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星際拾荒
一夜無話。
雖然地板硬了一些,但空氣中再沒有嗆人的灰塵,這夜兩人睡得都還不錯。
當然,他們各自睡在一邊,離得很遠。
晏崇起得早一些,照例先去菜園子那邊提了兩桶水,澆完了地,吃上溫默爾煮好的馬鈴薯,二人才前往飛行艦。
晏崇同溫默爾說了自己打算修複空間站蓄水系統的想法,得到了溫默爾的認可。同時,他也告訴溫默爾,若是需要什麽生活物品,可以一并從飛行艦那裏帶回來。
兩人都默認了需在簡陋的空間站住上一段時間這件事,溫默爾一路思考着,飛行艦裏有哪些值得往空間站帶的呢?
然後,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張紫色的沙發。
若是能将将沙發帶回去,勞累的時候往上面一躺,那得多舒服啊!他想象着那般惬意的感覺,露出了向往不已的表情。
然而,晏崇打斷了他的幻想。
溫默爾本是自顧自向前走着,陡然感覺手腕一緊,緊接着便被晏崇拽到了路旁的兩塊大石頭的縫隙中。
晏崇把手放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目光緊盯着前方。
情況不妙,溫默爾趕緊順着晏崇的視線看去。
只見視線不遠處,正是他們的飛行艦。
或者準确來說,該說是飛行艦的殘骸。
他的飛行艦已經慘遭毒手,被大卸八塊了。不僅如此,還有大約十幾個雄蟲正在搬運艦上的東西,包括那張騷紫色的沙發。
溫默爾咬着腮幫,生氣地皺緊了眉毛,壓低聲音問:“他們就是……鷹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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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崇緊盯前方,渾身呈緊繃的防備狀态,過了會兒,才小聲回道:“應該是。”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溫默爾便感覺脖頸處噴來一道熱氣。
原來現在兩人的身體,貼得那麽近,稍微仔細去聽,竟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咚咚——”溫默爾的心髒雀躍而激動地跳了兩下,晏崇則氣息綿長,非常平靜。
晏崇沒想到“鷹眼”的人來得這麽快,這才第三日而已。
是那個大塊頭彙報的?
他在這夥匪寇中尋了尋,卻沒發現大高個的身影。
不過無論是誰将發現飛行艦的事情告訴鷹眼,都無法改變飛行艦已經被拆解和洗劫的命運。
晏崇不得不擔憂起來,這夥人早晚會找到自己頭上來,真得早做準備了。
等鷹眼的人離開,已是一個小時之後。
晏崇和溫默爾趕緊從石縫裏出來,活動着僵硬的手腳。
他們沒有冒然直接過去,而是觀察等待了好一會兒,确定那些人不會折返後,這才謹慎地走向飛行艦。
現在的飛行艦已經不能稱為飛行艦了,該叫做一些亂七八糟的鐵殼子和沒什麽用的零件,簡直一個小型垃圾場。
而他們成了撿垃圾的星際拾荒者。
兩人各忙各的,溫默爾在一堆殘骸裏挑挑揀揀,晏崇則尋找修複蓄水系統所需的材料。
由于那些人的拆卸方式極為暴力,很難辨認殘骸原本所屬的部位。晏崇費了好半天時間,才找到具備過濾殺菌等多種功能的淨水設備。
飛行艦本身就是豪華配置,裏面的各種裝置自然都是頂配,當然,除了戰鬥系統。
令人欣喜的是,那些人雖然拆走了主控制器,卻沒有拆走安裝于機尾的淨化系統。可能是嫌棄這個設備太小,又或者他們那裏有更好的。
不管怎麽樣,眼下這件東西對晏崇來說,非常寶貴!
他并不打算将整個淨化系統拆走,只需将核心主控器拆下來,到時候安裝在空間站的淨化系統上即可。
至于能否匹配,他可以慢慢研究和調試。
沒多久,晏崇便将一個宛如中型圓盤子的主控器拆了下來。
眼看天色差不多,朝着偌大的垃圾場喊了一聲:“走了。”
可是過了很久都沒有得到溫默爾的回應,晏崇逐漸升起擔心的情緒,趕緊四處尋他。
找了一圈,才發現這人竟然鑽進拆解後的鐵殼子裏面去了。
一串“哐哐铛铛”的動靜後,溫默爾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爬了出來。眼眸晶亮,笑意盈盈,可見這趟拾破爛的活動,他收獲頗豐。
晏崇瞥了眼溫默爾沾了幾道灰黑的臉蛋,冷淡地問他:“你找什麽?”
“喏。”溫默爾挂着愉悅不已的笑容,揚了揚手裏的瓶子,“這個!”
只見他手裏拿着個瓶蓋成花瓣狀的瓶子,瓶身在陽光下閃耀着絢麗的流光。
又是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
晏崇腹诽了一句,還沒問這流光溢彩的瓶子裏裝的是什麽,溫默爾對着他就噴了兩下。
晏崇一驚,下意識閉上眼睛,耳朵裏頃刻傳來溫默爾朗朗的笑聲:“哈哈,好聞嗎?”
“不好聞!”晏崇頃刻睜開眼,緊繃着臉,壓住嘴角,一副不茍言笑的嚴肅樣子。
溫默爾絲毫不介意晏崇的不配合,眼睛彎得很是可愛,還有點財迷特有的狡黠。
他竟是從不知道那些平日裏習以為常,甚至不怎麽喜歡的東西,到了這破爛堆裏,每一樣都令他愛不釋手。
看看他找到了什麽:毛巾、杯子、兩套他買來就扔在一邊的衣服……以及許多亂七八糟可能有用的東西。
全部裝進找來的一個大口袋裏,滿滿當當,全是他的寶貝!
晏崇瞥了眼溫默爾腳邊的大袋子,又瞅瞅他手裏的瓶子,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
香水?哼!他才不喜歡這種娘裏娘氣的玩意兒。
“走了。”晏崇不耐煩了,不等溫默爾,兀自向前走。
他一邊走一邊猜想,那袋子裏估計也是些古怪玩意,哪抵得上自己手裏的鐵盒子。看着鐵盒子,他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走出一段距離,見人久久沒有跟上來,晏崇轉過頭,又不滿道:“磨蹭什麽呢?”
溫默爾皺着一張小臉,真不是他磨蹭,而是……太重了!
“崇哥——”他朝遠處的晏崇揮舞手臂。
晏崇頓了頓,臉是冷冷的,腳步卻極快,幾乎是跑到了溫默爾面前,站定,冷聲道:“又怎麽了?”
“這個……”溫默爾拎了拎腳下的大袋子,苦惱地說,“太重了,我拎不動……”
晏崇的臉色立馬又冷了兩分,對上溫默爾祈求的目光,卻沒再說呵斥的話。最後,深吸一口氣,将鐵盒子往溫默爾手裏一塞,轉而提起了大袋子。
“你把鐵盒拿好了,”晏崇邊走邊惡狠狠地叮囑,“若是弄壞了,我非得擰下你的頭!”
“噢,知道了。”溫默爾怕被擰下頭嗎?看他跟在晏崇身後,嘴角挂着消不下去的笑意,顯然是不怕的。甚至還有點兒快樂,是怎麽回事?
“哼!”
“……你這裏面究竟裝的什麽破銅爛鐵?這麽重?!”
“是……”
“算了,我不想知道。”
晏崇不會想到,此時嫌棄的氣味,後來不讨厭了;此時看不上的破銅爛鐵,後來也用上了;至于人……
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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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紫色沙發,嗯……才發現,跟封面一個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