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平日不常拉上的遮光簾也都阖上了, 嚴絲合縫,整間卧室透不進一絲光來。
頂上的燈開的暖光,調至最暗, 這亮度只能算作夜燈。
晦暗不明、影影綽綽…
這些詞好像就是為這樣的場景造的, 不能再合适。
兔女.郎的情.趣.服, 胸前的那件“衣服”是紅色的,脖頸、手腕不是同色綁帶, 而是白絨絨的松緊套圈, 就像落在紅梅枝丫上的雪,平添一份清冽感。
楚佑安大概覺得自己瘋了, 他似乎聞見了雪景裏的紅梅香。
而剛剛聽見的鈴铛響來自于他的腳腕, 三顆鈴铛被一條細細的紅繩綁着挂在他的左腳踝骨上方。
側放着的小腿顯得無比修長,若是連上微微繃着的腳背,是令人驚嘆的長度。
但——
被那根紅繩斬斷。
沒人在意腿有多長, 只想聽那雙腿.纏在另一人腰上然後被帶着晃動時的聲響。
看着逐步靠近的楚佑安, 孟星撐在身後的手慢慢往後挪, 帶着身體一步步從床尾退到床中央, 他動作很輕,腳腕上的鈴铛并沒有發出聲響。
楚佑安走得很慢, 但他的每一腳都像踩在海浪上, 浮浮沉沉不知清醒。
直至走到床邊, 床上的風景完全烙進腦子裏, 再傳導到小腹, 最後落在心口,沉甸甸的。
他漸漸笑起來, 沉重的氣息頓時有了出口, 他望着中央的小兔子, 愉悅說道:“新年禮物、我很喜歡,現在我能拆包裝了嗎?”
孟星撐着的手倏地卸了力,一直被支撐着的上半身頓時摔到被子上,“如果給了禮物說話的權利,那麽——為什麽要阻止主人的欣賞和喜歡呢?”
楚佑安俯下身,伸手抓住他的腳踝,孟星期待地看着他,他卻沒立即有所動作,而是翹起食指,碰了碰鈴铛。
鈴铛聲很清脆,楚佑安的眼眸裏染上了墨色。
“禮物可以說話,我想知道這份禮物到主人懷裏是不是欣喜。”楚佑安沉着聲調說。
孟星“是”的音節還沒出口,腳腕上的雙手便用了力,他一下從床中央拖到了床沿,緊接着眼前一暗,唇上傳來的濡.濕讓他沒有心神辨別現在到了哪一步。
他擡手環住楚佑安的脖子,盡情地回應着,用行動告訴和自己親密觸碰的這個人——我很開心。
意識沉淪,又被成串的鈴铛聲響拉回來。
如此反複,在某一刻孟星突然想起被忽略的一件事,他睜開洇了水的眼,難耐地咬了下楚佑安的耳朵,輕聲說道:“哥哥,枕頭下還有東西……”
幾乎是氣音。
楚佑安将枕頭下的東西扯出來,是一個敞着頂部的盒子,薅開盒子裏的防震紙屑,裏面的小道具們露了出來。
楚佑安一笑,“時間還長,說了今晚守歲,能用上的,寶貝別急。”
“我沒…唔。”
盡管屋內的暖氣很足,但冬季的冷冽氣氛依然會傳進牆內…
不然他們怎麽會忽略了時間,在這下午時分就讨論到了通宵守歲環節呢?
趕在年前搬進來的一家三口不知道什麽時候放起了煙花,孩子驚喜的笑聲摻着煙花在天空炸響的聲音從主卧的露臺飄進來,屋內的鈴铛聲突然停下。
楚佑安抱着汗涔涔的孟星,啞聲道:“寶貝,許個願吧。煙火向星辰,所願皆成真。”
孟星愣了一會兒,散着的眸光在楚佑安的安撫話語下聚攏,他偏頭看向露臺的方向,“我看不見。”
聲音帶着哭腔,好似下一秒他就會哭出來。
楚佑安抓過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吻了兩下,然後帶着雙手搭在自己肩上,“抱緊,我帶你去看煙花。”
厚重的窗簾被掀開一條縫隙,外面的光漏了進來。天上地下,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亮光,孟星也像個孩子一樣笑起來,“天亮了。”
“傻孩子,怎麽說胡話了?”楚佑安輕笑。
孟星反駁道:“難道不是嗎,你看天多亮!”
“恩,天很亮。”
孟星這才滿意,收回視線轉過頭,卻發現楚佑安沒有看窗外的天,看的是他。
滿心滿眼都是他。
孟星歪頭靠向他的肩窩,使勁兒蹭了蹭,“哥哥,我愛你。”
“你的腳丫子在幹嘛?”
“玻璃涼,在找熱源,據科學顯示,男人這個地方最溫暖…唔,最溫暖的地方屬于我了。”
“許願吧。”楚佑安無奈道。
“就希望我們能長長久久,平安喜樂。”
“會的。”
所願皆如願,所行皆坦途。
多喜樂,長安寧。
新年快樂。
這一天好像和平時沒有太大差別,還是他們兩人在家,囫囵吃一頓餃子。
這一天又是特殊的,因為他們緊密擁抱着在煙花下許了願。
新年的第一天他們睡到了午後,起來給老爺子、孟維景夫妻都發了新年祝福的消息,他們回得都挺快,陶姝還好,囑咐了幾句,老爺子就顯得很是敷衍了,轉了一條別人發給他的新年祝福,不僅沒有将擡頭的稱呼删掉,而且最後還挂着一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楚佑安簡直沒眼看。
下午他們倆先去做了個按摩,不脫衣服的那種,不然孟星身上的痕跡讓人看見了,他是真的沒臉做人了。
按得舒舒服服,孟星緩過勁兒來,又有力氣拉着楚佑安在城市各處閑逛。
他們買了新衣服,買了些紅彤彤的窗花抱枕以及一只穿着紅衣服的兔子…這只兔子也不知道楚佑安是從哪裏找出來的,孟星掃了一圈沒看見,捏着它紅着臉追着楚佑安罵。
沒一會兒就有商場的工作人員前來提醒說不要追逐打鬧。楚佑安對此毫不在意,孟星的臉還紅着,也不知道是因為兔子還是因為工作人員,反正都是“臊”的。
晚餐去的月石,他們訂了個年夜飯盲盒桌,全權交給餐廳。不過據說這盲盒桌并不暢銷,來這兒的會員們都不太喜歡不受掌控的東西,包括一桌菜。
這樣的活動也只能推給像他們一樣的大男孩了。
豐富的菜品上桌,小隔間內的燈光色彩一變,一桌年夜飯像模像樣,孟星很喜歡。
他一直都喜歡家常菜帶來的煙火氣,而今天不僅有熱騰騰的素菜小湯鍋,還有糖醋小排,一條紅椒鯉魚,還有喜沙肉,看着年味兒十足。
因為午飯吃得晚,晚飯自然順延,等他們這一餐用完商場都快要關門了,他們趕在最後時刻去超市買了些水果和硬糖,打算明天帶着去看看楚佑安的爸媽以及孟星的外公。
其實兩人都有工作上的應酬,這時間最适合人來客往,但他們都只是派人送了禮給宴會主人家,推了年初五前的所有宴會,過着他們的小日子。
初二他們出門的時候還是晴天,但路上就轉了陰,等到了公墓,竟淅淅瀝瀝下起小雨來。
這天來掃墓祭祀的人很多,他們聽着身後一同上山的婦人說:“祭祀下雨是好事,下的都是財氣,後人受益。”
孟星和楚佑安聞言相視一笑。楚佑安伸手給他攏了攏圍巾,然後将手放進孟星的羽絨服兜裏,和他十指相扣,用僅他倆能聽見的聲音道:“能找到你,也是爸媽給我的福氣。”
他們在墓前擺上菊花水果還有幾顆糖,楚佑安說他媽媽以前喜歡這種糖,身上總揣着幾顆。
孟星笑着說:“我看是你喜歡,媽才給你帶着的。”
楚佑安假裝板着臉,“我怎麽可能喜歡吃糖,男子漢大丈夫吃苦吃辣不享甜。”
孟星指了指自己,“我這麽甜,都糖分超标多少了,你不也喜歡吃?”
楚佑安:“那不一樣。”
孟星拉開外套的拉鏈,在楚佑安阻止前從內側口袋掏出了兩顆糖來,“吃不吃?”
楚佑安給他把拉鏈拉好,“不吃。”
孟星将糖紙剝開,“哥哥,賞臉吃一個嘛,你看我的手一直拿着糖可冷了呀,你快嘗一嘗甜不甜。”
楚佑安盯着他,最終沒繃住,笑着低頭含住糖,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口腔,甜味兒裏的絲絲薄荷涼爬上舌尖,他像小時候那樣渾身很輕地抖了一下,然後露出滿足的笑意。
孟星就這般歪頭看着他,見他享受,自己也跟着甜了起來,他也剝了一顆給自己。
夫夫倆在墓前閑聊,将這一年的點點滴滴說給爸媽聽。
他們在這兒待到十點,孟星甜甜地和爸媽告別,但楚佑安起身後就低着頭看着墓碑上的字沒動,孟星瞥了他一眼,拍拍他的後背,轉身走開,将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楚佑安和爸媽又說了什麽,孟星不知道,只是他回到孟星身邊之後又要了一顆糖來吃,然後慢慢說道:“恩,小時候是我喜歡吃這種糖。”
“笨蛋哥哥。”孟星牽緊他的手。
楚佑安神情未變,“但高中的時候漲了蛀牙,就不再吃了,笨蛋小星,少吃點糖。”
說完他一下子咧開嘴,燦爛笑着,還用沒牽着的那只手戳了戳孟星的臉。
孟星嫌棄瞪他,“我才不會蛀牙。”
楚佑安:“孟小星,年前的感冒告訴我們,話別放太早,會打臉。”
下一秒,他們倆就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楚佑安瞬間懵了,而孟星的手還沒從他的臉上撤開。
等楚佑安反應過來,人已經撤開好遠。
他站在遠處捂着嘴笑得猖狂,眼中的狡黠完完全全溢了出來。
細密的毛毛雨在不知不覺間停了下來,天空又恢複了清爽,雖說太陽沒有冒出頭,但天光在雲朵上方散開,那整片雲都透着光,就像一座光之城堡。
年過後,就又是春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只是守歲搖搖小鈴铛~沒幹別的(認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