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5她的勳章

茍海猛一站起身,“這就離譜了!接下來是不是每一輪比賽,你們都要這麽随意更改規則!”

這個外國人還是笑笑,說道:“這不過是一些小細節,并不重要,只是為了讓觀衆看得更投入,難道你們不覺得,讓兩隊一起比賽的競技更好看嗎?就好像,你們的自由泳競技一樣。”

陳述白“嗤”笑了聲,“你都知道這是自由泳才有的規則,”說着,他徑直坐到椅子上,長腿交疊,一副我不是很想跟你談的姿态,“科裏先生,不能因為你們是主辦方,就這麽欺負我們國家隊吧?”

夢幻樂園的背後是外資企業,他們那些逐利手段陳述白看得一清二楚。

科裏臉色微笑:“這怎麽能是欺負呢?”

“那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接受您的要求,是不是等于,我們也能提要求。”

陳述白的話,頓時讓科裏神色有些遲疑。

“對啊!不能光是你們提要求,我們也有脾氣的!”

陳西琪忍不住開口說道,“接下來雙方每一輪要跳的動作,我們必須清楚,而且要确定下來不能臨時更改!”

“還有,所有動作的難度系數總和,嚴格規定在一個數值範圍內!不能随意超過!”

林瑞雪連忙補了一句。

“在談攏之前,我們拒絕上臺。”

夏暄和,年紀最小,說話最狠。

對面的科裏人高馬大,此時不得不低頭跟她說話:“第二輪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是國家隊,不能這樣對待觀衆。”

“所以您就能這麽對待我們嗎?”

科裏臉色一沉:“如果只是難度系數和動作透明這兩個條件,我可以去溝通。”

“等等。”

陳述白聲音懶洋洋地叫住了他,“誰說只有兩個條件,第三條,你們要兩隊一起跳,那麽第五輪的動作,我們要求,兩隊動作一樣。”

他話音一落,陳西琪一臉震驚地給他鼓起了掌:“對!不然我們跳三圈,你們跳四圈,難度都不一樣,比個屁!”

“第四,每一輪的音樂固定,不能再改。”

夏暄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看向科裏,沉靜得讓人不敢直視,“我知道你們想贏,但我們,不會給你們機會。”

第二跳正式開始,國家隊的出場順序跟上一跳一樣,因為已經掌握了音樂節奏,第二跳就更加從容,随着一聲幹脆利落的“戳”,整個跳水館都洋溢着歡呼聲。

黑人斯曼這一跳,按照他們交過來的動作代碼來看,難度系數一樣,亮分後,只比國家隊低了0.5,看得二師兄好一陣冷汗。

這時,夏暄和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師兄,你知道,咱們管這叫什麽嗎?”

看着夏暄和認真的小臉,他想了想:“反客為主?”

女孩搖了搖頭:“偷雞不成蝕把米。”

“噗!哈哈哈哈!”

“不過說真的,給我安排和斯曼對臺,我竟然還有點興奮,我從來沒跟黑人比過。之前田徑隊那些運動員天天跟我說他們有多變态,我倒還有些羨慕。”

一旁的陳西琪冷笑:“人家的分數要真壓到你了,你還能這麽興奮?!受虐狂啊!”

二師兄聳了聳肩,“說實話,跳水有時候概率性很強,哪怕一個動作你跳再多次,還是會有失誤的時候,它能不能成功,還得看一樣東西。”

這時,大家都不由豎耳朝他湊了過來。

“運氣。”

二師兄說完,陳西琪“切”了聲,但坐在一旁的夏暄和卻愣了愣,“運氣”,她曾經,也聽陳述白說過。

二師兄:“雙人跳要準備了,你們倆加油啊!”

“走着!”

陳西琪将毛巾扔到椅子上,給他們做了個飛吻。

這時,夏暄和往四周看了眼,皺眉道:“陳指導又不見了?”

二師兄:“他估計是怕人家做手腳,盯着去了?”

夏暄和站起身壓了壓腿,這裏的休息區什麽配置都高,唯獨是溫度低,她這會不穿個外套都不行。

就在彎腰時,她恍惚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再仔細望去,那面孔又不見了。

“奇怪……”

這時,茍教練走了過來,“小暄,雙人跳之後就該你了,先提個倒立熱身。”

她一倒立,視線就從更低的地方望了出去,剛好沒被屋頂擋住,可以看到外面的觀衆臺,待看清剛才那道人影,她瞳孔驀地睜了睜,溫禹南?

此時的觀衆臺下方,隔着一個欄杆的過道上,溫禹南的身旁還站了道肅白身影。

“述白!這些跳水數據實在是太寶貴了!我們從來沒有關于黑人的動作資料,你看這個臂展,這個角度,真的太漂亮了!這絕對是極具參考價值的訓練材料!”

溫禹南一邊用設備記錄和分析動作,一邊忍不住興奮道。

陳述白雙手環胸,“那個黃種人,動作數據怎麽樣?”

“還得再有兩跳才能出一個全面報告,而且剛才第一輪你們雙方的動作代碼都不一樣,還不好比較,怎麽了,怕這個姑娘威脅到咱們國家隊?”

“上一次世錦賽,女子十米跳臺拿冠軍的,可不是華國隊。”

聽他這話,溫禹南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放心,我這裏給你盯着,不過,你大可去查查這個女孩,如果她無法代表本國參賽,你不就放心了嘛。”

說着,卻見陳述白一言不發,神色凝在跳臺之上,伴随國家隊兩道動作幾乎同步的身影墜入,身後的觀衆臺嘯忽湧起熱烈的掌聲,就連溫禹南都忍不住鼓起了掌:“漂亮!”

等溫禹南緩過勁,一旁已經沒有了陳述白的身影。

在回國家隊休息區時,先經過了俱樂部的休息間,幾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坐在裏面,黑人跟黑人玩,白人跟白人玩,唯獨那個黃皮膚的小女孩,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低着頭。

陳述白視線略一掃過,就看到茍健從裏面走了出來。

“教練,方便聊聊嗎?”

茍健将兩個雙人跳男孩送到跳臺入口,阿爾法的通道在華國那邊,為了避免沖突,他這回親自領着去,然而,這個少年在看到夏暄和的時候,忍不住又給她做了個鬼臉。

夏暄和:???

“男人至死是少年?”

阿爾法:???

“你叫夏暄和,對嗎!”

夏暄和在他面前提了個倒立,從下往上看他:“你答對了,但是沒有獎。”

她的意思一語雙關,就是這次的表演賽,你們沒有機會了,然而,外國人聽不懂潛臺詞。

“噗嗤!誰要你的獎!”

陳述白:這孩子怎麽回事?

夏暄和:傻子。

茍健拍了拍阿爾法的後背,“好了,集中精神。”

等他上了跳臺,茍健這才跟陳述白往另一邊走去。

“這個黃皮膚女孩的身份,有些特殊。”茍海站在角度最佳的觀看臺邊上,說道:“她媽媽是朝鮮人。”

陳述白眉頭一凝,“偷渡?”

這個俱樂部,還真是沒什麽事做不出來。

“嗯,她母親偷渡到華國境內,嫁給了當地一個很窮的光棍,但因為勤勞肯幹,也有手藝,開了家小餐館,日子漸漸好了起來,還生了個女兒,就是貝塔。”

陳述白:“這麽說,她是混血。”

“結果呢,好景不長啊,日子過得好,也招了風,估計是得罪了人,被舉報是偷渡客,只好遣返了,當時貝塔只有六七歲,剛好有家競技團在那兒表演,看中她的天賦,她又想救媽媽,于是求老板給她一筆錢,就跟競技團簽了契約,有點像以前老傳統的師徒傳幫帶,後來競技團撐不下去,但苗子是好苗子,讓別的競技團看中了,就到了夢幻樂園。”

聽到這,陳述白眉頭凝了凝,“比想象中複雜了點。”

茍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不忍心,才來這兒當教練的。貝塔的複雜在于,她沒有國家的歸屬感,不論是華國還是朝鮮,都讓她失去了母親。”

此時,海洋跳水館再次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講解員的聲音與音樂交疊,“比賽來到了第二輪的第三跳,率先出場的是國家隊的夏暄和!這一次,她将會給我們帶來怎樣的刺激呢……”

音樂在耳邊持續不斷地流淌,像那無盡海洋,夜裏,觀看臺上看不見人,只有他們手裏的燈在閃爍,連綿起來,像一片星光,她面向跳水池,擡起了右手。

【!!!這是什麽動作!不應該雙手舉臂嗎!】

【斯哈啊,正式表演開始了嗎!寶又要給我帶來什麽驚喜!】

【我去,鏡頭好絕,從暄妹後背看過去,夜空中萬千星光都為她而來啊!】

【她手腕上的繃帶,就是她的勳章,嗚嗚嗚嗚!】

忽然,跳臺上的女孩雙手一擡,幾乎是一剎那,在優雅的鋼琴聲中墜落,她的這一跳,不再是肅殺,不再是孤獨決絕,而是與星光為舞的天鵝,她伸展的脖頸纖細修長,潔白無瑕的雙手是她的羽翼,為她對抗來自大海的引力,滞空,無限的滞空足夠她跳完所有動作,才從容優雅地回入大海。

三千世界鴉殺盡,但願長醉不複醒。

此時,看臺下的茍健被剛才那一跳的滞空感驚住了,“她舉起右手是什麽意思?怎麽突然滞空感那麽強烈!某種儀式嗎?!”

茍健估計是帶黑人運動員帶多了,被他們的部落儀式給整玄學了。

然而,此時的陳述白看着中央屏幕上輪轉的跳水身影,眼眸淬着光亮,淡笑道:“那是’1’的意思,第一。”

這丫頭,勝負欲真的很強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