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子.贈藥

再回鳴鶴居,楚羽燒得已有些昏迷了。靈兒細想之下,估計是什麽過敏反應。下午還好好的,之後就起紅疹,起這麽厲害,只怕也不是一般的花粉過敏。

“小姐以前出過同樣的症狀嗎?”靈兒問。

“嗯,”錦繡沉吟,“我也不太确定了,好像是有那麽一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那是怎麽好起來的?”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原因,看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後來碰到一個跑江湖的神醫,給了幾劑藥丸,又囑咐說忌酒。難道……”

“那小姐今天喝酒了?”靈兒腦海裏閃電劃過。

“對對對,一定是,小姐喝酒的時候我還提醒過她,她沒說,我以為就會沒事呢。”

“那一定是酒精過敏。”靈兒肯定地說,臉上充滿自信地光輝,但随即又垮了下來。她也不知道酒精過敏該怎麽辦吶!

“先去弄點醋來。”不管,先解酒再說。

南希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丫頭在旁邊哄着楚羽喝醋。南希皺了皺眉頭,“怎麽回事?”

錦繡一見南希馬上跪過去,“王爺,求你救救我們家小姐。”

“怎麽了?”南希快步走到床邊,看着楚羽燒得紅通的臉,探上額頭,皺起眉頭,揮手請大夫。

楚羽睜眼見到南希,忙掙紮着起來,“七哥。”

南希一臉的擔憂,“怎麽了?”

楚羽輕笑着搖搖頭,“沒事,喝了點酒。”

南希眉頭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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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羽解釋道,“小羽身子特殊,自小不能飲酒。”

“那還喝什麽酒?”南希說話帶着怒氣。

楚羽只是笑着,“對不起,七哥,是小羽任性。”

南希心裏卻是氣得不小,知道不能喝酒還在那裏逞強。想起下午的事,不禁更加氣上心頭,就為一個剛認識沒幾天又來歷不明的丫頭,扯出這麽大麻煩?

南希心裏突然柔軟了些,撫上她額頭,“好好歇一會,大夫一會就來了,不會有事的。”

楚羽略微點頭,輕輕笑了。

王府的大夫對楚羽的酒精過敏束手無策,任靈兒解釋了半天也不懂。靈兒最後只好放棄,語言不通,雞同鴨講,可偏偏她也只知道過敏要消炎症,卻不知道過敏到底是什麽。只好寄期望于酒精過敏不是什麽嚴重的病,等酒精揮發散掉了,自然就好了。

楚羽是因她才病的,她當時沒搞清楚狀況,回過頭來聽錦繡分析,才知道自己錯大了。她不過是一個半大從未經歷世面的高中生,即使有在書上或電視上看到一些皇家政治相關的東西,也全部都是風花雪月。裏面的皇帝王子都是絕佳好情人,哪一個不是溫文爾雅謙和有禮,所以她即使是真的得罪了他們,也并沒有真心去賠罪的。相反,她那賠罪原本是因自己确實有錯,但是,等她的錯賠完了,接下來她可是要據理力争他們也确實搶了她的糕點,而準備先禮後兵的。但是被楚羽半路支走了,估計楚羽也是看出來她的意圖了。

唉……

靈兒站在院子裏不止一次地嘆氣,有什麽法子能讓楚羽好起來,上刀山下油鍋,走火炭,滾釘床,兩肋插刀甚至天打雷劈都來吧。

可是,可是……

如果真的來了,神啊,還是帶我回家吧,我回去幫楚羽姐姐帶瓶藥過來,馬上解決問題,就當給我放一小會的假,真的,只要一小會就好了。

無能為力,莫名其妙,陌生,一不留神就是膽戰心驚,回首看去,才發現利刃自耳邊飛過。只是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楚羽以自己為代價替她擋去了災難。

大夫折騰了一晚上,楚羽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甚至出現了嘔吐昏厥。府上的大夫最後急得跪了一地,自責無能為力。

對酒精過敏,靈兒的認識也只限于電視和高中的化學。她知道,定是楚羽體內缺少分解乙醇的物質,可是要怎麽治療,她卻是束手無策。下午想出用醋也是一時情急,想着乙醇和乙酸可以反應,至少能夠解酒。她也想幹脆就再給楚羽喂點蘇打,這樣酸堿中和也許效果更好。可楚羽的情況反而嚴重了,她也不敢再瞎鬧了。只好盼望酒精過敏只是出點疹子,過兩天就好了。

至此靈兒方意識到,她原來的知識,都是建立在現代完整發達的物質文明之上的,離開了現代的世界,即使知道,也等于無知。

南希一直在床邊照顧着楚羽。楚羽身上癢,忍不住去撓,他握着她的手不讓她動,眼裏的溫柔浸得出水來。

楚羽心一動,“小羽讓七哥擔心了。”

風南希皺起眉頭,“小羽是七哥的王妃,七哥不為你擔心,又該去擔心誰?”

楚羽嫣然一笑,“謝七哥。”

整整一個晚上,滿城的大夫都被從被子裏揪起來,為宣王的新王妃治病。

第二天,全城傳得沸沸揚揚的就是宣王紅顏薄命的王妃,“京城四絕”之一的秦楚羽。

衆人都傳着宣王對王妃的深情,整夜陪在身邊未合眼,全城的大夫上至到宮裏的禦醫全部都來為楚羽診治,但是沒有一個大夫能瞧出病由。只能含糊說是喝酒至此。可是喝酒會生怪病卻是大家聞所未聞的事情。大家傳着怪病的同時,也感嘆着宣王爺着一番厚愛,宣王妃恐是無福消受了。

前一天風光無限熱熱鬧鬧地新婚娘子,轉眼就躺在病榻上醫石無效,可見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富貴無常啊。

沈落潇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将一盞新酒送入唇邊。聽到門外人的議論,停下了動作,專心地聽着。良久,放下酒杯,将右手按在了心口的位置。

楚羽醒的時候,南希依然坐在床頭。雖只是折騰了一晚上,卻也累得他夠嗆,兩眼眼圈出現淡淡地青痕。楚羽剛才昏睡了過去,他在旁邊照看着,順勢打了個盹。

楚羽伸手想去觸碰他的面頰,誰知剛伸出手來,南希就醒了。

“感覺好些了沒?”南希見她醒過來,擔心地問。

楚羽點點頭,“七哥回去歇息去吧。身體要緊,七哥若為小羽累壞了身子,小羽會過意不去的。”

南希想了想,把錦繡和靈兒叫進來,“好生照看王妃。”然後轉身看着楚羽,“你先好好休息,七哥一會再來看你。”

楚羽點點頭。

錦繡看着南希離開,回頭幫楚羽掖掖被角,“小姐,原來我們都錯怪王爺了呢。”

楚羽笑而不語。

靈兒擔心地問,“姐姐,你背上還癢麽?”

楚羽剛才還沒覺得,靈兒這一問,她又意識過來,一時間竟覺得其癢難當。伸手想去撓,錦繡忙抓住她的手,“小姐,大夫說不能撓。”

楚羽的燒并未退下,呼吸尚覺困難,背上奇癢卻不能觸碰,一時間只覺得難受無比,只想要些冰涼的東西來減輕這種痛苦。

“水。”

靈兒聽楚羽要水,忙倒了些茶來。楚羽見到氤氲的熱氣,搖了搖頭,“涼的。”

靈兒慌忙又出去找涼茶。

這邊錦繡見楚羽情況又變化,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小姐,我去找王爺,你千萬要撐住。”

“別……”

楚羽原想阻止她,話未開口錦繡就已沒了人影,她也懶得再去叫回。此刻她雙手自由,背上奇癢,忍不住就伸手去撓。

“不可。”

房裏突然多出一個聲音,清涼透澈的感覺,像山泉叮叮地流過心間,聽在耳裏甚是舒服。原本陌生的聲音,可是聽起來卻又似乎很熟悉一樣。

楚羽驚訝,房裏什麽時候多出了人?

轉過頭去,頓覺眼前一亮。翩翩白衣,絕世公子立于床前。玉簪束發,容顏清俊,面若滿月,氣染清輝,溫雅的嘴角噙着淺淺笑意。

楚羽一時間竟然移不開眼,也忘了背上的奇癢。張張嘴,卻忘了該說什麽。

“秦小姐。”依然是涼涼的聲音,卻不覺得生冷。

楚羽回過神來,暗自責怪自己唐突失了禮數, “對不起,楚羽失禮了。”知道對方認識自己,這态度也是友非敵,楚羽也不介意報上自己的名字。

沈落潇并不以為意,将手中之物伸向楚羽。楚羽這才發現他手中托着一個白瓷的玉瓶。

“勞大夫費心了。”

楚羽見他此舉,以為是南希請來幫她看病的大夫,所以禮貌道謝。但語畢,突然又想到不妥,若是尋常大夫,應該稱她為“王妃”才對。

沈落潇看出了她的疑惑,将玉瓶放在她床邊,“秦小姐不記得在下了麽?”

楚羽覺得疑惑,聽他這般反問,才又細細打量起他來。剛才一見只覺驚豔,并無他想。這番再次細思,倒覺得似乎真是在哪見過。

沈落潇見她如此不遮掩的眼神也并不介意,伸手入懷,掏出的卻是一方手帕,上面繡着幾縷柳絲,一雙燕子,并着題詩,“微風燕子斜。”

楚羽将目光落在那絹帕上,思索半晌,突然眉開眼笑,“呀,我記得你了,你是潇哥哥。”

沈落潇滿意地點點頭,“記性還不壞。”

“神醫爺爺呢?”楚羽問,目光落到床邊的玉瓶,臉上出現羞赧之色,“對不起。”

沈落潇原本有些黯然的臉色又恢複正常,“師父前些日子已仙去了。這藥和以前的一樣,你吃幾丸就好。是我大意了,聽到你大婚就應該想到的。”

楚羽心下一動,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他們之間僅是年幼的一面之緣。楚羽七歲時誤飲了爹爹珍藏的好酒,結果全身出疹子又發燒,也和這次一樣。看了多少大夫也沒用,幸而碰到走江湖的禦劍子帶着徒弟,禦劍子配了幾粒藥丸就治好了讓全城大夫束手無策的怪病,臨走時吩咐此生禁酒。

楚羽感恩,又沒有別的回報,于是将正好完工的繡帕送給了同齡的弟子,也就是沈落潇。那是她學刺繡以來的第一份成品,很是得意,自是珍惜。當初送予沈落潇也只是因為小孩一番心意,這些年早就忘了。沒想到沈落潇竟然一直帶着。

思索他剛才的一番話,這些年他竟然一直記得她麽?想他剛才之意,定是誤會自己在新婚之夜喝了交杯酒,導致的怪病複發。

“王爺……”

門外響起了錦繡的聲音,楚羽心裏一急,将玉瓶收起來。再擡頭間,只覺得一陣風過,眼前已沒了人影。楚羽捏緊了手心的玉瓶,若不是有玉瓶留下,只怕她都要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了。原來神醫的弟子,功夫也這麽好。

“小羽。”南希風一般地進來。

“小羽沒事,好多了。”楚羽露出微笑。而且很快就會好了。

這時,靈兒也端着涼水進來了,後面跟着一個大夫。

那大夫跌跌撞撞地呼吸不勻,想是一路急行。

楚羽擡眸,“有勞大夫了。”然後伸出手去。

那大夫診不出緣由,只硬着頭皮開了消疹子,退燒的藥,錦繡随着去抓藥。楚羽勸走南希,偷偷地倒出玉瓶裏的藥握在手中,接過靈兒手中的水,吃了下去。

楚羽也不明白為什麽要瞞着衆人,只是潇哥哥既然不願衆人知曉,那她就順他的意好了。

那藥果然神奇,吃下沒多少時辰,燒退了,紅疹消了,人也自然精神了。

楚羽不明不白地病了,又不明不白地好了,衆人都稱奇。楚羽只言,想那怪病來的沒有緣由,去得也無甚麻煩。

南希雖覺奇怪,卻也并不多懷疑,料想那麽多大夫一起診治,總有一個是對的。既然楚羽已經好了,也就不追究了,只是自此盯着不讓楚羽喝酒。楚羽本就不是愛酒之人,倒也無所謂。

靈兒心裏卻是另一番計較,看來酒精過敏也和花粉過敏一樣,過兩天酒散了,也就自動好了。

楚羽這一番生病,把原本的歸寧之期往後推了幾天。南希憐她怪病初愈,依然不讓她怎麽出門。楚羽心知他是擔心過頭了,卻也不點破。反正在屋裏也有靈兒錦繡陪着,倒也不覺無聊。

靈兒見楚羽繡工超凡,看着喜愛,于是心癢癢也想跟着學。楚羽左右沒事,便指點她兩下,卻發現她連最基本的分線引針都不會。雖然知道靈兒在某些方面的學識是一張白紙,但是女工刺繡乃女子修身基本,南月國的女子自小都會學些針線的,這靈兒卻對此一竅不通,倒是奇怪了。

奇怪歸奇怪,楚羽也無甚計較。初始問起這些事情,靈兒總是泱泱垂淚地回憶自己凄慘的身世,楚羽憐她,也就再不過問了。她既然有心想學,楚羽自當全力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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