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郡主侍衛

瑞光郡主坐在玫瑰園邊上, 身後有兩名宮女撐着傘,她們不時偷偷用袖子擦一擦鬓角的汗流,毫無心思欣賞大片的紅玫瑰。

瑞光郡主道:“在這裏看不盡興, 我要往園子裏面走走, 到那裏才是真正的花海。你們給我多摘點花苞回去, 我要多做些胭脂。”

金太監勸道:“郡主,你怎麽能下地呢!那玫瑰刺又多, 紮到你可怎麽好, 你可是金枝玉葉。郡主實在想看, 就等奴才明天叫他們開出一條路來,郡主再進去看吧。”

瑞光郡主回頭看看身後整整齊齊的侍衛們, 道:“叫他們在前面走, 給我踏出一條路來。我花那麽多錢養着他們,不能白養着。”

金太監抹了抹汗,只好照辦,他瞅了瞅那十二名侍衛, 挑了四個他最不滿意的刺頭出來,命他們在茂密的玫瑰園裏踏出一條路來。

最好看的那個侍衛李千尋被挑了出來, 他第一個踏進玫瑰園, 揮着倭刀左右斬着花蕾。

嬌嫩的花瓣将自己的鮮血吐在侍衛們閃閃發光的刀刃上,有個花苞很慘,像豔麗的沒人被武士的刀攔腰砍斷。

郡主循着侍衛們開辟出的小徑,一路來到玫瑰園正中央,周圍全是怒放的玫瑰,厚厚的香氣填滿了整個胸腔。

宮女巫喜兒采了滿滿一籃子花苞, 抱到郡主面前, 道:“郡主, 這些花最幹淨,最新鮮,拿回去給你泡澡用。”

瑞光抱起花籃,臉埋進花朵裏,閉住眼睛,用力地吸着裏面的花香,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真是叫人頭皮發麻。

“啊!”

瑞光郡主忽然覺得腳踝上像是被玫瑰刺紮了兩下子,她一聲尖叫,花籃也扔在地上,撲簌簌一籃子花苞滾了滿地。

這一聲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郡主身上,烈日下沉悶的下午也晃動了起來。

巫喜兒看到一條翠綠的泛着磷光的影子淹沒在花叢中,“啊!是蛇啊!郡主是被蛇咬了嗎?”

瑞光立刻提起鵝黃色的裙子,把褲帶解開,潔白的腳踝上果然有兩個血洞。

巫喜兒吓得臉色慘白,抖着喊道:“金公公!快點!快點!郡主被蛇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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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監三滾四爬來到郡主腳下,看到那兩個血窟窿,拍着土地,顫聲道:“皇天啊!這可怎麽辦呀,萬一……是毒蛇可怎麽辦呀?”說着就哭喊起來,“快,快,回府,回府!”

侍衛們聽後也慌了,郡主是他們的衣食父母,假如郡主死了,他們就完蛋了。

此時李千尋跑了過來,跪倒瑞光郡主腳下,掐住她的腳踝,張開緊閉的嘴唇,貼到瑞光的傷口上,舌頭鼓弄着她的皮膚,用力地吸吮起來。

郡主低頭看着侍衛,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雖然曬得很黑,但是皮膚很光潔,他吸吮她的傷口時,臉頰微凹進去,下巴也收攏起來,上面布滿一個個小坑。

侍衛們看到他這樣做,不由得吃驚。周圍全部靜了下來,都把目光聚焦在李千尋身上。

瑞光感受到他溫暖的口腔在皮膚上吸吮,很用力的吸吮,那種感覺微微有些脹痛。

他“啪”吐了一口鮮血在泥土裏,他的唾液混合着郡主的血和毒蛇的汁液。瑞光郡主看着他躺在自己的腳下,是很長很長的身體,臉貼在土地上,又反複吸了七八口,直到他吐出的唾液不再看到郡主的鮮血為止,而後他用倭刀從袍子上割下一條布,緊緊地紮在郡主小腿上。

李千尋晃晃悠悠站起來道:“快帶郡主回去。”

瑞光郡主被一群慌張的侍衛和宮女相擁,匆忙地架着離開。

瑞光回頭瞥了那個侍衛一眼,只見他把手指伸到嘴巴裏,像在掏什麽東西,随後他的身子一陣痙·攣,弓着腰劇烈的吐着什麽胃裏的汁液。

催吐之後,李千尋晃晃悠悠地走着,看到地上有很多蒲公英,瘋狂地薅下來,一把一把往嘴裏塞着,這尋常的草是可以解毒的。

瑞光郡主坐在轎子裏,除了傷口有些疼之外,并沒有其他不适。巫喜兒還一遍一遍的擠着她的傷口,問道:“郡主可否頭暈,可否心慌?”

瑞光郡主道:“已經沒什麽大礙了,剛才那個侍衛叫什麽名字,怎麽沒見過。”

巫喜兒道:“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金太監新招進來的。”

半路上,金太監就尋了一個鄉下郎中,那郎中給郡主把脈後,并沒發覺郡主有中毒的脈象,而後斷定應該是一條小青蛇咬傷的,雖說有些毒性,但也不至于中毒。

回到郡主府後,又找醫士瞧了瞧,的确不是毒蛇所傷。

不過郡主心有餘悸,走路時,隐隐覺得被蛇咬傷的那條腿好像已經麻木了一樣。

她下令,要把玫瑰園裏所有的玫瑰都砍下來,一株不留,然後把裏面所有的蛇蟲鼠蟻都找出來,統統活活燒死。

郡主府的十二侍衛都居住在景林軒,這裏多植翠竹,從不種花,郡主希望侍衛們俊秀而不妖豔。

正房住的是郡主的貼身侍衛,東廂住的是随行侍衛,西廂住的是車馬侍衛,後罩房是他們吃飯洗澡的地方。他們等級森嚴,不容随便僭越。

車馬侍衛相對其他侍衛來說,公務少很多,所以就要負責給其他侍衛洗衣做飯的任務。

李千尋回到郡主府,交付了車馬,同另外一個車馬侍衛張秋劍回到住處。

張秋劍和他是同床,和他關系自然也是最好的。

張秋劍一邊脫着靴子,一邊拍着靴子上的泥土,道:“哥呀,你這次真是吓死人了,萬一那條蛇有毒,你這會兒該到閻王爺那裏報到了。”他說着,敬佩地看了他一眼,道:“真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看哥你這次就要飛黃騰達了,郡主肯定會犒勞你的。”

李千尋道:“保護郡主,就是我們的職責。”

張秋劍道:“話是這麽說,但誰敢冒着生死危險去給郡主吸·毒呀。”他說着,只見金太監領着巫喜兒來了,忙用胳膊肘撞了李千尋。

李千尋一擡頭,忙彎腰向金太監行禮。

金太監三十多歲,已經有幾根白頭發了,從小就伺候着郡主,郡主府除了瑞光郡主外,也找不到幾個像他這樣輩分的人了。

金太監指着巫喜兒抱的那套袍子,道:“這是郡主賞賜你的新袍子,亥時三刻到玉河宮去見郡主。”

李千尋接過袍子,道:“屬下領命。”

金太監道:“別怪我不提醒你,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好好把自己拾掇拾掇,挺精神的一個小夥兒,別辜負郡主對你的一片期望。”

李千尋略皺眉頭道:“謝公公提點。”

金太監走後,張秋劍喜得一跳三尺高,拉着李千尋的胳膊道:“哥,我就說你會有這一天的。你快脫衣服到後罩房等着去,我去給你提水,你好好洗洗身子。”

李千尋看張秋劍比自己還高興,微微笑道:“為什麽要沐浴?”

張秋劍道:“哥呀,你也太老實了!難道你還不清楚郡主召見你是什麽意思嗎?”

“什麽意思?”

張秋劍揪着李千尋耳垂,拉到自己的嘴邊,道:“你個傻驢!郡主召見你去到玉河宮,就是要和你睡覺的意思。玉河宮裏面有個玉泉池,據說郡主常常召見侍衛過去和她共浴,然後你也就知道後面該發生什麽了吧。”

李千尋道:“你去過麽?”

張秋劍道:“怎麽!你還瞧不起我?哼!雖然我沒去過,但是我聽人就是這麽傳的。”

李千尋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以後不要傳謠了。我看郡主不是水性楊花的女子。”

張秋劍氣道:“人家是郡主,想怎樣就怎樣,誰敢說郡主水性楊花!等你去了就知道了!都給你說了,郡馬那個事不行,滿足不了郡主,所以郡主才找其他男人的,要不然招我們來做什麽?”

李千尋始終不怎麽相信,不過,他還是去後罩房洗澡了。今日在玫瑰園給郡主吸·毒時,躺在地上,把頭發都蹭髒了,正好趁這個機會洗洗頭。

晚間吃過飯,李千尋害怕嘴巴裏有異味,刻意嚼了幾根茶葉。

亥時二刻,李千尋由巫喜兒帶着,來到玉河宮。玉河宮是西軸線上的宮殿,不像正殿那樣巍峨,但布置得很精巧,匆匆一瞥,就見到廊檐下的燈籠照到兩只孔雀在太湖石下菖蒲上卧眠。

李千尋一進宮殿,就聽到女子彈筝吟唱的聲音。這宮殿右手邊是幽深的月洞床,左手邊層層雪色紗帳。

巫喜兒命李千尋在外面等着,她徑直向紗帳裏面去了,不一時,穿紗度簾,她已經消失在紗帳之中。

突然,女子的歌聲停了,只見巫喜兒和三名侍女擡着筝從紗帳裏出來,道:“郡主叫你進去呢。”

李千尋依言走進去,越往裏,花香越濃,走到最後一層白紗時,猛地煞住腳步,果然如張秋劍所說,這裏真的有個浴池,那花香應該就是從這裏飄出來的。

李千尋不敢進了,他站在白紗外,行禮道:“郡主,屬下已到。”

瑞光道:“你進來吧。”

李千尋聽着她掀水洗浴的聲音,眉毛皺了皺,道:“屬下不便進去。”

瑞光道:“你不進來,是要裝什麽君子嗎?還是心裏有鬼?”

李千尋沉默了片刻,又聽瑞光郡主道:“如果你真覺得不便,當初為何還要親我的腳踝呢?”

李千尋道:“郡主腳踝被蛇咬傷,不該這麽早洗浴,以免浸水過久,傷口潰爛。”

瑞光郡主聽到這句話,撲進水中,劃了三下子游到了池子邊,拾階而上,從衣架上扯了一件緞袍,披在身上,光着腳走到紗帳邊上,看着侍衛低着頭,道:“既然你怕我傷口潰爛,就進來給我擦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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