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己竟然雇了個前皇宮守衛在店裏當保镖、做雜務,田又田深感榮幸。
“皇宮守衛工錢應該不低吧,怎麽你剛來的時候連吃住都是問題?聽于林說你都餓了好幾天。”田又田奇怪地問佟壯壯,這人以前掙的錢都花哪兒去了,怎麽據他所知佟壯壯就是個窮的叮當響的無業游民?
佟壯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抓了抓腦袋:“我去跟老上司說回老家有事,請他幫忙給我報個傷病的緣故,好讓我回家休息。等我談完事就找不到白音了,一時情急,就四處尋找,找了大半年,把攢的錢都用光了。”
說完頭更是往下低,白音以前尚且不願跟他在一起,現在他一無所有,如果白音看不起他怎麽辦?不過他不會放棄,這輩子他只認定白音一個人。
田又田若有所思看向白音,白音羞惱的不去看他,他以為自己一個人消失,佟壯壯肯定就會繼續過着平靜的生活,不過是一個過客,沒誰能一輩子記住他。
可是沒想到佟壯壯真是個死心眼,為了他連自己多年謀劃的前途都可以放棄,他心裏一團亂,不敢面對佟壯壯。如果不是和田又田說好要在店裏彈琴,不能出爾反爾,而且他麻煩別人的事實在太多了,他都想立刻走掉。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沒用,待在章府的時候被人逼走,和佟壯壯在一起的時候又因為不敢面對他而逃走。後來幸好自己好命,遇上了何老爺收留他,何老爺好吃好喝的對他,他卻在緊要關頭丢下何老爺一個人面對。
離開清遠縣後,很快花光了在何府掙的錢,他就去另一個大戶人家當樂師。那人看起來面善,他就以為那人也和何老爺一般可靠,誰知那人竟是人面獸心,不出一個月就對他動手動腳,還看他看得很嚴,想逃跑都沒有機會。如果不是他主動要求跟着來清遠縣,被何老爺解救,都不知道會是什麽後果。
看出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田又田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事關一輩子的幸福還是要好好談談,不能草率。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反正不久之後白音就出來了,眼角紅紅的,臉蛋也紅紅的,看上去更加惹人喜愛。田又田讓于林做了個肉夾馍遞給白音,白音接過去依然心不在焉,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
很快,佟壯壯也出來了,仍舊是那副憨厚的表情,看了看正在吃着的白音,傻傻一笑,拿起掃帚開始掃地。
從這天起佟壯壯對白音殷勤的很,每天晚上把他送回客來酒樓,第二天一大早再買好他愛吃的早餐去接他,兩個人傻乎乎的人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日子就是傻甜傻甜,田又田和于林都不忍直視。
田又田托何老爺幫忙找的院子也有了消息。離“好吃肉夾馍”稍稍有些遠,分別在兩個相反的方向。不過店裏現在有他沒他都一樣,于林和佟壯壯兩個人都能搞定,田又田住近住遠沒有區別。
田又田看了院子後很滿意,雖然沒有他中意的桂花樹,但是院子裏有個葡萄架子,而且除了三間相通的卧室之外,還有兩間客房,院子也很大。另外還另有大大的廚房和柴房,倒是方便了田又田這個會做菜的人。
院子的主人經商,全家遷往外地,這所院子就想賣掉,出價一千兩銀子。田又田好說歹說,又有何老爺的面子在,最終同意以九百五十兩銀子賣給田又田。
到官府過戶後,拿到地契和房契的一瞬間,田又田簡直想熱淚盈眶,但礙于那麽多陌生人在場,到底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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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新宅子興奮了好幾天,田又田親自去打掃屋子,把屋裏常用的床和桌椅都換上新的。又買了好多新床單、被子之類的。以前一無所有的時候,搬家只需要拿着銀子和舊衣服、被褥,現在買了漂亮宅院,田又田當然希望能有同樣漂亮的家具用品來配它。
每天忙前忙後,在店裏和宅子兩邊跑來跑去。等到下第一場雪的時候,田又田的新院子已經收拾好了。
最近天黑的越來越早,等田又田從新宅院出來的時候,地上已經鋪了一層厚厚的雪,原本黑漆漆的路被雪映的亮白。天空中的雪花越飄越大,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帶上花了二十文錢買來的帽子,田又田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往店裏走,踩在寸許厚的雪上,一步一個大大的腳印,他難得起了童心,在雪上踩來踩去玩的好不開心。
走到店門口的時候,他手裏捏出了一個小小的雪球。推開店門,裏面居然沒有人,他猜到佟壯壯應該送白音回客來酒樓了,也許現在還沒有回來。可是門是開着的,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一轉身看到個高大的身影神出鬼沒,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把手裏的雪球扔了過去。
待看清楚,卻是許久不見的梁霂。
梁霂冷不丁被他的雪球砸了個正着,不偏不倚正砸在脖子窩,梁霂似乎不嫌冷,連脖子都不縮一下。
田又田看他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走上前去幫他把雪球從衣領中拿出來。卻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抱住,田又田手上的動作都停滞了,腦子一片空白。
過了許久,田又田被他勒的不舒服,試圖掙脫開來,梁霂卻緊緊不放手。
“你快放開。”
梁霂兩只手箍的更緊了,一句話都不說。
田又田不輕不重的捶了下他的背:“快放開。”
片刻之後,梁霂才眷戀不舍的放開手。
田又田正要好好教育他一頓,話都想好了,開口的瞬間梁霂卻堪堪向他倒來。田又田手忙腳
亂的接住他,看到他已經昏迷。田又田吓的不知所措,好半天才下了決心,把他又拖又拽地弄回自己房間。
田又田喘着氣又馬不停蹄的跑去醫館找大夫。此時天黑,沒幾個大夫願意出診,好不容易花高價找到一個可以出診的大夫,那大夫竟然要田又田去雇一擡轎子,他才肯出門。
這樣的下雪天轎夫都很忙,只怕半個時辰也未必能遇到一位閑着的轎夫,就對他說“病情緊急,能不能屈尊這一次,診金再加一倍”,大夫拒絕。田又田狠狠的罵了句髒話,出門右拐。
這是他跑的第三家醫館了,這位須發蒼白的老大夫正在吃晚飯,聽了田又田的描述二話不說背起藥箱跟着他走。
田又田十分過意不去,老大夫年紀不小,下雪天路滑,又老眼昏花看不清方向,就在一邊小心的攙着他。老大夫的腳步倒是更快了。
回到店裏,田又田立刻把老大夫帶到梁霂床前看診。老大夫先看了看他的面色,再給他把脈,然後扒開他的衣服。田又田這才看見梁霂胸口纏着的浸了血的繃帶,血水透過繃帶染了一層層的衣服,只不過梁霂穿着黑衣看不明顯。
老大夫幫梁霂處理好裂開的傷口,換了繃帶,又給他開了些藥。叮囑田又田:“千萬別再讓他随意亂動了,他受傷本就嚴重,還不好好将養,不想要這條命了早說。”
田又田送老大夫回醫館,順便取藥,臨走時多付了一倍的藥錢。
老大夫死活不肯收,斥責他道:“你把我這醫館看成什麽地方了,治病救人的事也是能用錢來衡量的嗎,快收回去。”
田又田不好強求,暗下決心以後不但自己,還要讓周圍認識的人都來這裏看病。
等他再回去的時候,梁霂已經醒了,并且從床上坐起來,想要下地。
看到他回來,梁霂松了口氣,卻遭到田又田的責備:“你不想要這條命了早說,我也不必費盡心力去給你找大夫,都傷成這個樣子還不躺着休息,你要是想去外面睡雪地裏我可以成全你。”
看梁霂沒有反駁,然後不分由說的把他重新塞進被子裏,捂得嚴嚴實實。
梁霂老老實實的随他折騰,眼神緊緊粘着他,盯得田又田有些不好意思,喏喏道:“我是為你好。”
“嗯。”梁霂終于說出了他今晚的第一個字。
“你怎麽受傷的?傷得這麽嚴重。”田又田擔心地問道。他本來想如果再見到梁霂一定不理他,誰讓他那樣一聲不響的突然消失掉,可是看到他受了這麽嚴重的傷就什麽都顧不上了,梁霂的世界他不懂,可他不想看到梁霂受傷害。
“你擔心我嗎?”梁霂說出了第二句話。
“廢話!”田又田聽的氣憤,“我不擔心你我會大晚上的去給你找大夫,我在路上摔了好幾腳,膝蓋現在還是疼的。你倒是沒心沒肺,一句話不說就突然消失了,既然走了幹嘛還回來!”
田又田越說越生氣,眼神憤怒的瞪着梁霂。他忽然感到有些委屈,好像梁霂不在的這些日子,所有的想念只是他一個人在完成,每晚臨睡前的浮想聯翩似乎都成了笑話,就好像他是在自作多情。
“那我們在一起吧。”梁霂這麽對他說。
“什……什麽?”田又田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梁霂坐起來,拉過他的胳膊,讓他坐在床上,側頭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