名,“這是在石田雄日先生的辦公室找到的,似乎最近石田先生的精神狀态并不太好,要服用安眠藥才能入睡,而可以輕易進入對方休息室拿到藥物的人就只有你了吧,中谷崎先生。”
男人将這句話說成了肯定的陳述語氣,戴着古板眼鏡的男人往後退了一步,連連擺手,“這位先生就不要老開這種玩笑了......”
“中谷?”一邊的野口川一皺着眉頭打量着他,似乎也沒想到這件事會是這位一向老實的男人做的。
“......石田先生的辦公室從來不上鎖,無論誰都可以進去拿到安眠藥不是嗎?”因為衆人懷疑的視線止不住流下冷汗來,中谷崎慌忙反駁道,“為什麽就認定了是我?!”
“是啊,所有人都有可能進入石田先生的辦公室,但是今天只有五個人在,無論是誰忽然離開都太過明顯了不是嗎?除了你,中谷崎先生,你作為石田先生的助理,來回前往對方的辦公室內取用東西也不會遭到懷疑,而且...你身上的衣服。”
安室透笑道,“你身上的衣服,是小霧的吧。”
男人的瞳孔猛然鎖緊,随後緊繃的皮面上扯出一個格外難看的笑容,聲音像是從喉嚨裏哽出來的一樣,“是嗎?你怎麽知道這件衣服是飛鳥的,上面寫了他的名字嗎?”
“因為袖口——”
江戶川柯南站出來,脆生生地喊道,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指向中谷崎的袖口,“從袖口看就知道,這就是小霧哥哥的衣服!”
“哎?袖口......”高木涉搶先問道,“從袖口就能辨別出來是誰的衣服嗎?!”
“嗯!”男孩仰頭回應道,“因為每個人畫畫的時候挽袖子的習慣都不一樣啊,這點剛才安室先生已經問過岡本小姐了!”
“...是、是的,”一下成為全場的焦點,一向內斂的女孩忍不住往後躲了一下,壯着膽子解釋道,“比如我的話,是會直接把袖子放下來畫畫,中谷老師也是這樣,但是野口同學畫畫時就會把袖口內側翻在外面,挽起來一點,飛鳥同學平時會把袖子挽到手拐的位置,将整個手臂露出來......”
看着中谷崎逐漸露出慌張的神情,江戶川柯南繼續接道,“叔叔也反應過來了吧,不管怎麽洗,顏料還是會留下痕跡。習慣把袖口內側翻出來挽起的野口先生雖然袖子外側很幹淨,但是內側卻殘留着很多沒有洗幹淨的顏料,而且顏色正和最近正在畫的畫用到的顏色一樣。”
“而小霧哥哥,因為一直将袖子挽到手拐的位置,所以袖口幾乎不會弄上顏料,偶爾會甩上的顏料也會因為袖口處布料一直堆在一起的原因,形成這種中間空白的不連續狀。”男孩指了指中谷崎左手手臂處衣袖上面的顏料。
“那麽一直把袖口放下來的中谷崎先生的衣服,在袖口處就會殘留大量的......”安室透輕輕搭上岡本雀子的手腕,示意她舉起自己的袖子,“就會和有同樣畫畫習慣的雀子小姐一樣。”
“真的哎!這件衣服的袖口處有很多顏料的淡痕,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佐藤美和子接過高木涉手中的衣服,翻開袖口部位後迅速彙報道。
“中谷崎先生!”目暮警官迅速向前一步,“請解釋一下你的衣服為什麽會沾上石田雄日先生的血跡,還穿在了飛鳥霧身上。”
“......就算這樣又怎麽樣?!這件衣服都是大家來了以後才換上的,平時都放在畫室的洗浴室......”似乎想起什麽,中谷崎難看的表情緩和了幾分,“我根本就不知道原來自己穿的就是飛鳥同學的衣服,今天我最後一個把衣服換上,也許是早上大家換衣服的時候太匆忙,不小心拿錯了呢?”
“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件衣服是我故意給他換的?!又有證據可以證明,安眠藥就是我拿走的,靠指紋的話,石田先生平時服用安眠藥時都會讓我去幫忙拿藥盒,當然會留下指紋!”
可惡...沒想到對方在這種時候還會能迅速找到漏洞鑽出來,江戶川柯南因為自己這次過于匆忙的推理暗暗咬牙。
對方的計劃很簡單,但幾乎算得上無懈可擊,雖然留下了很多疑點,但是可以直接咬死中谷崎就是兇手的證據卻幾乎沒有。
“如果中谷先生要證據的話。”
一籌莫展之時,一直在門邊靜靜聽着兩人分析的月山朝裏開口道,他的聲音很輕,卻輕易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這個手帕應該是中谷先生的吧。”
看見對方從口袋裏拿出的那塊手帕,中谷崎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瞪大眼睛,卻無法否認這一事實,只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請問中谷先生,如果你真的不是兇手。”男人身上原本溫潤的氣質瞬間消散下來,他指着手帕下角處黑色的花紋,櫻色的眼睛不複柔和,眼尾好像都要飛揚起來,淩厲的視線投向那個已經被逼入絕境,控制不住發抖的兇手。
“那麽你的手帕上,為什麽會有我弟弟的血?”
砰——
變故就在此刻發生!
中谷崎臉上猛然鍍上一層接近瘋狂的色彩,他随手抄起桌上作為臨摹物随意擺放着的刀具,向門口這個舉着關鍵證據的男人撲來。
“朝裏哥哥——”
月山朝裏毫不畏懼的迎上閃着寒光的刀刃,靈巧躲避的同時伸手握住男人持刀的那只手腕,手臂發力狠狠将中谷崎的手折向內側,男人吃疼的大喊一聲,手下意識松開,刀具落在地上。
男人掙紮的力道很大,撞翻了走廊口處擺放的書架,月山朝裏幹脆拽着對方的手臂,一個過肩摔将中谷崎摔倒在地上後,右手握拳對準那人的側臉就狠狠砸了下去,帶着熊熊怒火,那一拳用了十成力氣,直接将他的臉砸偏到一邊,男人吃疼地咳着,嘴角溢出血來。
“清醒一點了嗎?”
月山朝裏一字一句的問道,左手仍然拽着對方的領口,似乎随時準備着再給他右臉也來上一拳。
“月山先生——”
一向溫柔的人忽然爆發起來氣場強到吓人,特別是一向與那人熟悉的江戶川柯南直接愣在了原地,還是佐藤美和子警官先反應過來,幾步過去慌忙地将月山朝裏拉起來,再用手铐铐住地上任命般躺着的中谷崎。
剛才那一拳已經将怒火全部都發洩出去,月山朝裏揉了揉自己泛起細密疼痛的指節,任由安室透接手過來,暗暗控制着自己雙臂防止他再次上去給那人幾下。
“中谷先生......你為什麽......”見自己一向尊敬的老師露出這種幾近癫狂的表情,岡本雀子吓得不輕,她咬牙忍住眼淚,用帶着哭腔的氣音問道。
“......為什麽。”
男人背靠在淩亂的畫架上,表情漸漸淡下去,眼中狂亂的神色也消失了,“石田就是個人渣,佳子...佳子就是被他害死的!”
“你怎麽知道?!”聞言,野口川一瞬間瞪大眼睛,“說話啊!你怎麽知道佳子是......”
“那天...我和佳子約好一起給父親挑選禮物,誰知道她忽然發短信給我說,要晚一點到,我在大雨裏等了很久,一直到午休都快結束了她還沒有回來,才感覺不對勁,等找到她的時候......已經......”
眼淚浸濕了男人胸口的布料,他哽咽着,“明明和我約好了一起出去,怎麽可能會突然自殺,但是無論是警察還是偵探都找不到其他證據,就只能當做自殺案件草草了事,我一直在石田身邊當助理,才終于從蛛絲馬跡中知道,兇手就是他這個老師!”
岡本雀子不敢置信地囔囔道,“可是...為什麽石田先生要害死佳子?他不是一向最喜歡佳子的畫嗎......”
“因為那家夥在做非法交易!”中谷崎吼出的話語內容讓在場的警察和偵探全都皺起眉頭,目暮警官表情嚴肅地開口追問道,“非法交易?”
“對!我不清楚是什麽,只知道石田會把那個東西藏在石膏像或者畫框內部,交易對象會僞裝成來買畫的客人...佳子就是因為無意間撞到了交易的場面,才被滅口的!她明明只是......只是因為察覺到快要下雨了,想回去給自己一向敬重的老師留一把雨傘......”
一年前的中午,終于鼓起勇氣與自己不常聯系的同父異母兄長約好,一同為父親的生日挑選禮物的女孩在前往禮品店的路上停下腳步,天空陰沉,她想起上午說中午有事要出門的老師和自己背包中的另一把雨傘。
女孩匆忙返回畫室,卻沒想到這一時的善舉,将她推入了永無法回頭的深淵。
“是毒品。”小孩的聲音傳來,帶着無法忽視的沉重和成熟感,穿着小西裝的偵探手裏拿着一小包東西,裏面白色的粉末狀物體讓在場的人面色都凝重起來。
江戶川柯南指了指旁邊,被倒下的書架撞翻在地後變成碎片的石膏頭像,碎片當中靜靜地躺着幾包和他手上一模一樣的物品。
“高木。”目暮警官結果男孩手中的那袋東西,面色格外難看,似乎沒有想到這樣一間塞滿了孩子的畫室會被人用來當做毒品交易場所,連帶着語氣都低沉下來,“聯系組織犯罪對策部。”
“是。”高木涉拿出電話,一邊撥號一邊向走廊外面比較安靜的地方走去。
“那麽...中谷先生,你為什麽要把小霧哥哥牽扯進去?”江戶川柯南将目光投向一直低着頭的男人,開口道,“明明已經知道失去親人是什麽樣的感覺,為什麽又要因為所謂的報仇,去傷害別人的親人呢?”
“飛鳥霧......”提及這個名字,中谷崎臉上揚起一個慘笑,像是在回憶着什麽,雙眼都失去了焦距,“剛開始我很喜歡這個孩子,安靜...又懂禮貌,直到那天......當我慌慌張張趕回來的時候,發現他正要去洗手間,手裏拿着的那張抹布上全都是血!”
“那是...那是佳子的血啊!是她被石田拖進小畫室前掙紮時劃破手腕留下的血......他居然就這樣擦掉了,完全沒有在乎,那裏為什麽會有血跡!如果他當時往裏面找一找,就能發現佳子,佳子就不會死......”
“因為這樣,你就想把他殺了?”安室透沉聲道。
“我本來不想殺他!可是...可是那天之後,我問起他這件事情,他卻一點愧疚的神色都沒有,還是冷着他那張漂亮的臉,反問我‘難道不應該擦掉嗎’!”
中谷崎回想起少年那副冷淡的神情,忍不住嘶吼起來。
“...他就是個小惡魔!披着那張純良的皮,心裏卻只有自己,連一條血淋淋的生命都不在乎的小惡魔...為什麽...為什麽寧可擦掉地板上的血跡,也不願意去找一找,就這樣任由佳子在一牆之隔的地方掙紮着死去啊!”
“——所以...所以我也要讓他嘗嘗!嘗嘗...血液一點點從身體裏流出去的滋味!”
月山朝裏掙開安室透的手,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領,将他從地上拉拽起來,給他左臉狠狠來了一下。
“中谷先生,雖然現在說有些晚了。”
他的聲音異常冷靜,眼中完全被另一種情緒所覆蓋,令正要上去阻攔的警察都停下動作。
“小霧有全色盲症,在他眼裏血液和顏料沒有半點區別,而且...”月山朝裏直視着那雙露出錯愕神色的眼睛,冷聲道,“沒有人能輕易說理解你失去親人後的撕心裂肺,但是即使再痛苦,也不是遷怒和傷害他人的理由!”
被松開衣領後,男人失去所有支撐,順着牆壁慢慢滑下,跪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囔囔道,“全色盲......原來是...原來是因為這個......居然是因為這個!”
“對不起...對不起......”
中谷崎整個人跪倒在地上,喉嚨裏溢出控制不止的嘶啞哭喊。
女孩沒有送出的那把雨傘,飛鳥霧擦掉的那片血跡,中谷崎遞出的那張手帕。善意就這樣将三人推向深淵,只是有的人還可以回頭,有的人卻永遠回不來了。
到底該去責備誰呢?
江戶川柯南默然地站在一旁,看着男人被警察帶走,漸漸遠去。
看着中谷崎被緝拿歸案,月山朝裏将一邊倒下的扶起,書架上塞得滿滿當當的畫冊散落的到處都是,于是男人蹲下身來,将其一本本整理起來。
“...我來幫你吧。”
他聞言擡起來,卻發現面前就是那個染了一頭紅發的野口川一。
月山朝裏只是輕輕點頭,并沒有再多說什麽,一直到地上的畫冊被整理好了大半,紅毛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是...飛鳥同學的哥哥吧?”
“嗯。”
野口川一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發,似乎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我想請你幫我...唔......”
不知道想起什麽,他帶着歉意小聲道,“之前覺得他很厲害,明明比我小那麽多歲畫畫卻很好看,結果無論是詢問色彩的建議還是上色技巧都沒得到回複...當時我就想,不就畫畫好看嗎,這麽臭屁幹嘛。”
“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我想請你幫我,問問他還願不願意看見我這張老是臭着的臉。”
“......哎?”月山朝裏有些意外,他本來以為對方是想讓他幫忙給飛鳥霧道歉。
“道歉這種話當然要親口去說,讓別人轉達算什麽事。”野口川一嘟囔道,他把嘴裏一直叼着的煙取下來,沒敢看向面前的男人,“總之,麻煩您幫我詢問一下飛鳥同學,願不願意讓我去看望。”
看着對方窘迫的樣子,月山朝裏有些失笑,他随手撿起一本白皮簡單的畫冊,回應道,“嗯,我會問問小霧的。”
“那謝謝你了。”野口川一終于舒了口氣,他眼睛瞟過對方手中的畫冊,見那人的視線一直落在上面,于是将話題引向別處,“你也喜歡她的畫嗎?”
“嗯,很喜歡。”月山朝裏翻開一頁來,細細描摹着畫中的景色,似乎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就被對方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這是我十歲的生日禮物,現在好像已經絕版了,所以幹脆放在畫室,這樣更多人都能看見...我很喜歡她的作畫風格,是很溫柔的感覺...總之和我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就是了。”
是生日禮物啊。
月山朝裏将嘴裏還沒有來得及說出的話咽了下去。
見他對這本畫冊流露出感興趣的模樣,野口川一識趣的不再搭話,将其他畫冊收拾完後就先行離開了。
“......朝裏哥哥在看什麽?”
江戶川柯南走來時,正看見月山朝裏細細看着尾頁,那裏有一張很大的照片,似乎有些褪色。
見到有人過來,後者迅速将畫冊合上了,“......是柯南啊,我在看這本畫冊。”
“朝裏哥哥也喜歡看這些嗎?”江戶川柯南有些驚訝,畢竟七年來對方就沒有表現出過對這種藝術的任何興趣。
“啊...平時是不怎麽看的。”月山朝裏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咬住下唇,笑道,“但是這本畫冊,是媽媽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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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警:下章最後100字涉及論壇CP內容,不想看可以跳過結尾嗯嗯】
是超級長的三合一!!加更再次-2嘿嘿
柊吾:謝謝,今天已經打了太多噴嚏,這個案子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朝裏:論如何順滑的引出己方人物
小解釋:畫室裏顏料味道很重的啦,而且不是大片血跡,只是幾滴/一小片而已,所以血腥味可以約等于無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