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去調查孟家的人很快回來了,梁暗繃着一張肅穆的臉不失嚴謹地向梁霂和田又田作報告,于林興奮地手舞足蹈,幾次想張口強梁暗的話。作為資深八卦愛好者,有這麽重大的被他親自全程跟蹤挖出來的消息卻不是被他親口說出來的,真是一大遺憾。

田又田注意到于林躍躍欲試的神情,沒有理會他,身為一個夥計不好好在店裏待着,跑去跟着一群專業調查人士瞎起哄什麽。這種風氣堅決不能助長,于是他向于林揮揮手:“忙你的去吧。”

于林可憐巴巴的一步三回頭,仍舊沒有換來老板的留步。

梁暗把調查出來的前因後果仔細地描述了一遍。

原來崔瘋子果真是孟家派來給田又田搗亂的人。孟家雖然是詩書世家,但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像孟家這種多年世家交際廣泛,遠的不說,起碼在清遠縣的上層家族中孟家占有一席之地。

孟家家主孟舉人一心只讀聖賢書,考了一輩子中了個舉人,為孟家的地位奠定了基礎。孟家是個不小的家族,家裏人的衣食住行是筆不小的銀子,在孟舉人的授意下,家裏不願讀書的兄弟子侄做起了生意,一部分經濟來源就是酒樓的收入。

孟家酒樓在清遠縣僅次于何老爺名下的客來酒樓,由孟舉人的弟弟孟二爺掌管。孟家酒樓的生意還算不錯,雖然比不上客來酒樓客人爆滿,每天的收入也讓足以讓其他酒樓羨慕。可孟二爺還不知足,将歪心思打到“好吃肉夾馍”上。

孟二爺讀書比不上哥哥孟舉人,考中秀才後再也不能更進一步,索性回家開酒樓做起生意。孟二爺讀書幾十年,沒學到書中的仁義禮智,反倒把一些反面教材當做榜樣來學習。

孟家酒樓剛開業的時候生意冷清,孟二爺不想着提高自家酒樓廚師的手藝,明着上別人飯店裏搶廚師,人家的老板和廚師不答應,他就擡出孟舉人的名號來以權壓人。孟舉人在清遠縣讀書人中威信挺高,連知縣大人都要讓他幾分,那些被他欺壓的飯店老板迫于壓力不敢反抗,孟二爺就這樣搶來了幾位手藝不錯的廚師,把他酒樓原來的廚師踢走了。

孟家酒樓開業幾十年,從一個欺壓同行的地頭蛇慢慢成長為清遠縣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都是踩着別家飯店的聲譽上位。孟二爺跋扈慣了,年輕的時候看上別家店的好東西全靠明搶,如今年紀漸長,又重新以讀書人的名義自居,腦子也不再像過去那樣一根筋,懂得運用計謀了。

“好吃肉夾馍”一開張就受到客人的熱烈歡迎,孟二爺是看不上這東西的,不過是上不了臺面的小玩意兒,都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窮鬼争來搶去的稀罕它。他孟二爺是讀書人,怎能看上這種俗物,再說孟二爺什麽東西沒吃過,這種街頭小吃哪裏配的上他的身份。

後來“好吃肉夾馍”的名氣越來越響亮,就連去孟家酒樓的客人都在讨論它,孟二爺這才記住了這個名字。直到酒樓掌櫃的向他彙報最近酒樓的生意不如從前,調查之後才發現一部分客人竟然跑去“好吃肉夾馍”排隊,這件事氣煞了孟二爺。

向來只有孟二爺搶別家生意的份兒,清遠縣誰這麽大膽敢和孟二爺對着幹,即便是首富何老爺也要讓着孟二爺三分。孟二爺上了年紀,自然不可能再像年輕時候一時沖動親自帶人去砸田又田的店,他想到了崔瘋子。

從本質上來講,崔瘋子和孟二爺都是一路貨色,但孟二爺不這麽想,崔瘋子那就是一條狗,誰喂他肉他就聽誰的指揮去咬人。孟二爺派出崔瘋子去田又田的店裏搗亂,結果顯而易見,崔瘋子不是田又田的對手,回到家反被人教訓了一頓。雖然沒有證據,孟二爺和崔瘋子都心知肚明,崔瘋子是被田又田找人打了。

田又田有了梁大人做靠山的事很快傳了出來,孟舉人知道自家弟弟的習性,專門把他叫去交代一番,不許再去打田又田的主意。孟二爺表面上應了這件事,背地裏卻不服氣,他怎能被個黃毛小子反将一軍。

王芸芸的爹自從和孟舉人做了親家,與孟家往來頻繁。孟二爺本來看不上王家人,特別是王芸芸的爹一副上趕着拉關系的嘴臉。說來也巧,有一次孟二爺和人喝酒,遇到王芸芸的爹主動加進來和他們套近乎,酒過三巡王芸芸的爹一時糊塗,把王芸芸和田又田的傳聞前前後後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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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二爺一聽計上心頭,他威脅王芸芸的爹去向田又田要賬,并在“好吃肉夾馍”大鬧一通,讓所有人都看清楚田又田的真面目。王芸芸的爹不是傻子,聽說了田又田背後有關系,現在他閨女也嫁給了孟舉人,沒必要再去做這種毀名聲的事。無奈被孟二爺抓住把柄,不得不聽從他的話。

聽完梁暗的報告,田又田消化了一陣,他怎麽也想不到背後竟然有這麽曲折的關系,不得不說,他的經歷就是一出奇遇。他來清遠縣城有了一段時間,一直忙于店裏的生意,對其他人或事不怎麽關心,更不知道孟二爺是哪路瘟神。

如果不是于林偶然間聽說崔瘋子和孟家人有牽扯,或者梁霂沒有這麽深遠的想法去調查孟家,他不會知道有個從未見過的孟二爺一直在打他家店的主意。

梁霂讓梁暗退下,派人監視孟二爺和王芸芸的爹,一有動靜就要向他報告。然後問田又田:“事情清楚了,你想怎麽解決他們?”

田又田沒想怎麽做,他就是個普通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現在突然有個厲害的靠山豪氣的問他怎麽解決冒犯過他的人,他還真要好好考慮。

“他們雖然來店裏找過事,不過都沒有成功,反而被我吓走了,他們再可惡畢竟沒有真的做出傷害我的事。”田又田期期艾艾的看着梁霂,這種事他沒有經驗,那幾個人确實不是好人,可還沒有實際行動就被他踢出局了。

梁霂蹙了蹙眉,田又田不知人心險惡,願意放過那些差點傷害到自己的人,可他從小在陰謀詭計中長大,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絕不對敵人仁慈,因為對方不會輕易出手,一出手必然要置人于死地。在他看來哪怕這些人一時沒有得手,日後必定會還有行動,不如斬草除根。

可是他不希望田又田了解到這些黑暗的一面,他知道田又田不是心軟,而是有自己的原則,這也是他欣賞田又田的一個方面。

“我會派人保護好你的。”這是他對田又田的保證,會保護他的安全。

田又田瞅了瞅店外面,沉吟片刻道:“我這幾天見到附近有些奇奇怪怪的人,不時往店裏看,是你派的人?”

梁霂一點也不覺得不征求田又田的同意就派人看着他有什麽不對,大大方方的說:“不錯,我說過,如果孟家是你的敵人憑佟壯壯一人對付不過來,你不讓我留在店裏,就只能派人保護你了。”說到最後隐隐有些委屈。

田又田盡量忽視結尾近乎撒嬌的語氣,這幾天他已經習慣了梁霂不按常理出牌,這個人過去一定受過傷害,不然行為做派不會這麽扭曲,嗯,沒錯,他這麽安慰自己。

“那就謝謝你了。”田又田連掙紮都沒有,對方不給他這個機會。

再說他一個外來人士對本土的方方面面都不了解,說不定那孟二爺還會有別的辦法來對付他,沒有孟二爺,萬一再來個孟三爺孟四爺的,憑他一己之力完全不是對手。在自己的安全方面他還是很注重的,有人保護他不會拒絕。

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說來他也是有專業保镖保護的人了,怎麽感覺很不正常,想到時時刻刻不管做什麽都有人注意他,心裏說不出的別扭。好吧,他就是個平凡人,不适合這麽高規格的待遇。

看他乖乖聽話的樣子,梁霂很想伸手揉揉他的頭。田又田近來長高了一些,也僅是相比從前的自己而已,現在他比梁霂整整矮了一個頭,摸起來十分順手。

田又田是個注重外表的人,在古代留長頭發也會梳的一絲不茍,偏偏梁霂一通亂揉把他的頭發弄亂,還制住田又田擡起整理頭發的手,斜着頭滿意的欣賞自己的成果。

田又田不滿的瞪他一眼:“揉你自己的頭發去。”

梁霂看他的眼神讓他有些心慌意亂,又逼着自己不去往那方面想。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他喜歡男人,卻不認為自己可以得到另一個男人誠心的喜歡,一直以來他都壓抑住這方面的想法。

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一世,早早的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見多了種種分離聚合,他對愛情始終抱着悲觀的态度。一方面他渴望被人喜歡,另一方面又不相信真的有人能夠一輩子喜歡他,男女結婚生子尚能分開,更別說他這類人相互之間沒有保證,混亂得很。他早就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反正連他的父母都不要他,別人憑什麽願意陪伴他一輩子,自己一個人過也沒有什麽。

借故去廚房做飯,把梁霂留在外面,田又田努力去除腦子裏的想法,他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好一輩子,不需要找一個沒有未來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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