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校園雙屍案的屍檢報告和現場勘查報告很快地送到兩人面前。
死者傑奎琳·，私立中學高中部三年級學生……死亡時間為2004年11月4日晚上10點到11點間，根據現場遺留下的血量，初步判定死者是被兇手活活放血致死，解剖時發現死者雙手內側均有刀傷痕跡，刀傷深及動脈。死者指甲內找不到任何有用DNA組織，經藥物檢驗發現死者體內殘存有鎮定劑……
死者桑德爾·普雷特，私立中學高中部教師，與MOS99891案件女屍為同一死法，體內殘存鎮定劑成分，雙手割傷深及動脈，失血過多而亡。死亡時間於2004年11月4日晚7點到8點間。
據調查，兩名死者為地下情侶關系，於案發前一個星期被警方捉住偷情而記錄在案。對本案的初步調查，兩名死者的社會關系簡單，男女死者都擅長處理周邊人際關系，在校內人緣頗好，沒與任何人結仇，卻有謠言瘋傳，在兩人相好前，桑德爾·普雷特曾和另一名女生交往，後來兩人不知因何種原因分手。警方也曾向情殺的方向調查，嫌疑犯女生當晚不舒服，請了自己的好友作陪，不在場證據确鑿。
艾倫看著那兩份報告，深深嘆了口氣。不到一個月時間，死了四個人。這幾起案件不僅在校內掀起軒然大波，就連原本已經對前兩起案件退溫的媒體，也紛紛對這幾起案件進行了報告。紐約警局雖暫時以獨立的案件來應付媒體，但從各種新聞節目的報告來看，媒體們不相信警局這套安穩人心的說法，越演越烈的媒體輿論節目使市長也關注起此事，治安官也開始施壓，甚至為兇殺組增添了成倍人手，這幾起發生在校園內的謀殺案件，一下子受到了關注，成為整個紐約警局的第一號大案。
從那天起，艾倫和凱爾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兩人想照著希烨所說的方向走訪調查，搜集證據。可一星期過去，還是一點突破性的進展都沒有。警方雖想傾盡全力，學校卻對員警持反感情緒，甚至拒絕警方再次進入學校調查，弄得警方不得不退步，暫時偵破工作卻只能放在周邊，希望能在尋到一點蛛絲馬跡。
和紐約警局緊張的氣氛一樣，由於校方的種種規定，使原本喧鬧的校園變得死氣沉沉，就連在宿舍大廳內自習的學生，也帶著惶恐的臉色，時常有人不安地打量著在場人員，生怕殺人犯就混在這些人中間。
而1號男生宿舍樓，這樣的現象更為嚴重。
這棟曾經發生過學生死亡的宿舍樓，很多家在本市的學生，已經向宿舍管理員申請了外宿，一放學就直接回宿舍拿東西回家。而一些回不了家的，則快快地洗完澡，然後把自己鎖在房間。
黎绮看著只有他和希烨兩人的大廳，心裏很不是滋味。曾經熱鬧的一樓大廳，在此說笑打鬧的少年們仿佛一下子長大了，他們深受這幾起命案的影響，變得沉默寡言不信任任何人。他們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中，走廊裏再也沒有隔著宿舍的大喊與無下限的鹹濕髒話。每個在房間裏的人行動都盡量輕手輕腳，有時一點小小的聲響，例如開門或打破東西，都會引起隔壁房間的驚恐與尖叫。
管理員阿姨對這幾起案件也十分擔心，在出事後，樓上每每發生什麽聲響，都表現得像只驚弓之鳥，飛快地離開自己的位置，上樓查看一番，一旦發現只是小事，就會把學生們痛罵一頓。
在這般特殊時期，每個人的心情都變得異常敏感暴躁。就連一向被希烨說成過於善良，什麽也不怕的黎绮，也不得不為現在所發生的事擔心。
有時他一閉上眼，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那一幕，看著自己的老師和學姐那般奇異的死狀，學生們與警方對峙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突然間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包圍著。當黎绮發現身邊沒有了希烨的身影時，他終於明白了那種異樣的感覺是什麽。
恐懼。
但他的恐懼，又似乎與別的人來的不一樣。若說校內的每一個學生都會因有個殺人狂潛伏在這個學校而感到害怕，生怕那個殺人犯的下一個目标就是他們中的自己。可黎绮比起自己的安全，他更擔心希烨。那個什麽都不曾對他表露的少年，時常會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消失，每次追尋他的身影時，黎绮整個身子，都不自覺地顫抖。
他很怕，在他下一秒找到希烨時，他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生氣，變成了一具屍體。
人在擔驚受怕的環境中，時常會産生一種錯覺，認為無論自己身處在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不管是在白天還是黑夜，總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窺探著他的隐私秘密，然後在每個人松懈的片刻，将他抓住，狠狠地撕裂開。
黎绮甚至開始覺得腦子裏有股聲音，在暗暗地告訴他，他在暗中觀察著他和希烨，似乎找著機會，準備襲擊他們之中的任意一人。
當黎绮腦海中浮現這個想法時，整個人被吓得渾身冰冷。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麽？他是誰？
每次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感覺腦海裏就會聽到那股聲音，仿佛是另一個自己，借著自己心中的惡念作為能量，幻化成另一具肉體。而那個得到了肉體的另一個自己，化身為惡魔，在這所學校裏肆虐。
有那麽幾天他開始做噩夢，總是夢到自己在追著什麽人，對方一邊尖叫一邊奔跑，而他雖猙獰的揮舞著手中的物體，在追到對方的那一刻，微笑著朝人揮下手中緊握的物體。剎那間，血花四濺。黎绮整個人震驚地看著那一幕，而身體卻像是發了瘋般，依舊瘋狂地對對方進行著虐殺般的行為——
每次驚醒後，黎绮整個人大汗淋漓，喘著粗氣，整個人的雙手顫抖著，而身邊緊緊抱著他的希烨，輕微的鼾聲明顯地告訴他這一切，只是夢。
可那份感覺，依舊真實，真實得自己仿佛就在夢中那個黑影的身體裏，他能感覺到追逐獵物時沸騰的血液。
黎绮突然想起，希烨曾經說起過神經病患者的多發期，更多地處於青少年時期。他開始懷疑自己自己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症。不過憂郁了幾天後，他也慢慢釋然了，認為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
傑奎琳·斯托達德的家人終於在案發後一星期獲得了警方的允許，進入了傑奎琳的寝室。
傑奎琳的母親一進門，看到自己女兒擺在桌面上的與父母照片，終於按捺不住情緒，一下子哭了出來。站在一邊的父親強忍在眼眶裏的眼淚，受到妻子情緒的感染，默默地流下。
傑奎琳的母親用顫抖的手将相框拿起，擁入懷中，整個肩膀大幅度地抖動著，最後她終於壓不住自己的聲音，大聲地哭了起來。傑奎琳的父親撫摸著妻子的背部，對站在門口的艾倫說到：“不好意思，警官，能否讓我們兩個在這裏……”
艾倫對這一場面很不擅長，只好點點頭，在離開房間前，有意地朝書桌上看了一眼。
在案發當日希烨用圖釘別在書桌上的那張借條，确實不見了。門外封條的痕跡完好如初，照理說根本沒有什麽人進來才對。
兇手莫非一直潛伏在校內，搜集著自己想要的情報，找準了機會後，再伺機下手。
艾倫再次想起希烨手中的那份借書名單，上面的約有二十人，若這些人都是兇手的目标，那麽要保護的人，也太多了。而且，照第三起命案來看，桑德爾·普雷特并不在名單範圍內，兇手是出於什麽原因，将他和名單上的傑奎琳·斯托達德一同殺害了呢？
希烨的看法是，或許兇手覺得，和傑奎琳一起的普雷特，對於他來說也是潛在的危險人物，才将以殺害的。而這對情侶一同被殺害的現場，做得比之前兩起都要震撼，也是為了将人內心的恐懼感全部提升出來。
艾倫下到一樓，一擡頭便看到凱爾站在女生宿舍樓門口前的一個樹下，面對著宿舍樓的方向，悠閒地吸著煙。
坐在一樓大廳的女生，一看到凱爾，明顯沒有了女生該有的矜持，興奮地對凱爾指指點點。在她們眼裏，凱爾算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他身上那套量身訂做的西服，把他的成熟穩重表露無遺。有些女生甚至掏出手機，拿出相機對著遠處的凱爾拍個不停。
艾倫想起前幾天和凱爾在校門口對女生走訪調查時，很多女生也是那副嘴臉，不由得感嘆道果然長得好看的男人，還是有好處的。例如當你需要把妹的時候，這裏就有一群妹子，供你選擇。
——你們別以為他長得帥，人又有錢，性格就會很好。那個人就像一座冰山那樣，生起氣來可不斯文，就像一頭被人惹火的獅子般，人還很毒舌，你們想聽的甜言蜜語絕對不會從他口中說出。而且他人也很挑食，很多他不喜歡吃的食物，連問都不問就直接塞人嘴裏，而且，他的溫柔……
艾倫在心裏默默地抱怨著凱爾的一切惡習時，腦海突然浮現出那天在傑奎琳房間裏的那一幕。他帶著些迷惘打量著站在樹下的人，一種不知名的情愫從他心底滋生著。
——啊！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麽啊！！
艾倫搖搖頭，試圖重整自己低落的士氣，剛擡頭就聽到在場的女生爆發出一陣陣尖叫，興奮的她們，光明正大地舉著手機對凱爾直接地進行狂拍。
站在樹下的凱爾，似乎默認了女生的舉動般，嘴角揚起，露出了罕見的笑容。
艾倫從沒見過凱爾的笑容，這一幕出現得太突然了，讓他一瞬間無從反應。整個人像花癡般呆住，連臉上泛起了潮紅也全然不知。
他腦海裏唯一想到的事，就是他的拍檔——凱爾·馬克特笑起來十分好看。
意識到自己看呆後，他側過了臉，在意識到凱爾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時，心髒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星期六一早，希烨早早地從床上爬去，穿戴好衣服後，向校門口走去。
每到星期六日去警局發呆，已經成為了他最近在做的功課。希烨也很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做，理智一直不停地叫嚣著，要遠離這一切的一切，但本能還是傾向了這幾起案件。
他知道，這份本能，并不是由諾克斯引發的。當人從某個游戲中得到樂趣或快感，就會完全沉迷下去，孜孜不倦。
就像兇手一樣。
他已經找到了開啓這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不管前方等待他的是怎樣的悲劇，他也只是盡情地在享受著這份殺戮的快樂，然後慢慢的覺得這份快樂，并不能滿足他。
所以，在将第一個死者毒死後，快樂還沒得到滿足的兇手，将第二個死者推下樓。
而這樣的快樂，并沒有持續多久。
於是他将第三第四位死者麻痹後，捆綁在旗杆的繩子上後，硬是被劃破動脈，試圖讓他們失血過多而亡。
他将現場設計在多人經過的地方。當他每次躲在暗處，看到經過的人不寒而栗的表情時，一定會感到顫栗的興奮吧。
兇手若是繼續犯案，那麽後面的案子，只會越發的大膽和讓人覺得驚悚。
剛開始殺人時的兇手，宛如一個初入藝壇的畫家們臨摹名家之作，帶著份含蓄，小心翼翼，策劃好每一個色塊落下的位置。毒殺是衆多謀殺案最最容易掌握的，可以判斷兇手在殺害死者之前，從未殺過人。
安迪·普埃森無疑是兇手的第一個犯人。
第一次殺人成功的例子，讓兇手變得放心而大膽，開始嘗試起另外的殺人手法。将死者從高樓推下的那一刻，兇手一定感到了某種滿足感，同時他也察覺了自己的殺人作品裏欠缺的東西——瘋狂。
所以他才耗費了近兩個星期的時間，來策劃第三起案子。
在直擊第三起案件時，腦海裏只有一種的感覺，便是覺得兇手是個大膽的瘋子。
那兩具屍體的死法太讓人震驚，就如同一幅聲譽名外的大師級藝術作品。就像達芬奇的作品中隐藏起來的纖細的計算概率，落在畫布上的筆觸卻是現代野獸派的抽象風格。
他就像個正在逐漸成長的怪物，在希烨接觸過的這麽多兇手中，這個人比任何兇手都要講究細節的處理，所以每個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跡。
兇手為什麽會選擇這些人，做為目标這一點，希烨仍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那就是，這個兇手和蘭伯特父子兩，到底有存在著怎樣的聯系。
黎绮微微嘆了口氣，本想著趁今天拉著希烨好好整理下房間，可他還是一大早連招呼也不打就出去了。
他微微嘆了口氣，收拾起希烨昨晚扔在地上的書。
希烨看書很快，卻有個奇怪的習慣。他不喜歡乖乖地坐在書桌前看書，習慣抱著一大堆書，看了一這本沒興趣後，打開了一本看起來。那本沒看完的書就這樣被他随手一扔也不作整理。
每次黎绮說他，卻得到他的白眼，兩人甚至也試過吵架，結果被打敗的，往往都是黎绮。黎绮一邊收拾著那堆書，一邊嘀咕著：“下次我一定要給你好看，讓你也知道收拾是多麽痛苦的事。”
他将地上的書收拾起，在每本打開的書裏夾上了一個小小的書簽。不一會他就将書放入書櫃時，看到了塞在書櫃裏的一本小本子。黎绮隐約記得，那是希烨一直帶在身邊的筆記本。
那本筆記本比普通的32開筆記本略小一點，外面是裹著一層黑色的真皮，皮面上設計了小小的磁石扣，黎绮很好奇地打開了筆記本。筆記本是活頁，裏面的頁數早已不知被換過幾遍，但是第一頁的日歷表上，是今年的月份。前面1至7月份的日期上都是空白的，8月份時，記錄了一點件，入學考試的時間。然後9月開始，就頻繁地記錄著一些小事件，例如和黎绮相遇，和黎绮吵架……
因為沒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記錄身邊的事嗎？
黎绮頗有興趣地翻看著那本筆記本，翻到10月時，黎绮整個人呆住了。只見上面除了标注了彼此間發生的小事外，還标注出命案發生的時間。黎绮甚至看到了有幾欄寫著警局。
——希烨他，為什麽要去警局？
回想起這一個月來希烨的奇怪行為，黎绮心底開始冒出一個不好的預感，将筆記本一頁頁地往後翻。前面寫滿十幾頁是速記的符號，翻到中間的時候，開始陸陸續續地記錄了這幾起案子的細節，希烨甚至在上面标注了很多他看不到的用語和符號。
再翻過幾頁，黎绮看到一份名單。而其中，有三個名字帶著劃掉的痕跡，一下子吸引了黎绮的目光，那三個名字分別是安迪·，麥克金·肖特和傑奎琳·斯托達德。
任何一個看到這份名單，以及名單上三個被劃掉的名字的人，在經歷過那三起謀殺案後，都能對這份名單進行這樣的猜測：這是一份死亡名單！
——為什麽，希烨會有這種東西？
一旦意識到希烨很有可能與這幾起案件有關系，黎绮拿著筆記本的手不由自主地抖起來。他深深吸了口氣，試圖鎮定下來。目光再次回到那本本子上時，他看到了個讓他揪心的名字——艾米麗·海特。
他靜靜地看著那個名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你在看什麽……”
黎绮轉身，看著原本應該出去的希烨出現在自己面前。顯然希烨是忘記了拿什麽而折返回來，他看到黎绮手中握著自己一向随身攜帶的筆記本，以及翻開的那一頁時，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臉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動。
希烨沒說話，靜靜地關上門。
“這是，怎麽回事？”黎绮舉著那本筆記本，厲聲質問。
“還給我。”
希烨伸出手，向前一步。而黎绮看出希烨不想告訴他任何東西，将筆記本帶入懷中，雙手護得死緊。
“我不要，你先告訴我這份名單是怎麽回事！”
兩人沉默無言地對峙著，他們互相盯著對方，仿佛在比誰的氣勢更強，能壓過對方一般。黎绮知道這樣下去，最先折服的一定是他，所以，他決定先發制人。
“希烨，告訴我，這份名單裏的人，是不是會成為下一輪的被害者。”
“绮，這不是你該涉及的範圍，把本子還給我。”
此時的希烨，早已将平日裏冷漠的表情卸下，冰藍眸子裏似點燃了的烈焰，迸發出的光芒仿佛能将人灼傷。
這份名單上有黎绮最為重視的人，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
“告訴我！”黎绮的聲音提高了幾分，“你不告訴我，我也會自己去弄明白！”
“………………”
黎绮看出希烨的眉頭皺起，瞳孔中的冰藍慢慢擴大，變得深邃，他嘴角的肌肉輕輕抽動，像是想告訴他什麽，又像是在咬緊牙關，不讓自己說出什麽。黎绮對著他的目光依舊不變，對於名單的事，他不打算退步。若希烨不肯告訴他，他也會靠自己方法弄清楚這份名單的由來。
“你說的沒錯。”
希烨見黎绮不肯讓步，便知道他是認真的。兩人朝夕相處的時間很多，多到彼此間的一個眼神，就能知曉對方下一秒要做些什麽。黎绮一直跟著外公長大，舉手擡足間也遺傳了他外公的那份倔強。所以希烨明白，一旦他倔強到底，自己根本無法對付。
若要以小動物來比喻黎绮，其實應該是類似於吉娃娃的小狗狗。看似天然乖巧，骨子裏卻帶著叛逆，就連狗主人也無法熟知自己飼養的狗狗下一秒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下一次要死的人，很有可能就在這些人之中。”
黎绮的手顫抖了一下，手中的本子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黎绮看著希烨，又看看本子，真想伸手去撿，手腕卻被希烨抓住。
“而且，這裏面還有一個沒寫上去的名字，那個人就是我。”
“希烨你，你想幹什麽。”
希烨笑了笑沒回答，他的表情似乎在讓他不必擔心。希烨彎身撿起了本子，拍拍沾在上面的灰塵。
“你看到了，桑德爾老師不在這個名單上，但也被害，所以我建議你最近別和我在一起，說不定兇手會盯上你而殺了你。我今晚就搬回自己的房間……”
希烨說著，準備站起身，黎绮卻快一步拉住他。
“希烨！”
“…………”
“你到底想做了什麽？”
“就像你想的那樣，绮。這個兇手，只有我才能找到他，你不必要為我涉險。”
黎绮愣愣地看著希烨，完全不了解發生了什麽事。希烨突然說出他拿著的那份名單是一份死亡名單，而上面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會遭遇不測，而他也在裏面。希烨說只有他才能找到他，明明只是個14歲的少年，即使多麽天才，也犯不著這般涉險。
“绮，我們的友情就到這裏結束吧。你不必要再陪著我玩朋友的游戲了。”
希烨說完，緊緊地抱住了黎绮。好一會，他才慢慢松開黎绮。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黎绮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當發現希烨想要離開時，心裏瞬間有個聲音告訴他，不能這樣放希烨離開。
一定要做些什麽。
“希烨！”黎绮一把抓住希烨的手，“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可走，為什麽要你去做這種事。”
“那你認為，我們有什麽辦法可走？”
“我們召集所有人吧。”黎绮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出現得太突然了，仿佛是有誰一早就為他準備好一般，“我們……我們把這個真相告訴他們，讓他們一起來幫忙，抓住這個兇手！人多力量大，我們合作，一定能在兇手試圖傷害名單上的人之前，将他抓住的！”
黎绮總是抱著樂觀的态度，希烨只覺得這樣的想法太過於天真。
過往的經驗告訴他，有些受害者結伴而行，最後還是逃不過早已埋伏好的兇手。這就好像在大自然中，越是成群結伴的動物群，也容易吸引野獸的注意力。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設下一個圈，讓其中一個人落單，引兇手進入圈套。只是這個計畫實行起來很危險，校園裏有太多不穩定的隐患。稍有不注意，就有可能讓犯人逃掉。
犯下這幾起案件的兇手能在上一起案件中能連續殺死兩個，下一次就很有可能挑戰上一次的記錄。
所以，将潛在受害者全部聚集起來并不是什麽好辦法，但是心底深處的聲音卻在支持著他這麽做。
希烨不知道諾克斯打的是什麽主意，可對他本人來說，他早已習慣了黎绮的存在，黎绮對於他如同精神安定劑。若是失去他，那麽難保剛剛才開始愈合的傷口再次裂開。
抱著猶豫的态度，希烨給凱爾打了電話，告知他黎绮知道了他們一部分計畫的事，同時還附上了黎绮召集全部人的提議。
電話那頭的凱爾沉默了一會，贊成了黎绮的提議。
“希烨，我覺得這個計畫，總比你一個人做誘餌好。”
希烨明白凱爾的切入點是爲自己著想，可把現階段還無法确定是否無關的人員牽扯進這些案件中，有可能讓名單上的人過度不安，引發各種不好的現象。為此，希烨也提出自己的意見，他認為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希烨你之前不也設想過嗎？嫌疑人很有可能會在名單中，既然這樣，把他們集合起來說不定就能很好地觀察他們，設定了集體活動，說不定也能限制兇手的活動範圍。而且，名單上的潛在受害者，在得到忠告後，總會注意的。”
很明顯，凱爾已經站在了黎绮的戰營中。
即使他不參與進去，黎绮大概也會自發地組織起名單上的人吧。黎绮只是個普通人，很有可能會因此般舉動，被兇手盯上。
就像桑德爾·普雷特那樣。
“好吧，我懂了，謝謝你，凱爾。”
挂上了電話的希烨，已經決定了怎麽做。黎绮是個認死理的人，即便跟他說了前方有危險，但只要前方有他的同伴，黎绮定會無視任何的勸阻，涉險前行。
若兇手有一天盯上想将名單上的人聚集起來的黎绮，那麽能保護黎绮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