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段譽.磕頭

此刻,她只是在心裏刻畫着,那會是怎樣的翩翩少年郎,竟然能讓天香公主一見鐘情。

這是風天澈告訴她的。昨天靈兒又說起楚翼,她很希望在臨走之前可以做點好事,于是問天澈說,“天香公主是你妹妹吧?”

天澈品着醉君樓的“識君酒”,點點頭,并不認為這問題有什麽異常。

“你爹,哦,就是皇上,是不是反對她的婚事?”

天澈臉色微變,放下酒杯,伸筷子夾一片醬牛肉,“你想問什麽?”

靈兒湊近他,“俗語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又有話說君子成人之美。我看你人挺好,可不可以幫幫忙,勸勸你父皇,不要阻止我們少爺和天香公主,你看他們倆多痛苦。”

天澈的牛肉差點噎在喉嚨,“你們少爺?秦楚翼?他和天香怎麽了?”

靈兒雙眼一亮,“你不知道他們?那是不是說你不反對?對,也對,他們天作地設的一對,你怎麽會反對呢?你幫幫他們,讓你父皇也別反對了。”

靈兒潛意識裏就是皇帝為了自己的權力,不顧公主的幸福,棒打鴛鴦,硬逼着他們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天澈一頭霧水,“父皇什麽時候反對他們了?”

這下輪到靈兒發窘了,“你父皇沒有反對?”

“你聽誰說的?”

“我看天香公主那麽傷心,我們少爺平時溫文爾雅,竟然為了她和別人打架,那……難道有別的什麽隐情?”

天澈四周掃了一眼,放下酒杯,“天香之心非為楚翼。”

“天香公主喜歡別人?!”靈兒注意着壓低聲音。

天澈點點頭,眼光深遠悠長,“木葉城,沈落潇,天下第一公子。”天澈收回目光,緊緊地盯着靈兒,“人稱,落、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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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現在絕對是兩眼放光,“落蕭公子?天下第一?沈落潇。”靈兒重複着這個名字。這個原本陌生的名字,不知為何卻覺得熟悉。更加止不住地雀躍,天哪,那該是個怎樣的公子?電視上總有這樣那樣的公子,什麽明日公子,無缺公子,弄月公子等等等等,個個極品,容貌天資人間罕有,卻不知真正這個落潇公子又是如何一番光景?天香公主喜歡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沈落潇的身影突然闖入腦海。不知道和那個神醫小子比起來,又是怎樣呢?

靈兒的表情被天澈盡收眼底,就在這一刻,天澈做了一個足以改變他和靈兒未來的決定。

“你認識他嗎?”

靈兒回過神來,怔了一怔,搖搖頭,“不認識。”

“他是江南第一城,‘木葉城’的少主。”

“木葉城?”靈兒禁不住莞爾,不知道為何便想起了語文書上所學的《說木葉》,“洞庭始波,木葉微脫。”再想想那沈落潇之名,靈兒心念一動,莫不是杜甫的“無邊落木蕭蕭下”?

“你知道嗎?”

靈兒回神,反問,“你知道杜甫嗎?”

天澈眼裏帶着疑惑,他自然是不知道杜甫的,但此刻他卻在想,難道是木葉城裏的誰?卻也不便表露,只含糊答道,“差不多吧。”

果然。靈兒心底輕笑。

之後他們再沒有談論這件事,但靈兒卻已知曉,落蕭公子乃江湖逍遙散人,怎麽可能會喜歡上皇宮的公主。電視上演的多了,公主傾慕武林中人,奈何武林中人自有俠女相伴。難怪公主只能黯然垂淚了。

“落蕭公子逍遙散人,心高氣傲,天香公主一番癡心白白托付錯了對象。與其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仔細憐取眼前人。希望她最後能看到我們少爺的好。”靈兒最後忍不住感嘆一聲。

靈兒繼續朝月老祠走去,每一步都是焦急,卻每一步都有不舍。原以為自己早就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裏的,可真要離開了,方知自己竟還有些舍不得。

月老祠外面有個乞丐,似乎每天都在那一片乞讨,靈兒剛來時見過,上次來的時候也見過,現在要離開了,他也仍在這裏。

靈兒把最後的一點銀子給了那乞丐,然後掏出一封信來,“小孩,幫姐姐一個忙好不好?”

那小乞丐擡起頭,認出眼前的姐姐是上次給過銀子的姐姐,別人都只給銅板,只有這個姐姐大方。小乞丐裂開黑黑的嘴唇,點點頭。

靈兒從兜裏掏出個信封,“如果姐姐……半個時辰內沒有來找你,你就幫姐姐把這封信送到宣王府,給宣王妃,好不好?”

小乞丐伸手去接,半路又縮回來在身上擦了擦,再去接靈兒的信,“好,姐姐放心。”

“一定要親手交給宣王妃哦。”靈兒伸手在他臉上摸了兩下,那小乞丐初始要躲開,最後還是乖乖地讓靈兒又摸又捏。心裏一陣溫暖。這個姐姐不嫌他髒。

靈兒最後收回手,“真是個乖孩子。再見。”

靈兒站起身,擡頭向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家,再見。

然後大步邁進月老祠去。

靈兒筋疲力盡地趴在地上。她已經磕了無數個頭了,額頭從開始的生疼到現在已經麻木了。膝蓋也早酸麻了,腰也一點一起都使不出來了。

剛開始磕了三個頭了,睜開眼睛,偷眼去瞧,月老還是月老,香案還是香案。直起身子,外面的人也依舊是外面的人。

如果說那些小東西不屬于現代的東西不能帶回去,扔了,連不屬于她的衣服也脫了。三個頭規規矩矩姿勢标準五體投地,為什麽還在這裏?難道是不夠誠心?三個頭不夠?那就再磕吧,只要能回去,多少個都沒關系。

可是,能做的都做了?為什麽還是這樣?在這個她一無所知的地方,在這個只會犯錯的地方。看不見爸爸媽媽,也沒有同學朋友,沒有人逼着讀書,可是卻無聊到去數地上的螞蟻。頭發梳不好,穿衣服也笨手笨腳。不會讀書寫字,不會刺繡彈琴,更別說什麽耍刀舞劍。那些人高興了就來逗逗,不高興了一把刀就架到脖子上來了。

只有那個溫暖明亮的世界,才是她應該存在的地方。盡管那裏有她讨厭的數理化,可是只要努力也還是可以學好;盡管有天天耳提面命的父母老師,可是他們都是真的關心她;盡管那裏空氣總是不好,可是出門可以坐車,孤單了可以給同學打電話,高興了可以去逛街,想偷懶時上網看電視,還有喜歡的動漫。盡管回去有高考等着,可是,那才是她的家,是她所有的朋友和家人所在的地方,是她的世界,她的人生。

可是,現在那裏在哪裏,她又在哪裏?

難道那些從此都不存在了嗎?

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擺在面前,并且注定無法逃脫時,靈兒害怕了。之前她好奇這裏,她以一個游人的身份來此旅游一番,以為自己随時想回去,磕個頭就可以了。可是今天她磕了無數個頭,方知一切并不是想象的模樣。

眼前的懷抱很溫暖,很熟悉。是誰?是不是來帶我回去的?可不可以帶我回去?我想回去,我好想回去!

感覺到胸前的濕潤,天澈一驚,扶起靈兒。

靈兒淚眼婆娑雙眼紅腫地看着他。

“風天澈?”

“怎麽哭了?”

靈兒嘴一撇,嘴唇微張,良久,終于說出話來,“我都磕了一千個頭了,可是還是沒有武功秘籍?”

天澈傻眼,“你想找什麽武功秘籍?”

“北冥神功和淩波微步。不是說只要磕一千個響頭,就可以學到這絕世的武功嗎?”

“你想學武功?”

靈兒點點頭,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身上的衣衫掉落,這才發現天澈只着裏衣,外衣套在自己身上。略一思索便已明了,将身上的衣服還給天澈,拾起旁邊自己的衣服披上。

“江湖中人,誰不想學到至高武功?”

天澈看着靈兒,突然覺得她似乎變了,可是哪裏變了他卻說不上來。

靈兒慢慢地站起來,輕輕淡淡地說着話,眼神悠然從他頭頂飄過,然後彎腰拾起地上的包裹背在肩上,往門外走去,竟不再看他一眼。

天澈眯了眯眼,也站起身。江湖中人?

一把拉過靈兒的胳膊,“你一大早來這裏做什麽?”

靈兒看了看自己胳膊,“我還沒問你呢,你來這裏做什麽?別告訴我是來拜月老求姻緣的。”

天澈松手,“來找你的。”擡眸見靈兒的眼裏寫滿疑惑,接着補充,“軍機圖是不是還在你這裏?”

靈兒渾身一震,“軍機圖丢了?”

天澈眯眸,眼裏陰晴不定,“不在你這裏?”

靈兒臉色沉下來,“什麽意思?”

天澈看了她半晌,最後搖搖頭,眼光看向別處,“沒事。”

靈兒擡腳往門外去,她得去找小乞丐拿回那封給楚羽的信。

蘇劍鳴悄無聲息地靠近天澈,在天澈耳邊說了些什麽,天澈臉色陡變,目露精光看着蘇劍鳴,蘇劍鳴神色肅然地點點頭。

“靈兒。”

靈兒聽到天澈叫她,正待回頭,突然眼前一黑,就此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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