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爺.歸寧

楚羽出嫁已是十天,因之前生病誤了歸寧之期,故拖到今日。昨天晚上楚羽聽南希提到今日安排,早托人送了信回家。

秦家二老聽說女兒省親自然是高興,前些日子聽說楚羽生病,雖然于理不合,但也想去看看,後又聽說好了,方才作罷,只等着歸寧。

南希先下車來,回頭伸手扶楚羽下車,二人一起朝候在門口的秦家二老見禮。因南希是王爺身份,秦家二老尚需回禮,如此一番禮畢,方得進屋裏去。

圍在客廳喝茶,也無非是些家常閑話。南希和楚羽上午在皇宮一時疲憊,又趕路回來未曾歇息,所以喝過茶之後,秦夫人便着下人去幫他們準備房間歇息。

回到自己家中,楚羽俨然主人之姿,領着南希往自己閨房去。房間擺設并未改變,且依然收拾幹淨,沒有一絲灰塵。

南希放松下來,屏退下人,從後邊抱起楚羽,在她耳邊親昵,“這裏全部都是小羽的氣味。”

楚羽微紅了臉,把頭靠在他肩上,閉目深呼吸。

“累了麽?”

楚羽并未多說話,只朝他頸邊蹭了蹭。

南希彎腰,一只手移到楚羽膝骨窩,輕輕便将楚羽橫抱在懷。楚羽驚呼一聲,随即笑了,回首用胳膊摟着他脖子,頭依然枕在他肩上,任他抱到床上。

靈兒在後院池邊轉着,想起上午看到的那個在池邊顧影自憐的天仙美人,不禁有些感嘆。從前看詩詞,不是寫士人懷才不遇,就是美人獨守閨中。到目前為止,她沒遇着個懷才的士人,卻親眼所見堪比天人的楚羽,出家之前禁足閨中,以及那比天人猶勝三分的天香公主,關在更深的皇宮內院,暗自垂淚。

這樣想着,靈兒扔出一顆石頭,池水頓時皺出一圈圈漣漪,池裏的錦鯉也四處逃串開去。

自己不也是這般虛度着時光麽?傷春悲秋,難道夏天就不值得珍惜麽?

靈兒微仰着頭,眯縫着眼瞥一眼太陽的光暈,頓覺眼花。閉了一會眼,放下裙子往橋上去。

踏上橋頂,入眼看到對面窗下看書的秦家少爺秦楚翼。

秦家三兄妹,除了大少爺秦可遇因為身世遭遇導致性情乖戾孤僻,不輕易與人為善,楚翼和楚羽這兩兄妹,均自小家教極好,知書達理,溫文爾雅。楚羽自是不用說了,楚翼從小跟着風天澈幾個皇子一起上太學,又随蘇将軍習武。無論寒暑,上午上課下午練武從不間斷,直至十六歲太子随朝。楚翼雖未曾參考功名,但才賦之名也早流傳在外。衆人皆知,他日太子登位,秦丞相之子定是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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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思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楚翼窗前,伸手一撐,楚翼本能的稍微後仰,讓出空間。靈兒趴在窗臺上笑吟吟地叫一聲,“少爺。”

楚翼擡頭,溫和地笑道,“靈兒?”

靈兒點點頭。

楚翼放下書,“有事麽?”

靈兒來秦府三天就随楚羽嫁到王府,初始三天靈兒對秦府不熟,對這個世界陌生,所有精力全放在對周圍事物的關注,也沒敢怎麽和人說話,就怕露陷。對楚翼,她只是在第一天楚羽把她介紹給家人時,見了個面打聲招呼。再到後來,兩人一直隔着窗子,或者靈兒在窗子裏看到楚翼在院子裏練劍,或者看到楚翼在窗子裏看書,也有時候二人隔着很遠的距離錯身過去。

靈兒如今和楚羽熟了,對這個世界也開始接受,加上去了一趟王府再回來,俨然也和楚羽一樣,把秦府當做了家,自然也對家裏的楚翼熟絡了起來。

“沒事。少爺看的什麽書?”

楚翼把書皮朝向靈兒,靈兒看了看那奇怪的字體,尴尬一笑,“我只認識第一個字,是不是天?”

楚翼眼裏沒有半分鄙夷之色,耐心地道,“這個字體不常見,你不認識也不奇怪,這書名為《天道資鑒》。”

靈兒湊過去仔細研究了半天也沒有覺得後面那幾個字像是“道資鑒”,于是只好笑笑,“原來是這個名字。”

“小姐在王府好麽?”

“好啊,”靈兒信口答道,“怎麽了?”

“沒什麽,前些天聽說小羽生病了。”

“那不是生病。姐姐對酒精過敏,喝了酒,出了點疹子,第二天消了就好了。”

“酒精過敏?”楚翼皺了皺眉頭。

“嗯,就是不能喝酒,喝了酒就會出疹子。”靈兒邊說着幹脆坐在了窗臺上。

楚翼看了看她,并沒有說什麽。

“王爺怎樣?”

“王爺人很好啊,對小姐很好。”

楚翼的表情露出疑色,“很好?”

“嗯,王爺很溫柔。姐姐生病那兩天,我和錦繡都瞌睡了,就王爺整夜守在床頭。”

楚翼把書卷在手裏,“嗯,我知道了。”

靈兒見他沒有興趣再聊下去,也就跳下窗臺走了,回頭去找錦繡。

南希楚羽午睡初起,錦繡正在房裏幫忙梳妝,見靈兒回來,喚她去打盆水來。

靈兒複又出去打水,經過池中小橋,楚翼窗邊已沒人了。倒有個小丫頭慌張地從對面跑來,“靈兒姑娘。”

靈兒跟她點頭招呼,端着水盆往井邊走去。回頭再看看那丫頭,正往楚羽房裏去。

靈兒打完水回來時,那丫頭還在。錦繡接過水去幫楚羽梳洗,楚羽洗了臉連妝都沒上就随那丫頭去了。南希扶住她,“別着急。”

靈兒問過錦繡方知那丫頭是楚翼房裏的丫頭青蓮,剛才有“智囊王”府家的帶人來府上,說少爺打傷了他們小王爺,來尋事了。

“智囊王是什麽?”

“先帝的第一謀士,受封異姓王,後輩世襲。”錦繡跟在楚羽身後,急急地回答。

靈兒心下稱奇,回頭想想那楚翼平素為人,竟然會打架?而且打的還不是一般人。

來到前廳,秦老爺正訓着楚翼,楚翼平視前方,不見有半點愧色。旁邊站着一群人,其中兩人擡着擔架,上面躺着一個胳膊膝蓋處纏着紗布的男子。

“跟小王爺道歉!”秦老爺聲色厲然。

楚翼把頭偏過去一邊,既不道歉,也不辯解。

“聽到沒?!”秦老人氣的伸出巴掌,楚翼依然傲然不動。

秦夫人上前護着楚翼,“翼兒,你就告訴娘,到底是怎麽回事?”

楚翼依舊巍然不動。

“秦老爺,我哥哥萬金之軀,今兒若不給我們兄妹一個交代……”

靈兒順着說話的人看去,一個衣衫華貴,容貌豔麗的女子,搖着一把香木扇,乍看溫婉,卻是一臉冷然。

“跪下!”秦老爺一怒之下伸腳踢向楚翼膝蓋,楚翼踉跄兩下,并不跪倒。

楚羽見狀慌忙扶穩楚翼,然後又慌忙扶住秦老爺,“爹,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責罰哥哥不遲。靜琪郡主,家兄也不是愛惹是非之人,中間想必有什麽誤會。”

“誤會?你哥哥都承認打傷我哥哥,我哥哥如今躺在擔架渾身是傷,還有什麽好說的?莫不是丞相府仗着人多,欺我們兄妹孤苦無依?”

“郡主,老夫管教無方,犬子既然犯此大錯,自當謝罪。畜生,還不跪下?!”

楚翼站在那裏依舊一言不發,連眼角都不瞥來鬧事的人,似乎嫌那髒了自己的眼。

楚羽見他不說話,也急了,“哥哥,你若有什麽苦衷,說出來。郡主王爺都是明理之人……”

“秦楚翼既然傷了我哥哥一雙腿,本郡主要他賠一雙腿,這個理由不算過分吧,秦老爺?”

秦夫人吓得差點站不穩腳,“老爺。”

秦老爺年輕時曾做過對不起秦夫人的一件事,是以一直對她心懷歉疚。看着秦夫人的擔憂的臉,又看看靜琪郡主,也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楚羽聞言大驚,看看秦老爺,又伸手拉拉楚翼衣角,“哥,你倒是說話呀。”

南希一直冷眼觀察着,料想今日之事不好解決。遂走過去,替擔架上的人檢查一下傷勢,回頭看看楚翼,皺了皺眉頭。

“秦楚翼,本王在此,給你機會辯訴。”南希轉身,負手而立,一股霸氣油然而生。

“無話可說。”楚翼看楚羽關系,不便拂南希面子,終于肯說話了。

南希本來是想幫楚翼說說話,只要他能說出個因由,他也有法子幫他化解,結果楚翼竟然什麽都不願意說。不禁讓他也覺得奇怪了,楚翼性子溫和,處世老練,怎會如此沖動?

“既然無話可說,那……”

“王爺……”楚羽知道他一定會将楚翼交予靜琪郡主處置,可這樣一來,哥哥一定兇多吉少。

“宣王爺莫要徇私。”

“本王剛才檢查小王爺傷勢,雖然傷重,但也并非不可醫治。夜離,代本王進宮傳太醫去智囊王府候着。小王爺既然是秦楚翼所傷,那在養傷期間随醫照顧左右,直至痊愈,不得離開!”

“王爺。”

“嗯?”南希歪頭冷然掃了一眼靜琪郡主,靜琪郡主被他眼神震懾住,把原本的抗議忍下,只道,“若治不好我哥哥的傷,又當如何?”

南希看了一眼楚翼,“本王方才說得分明,直至痊愈,不得離開!”

“好!”靜琪郡主恨恨地看了一眼秦楚翼,那目光似要殺人一般,“若我哥哥治不好,秦楚翼終身在智囊王府為奴!”

“逆子,還不快跟王爺道謝,向郡主謝罪!”秦老爺知道南希有心相助,不禁更加埋怨楚翼不知輕重,創下大禍。

楚羽聽南希之言,心下放松了些。

秦夫人的臉色也緩和了些,但聽到後來的“終身為奴”,仍是心裏一顫。只怕從今後燒香拜佛少不了了。

楚翼不理他們,拂袖就走。

“來人!”南希喝下,“将秦楚翼拿下,押去智囊王府。”

夜心一躍而出拔劍出鞘,楚翼雖不認錯,但也不敢公然反抗南希随侍,只好跟着往智囊王府去。

“秦丞相,秦夫人,秦小姐,你們最好燒香拜佛我哥哥沒事,否則,秦楚翼的命,本郡主要定了!”

“老爺……”秦夫人回頭,看向秦老爺,秦老爺也嘆口氣,搖搖頭。

“爹,到底怎麽回事?哥哥怎麽會把小王爺傷成那樣?七哥,小王爺的傷……”

“不礙事,宮裏太醫醫術高明,楚翼兄很快就能回來。”

“謝謝你,七哥。”

“今日之事,老夫多謝王爺。”秦老爺向南希曲身作揖。

南希正要伸手扶起,突然想起不妥,慌忙也屈身下去,“岳父大人多禮,南希受不起。”

秦老爺也不再堅持,望着門外的方向,重重地嘆口氣。

靈兒一直在旁邊看着,就這樣結了?事情到底怎樣,還是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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