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4）
“你還笑？你有什麽可笑的！”
程杉發急，紅腫的眼皮都透着光，她沖葉臻道：“你知不知道……”
話說一半又咽了回去，她揉揉眼睛，不看葉臻了。
葉臻止住笑，兩步走到她身邊去。
“對不起，小杉，對不起。”
他聲音誠懇，低頭對她說：“給我一點時間，你想聽的那些話，我慢慢說給你聽。”
其實程杉看到葉臻濕噠噠的模樣，已經心軟，只是礙于面子，将臉半藏在花束後面。
程杉聲音軟糯：“你怎麽濕透了？”
葉臻：“我去環山慢跑了，那樣會讓我冷靜。”
程杉嗯了一聲，說：“那你冷靜了，倒是說說看，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啊？”
“……”
葉臻唇舌發幹，一下子就語塞了。
他突然有點後悔沒聽修的。
修告訴他一進門什麽話都不能說，直接抱住程杉親上去，比說一萬句話都有用。
可是他錯過了進門的那一個瞬間，現在的氣氛不太适合，何況他一身臭汗，連他自己都有點嫌棄。
程杉在葉臻猶疑的時候嘆了口氣，面上已經沒有半點賭氣的神情了：“好了，不難為你了。”
葉臻一愣，這個劇情的走向似乎和他想的又不大一樣。
程杉的目光下垂，落在葉臻的手腕上：“你從不向我解釋，但你總是做得很好。是我太貪婪，想要更多。”
程杉轉身往裏走：“你先去洗澡吧，不然真的要感冒了。”
“是從那張照片開始。”
葉臻在她身後開口。
程杉的身影一頓。
葉臻神情陰晴難辨，他低聲說：“照片的背後寫着——我們程見溪，生日快樂呀。”
他不知道自己猜測的對不對，但他記得程見溪視若珍寶的那張照片，便如此說了。
“騙人……”
程杉的聲音發顫，葉臻難以分辨那裏頭究竟是喜悅多一點還是感動多一點。
但他一點也不想分辨。
程杉：“那是初一的時候我給你的生日卡片，因為你說你不是我的，所以後來我給你的卡片上寫的都是世上最好的程見溪。你那會兒明明就很讨厭我……你現在這麽說，其實是為了哄我的吧？”
葉臻輕輕搖頭，手不由自主地按上胸口，難受地揉了一把，口中道：“是真的。”
******
洗過澡後，兩人去餐廳吃簡餐作為晚飯。
傍晚的餐廳頗為熱鬧，還有很多其他客人。他們沒有看見那對日本“情侶”，也沒多問，吃完後就回了房間。
臨走的時候，修站在程杉看不見的死角，沖葉臻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葉臻：“……”
那天兩人都早早上了床，因為都很疲倦。
程杉哭得頭昏腦漲，葉臻跑得腿腳酸軟。
秋夜萬籁俱寂，室內空氣裏蕩漾着玫瑰香露的味道。
程杉閉着眼睛，眼皮上下都貼着眼膜用于冰鎮消腫。葉臻平躺了一會兒，忍不住偏了偏頭，用餘光看她的側臉。
Q市水土養人，程杉和程見溪的臉都白淨透亮。葉臻神游，在心裏說，小杉身上的皮膚也光滑細膩。這麽一想，指尖仿佛就有了觸感。
葉臻，你在想什麽？！
葉臻忽然醒神，臉龐發紅，身側的拳頭捏緊了，整個人處于一種被自己當場抓包的羞愧狀态，就差默念一百遍清心寡欲咒。
程杉感覺到身邊人的微小動作，說：“程見溪，你還沒睡嗎。”
葉臻一怔，下意識閉上眼，半夢半醒似的，低聲說：“快睡着了。”
程杉的手從被子裏游過去，搭上葉臻的小臂：“我能枕着你嗎。”
葉臻：“嗯。”
葉臻展開左臂，墊在程杉腦後，程杉整個人挨過來，側身抱住了葉臻的腰。
葉臻身子微繃，強迫自己靈魂出竅默背2的n次階乘表才慢慢讓身體的某個急欲擡頭部位冷靜下來。
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窗外卻隐約傳來一陣女人的呻|吟。依稀可以辨別的是，那聲音從二樓飄上來，斷斷續續還夾雜着一些常聽到的日文。
作為一個有正常生理需求和欲望的年輕男人，葉臻不是沒看過A片；作為一個擁有多年外宿經驗的旅行者，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隔壁房間傳來激烈撞擊聲”這種尴尬事。
可今晚大不相同。
葉臻腦子一懵，知道自己今夜可能是睡不好了。
他感覺得到程杉也聽見了，因為她身體同時僵硬了片刻。
可是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本以為很快能熬過去，可誰知道那聲音并沒有偃息的意思，反倒越來越響亮，音調變化詭谲，又如唱戲一般婉轉且極富穿透力。
程杉終于打破了這沉默，她輕輕咳了聲，說：“這麽厲害，是不是練過。”
葉臻有點不服，脫口道：“這才多久，算什麽厲害。”
程杉遲疑地啊了一聲：“我說的是那個女生……你在說什麽？”
葉臻：“……”
卧室裏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他面無表情，說：“我說的也是，再等一會她嗓子就啞了。”
程杉哦了一聲，又說：“這裏隔音效果怎麽這麽不好。”
葉臻直接懷疑樓下沒關窗戶。
他的嗓子發幹，低聲說：“需要耳塞嗎，我給前臺打電話。”
程杉說：“算了。你不是說她一會兒嗓子就啞了嗎，耳塞送過來也要挺久的吧……”
葉臻：“……”
兩人又再度陷入沉默。
可沒想到，樓下戰況加劇，聲音又變了調，裏頭還摻雜着肉體碰撞聲和男人的低吼。
程杉在葉臻懷裏扭了一下，伸手撕掉眼膜，仰頭看他，探究式的正經問道：“你喜歡這種……嗯……叫聲嗎？”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行為有多誘惑。葉臻眼觀鼻鼻觀心，說：“不喜歡。”
程杉松了口氣，說：“那就好，這麽叫我可學不來。”
葉臻吞了口口水，說話艱難：“小杉……”
她又抱緊他一點，腿自然地弓起，蹭上了他：“不過你真的不覺得，适當的加一點聲音，會增添情調嗎？”
葉臻：“別動……”
可是晚了。程杉的膝蓋觸到地方，與普通皮膚硬度和溫度非常不同。
程杉吃吃地笑：“嘴上說着別動，身體卻很誠實呢你這個磨人的小……”
她霸道總裁的臺詞還沒說完，葉臻已經翻身坐起來。
他說：“我去沖個澡。”
程杉拉住他，小聲說：“我可以幫你。”
“小杉！”
葉臻極力穩住自己，低聲說：“乖，你還在生理期，別這樣。”
說的也是，今天這麽累，實在沒精力。
程杉躺回去：“那我睡覺了。”
葉臻聲音裏憋着氣，也憋着一點委屈。
“嗯。”
******
程杉睡了個好覺，第二天活力滿滿地起床洗漱。
半坡農莊有小型射箭館，葉臻對那裏興趣很高，吃完早餐後程杉便和他一起步行過去。
兩人到場後才發現已經有人先到了。這兩人他們還很“熟悉”——又是那對日本情侶。
程杉用氣聲對葉臻說：“怎麽又是他們。”
“不用管他們。”葉臻帶着程杉去選弓，“我教你射箭。”
程杉還是新手，又是女生，葉臻只給她選了20磅的反曲弓，指導她戴上護指護臂。
這邊還在熟悉如何拉弓，箭場另一邊就響起女孩的歡呼聲：“思高一迪斯內！”
經過昨晚，程杉已經很熟悉這聲音了。程杉循聲望去，果然是那日本姑娘，她正站在男人身邊鼓着掌大聲叫好。
程杉遠遠看去，數支碳箭都插在箭靶中心附近。她嚯了一聲，說：“看起來蠻厲害的。”
“30磅的複合弓，10米出來這樣的成績，有什麽厲害的。”葉臻心有郁結，但他很清楚程見溪的射箭水平，所以沒有多說什麽。
“複合弓？和我的不一樣嗎。”
“嗯。”葉臻說，“嚴格來說，新手可能更适合使用複合弓。因為采用了滑輪加速系統，可以适當減少開弓力量。不過，我更希望你從反曲弓開始練習，你會覺得有趣的。等你上手以後，可以多嘗試，選擇你最喜歡的弓種。”
葉臻說到這些，眼中都有光彩：“這家箭館娛樂性比較強，不算專業，弓的品質也不算好，膠羽箭你現在先用着，以後我給你換好的。在佛羅倫薩有一家專業的射箭俱樂部，我在那裏存了幾把好弓，下次我們一起去。”
程杉覺得他對弓箭有一種莫名的喜愛，說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神采奕奕，這情緒感染了程杉，她點頭道：“好！”
程杉很快站在嶄新的箭靶前10米處，葉臻先示範拉弓搭箭的姿勢，再讓程杉試着做一遍。
“等會兒，你再拉一次。”
程杉看得眼睛發直，連忙道。
葉臻疑惑地又擺了一遍姿勢，說：“那裏沒有看懂嗎？這動作不是很難。”
程杉發自肺腑道：“程見溪，你拉弓的樣子可真好看。”
葉臻在射箭場上從來自信滿滿，他沖程杉一笑，說：“我知道。”
程杉大笑，随後有樣學樣，照着葉臻的動作側立，兩腳開立稍展，間距同肩寬。
葉臻：“腳掌緊貼地面。”
他微微彎腰，拍了拍她的膝蓋：“膝蓋繃直，髌部稍微提一點。”
程杉見他教得這麽認真，便嚴肅起來。葉臻看她身子有些緊張，也意識到自己有點上綱了，便笑道：“屁股不用夾那麽緊。”
程杉稍稍放松一些。
随後搭箭，程杉握弓扣弦，凝神靜氣轉頭向靶。
舉弓、開弓，葉臻這一次沒有多念叨什麽技巧，說得太多她反而會混亂，他打算先讓程杉自己試驗，再給建議。
葉臻只在她拉開弓後問：“覺得吃力嗎？”
程杉：“還好。挺容易拉開的。”
葉臻鼓勵道：“你臂力不錯。”
程杉笑起來：“那是，相機和鏡頭可不輕，想穩穩地端着他們沒點臂力怎麽行。”
這還有相通的地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