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子.憧憬

這日,靈兒坐在院子的藤架下專心地張着絹帕練習着最基本的錯針繡,依着自己的想法,用單線繡着一橫一豎。

“靈兒丫頭。”一個調侃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靈兒擡頭,一張放大的倒臉陡然出現在眼前,驚出一身雞皮疙瘩,忙把身子往後傾了傾,認出來人正是日前搶她荷蕊酥的太子殿下。

風天澈對靈兒的表現很是滿意,直了身子,跳到靈兒身邊坐下。搶過她手裏的絹帕,端詳半晌,撇了撇嘴,鄙夷道,“七嬸的刺繡是京城一絕,有這樣的丫頭還真是丢臉。”

靈兒從他手上把絹帕奪過來,“要你管!”說着作勢揚起手裏的繡針。

“靈兒。”楚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靈兒回頭見楚羽出門了來,忙跑到她身邊,把絹帕遞給她,“姐姐,你看這樣繡對不對?”

楚羽看了一眼,點點頭,擡頭向風天澈福了一福,“見過太子殿下。靈兒,還不見禮?”

錦繡早就在一邊雙手合在右腰側,屈膝行禮了。靈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聽到楚羽吩咐,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丫頭的身份,見到太子是需要行禮的。便也學着錦繡的樣子行禮,嘴裏喊着,“見過太子殿下。”

風天澈倒也不以為意,“免禮了。”不知為何,他看着靈兒行禮就覺得別扭。

別人家女子都是嬌嬌柔柔,款款有禮,萬福的動作做起來賞心悅目。可這靈兒一屈膝,整個人僵硬得不得了,像對方欠她十萬兩銀子似的。

風天澈暗自皺了皺眉,但也沒表現出來,擡首面向楚羽,“聽說七嬸抱恙,父皇母後挂念,天澈亦心憂。特帶些補品,聊表心意。望七嬸早日複原。”

靈兒這才注意到原來風天澈後面還跟着兩人,每人捧着一摞禮品盒子。

楚羽笑着寒暄幾句感謝,錦繡從風天澈的随從手上接過幾盒禮品,退後放到一邊。

楚羽一邊讓錦繡備茶,一邊讓靈兒去書房請南希過來。

風天澈攔住她,“不用了,天澈晚輩,自當去見七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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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羽見狀也不多留,見風天澈走遠,回頭就告誡靈兒,“以後見着人了,可千萬別沒大沒小。眼下太子殿下年輕溫和,不予多計較,若是遇着他人,這樣不知禮數,得罪人了還不自知。”

回頭又訓錦繡,“有時間多和靈兒說說這些,平時在她身邊多幫襯着點。”

靈兒聽着連楚羽也這般教訓,心裏覺得煩,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怎麽都不對。于是扯着手裏的絹帕,想着風天澈說的,“有這樣的丫頭還真是丢臉。”心下更氣惱了。

風天澈回到南希處,南希正與風南寂商量着什麽,擡頭見天澈進來,依舊擡頭繼續着剛才的話題。

天澈也不以為意,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旁邊。聽南希說着,“這丫頭的來歷着實可疑。不明不白地就混進了秦相府,這時間地點巧合得讓本王不得不懷疑她的用意。”

“和宣王成王兩府之力,一點線索都沒查到嗎?”天澈聽言不禁面上一驚。

風南寂靠着椅背,翹着二郎腿,伸着彎着一根手指敲着桌子,“完全查不到。她所說的海邊水患,已不屬于南月國範圍,可是沒有任何關卡有她的記錄。所有能查到的,就是她在十天前出現在月老廟巧遇七嫂。然後進了秦相府,随嫁到宣王府。”

天澈用手肘支着下巴,“若真有所圖,那她圖的是七叔,還是七嬸呢?”

風南寂點點頭,“即使是七嫂,最終目的想必也是七哥。七哥于我南月國必不可少,如果她真是外族,只怕是來者不善呢。”南寂說到此突然笑出了聲,伸手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道,“說不定還是個公主什麽的。”

天澈想起靈兒,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她值待嫁之齡,絲毫不懂女紅;見到本宮不僅不知行禮,還言語沖撞,言談舉止沒有絲毫尊卑之感,這确實不像我南月國普通女子。”

風南希适才喝了杯水,正好放下,接着他的話往下說,“而且全城大夫都診斷不出的怪病,她竟能一眼看出來是……說是什麽酒精過敏,後來王妃喝了她的一杯水就莫名痊愈了。”風南希不知道沈落潇悄悄贈藥之事,思前想後,便把功勞記在了靈兒的那一杯水上,卻不知那杯水只是送藥丸入腹而已。

風天澈握着狼毫在紙上寫着字,“七叔府裏可以多派些人監視她。外面,我們可以找人再調查。”

風南希臉色一變,風南寂也諾諾欲止。

風天澈微微一笑,“本宮知曉二位皇叔擔憂什麽。但是,就目前尚未與‘木葉城’撕破臉之前,他們确實還值得一用的。”

溫和的笑容襯着他的容顏雲澈風清,眼底也是安靜無波,甚至略帶笑意。最後一筆落下,柔軟的狼毫生生将一疊宣紙劃破,之上赫然寫着“沈落潇。”

“好姐姐,你給我講講嘛。”

綠藤架下,靈兒搖着錦繡的胳膊,學着紅樓夢裏撒嬌的丫頭。

錦繡無奈,楚羽讓她教靈兒一些基本的禮儀常識。靈兒聽着無趣,竟讓錦繡跟她講些江湖趣事。

錦繡從小在秦相府長大哪會知道那些事,被靈兒纏得緊了,只得拿楚羽吓唬她,“小姐最不喜人亂惹江湖是非,三教九流烏煙瘴氣,你若再問這些,仔細小姐聽到了。”

靈兒吐吐舌頭,“不說就不說,我猜是你自己都不知道呢。不跟你說了,我去找小姐教我寫字。”

風南希站在院門口,停下了腳步,若有所思。

不會寫字,關心江湖是非?

只怕關心的不是江湖是非,而是江湖與皇族的是非吧?

風南希冷冷一笑,擡步踏進院門。

楚羽正在窗前專心地刺繡,靈兒站在一邊并未打擾。錦繡在旁邊分着茶葉,見風南希進來正要行禮,南希豎起食指放在嘴角,錦繡于是止住了聲音。

南希靜靜地走近楚羽,楚羽的絹子上正繡着一個荷色衣裙的女子,兩邊辮子從頭上垂下,有風帶過,似乎還能看到幾絲發絲随風亂了。荷色衣裙旁邊坐着一個粉色衣裙的女孩,那女孩丫鬟裝束,雙手做着手勢在面前似乎是在跟先前的辮子女孩講解着什麽,在她們的頭頂是綠色的藤蘿架。

整個畫面清爽可愛,風南希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嘴角輕帶着笑意。

“若再加個窗下刺繡的女子,豈不更妙?”南希見楚羽收線,忍不住出聲。原來楚羽所繡正是方才他在院門所見到的錦繡和靈兒。楚羽在窗前見她二人聊的開心,于是便順手繡下來了。

“七哥。”楚羽聽到是南希,忙站起身行禮。

南希扶起她,“小羽刺繡京城一絕,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方知傳言有誤。”

楚羽心下尴尬,正待開口謙虛回言,南希早又笑着接着道,“怎能只為京城一絕,堪稱天下一絕。”

楚羽忍不住笑了起來,“七哥取笑小羽。”

南希道,“有沒有取笑,小羽心裏想必比誰都明了。”

楚羽放下手中的針線,“太子殿下走了?”

南希點點頭,“怎麽,想留他吃晚飯?”

楚羽搖搖頭,“小羽以為七哥會留他吃晚飯的。殿下專程送補品過來……”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身子好些了沒?”

楚羽點點頭,“早沒事了,就你還擔心。”說着小女兒之态盡現。

風南希心中一蕩,這些天因為楚羽身子不适,他們都一直以禮相待,即使同床,也僅是同床而已。

南希伸手握住楚羽纖手,“皇兄那邊一直在催着帶你進宮,你身子既然好了,明日我們就去,然後一起歸寧。你若喜歡,我們可在秦相府多留幾日。”

“真的?”楚羽聽言,展顏一笑。面泛暈光,眼眸盈光點點,笑可傾城。

風南希見她高興,點點頭,“當然,只要你喜歡。不過不可多停留,不然岳父岳母以為我宣王府虐待他們女兒了。”

楚羽知他說笑,拉着他的手,然後貼進他懷裏。

風南希面上表情溫柔滿溢,眼裏卻總有些不相稱的地方,叫人看的不分明。

這邊錦繡早就拉着靈兒出門去了。

靈兒這幾天早就把宣王府逛了個遍。楚羽受南希寵愛,下人自然對她這個陪嫁丫頭也客氣幾分,加上靈兒性子活潑,和所有人都好相處,衆人也對她甚是喜歡。所以,沒事的時候随便逛逛,倒也有意思。

只是這地方玩完之後,就沒多少意思了。平時楚羽不出門,她也沒有借口出門。雖然楚羽對她并未太多約束,她也知道總出門不好。于是這幾天除了初始幾天外出抓了兩次藥,而且是來去匆匆,竟然連一次都沒有再出過門了。

這時間一長,自然就沒意思了。

今天聽南希說要進皇宮,然後回秦相府,她自然是高興得緊。

“竟然還可以進皇宮?哇,不知道皇上長得什麽樣子呢?”

錦繡在旁邊笑她,“即使能進皇宮,也不一定能見到皇上的。”

“為什麽?風南希帶姐姐去見皇上,我們為什麽不能見到?”

錦繡撇撇嘴,“若無皇上召見,你當随便人都可以見着皇上麽?還有,靈兒,王爺的名諱,是不可随意呼叫的。”

靈兒撇撇嘴,皺起眉頭,想到21世紀的家鄉,想到那個滿面慈祥的老爺爺接過她手裏的鮮花,還慈愛地抱起她。又想起那個兩鬓逐漸變白的老爺爺,在學校的圖書館和同學座談。

在那裏,他們也是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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